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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的北京-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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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工体的富国海底世界和动物园的海洋馆。

  工体在北京类似于耶露撒冷在中东的地位,自从国安的主场从先农坛半来以后,每个周末,很多北京人都从四面八方赶来朝拜,满腔热血地齐唱赞美诗,不过歌词只有两个字:傻逼!我去看过几次球,一度被朝圣者的狂热感染,也跟着大呼傻逼,真是过瘾。我一直想,富国的鲨鱼海豚们偷生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定比别处的更兴奋,更有活力一些。至于动物园就更不用说了,那是给孩子们上德育课最好的地方:看,没有了自由的动物照样快乐,我们原本是不需要自由的。我去过那里的海洋馆,鱼们确实活的悠闲自在,看不出不快,弄的我特想被人用笼子装起来。

  因为是晚上,而且主题是喝酒,我放弃了看看电视塔下的这个海底世界是否还营业的打算。塔下的广场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摆放了很多圆桌和沙滩椅,各色人等围桌而坐。有打赤膊的,比如我们哥仨,有穿着衬衣,把领带塞衬衫兜里或绕脖子后面的,具体是什么人很难界定。有一男一女独占一桌,粘在一起互蒸桑拿,窃窃私语的,有七八个人共围一桌,喝的东倒西歪,称兄道弟的。供应啤酒的姑娘小伙们衣着整齐,如穿花蝴蝶般来往于各桌之间,收钱送酒,不亦乐乎。四周是供应小吃的摊位,把这些吃客围在中间。摊主招揽生意的大呼小叫象是在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抓紧时间把兜里的钱缴上来吧。

  我们哥仨坐在个灯光偏暗,离场中间几台电视较远的角落。就着喷香的铁板鱿鱼和鲜灵的小西红柿,几扎啤酒很快落肚。电视台的老乡酒量一般,一开始就宣布自己一扎喝到底,小江在我的动员下勉强同意。酒到半酣,我给小江上了会课。既然咱们是在别人的城市里混,就要适应人家的规则。比如喝酒,不要老是提咱们的老理,虽然那样喝更有乐趣。比如说话,在有外人的时候,尽量说普通话,那样比较尊重别人,虽然说家乡话更痛快。小江一句话就把我顶了回去“你那么明白,还混的不如我?”他姑父的,一语中的,我茫然以对,只好接着喝。

  电视台的老乡说“其实高阳说的有道理,你要是听了他的话,说不准比现在更好。”小江对我一笑,把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算是对刚才那句比较冲的话表示歉意。其实,从做初中同学到现在,快十年过去了,小江一点都没变,我却早就不是那个站在海边对着风浪嘶吼的高阳了。对别人的指责或是劝勉,我早就不以为然了。

  旁边几个穿着护膝护肘旱冰鞋的小姑娘倏忽而过,大约六七岁的样子,正是最可爱的年龄。他们的父母站在台阶上远远近近地看着,眉头嘴角随着他们的动作而变化。我心里一阵空落,不知道是羡慕这些孩子,还是他们的父母。在他们父母旁边,有块小点的空地,几个老人在那里放了个老式的手提录音机,随着音乐起舞,跳的难看至极却兴致勃勃。我听清了里面的音乐是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我那朵美丽的茉莉花呢?跌倒了的孩子放肆地大哭,父母怜惜地冲了过来。我跌倒了哭给谁看?滑出一个高难动作的孩子兴奋地大叫,换来了周围大人由衷的掌声,我的美丽绽放给谁?几个老人神色安详地跳着笨拙的舞步,岁月,只有岁月才会最终让我们宠辱不惊。

  小江又要了四扎啤酒,问送酒的小伙子“那些闹哄哄扭秧歌的老太太呢?”小伙子腼腆一笑,“这会已经回家了,你们没来的时候还在,特吵。”我端起杯子,跟他们哥俩碰了下,抿了一大口“别提那拨老丫挺的,简直是北京十大噪音污染之首。”电视塔这个大排挡有个致命缺陷,没有厕所。在和小江捂着涨痛的小腹蹒跚前行的时候,我赌咒发誓再也不来这里喝酒了。最后哥俩在马路牙子下面为草地施了点热肥,为首都绿化事业尽了绵薄之力。当然,在三环路边放水还是很惬意的,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好象是伴奏音乐,只是稍急促了点,跟我们的心情相符。而且前后左右都有同道兄弟,让人顿生集体荣誉感。

  我们俩回到桌前,电视台的老乡刚好从某个摊位的帐篷后钻出来,被我狠狠地批评了一把。虽说他少走了几步路,膀胱少受了点压迫,虽说他帐篷后头挥洒有草原气概,但明显属于逃避现实的系列。第一,我们要勇于让身体痛苦而取得灵魂安宁,第二,我们要努力认清自身情况和当前形势,要知道,我们是身处万恶的城市,而不能通过一些外来的事物把自己想象到草原去,总之,我们还处在撒尿的初级阶段,应该更高的要求自己。被批评者会心一笑,连电视报纸都不怎么看的小江没什么反应,又下了一扎啤酒。

  到啤酒已经下的很慢的时段。大伙开始回忆远去的童年和故乡的山山水水。当然,小江是最有发言权的。他和我们一样能追忆到过去,而且对故乡的现在也了如指掌。故乡是他们的,不是我们这些游子的,我们已经决绝地逃离故土,所以注定要被她抛弃。

  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在这座别人的城市,在这个和老乡喝酒的夜晚。我突然感到无所适从,他姑父的,我竟然无家可归!我属于哪里,哪里是我灵魂的居所。我知道,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总是需要一些身外之物才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苍老,正在逐渐力不从心,比如女人,比如酒。一太之内连续两顿暴饮,让我除了疲倦之外还感到昏昏欲睡。果断地否决了小江他们酒后运动一下的提议,摇摇慌慌地站到了三环边上。我知道不在玉渊潭留宿而给出租事业做贡献愚蠢至极,可公园里的蚊子的确让我想而生畏。

  夜已经很深,鲁谷街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发廊,全亮起了暧昧的粉红色灯光,挠的人心里痒痒的。有大胆点的姑娘,勇敢地站到了路边上,向过往的男人和车辆发起进攻,不屈不挠,周而复始。要不是脑袋太疼,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我非下车照顾她们的生意不可。就冲这种在严打的狂风骤雨中还知难而上的勇气,也值得破费一把。李静的音像店已经打了佯,灯箱的电源也拔了,从车里看上去,象老女人除去化装的脸,晦暗枯涩,毫无生气。

  电梯早就停了,连走带爬的上了9 楼,身上仿佛散了架。掏钥匙的间隙,靠在门边的墙上喘息,象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已经顾不上爬楼梯时沾上的一身尘土,我蹬掉鞋子,把自己摔向了可爱的床,接触绵软床垫的瞬间,幸福感溢满全身。想起了老妈一句常说的话,折腾一辈子,不就图睡几个塌实觉么?

  被倔强的电话铃声惊醒的时候,已经接近11点钟。原来是电视台的老乡已经把核酸一事落听,催我们快去签协议。冲完凉水澡,我就势在地板上做了几十个俯卧撑,感觉精力充沛,站在阳台举目四望,大有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气势。乔敏在电话那边显得很是惊喜,连说马上让老骆接我来,我赶紧说不用,我还得去单位晃一圈,再说,这点去电视台,明显又得搭顿饭。后半句显然起了关键作用,乔老板娘改口说那就下午去吧,签完协议晚上请我吃家宴。我打趣说,不要求吃家严,只希望她能把老骆借给我一个整晚。

  到了单位,内勤的姑娘偷偷把我拉到一边,说台里要把库存的一些MOROLA机型降价甩掉,缝挺大,让我抓紧时间动手。哈哈,看来平日的糖衣炮弹还真起作用。更运气的是,那哥几个都还没到。我照着内勤给的表格,狠很填了几张出库单,找头签了字,送到永远哭丧着脸的库管手里。推销电话是不能跟台里打的,虽说中间拼缝已是公开的秘密,但领导的面子是要给的。我正琢磨着去老骆公司打这些电话的时候,二哥急匆匆赶来了。“高阳,要甩机器知道了吗?还不快填单子?”我心里暗笑,你丫要是真有心何必等看到我再放这马后炮呢?我说不劳他惦记兄弟捷足先登了。然后问二哥这阵怎么不组织局了。二哥说主要是方庄老何的父母回来了,诶有根据地。我于是自告奋勇,大伙要是不嫌我那远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场地。二哥一乐,就等你小子这句话了,这一两天我就组织。

  给老骆拨通电话,说要和他去中央台签合同,顺便去他那打几个电话。老骆的声音很疲惫,正从顺义往城里赶呢,让我别动换,在台里等着他,他刚好到我们这来结笔展板的帐,已经跟我们头说好了。二哥可能已经联系好分销商,拎了几口袋机器,开上台里那辆破桑塔纳骗钱去了。我陪着前台几个大姐磨了会牙,夸了夸她们昨天打电话的聪明,顺便讲了几个荤段子,博姐姐们一乐。我们单位有自己的厨房,专门雇了有师傅做中饭,手艺很好。我怀疑很多业务没事要赶在中午过来转一圈,就是冲这顿饭。尖椒腊肉,鸡蛋西葫芦,排骨汤都很可口,吃的很是过瘾。老骆还是没到,天有些阴,象是要下雨的样子。起了点风,往院子里一站,特舒服,跟空调底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我乘兴去报摊买了本8 月号的小说月报。

  很多人,包括邓一光自己,都认为他有英雄情结,以军旅题材见长。而我喜欢的却是他笔下的城市边缘人群,象这期的“怀念一个没有去过的地方”。农村的哥俩在武汉闯天下,走了不同的路,却殊途同归,最后一死一生,离开了这个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城市。故事很弱智,比他的“狼行成双”差的很远,可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喜欢,或许,我不知道自己一直很弱智?我愿意把那哥俩假想成我们,不管怎么努力,这城市有道门始终对我们紧闭。不知道我和我的兄弟们将以什么方式把她留在身后?

  老骆的电话把我从小说里拽了回来。说他已经结完帐,怕我们头看见我们一起走不好,把车停的稍远让我快点过去。空气已经很湿,雨随时会下,我夹紧小说月报,小跑步来到车前。老骆坐在副驾的位子上,手里的电动剔须刀嗡嗡做响,脸上透出种很难看的青黑色。我说我没带本,他轻轻摆了摆手“你就是没带脚也得开,为了这批倒霉的体恤衫,我他妈两宿没睡!”原来前两天印坏了的体恤山是给某个建材城的,就错了一个英文字母,人老板没看出来,帐都结了。可他们那一刚毕业的大学生,楞一看出大汉字下面一排小英文单词有一个拼错了字母,整好赶上他们明天开业,老骆不得不亲自督工,做礼品,名声一什么都值钱。“要不曾老先生几百年前就说了清议误国,这些读书人,让他们干点什么吧,屁都不是,挑起刺来,就象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我边系安全带边嘟囔。“是啊,其实他们就是找拨人穿上这身满北京城骑车晃悠,谁他妈认真看那英文啊。”老骆也有点委屈。我打着车子,上了二环辅路,正想问问他彻夜不归是如何向乔敏解释的,鼾声已响。老骆太拼命了,这样不好,我想。

  西直门立交桥是去年50周年国庆大典的献礼之作,据说设计者是女的,还得了什么奖章。当时为了赶在十一峻工,连井盖都没埋好。过完大庆,立马开膛破肚进行手术,其状惨不忍睹,好在我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但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搞明白,就连我这个非专业人士都能看出来这桥有致命缺陷,那位女设计师怎么会得奖?桥高三层,南北向的辅路却只有一条机动车道,进主路或者盘桥都得走这,永远拥堵不堪。为了迎接大运会,西外大街和学院路还在扩建,加了好多车道,但到了西直门这个交会点必定还是个死结,真他妈的可笑!

  在上主路之前,有一个很大的出口,很多车不愿意忍受前面入口的拥堵,基本都选择在这违章进入。但风险是,经常会有警察象伏击队员似地隐藏在角落里,在你上了主路之后满脸坏笑地冲你敬礼。我因为要盘桥掉头,所以不能给警察们坏笑的机会,只能在拥挤的车群后排队。老骆的鼾声很不均匀,象断了弦的大提琴。我看了看他,恍惚间觉得他瘦了很多。或许是我的眼神有些模糊?

  天色越来越暗,蓄谋已久的雨水终于倾巢而出,酣畅淋漓。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冰雹,砸的车身劈啪做响。老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两眼腥红的看看窗外,然后看看我,目光竟有些呆滞,远不如平常的灵动圆润。他真的是太累了,我想。路面上的能见度越来越低,周围的车辆都打开了灯,灯光被冰雹和雨水抽打的支离破碎,一派凄迷。左边的雨刷可能被冰雹塞住了,我的眼前利马一片模糊。赶紧把车驶出主路,打着双蹦停靠在路边。害怕现在出去整雨刷会被冰雹砸傻,我拧开了收音机。还是BEYOND,“风雨中报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问谁又能做到/ ”。老骆点燃一枝烟,我摇下一点玻璃,冰凉的雨丝飘拂到脸上,说不出的感觉。烟头一明一灭,仿佛大海上在暴雨中坚持的灯塔,可它能坚多久?

  心情好的时候,感觉北京的夏天还是很美的,尤其是雨后。本来蔫了吧唧的树重新打起精神,青翠欲滴。本来委顿的草也挂上了水珠,含羞带怯。当然,最让我满意的是,行走在街上的姑娘们少了那股奔忙的烟火气,脚步变的舒缓幽雅起来。没什么审美品位的老骆却坚持认为,他们的步幅之所以变小,是怕溅了泥点到裙子上。

  一场大雨也使藏污纳垢的梅地亚外表显得清新了许多。据说中央台的所谓评论部要在10月分家,电视流氓们估计已经个个心怀鬼胎,做着梦都在揣摩算计谁。我们照例进了那间类似会议室的屋子,核酸北京代理方的市场部经理和我老乡在座,我怀疑那孙子原来不是足球记者就是足球解说员,解说产品的时候就象甲亢发作,倍激动。害的我特后悔坐丫对面,没让雨淋着,却被丫整一小淋浴。和我的狼狈相比,刚才在车里还蔫头巴脑的老骆现在却神采奕奕,不时为对方激愤的演说奉献点真诚爽朗的笑声。不过那孙子显然对我老乡很尊敬,一口一老师。毕竟,我老乡是他老板的哥们。最后,丫和老骆探讨了一下合同内容,双方没什么疑义,就各自签字盖章(乔敏的保健品店没照,签合同,扎货什么的都以老骆公司的名义)。出门时,老骆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两个精美的小铁盒“天热,戴手表累,给两位点小玩意,日本人做的腰表,还算结实。”老乡看了我一眼,招呼那个市场部经理收下“不成给孩子玩呗。”

  回到车里,看了眼时间,已经快4 点了。‘咱们吃点饭去吧,我连中饭还没吃呢?’老骆揉着太阳穴说。“你早说呀,刚才你去吃饭,我一人受那孙子折腾不就完了?”我有点心疼。老骆把椅子朝下又摇了摇,将脚搭到挡风玻璃前。“就你,看你那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我都怀疑你想跟人干架!”“可能是被那些吃足球饭的傻逼们给伤着了,我现在一听见谁对自己的虚假产品激动膜拜就受不了。我们被坑的都不激动,他们丫靠这吃饭,瞎激动什么?对了,我还被丫弄了一脸唾沫星子,呆会得洗洗去。”老骆赶紧把话题转到去哪吃饭上去,他知道如果不打住的话,我就会分析那孙子的唾沫的酸性成分,给我毁容的概率有多大。因为中午吃的较多,我还真不饿。不过我知道梅地亚对面,就是长安街南边有个叫红元的小饭馆,炒菜和火锅都不错。反正回来还得冲西去,哥俩干脆把车留在那,走到那家饭馆。

  虽说午饭时间已过,晚饭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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