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来独往 作者:蔡越涛-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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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宾得意得手舞足蹈,像是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咯咯地笑出声来。
贺青山和楚美娟成了“新人三拜”中的重要一拜。当婚礼主持人宣布:“新郎新娘拜见恩人”的话音一落,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贺青山和楚美娟身上,老两口是又惊又喜的表情。而随着新郎新娘的突然叩头跪谢,楚美娟一下子喜极而泣:“你们不可以这样的,我和老贺承受不了。”贺青山赶紧把一对新人搀扶起来:“我们是承受不了啊! ”他抓住沈岁亭的手说:“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以后再一也不可以这样了。”说罢,他示意婚礼继续进行,转过身跟老伴说:“快点擦擦眼泪吧,今天这样的好日子,高兴才是的。”
“我是高兴啊。”楚美娟的笑容里依然含着泪花。她的目光也在四处寻找,但她清楚,像今天这样的场合苏杭是不会来的。她养的女儿她了解,那半场惊世骇俗的婚礼的阴影肯定正在折磨着苏杭,于是,她不由得又去抹泪痕。
婚礼已近尾声,海威不经意间跟贺苏宁的目光相遇了。很显然,贺苏宁是有准备的迎接,而海威只是给了贺苏宁一个憨厚的笑,随即将目光移向喜庆的人群。沈岁亭紧紧握住了海威的手说:“谢谢你,我真正的好朋友! ”海威歉意地一笑,他说:“别再讲感谢的话了,本想好好地帮助你的,却差点害了你啊。我想,他们不会再追究了,就是再追究,也是我的责任大,因为那些事都是我做的。”金凯瑞露出不解的表情。海威对金凯瑞说:“你不懂最好,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他发觉沈岁亭的目光还在不停地游移,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味道。随即,金凯瑞倒是把话挑得很明朗,她跟沈岁亭说:“苏杭始终没有露面,你很不开心,我们都能理解,但我们也不能太为难了苏杭吧? 她不来,自然有她不来的道理。理解万岁。”
沈岁亭轻声一叹,他说:“谁晓得我这个女儿什么时候才能认下她的父亲啊! ”
传统的喜宴过后,沈岁亭和金凯瑞惊喜地发现,在他们的新房门前,铺满了象征着百年好合的香水百合和象征着浪漫爱情的红色玫瑰。
花店女老板迎着沈岁亭过去问道:“您就是沈先生吧? ”
沈岁亭连忙点点头:“我就是沈岁亭。”
花店女老板温婉地一笑:“您的女儿苏杭让我转告您,她是用她的方式来为父亲的新婚大喜祝福的,请您原谅她没能去现场参加您的婚礼。”
沈岁亭连声道:“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他的泪水夺眶而出,仿佛是千年万年的等待终有结果,竟有一种身陷梦境的恍惚。
沸沸扬扬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两台合并进入了倒计时。
这天下午,动员大会在青年艺术宫举行。市领导大讲资源整合的意义,大讲优化组合的好处,大讲新的大河电视台的前途。会场空前严肃,干部的进退留转是致命的话题,犹如决定生死的一个关口。
荣毅最关心的是台领导班子的重新组合,他有一种船到码头车到站的感觉,有一种想站起来舒展舒展筋骨的欲望。他坐不住了,离开会场去了一趟洗手间,水龙头流出的水扎手凉了,被冷水刺激的感觉不错,头脑一下子清楚了,不就是早退下来两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呢,大好时光不能因为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就视而不见吧。他让自己抖抖精神,整个人都是挺立的。有人在洗手间门口跟他打招呼,说让他想开点,电视台又不是咱家的祖传事业,还能让你把持一辈子啊。说这话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层干部,他也面临着退二线的局面,与其说他是开导荣台,倒不如说是在开导自己。他跟荣台握手的动作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是送战友上另一个征程的姿态,他俩都笑了,说没必要搞得这么悲壮。
荣毅重新进人会场,市领导的讲话告一段落,各台表态式的发言。荣毅走上发言席时,会场上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是对他多年辛劳的肯定,是对他坦荡人格魅力的肯定,也是对他年纪的尊重。他的发言很简单,坚决执行上级领导决定,站好最后一班岗,不会让大河电视台的牌子在他手中有一点损伤。
他是说到热爱大河电视台的事业时热泪滚滚的。会场上再次报以热烈掌声,是极富人情味的掌声。
会议结束了,荣毅对会上内容的思考并没有结束。他本以为会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滋味,恰恰相反,他倒觉得是一种被捆了千年万年之后的松绑,浑身筋骨是被解放了的快感。他禁不住抬头看了看天,夕阳西下,红霞满天,他忽然觉得这是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刻。人生不也正是如此嘛。
巴日丹和乔智紧追几步赶上荣毅,一边一个,把荣毅夹在中间。荣毅左边看看,右边看看,闷着头只笑不说话。巴日丹故意逗他说:“荣台深沉的样子才是大将风度呢。”
乔智说:“我们蛮喜欢荣台不讲话的样子,既有城府,又有学问,像台长的派头。”
荣毅停下脚步,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两眼一眯,他说:“你们俩左右夹击,怎么都不像要恭维我的架势,倒像是要把我绑架了。”
巴日丹眨了眨眼睛说:“荣台,您风趣起来的样子也蛮可爱的。不过您猜对了,我和乔智真不是存心要恭维您,而是想知道您对苏杭的真实看法。”
乔智说:“市领导讲得多清楚啊,新组建的大河电视台领导班子一定是充满活力的,务实创新的。但是现在有线和无线的台领导都算上,还有几个能称上是充满活力的? 电视是朝阳产业,也是富有朝气的群体,市领导配备台领导班子的思路是正确的,就得把符合‘四化’要求的年轻干部推上去。”他看荣毅不吭声,巴日丹直给他眼色,暗示他把要害问题说出来。
恰在这时,荣毅把手一挥,他说:“你们俩别再打哑谜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苏杭的确很优秀啊! ”一个感叹号之后,他默默地朝前走,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不时地还以礼貌的回话和点头,一派儒雅风范。
巴日丹和乔智照样伴在荣毅左右。眼看荣毅到了黑色奥迪跟前,他又停住脚步,微微点着头说:“你们俩想到的,我想到了;你们俩没有想到的,我也想到了。不瞒你们说,我是对不住苏杭的,希望我的再努力,会让你们满意。”他并没有说怎么去再努力,也没有说什么样的结果会令人满意。
巴日丹望着远去的黑色奥迪轿车,她跟乔智说:“荣台是个好人,只是关键问题上缺乏正确判断,容易犯糊涂,所以才有了吴世祖的今大。”
乔智是不以为然的口气:“吴世祖的什么今天,他玩那几下子还不够丢男人的脸呢。”他一眼看见吴世祖朝这边来了,拉起巴日丹就走:“你看吴世祖那心神不宁的劲头,说不准一会儿就又去市领导那里讨要定心丸了。”
还真让乔智说对了,吴世祖直奔市委大院,又直奔市领导办公室。
就在吴世祖去到市领导那里讨要定心丸的时候,全国电视节目评审会上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大河电视台送评的《黄金时间》栏目被评为全国十大名牌栏目之一,是大河电视台建台史上零的突破。
巴日丹接到传真件就兴冲冲地跑到贺苏杭办公室,乔智和一些主创人员也跟着过来了。贺苏杭当即将电话拨给荣毅,于是好消息传播开来。荣毅放下电话也来到贺苏杭办公室,他说:“能获取这样的荣誉是我们大河电视台里程碑式的光荣,我为你们骄傲,为你们自豪,谢谢《黄金时间》栏目组全体人员! ”他看着人们欢笑的脸庞,眯成了月牙般的笑眼。
巴日丹说:“荣台不能光嘴上说谢,得有实际行动。”她这么一吆喝,人们跟着起哄,非要荣毅在帝都国贸的香水湾包桌款待大家。
荣毅连连说:“没问题。”人们又欢呼雀跃了。
乔智凑近荣毅耳边轻声说:“苏杭不错吧,如果不是她把新闻中心管理得井井有条,你说起话来会有底气吗? 如果不是她的优秀带出了大家的优秀,咱台的《黄金时间》能冲进全国十大名牌栏目的行列吗? ”他看荣毅眯着笑眼直点头,又说:“那好,荣台既然什么都看得清楚,苏杭的前途命运您也应该看得清楚喔。”
荣毅再次点头时没有眯起笑眼,而是马上换成了严肃的表情,他说:“被动是我造成的……”下半句话没有说,乔智也明白他的意思。
巴日丹嗓门一向不低,笑声也一向不小,而此时她却矜持了不少,是淑女的微笑,也是淑女的声音,但说出话来倒不像淑女了,不阴不阳的,一听就是对上次贺苏杭获“金话筒”金奖时荣毅的态度耿耿于怀,她说:“荣台,现在可还是非常时期,我们《黄金时间》获得殊荣的消息是不是要低调处理啊? 我们可是处于保护贺苏杭的角度考虑的。”
荣毅故意把脸一沉:“巴日丹啊巴日丹,就你这副刀子嘴,小心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巴日丹摆出一脸的顽皮:“嘿,荣台你还别说,我还真是铁了心要一辈子独来独往呢。”
贺苏杭也故意把脸一沉,冲着巴日丹说:“你呀,就别再给荣台添堵了。荣誉本身就是大河电视台的,至于低调处理还是高调处理都不重要。”
荣毅连忙接话:“那可不一样。这回我们得把《黄金时间》栏目的殊荣广而告之,平面媒体,网络媒体,有声无声有线无线媒体齐头并进,要让全社会都对我们大河电视台刮目相看。”他稍停了片刻,又说:“这种广而告之,也算是我荣毅所领导的大河电视台最后的辉煌吧。”他的话音足有千斤重,是一种不可抵挡的豪迈。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宣传方案,荣毅听得用心,他的插话是恰到好处的,是鼓励的心态,是赞许的表情。
这时,上官银珠打来电话,问贺苏杭看没看到当天的《中国新闻出版报》,贺苏杭说还没看。上官银珠说:“你们的《黄金时间》获得全国十大名牌栏目的消息登出来了,还盥己发有栏目主播的照片呢。不是我专拣好听的说,你看你那气派,你的漂亮,哪里是大河电视台的主播啊,分别是大牌明星的风采,让我看得都眼晕。难怪雷天虹宁可为你牺牲一切呢,换到我是雷天虹,搞不准比他还出格。”
话筒的闭音效果不好,通话内容没有谁听不到的,人们睁着好奇的眼睛侧耳细听,待贺苏杭红着脸把电话挂断,听到了七嘴八舌的质询:雷天虹是何许人也? 雷天虹是你的那个他吗? 你是不是要再披嫁衣梅开二度啊? 贺苏杭莞尔一笑,是含而不露的表情,是给人悬念的表情。
雷天虹的求婚是在电话里进行的,这倒使贺苏杭颇感意外。她本以为求婚是一件当事人双方面对面的仪式,就像王子对公主那样手持玫瑰花单腿下跪:“嫁给我吧,我会用一生的爱陪伴你的。”而这句话通过听筒传到耳朵里,仿佛幻觉般的不够真实确切,是天外来客的感觉。
贺苏杭曾不止一次想像着雷天虹向她求婚的场景:落地窗帘将夜色拒之窗外,柔和的蜡烛暖光照耀着两双含情脉脉的眼眸,空气中弥漫着玫瑰花的芬芳,小夜曲是醉人的背景衬托……她身着一件深红色低胸长裙,盘起瀑布般的秀发,露出白皙的颈部和诱人的美人骨……那一刻就要降临,雷天虹是电影里王子的装束,玫瑰花是求婚的信物……每回想到此,她都会在脸上挂满醉人的笑容,是浪漫的甜蜜,也是甜蜜的浪漫。
那将是她生命中最完美的仪式。
现在,雷天虹的一个求婚电话将她所有的浪漫的想像封存在记忆库里,她不知所措,是一种恍恍惚惚的表情,是一种又惊又喜的恍惚,她问:“真的吗,我没有听错吧? ”雷天虹重复一遍,问她听清楚没有,她说:“我明白了。”随之又说:“我要马上见到你。”
“不行,亲爱的,待会儿就要研究案子。”雷天虹冲着话筒给贺苏杭一个飞吻,一下子激荡了她的浑身热血,她深情地说:“天虹,我爱你! 我一定努力使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雷天虹说:“我现在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了,你的努力方向是保持良好心态,快快乐乐地生活,快快乐乐地工作。”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你也得快快乐乐地爱我哟。”
贺苏杭含着泪花笑道:“我一定会快快乐乐地爱你,我也会感激你一辈子的。你为我做出了巨大牺牲,我不可能不感激你。你的好,我会铭刻在心,慢慢地你会发现,我是一个懂得回报的人,晓得该怎么做的。”
雷天虹则说:“我再也不希望听到你说回报二字,听着极不舒服。感情是我们俩的事,不存在感激还情,那样会失去爱情的意义。你懂吗? ”他并没有听到贺苏杭回应,便问:“亲爱的,你想什么呢? ”
电话里传来了歌声,贺苏杭唱起那首经典老歌《一剪梅》,给了雷天虹一个惊喜,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如此优美的歌喉,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是用心在歌唱: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雷天虹也动情地跟着和声唱道:真情像梅花开放冷冷冰雪不能淹没就在最冷枝头绽放看见春天走向你我歌声的余音已经飘走了,他俩依然握着听筒沉浸在歌词的氛围里。贺苏杭说:“写这首歌的人简直就是个情种,不然也不会写出这样煽情的歌曲,直往人心里钻。”雷天虹光笑不接话,贺苏杭问他笑什么。雷天虹说:“依我看哪,不是写歌的人是个情种,就是你这个唱歌的人是个情痴,否则也不可能将一首早已过时的老歌演绎出耐人寻味的意境。”他突然话题一转,情意绵绵地说:“苏杭,我必须马上把你娶到手,不然,一旦夜长梦多,半路上再杀出个多情种把你掳去了,那我可就要生不如死了。你说呢? ”
“乱讲。”贺苏杭心头荡漾着幸福无比的春潮,她说:“我就是为你而生的,甘心情愿地生为你的人,死为你的鬼。”她连声呸了几下,骂自己是乌鸦嘴,又说:“从此时此刻起,我们俩谁也不许再讲不吉利的话了,美好的日子在向我们招手,美好的生活在等待我们享受,今生今世注定了你和我手牵手共白头,陪着你慢慢变老是最浪漫的事,我乐意! ”
雷天虹说开会的时间到了,他要求她立即联络婚纱店订制婚纱,联络婚纱影楼预约婚纱照,他兴奋得像个孩子,连续几个飞吻。
贺苏杭言听计从,她撂下电话出门叫了计程车,直奔最有名的那家婚纱店。谁知一进门她就被女老板问得目瞪口呆,一脸的窘态。女老板是《黄金时间》的热心观众,也是贺苏杭的崇拜者,又跟贺苏杭认识,所以她对贺苏杭可谓关注有加。
上次订制婚纱的事她至今记忆犹新,津津乐道,逢人就讲大名鼎鼎的贺苏杭是她的客户,而且是非常满意的客户。有了贺苏杭这块招牌,她还真招揽了不少生意。
今天又见贺苏杭来订婚纱,女老板禁不住问:“上次我看你的先生真够帅气的,成熟稳健,有派头,怎么……离了吗? ”
她看到了贺苏杭尴尬的笑,就说:“哎,如今这年头啊,人不可貌相,我看那位先生倒是挺可靠的,怎么也过不到一块呢。
不过没什么,优秀男人满世界都是,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