独来独往 作者:蔡越涛-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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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很忙,你也看到的。”沈岁亭说。
“那好,沈先生不给我面子,我只好请苏杭出来当说客了。”上官银珠原本只想激一下沈岁亭的,谁知沈岁亭紧接着问:“苏杭好吗? 我太想看见她了,却又根本不敢跟她照面,这鬼一般的日子够我难受的啊。”
“苏杭没事的,您就放宽心吧。”上官银珠说。
“苏杭晓得花香凝又来了吗? ”沈岁亭问话时,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楚,他说:“我们做长辈的没有给她幸福的生活,也就别再刺激她了,一切顺变吧! ”
贺苏杭接到上官银珠的电话时,正在跟金凯瑞打羽毛球,短衣短裤运动鞋,清一色的洁白,浑身冒着热汗,越发显得她皮肤的白净细腻和滑润,就像出水芙蓉般的诱人眼球。
“谁的电话? ”金凯瑞把球拍扛在肩上的动作娴熟老练,一看就是个打羽毛球的老手。
“上官银珠的。”贺苏杭回过话,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像是要回避什么。
“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你接电话吧,我去整点水喝。”金凯瑞做着挥拍接球的动作走了,边走边哼唱起关牧村的拿手曲目——《打起手鼓唱起歌》来,她的背影是欢快的。
上官银珠完不成花香凝交代的任务不好交差,只好在电话里跟贺苏杭实话实说。这回,贺苏杭的坦然,令上官银珠一惊:“你也愿意让他们俩重续旧缘啊? ”
“不存在我愿不愿意的问题,只要他们俩能够再续前缘,也不是什么坏事嘛。”贺苏杭在电话里说。
赶在《黄金时间》开播前两小时的空当,贺苏杭拨通了沈岁亭的电话:“是我,我是苏杭。”语调平缓纯净,多少带些陌生感:“我已经晓得她来了……她也蛮辛苦的,大老远来了,你们还是见见面好了……如果你不反对,我可以帮助你们约好见面的地方。”
这是沈岁亭自打那半场婚礼之后第一次听到苏杭的电话,他兴奋得声音竟有些失真:“好吧,既然你肯讲话,我就去见见她好了。”
贺苏杭怀着极其复杂的心理安排生身父母在绿阴广场见面,她却躲得远远的。贺苏庆恰好经过这里,问大姐干什么,贺苏杭指了指广场对面,什么也没讲。贺苏庆顺着大姐所指的方向望去,好不容易辨认清楚大姐所指的目标,她不解地问:“大姐,你怕他们干吗,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吗? ”
“你小孩子懂得什么。”贺苏杭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哎,大姐得赶快去台里了,不能误了今晚的《黄金时间》的。”其实时间还算宽裕,她是不想跟苏庆对话,才借故离开的。她不知道该怎样跟苏庆对话,因为苏庆问的没错,既然是亲生父母,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不是怕,是心中的结太多也太大,一时半会儿仍没有找到解除心中千千结的良方。
贺苏杭走远了,贺苏庆却慢慢地靠近广场对面那张长椅,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沈岁亭和花香凝的谈话。
“那么多年的海外生活,吃了不少苦吧? ”花香凝问。
“嗯,也不苦。”沈岁亭往外趔趄一下身子,他不愿意太靠近身边这个女人,觉得她很陌生,觉得她根本不是那位让他思念了大半辈子的初恋情人,他下意识地侧目看了她一眼,她依旧美貌如花,依旧高贵典雅,依旧与众不同,只是感受不到她的温暖温柔,撩拨不动他的情怀了。
“这些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牵挂着你,想像着你容颜的变化,想像着有朝一日能跟你重逢,想像着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想像着跟你有个家……我是靠无限的想像保持你在我心中鲜活形象的,所以,当我在苏杭家里见到你的照片时,一眼就能认出你来的。”花香凝往长椅中间挪了挪,想靠近沈岁亭,而沈岁亭却往外挪的更多。花香凝苦苦地一笑:“干什么嘛,我又没有传染病。”
“噢,不是……”沈岁亭不大情愿地往回挪了挪:“有什么话你就讲好了,我的事情蛮多的,待会儿还想看《黄金时间》呢。”
“你应该晓得我想讲什么的。”花香凝的声音变得柔美,透出女性特有的甜韵。
“你心里想什么,我怎么会晓得嘛。”沈岁亭冷冷地说,在他看来,一个不顾亲生女儿死活,而只顾个人名誉的女人,不再可爱。那个能把亲生女儿丢弃的花香凝离他远去了。这是他突然给花香凝下的定义。
“我做梦都和你在一起,是不是我自作多情啊? ”花香凝也意识到了什么,她胸中鼓荡着满腹的委屈:“当年我们俩都小,本来生孩子是两人共同的事,你却远去法国再无音讯……
把女儿丢弃,我实在是万不得已啊! 现在,女儿找到了,你也回国发展自己的事业……我想和你有个家! “她发觉沈岁亭没反应,便问他怎么想的。
“江南大学蛮不错的,我从网上查到不少你们学校的资料。”沈岁亭游离了主题,令花香凝很是失望。
不远处大树底下,贺苏庆基本上听懂了沈先生和花教授谈话的意思,她舞动红舞鞋忘我地跳一次,却挥不去心中的遗憾。
当晚八点,贺家老小欢聚一堂,庆祝苏庆圆满完成硕士研究生学业。
苏庆特意换上大红色舞蹈服穿上红舞鞋,把欢快喜悦的舞姿跳得满堂彩,她那修长挺拔的身段,喜滋滋红嘟嘟的小嘴,善解人意的明亮眼睛,满脸的孩子气,谁看见都觉得心里舒服。
“苏庆这孩子要把我愁死掉的,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怎么就只会用舞蹈表示心情,我真担心这孩子将来找不到婆家。”
楚美娟说。
“妈,今天是我们全家的大喜日子,人家拿到了硕士学位了嘛,人家高兴跳支舞又怎么了。”苏庆收住了舞步,一下子腻在妈妈怀里。楚美娟点着苏庆的鼻头:“叫你找不到婆家。”
“谁讲人家苏庆找不到婆家啊,”苏宁摆出揭老底的架势:“这几天我几乎天天晚上看见苏庆在绿阴广场跳舞,完了就有一个男孩子接她去对面的麦当劳吃东西,今天晚上我还看见了呢。”
“乱讲,我才没有呢。”苏庆噘着小嘴,小脸红得鲜亮。
“你敢说今晚你没有在绿阴广场跳舞,我亲眼看到的。”苏宁不依不饶。
“跳舞又怎么了,我是想凑近些听一听沈先生和花教授都讲些什么,才没有男孩子接我呢。”苏庆说。
“花教授又来了吗? 她来干什么? ”楚美娟有些警觉。
“来就来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花教授是沈先生的初恋情人,他俩见面还能干什么嘛。”贺青山说。
“苏庆,你听到他们讲了些什么? ”楚美娟问。
“花教授想跟沈先生组成一个家,我看蛮好的,可偏偏沈先生不同意,也不晓得沈先生到底怎么想的? 花教授真是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要社会地位有社会地位,她配沈先生蛮合适的嘛,而沈先生干吗不同意啊,蛮可惜的。”苏庆说。
“噢,我倒是也想到了,花教授如果真能和沈先生重新走到一起,的确是一件大好事啊。”贺青山说。
“感情的东西很微妙,不是可以招之即来的。花教授和沈先生分别了三十多年,别说没有感情了,就是有感情基础,也得有一个恢复温度的过程。现在花教授主动提出要跟沈先生组成家庭,客观条件具备,主观条件尚欠火候。我了解沈先生,他这个人虽然浪漫,但也很实际,他对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不会轻易吐口的。”来克远说。
“花教授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沈先生的态度肯定会让她伤心的,蛮可怜的啊。”楚美娟的眼圈红了。
“妈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善人。”苏宁也腻在妈身边:“妈,你不怕花教授把大姐从你身边夺走啊。”
“不可能的,你大姐就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再说了,我们娘俩感情深得很,谁也别想破坏我和你大姐的感情。”楚美娟话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并不踏实,说出的话免不了有些负气的成分,不由得呼吸变得不大均匀了。花香凝是谁? 堂堂的江南大学教授,江南大户的千金小姐,苏杭的生身母亲。她想到这些可以给花教授定位的头衔,心里就直往上泛酸的,越比越不如人家,肯定不是滋味的。而这种不是滋味的感觉要比担心苏杭变心更不是滋味。于是,她沉默不语了。
女儿们都蛮聪明的,谁都能猜透妈心里的八八九九,也就不再提花香凝的名字了,变成直往妈心里灌蜜糖的话题。苏宁说,妈是世界上最伟大最善良的母亲,能做妈的女儿是她一生中最幸运的事,下辈子还做妈的女儿。苏庆说,妈是家里的功臣,话音落,她在妈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又把自己的脸贴在妈的脸上。
楚美娟抬手打了一下苏庆的头,说她的几个女儿都是蜜糖水灌大的,净说些甜言蜜语。她笑了,女儿们也笑了,有一种其乐融融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感是可以给人激动的。
来克远看见儿子就高兴,高兴是真正意义上的高兴,是角色变化的高兴,也是为自己的高兴。而不像事业上取得成就时的那种高兴。那种高兴是为社会的,是被动的,只有社会承认时,才会有的高兴,高兴是一时的,而不是永久的。做父亲就不一样了,儿子是永久的,高兴也是永久的;儿子是自己的,高兴也是独自品味的。事业上的成就带来的高兴具有不确定性的,因成就而带来的高兴也是会发生质变的。你曾经为金融专家银行专家的头衔高兴过,那是事业上的成就带来的附属品,就像攻读硕士学位一样,拿到了学位证书,又给封了个优秀大学生的称号,都是附属品,即便是附属品。也一样有符号代码的,这个符号代码就是你的名字,有了你的名字,你就得从里到外负责任,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知不知情,也不管你明不明白,你都要为你的附属品所给你带来过的荣誉付出代价的。尽管你只想干好银行业务,而不想要那个专家的头衔,但并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可以抛到黄河里去的。如果想让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你的那顶光怪陆离的头衔就是被人瞄准时的准星,抛到哪里都会跟你三点成一线的。
不然,马野还有什么会比你有银行专家金融专家头衔更容易让他瞄准目标呢? 他的责任都推到了你的附属品上,也就等于推给了你。因为你就是附属品,附属品就是你!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入化的,大姐来了跟你打招呼,怎么就不见有动静呢。”苏越推开书房的门,发现来克远背着手面向窗外。听到苏越的声音他转过身来,光与影的反射,他的脸是模糊的,他的表情也是模糊的,他的身影很轻,像是被光托着的。书房与客厅一门之隔,另一间是卧室,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平摆着两床素花棉被,紧挨着的全是宝宝用品,铺的盖的穿的用的,像商店里的儿童用品专柜,苏杭拿来海蓝色羊毛毯摆在最上面,图案是国宝熊猫吃竹子,很有意境的。都是原木原色不上彩漆,苏越说宝贝儿子的小木床是环保型的,不含甲醛等有害气体,不会伤害了宝宝。苏杭说宝宝真有福气,摊上了有智慧又细心的妈妈。苏越笑了,像所有伟大母亲骄傲时的表情一样,听到大姐的赞许,她是笑着抬起下巴的。而这一刻,她的美丽是与生俱来的。
宝宝贪睡得很,任凭大人怎么捏他揉他,他都不理会的,弄得他痛了,他会咧咧小嘴摆出要哭的表情,令大人心疼地赶紧收手。宝宝的聪明也是与生俱来的。
贺苏越看了来克远一眼,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挂的石英钟,正是上午工作时间,按常规也是银行业务最繁忙的时间,来克远却在家里,一开始贺苏杭并不在意。但从贺苏越的眼神中可以读到:焦虑,不满,期待,还有说不出的无奈。
宝宝醒了。贺苏越撩起衣襟露出硕大的乳房给宝宝喂奶,她一脸的幸福,一脸的惬意。宝宝吸吮奶头的样子蛮可爱,而每一根血管的涨满都是随着宝宝的吸吮动作变得畅快淋漓的。
贺苏杭记不起来了,哪本书上有过这样的描写,像苏越这种挺拔圆润饱满的乳房,又有较大红润乳头的女人,当属女性特征最为标准也最为有诱惑力的,足可以令男人销魂。她下意识地碰了一下自己的乳房,坚挺圆润,膨胀感令她不得不控制住呼吸的速度和深度,不觉地面红耳赤了。
“克远,那事还没了啊?”贺苏杭问了—个大家心照不宣的问题。
“了什么,不把问题搞清楚,恐怕还会有大麻烦的吧。”贺苏越说。
“也好,不然忙得要死,哪有时间陪苏越啊。”来克远说。
“老狐狸! 看来马野不把嫁祸于人的戏多演几场,就不晓得他害人的水平有多高。我绝不相信天下无公理,也绝不相信他真能黑白颠倒到底! ”贺苏杭欲言又止,有些问题没有绝对把握,她不可以泄露,这是爸特意交代的。她晓得检察院已经将马野的问题进入办案程序,只是因牵涉面太复杂,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贺苏杭正准备离开,一开门,正好看见沈岁亭捧着一束粉白相间的百合花来了,两人都一愣。贺苏杭二话不说,头一低走了。沈岁亭愣了半天,痛苦地摇着头说:“报应啊! ”
“别着急,我知道你很痛苦,也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时间会医好一切创伤的。”来克远示意苏越把百合花接过去。
沈岁亭说来看看宝宝。
贺苏越一时弄不准让宝宝怎么称呼沈先生,她发出一声干笑,挺不自在的。
沈岁亭仔细端详了宝宝一番,只是点头,倒没说客套的夸奖话。
“工地那边顺利吧,‘苏杭庄园’的宣传攻势搞得蛮大的,我看肯定会有好的市场回报。”贺苏越说。
“这也是我的一个心愿啊,只能搞得最好才是。”沈岁亭的手机响了。金凯瑞说苏杭的体质很弱,需要好好调养一阵子的。沈岁亭表示由衷的谢意。金凯瑞在电话里又说:“建筑工地的事情就让海威多费费心吧,再咋整你也是上了年岁的人了,可不能像年轻人那样拼呀搏呀,你也需要好好调养调养啊。”
金凯瑞的话说得沈岁亭心头一热,竟升腾出一种感动。随即,他答应了与金凯瑞在帝都国贸的香水湾酒吧见面。
傍晚时分,金凯瑞容光焕发地出现在香水湾酒吧,淡蓝色套裙,白色小丝巾,淡妆素裹,仪态万方,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急切地望着窗外,没有看见沈岁亭的身影,便收回视线看一眼手腕上的瑞士菊花,离约定时间还差一刻钟,索性脸朝马路,看车来车往。她欣赏沈先生的感觉是从见到沈先生的第一面开始的。那时,沈先生是她闺中好友苏杭的男朋友,后来成了苏杭欲拜天地的准丈夫,她记不起跟苏杭讲过多少次,羡慕苏杭的命好,能遇上像沈先生这样打着灯笼都难寻的男人,劝苏杭好好把握住机会,别让到了跟前的幸福跑了。苏杭倒是把握住了机会,欢天喜地披上圣洁的婚纱,挽着沈先生的胳膊就要共人洞房的,谁知,命运之神残酷地露出本来面目,父女错爱的大幕陡然关闭了。她同情苏杭的遭遇,同情沈先生的不幸,一个机会结束的时候,另一个机会也许正好开始。她不想过独来独往的生活了,沈先生成了她追求的目标。她听说沈先生的初恋情人花香凝想重温旧梦,如果他俩一拍即合,她的目标又消失了。不能让目标消失! 她要参与竞争。竞争本身是残酷的,谁获得成功,或许谁就获得了幸福生活,她想过上有男人的幸福生活,于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抛开女人的爱面子心理,抛开女人的被动心理,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