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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才华是通行证-第13章

小说: 才华是通行证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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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店的街道,最后终于在一个水果摊前大吐不止。他坚持走到酒店门口,拉住一个女孩,把蓝盒子给那个阿姨,穿婚纱的,对,最漂亮的。    
    “你说你爸爸不会爱,这是真的。但你是可以爱我的。”    
    我不会爱。他摇晃着酒杯,对着身旁的一位吧女说,她说我不会爱,我让你今晚就给我证明,我不但会爱,而且还爱得很好。后来他哭了,用手指梳着她的长发靠在床头。她从未见过如此柔情脆弱的男子,而且他对她说了一句她一生也忘不掉的话。那是圣主说过的:你天生本不该做这个。    
    “你怪我只是为了解你爸爸才认识你的。这不假,要是我说在你那没找到任何和他有关的情况,反而找着了爱情呢?”    
    没有爱情。半年之内,他每星期去她那两次。每次做完他们就望着黯淡无光的星星相拥而泣。你别再干这个了,他说。同时想到或许应该结束自己波西米亚人式的飘无定所。他鼓足勇气,告诉她,我们结婚吧。她又哭了,她把第一个人对她的怜悯错当成了爱情,她发誓要爱他一辈子。    
    “好像一切错就错在相识都是我设计出来的。你想没想过,要是我们就真是偶然遇见的呢?”    
    偶然相遇。开始他帮那个女人把旧塑料瓶收在一起。她感激地抬起头。杜宾递给她,盯着她,在记忆中迅速搜寻。我认识你,他抓着她的手不放。不可能的,她将头侧过去,你不会认识一个这么穷的女人。    
    “好吧,要是你不愿回答就挂掉吧,我只想知道,你能再来电话吗?不会的,以后你就从人群中消失了。”    
    就此消失。三个月以来,他就这样想。把所有的行李装好,搬到你那里住,他告诉她。那我们靠什么生活呢?靠文学要饭,什么都不管了,我实在没法忍受我妻子的爱情。    
    不知怎么着,就在那么一会儿,发生了令我难堪的事儿:我察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我猛然挂掉电话,身子靠在门旁。她会一直对着话筒说到天亮吗,杜宇琪?我想吸支烟,整包烟都被雨淋湿。妈妈,杜宾不会回来了,杜宾死了。现在你倒是只能听见雨声了,没有人冲着你哭了,剩你一个人自己哭吧。你会有什么样的结尾呢?带着你的狗跑到森林当野人?把这给老屠格涅夫老吉卜林都嫌旧。我静静坐下来,那只狗也学着我直立坐着。就这一瞬间,我想起了我读过的所有小说,不包括杜宾的所有小说的结尾。我明白,在那里面根本找不到适合我们的结尾。烟丝在嘴里散发出淡淡的苦涩,我开始向外吐烟丝,潮湿的生烟丝。我闷坐着看雨水继续上涨或是消退。烟丝如木屑一样浮在水面。于是就这样,杜宇琪和一只狗,一只来历不明的狗,坐下来等待,在雨中等待,等待结尾,自己的结尾。    
    


第四部分可以选择?(1)

    标题是一组数字,很明显我打算以此写一篇小说。似乎我应该在开篇第一句话先表明这是朋友随意出的题目,或是我在哪里捡起的一张纸上看到的,这样好像会给读者一种我毫无准备的错觉,然后让我和读者一起将小说完成。然而在很多人看来这也许是做作的又一体现,他们总是将游戏式的小说与游戏拉得很近,与小说离得很远。在他们看来,所谓小说技巧,不过是故弄玄虚的绝佳解释。我们先回头看看这串数字,前后有八位,出现七个不同的数字,其中3在第二位和第六位同时存在,从0至9中仅有0、1、9不属此列。应该先弄明白它是什么,我猜不大可能是一类事物的数目,很难想象描述6300多万个相同模样的东西会是一场多么大的灾难。很可能是一组号码,这样它本身也会拥有自己的价值。把我们想到的都说出来,都有什么需要号码。彩票是靠号码来运作的,牌照也会有不少数字,不会有号码相同的两份证件,最后是与通讯有关的号码。现在的问题是我只能写一个关于号码的故事,所以很多都要被排除。足彩只有3、1、0三种数字,不论29选7还是27选9都不会令人想起63578342,我记得还有一种玩法和这组号码差不多,我们将其列为选项A。牌照的号码前面都会有汉字或是字母,以表明牌照的所在地及类别。证件号码要有两组数那么长,手机及QQ也要有十几位。电话倒是合适一些,不算区号的话有八位号码的城市并不多,我们把故事放在其中的一个城市发生,这算作选项B。    
    可以先试着讲讲A故事。一个人用63578342这组数字买张彩票,中了头彩,一夜之间成了富翁;要不然就是什么都没中,下期接着买,自然不会仍是这组号码,此后与这组数字没有关系。故事讲完,小说结束了,只是找不到读者去读,选项A宣告失败。    
    再观察B项,一组电话号码,有人写在墙上,或者刻在门上,这样这个人——小说的主角之一便出现在故事里了。起个名字,叫他杜宇琪吧。号码写在哪儿比较合适呢?最后放在一个并不太显眼的地方,那会保证短时期内不被擦掉,让更多人看见。还有,我们将故事的格调提高一些,让号码出现在文化场所。这么讲吧,杜宇琪在星期六下午差一刻三点的时候把寝室的电话号码刻在了新华书店洗手间的门上。从此每天都有几百个男人注意到,有些人一笑了之,不过也有掏出纸和笔的,但抄的并不一定是这组号,还有许多别的也值得考虑,比如“找女大学生”,“治疑难杂症”,甚至还有“与众不同的情感——男人间的爱情”。我们把开局弄得乱一点,就是说杜宇琪的指甲并没直接刻在哪句话的后面,他重重地刻在一片难得的空白处——一位不知画的是男人还是女人的肚子里。    
    看上去故事才刚刚开始便进入了暧昧的轨道,可以想象电话早在杜宇琪回宿舍之前就已响个不停。写在肚子里意味着会招引各种各样的人拨打63578342。经验告诉我们越是边缘的故事讲起来就会越容易。现在就是这样,杜宇琪甚至在夜半12点的时候被电话叫醒。    
    “喂,您好。”    
    “是63578342?”    
    “这么晚了,您找谁呀?”    
    “那你得先告诉我都有谁还在吧。”    
    “但他们都睡着呢。”    
    “怎么?这么早就睡啦?”    
    “问您一下,您是在纽约打的吗?我感觉我们存在着时差。”    
    “别逗了,我刚来,不知道暗号,不过我可是诚心诚意的。您不用担心,叫人上我这儿来,或者我过去,都成。”    
    估计他应该想起来这是什么电话了。我们可以将他的答复分为两种可能,先看看第一种。    
    “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吗?”    
    “这不是63578342?”    
    “没错,但您并不认识这里的人呐。”    
    “有必要事先认识吗?”    
    “你在说什么呀?”    
    “海淀那儿的不是这里的号码?”    
    “开玩笑吧,您把这儿当成什么啦?写错了吧?”    
    杜宇琪挂掉电话,有必要的话或许会拔掉接线,继续睡觉,不过也有睡不着的可能。    
    不然就是让他们继续谈下去,反正也不能使杜宇棋吃什么亏,而且讲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老实说这儿都满了,您说谁能有生意不做呢?”    
    “那就让她过来吧,我可不会占女人便宜。”    
    “不过这得等一会儿,您在哪儿呢?”    
    “东四环一带。”


第四部分可以选择?(2)

    “哎呀,真不巧,我们在西六环附近呢。让我想想,三点有空,四点出发,六点钟吧,六点我们差不多就能到了,不算耽误您时间吧?”    
    “啊,不耽误,不耽误,我原以为会定到年底呢。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关系,欢迎再来。”    
    故事开始有了自己的轨迹,无论杜宇琪怎么谈话都无法改变往后的日子收到越来越多的电话这一事实。杜宇琪还有五个同寝室的同学,为了增强故事的真实性,偶尔杜宇琪不在的时候我们应该让那些不知情况的室友接听。    
    “喂,这里是63578342。”    
    “现在可以吗?”    
    “可以呀,您说吧。”    
    “我希望是年轻的,最好漂亮点儿,价钱没问题。”    
    “您要贩卖人口吗?这里是中防院214寝室。”    
    “你不是说是63578342吗?”    
    “对呀,不过您也许抄错了,或者是别省市的区别。”    
    “噢,我发誓我绝不赖账。她们可以到我这儿来,只要保密就行。对您说老实话,我根本不是这种人,要不是我被她的不辞而别搅得这么难受,我是不会有这种念头的。您别骗我,就这一次,过几天我想我就好了。”    
    “您哭什么呀?我确实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真是不好意思。”    
    为了对付越来越频繁的铃声,最好让杜宇琪给室友列如下规则:年龄:20~30/价格:300~500/地点:与顾客所在地反方向六环一带/内容:随心所欲地调侃,但绝不可泄露学生身份/注意:碰到难缠者马上挂机并拔掉电话线。    
    有关阅读小说的经验告诉我们故事是向前发展的,停留在原地叙述太多类似的对话似乎并不是一件明智之举,所以我们最后讲一次这样的对话作为结束。    
    “这是63578342吧?”    
    “是呀,您需要哪一种的服务吧,价格从300至500不等。”    
    “嗯?这还用钱吗?”    
    “要是您知道哪儿有免费的告诉我好吗?”    
    “但我只是为了爱情才到这里来的,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我懂了,不过打从明清之后就很少再有杜十娘的那种伤感话本了。”    
    “那时候同性之间就有恋爱的事情了?”    
    “啊,是这么回事儿。”杜宇琪用肩托着话筒,翻动书架,冲着室友喊:“喂,李银河的那本书哪去了?”    
    “是在对我说吗?”    
    “不是不是,让我想一想,好好聊聊吧。你相信吗,你是第一个打进来的同志。”杜宇琪竭力回想这方面的名人,同时速读刚翻出来的那本书,“你知道塞万提斯左臂是怎么被砍的吗?为什么王尔德这样的大师也会进监狱?天才少年兰波的经历不是和他那美妙的诗句一样家喻户晓?还有三岛由纪夫、毛姆他们,有谁细究这些人的隐私?所以你真不该为此感到羞耻。”    
    描述他们的通话至少对这篇小说应该不会有多大意义。可以假定他们谈了半小时,或许再长一些,总之在杜宇琪看来这只是单向收费而已。结束时那个人或许会留下电话号码,其实什么都不留也不至于影响情节的前行。杜宇琪不可能去联系他,倒是几天以后又接到了他的电话。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着你。你呢?”    
    “我认为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是比同性恋爱更重要的,我没时间想这些。”    
    “不过你想过吗,失去了这个生活便没有了意义。”    
    “问题是我认为生活意义并不在此。马上要早操,不能跟你说了。”    
    “先别挂,你是学生?”    
    “没错,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尊贵的父皇呢?”    
    “不能再谈谈吗?”    
    “还说那些脏东西?”    
    “上次可是你说那并不羞耻的。”    
    “那是我照书读的。”    
    “我明白了,你一直在骗我。”    
    杜宇琪在哨声响起的时候开始穿衣服,他在找右脚的袜子。    
    “怎么不说了?”    
    “别烦我,我正算我到底骗了你多少钱。我还给你,自己过来拿吧。”    
    “你在耍我,我警告你,我指定能查着你,你跑不了的!”


第四部分可以选择?(3)

    直到吃早点时他还安慰自己或许听错了,但语气绝不会比这轻多少。他已经可以想象被一只兔子满世界追的情形,到后来这会让人感觉自己很脏,像看不见阳光的玻璃那样脏。使他明白刻号码是如此愚蠢的一个原因就这样被讲故事的人说出来了。假如他有足够文采,他会让小说如脱轨的列车一样从这里进入低谷,在没有花香的花丛中,在烟雾缭绕的寝室以及弥漫着酸味的食堂里,杜宇琪会整天被这样的幻景笼罩。然而我并不希望读者在我的每一个小说里都感到难过,打一开始出现这组恶作剧式的号码我就指望自己能在这一篇讲出一点趣味来。他不安地熬过平静的三天之后变得毫无顾忌,只是此后的所有电话都交给室友去接听。这样每天晚上他就可以躺在床上开心地听着同学对那些心急的纵欲主义者编故事入睡。    
    “您能想象吗?这里的每一个最少也能顶得住三个,不信就过来试试?但您得悠着点儿,把身体弄坏了可别怪我没提醒您。”    
    后来没动静了,杜宇琪以为自己睡着了,他睁开眼发现烟还在手上燃着,起身深吸一口烟,拽出一张CD。“干吗停了,掉线了?”    
    “不是不是,是比这更可怕的事情。”杜宇琪在黑暗中听到话筒放在桌上的声音。“这究竟和白天时发出的声音有什么区别吗?”他寻思着。有人拉开日光灯,他看见同学光着脚惊恐地站在他床边。“真对不住,宇琪,那人找你,他说你是他儿子。”    
    “他在说什么二十出头的姑娘?”    
    “别理他,他梦游呢。他一睡着就抢着接人家电话,还老爱瞎说。”    
    “我跟你说,别当我是傻子,你是去那儿学习的。”    
    “我一直学着呐!”    
    “这没错,学得还挺出息呢,只有三科不及格吧?”    
    “很多人都没过呀。”    
    “是呀,据我所知全系有两个三科不过的呢。”    
    “您别损我,补考我准过。”    
    “说得有志气,自己去弄补考费去吧,可别指望我给你。”    
    “六百块呐,您让我卖血去呀?”    
    “写小说不就够了吗?”    
    “我早就不写了。”    
    “这么说署名杜宾的那几篇是模仿你的喽?”    
    “我又不认识他。”    
    “那正好,咱们告他侵权吧。”    
    “我叫杜宇琪,还是你起的名字,凭什么怀疑我?你现在舍不得钱,我告诉你,没准到年末你得比这多十倍二十倍的重修费!”    
    “你别冲我嚷嚷,给我听着,要是你以为文学能供你读书给你饭吃的话,就写去吧,别指望我养你。”    
    杜宇琪躺床上睡不着觉,反复听着一首歌,每隔四分钟他就摁一下上一曲。他已不记得其他的歌是什么,也并不认为这是首多好听的歌,只是觉得假如这首听腻了他就可以安心地想一些别的事情。他翻开马拉默德那本《杜宾的生活》,他记起他父亲知道他有这么一本书,不然就是他父亲读了放在家里那本爱伦·坡的侦探小说。在月色中他坐起试图给自己为什么那样不加考虑地刻号码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将手平举到半空,从洒在他的手背上的月光中他看得见空气的流动。“或许之所以这样做只是想让这件事成为小说的素材,没有别的目的。”他终于找到了答案。“然而似乎这并不是由我来写,也许我们都是被另一个讲故事的人说出来。”后来他在柔和的月色中睡着了。    
    杜宇琪对他什么时候醒来就像夜里何时睡着一样搞不清楚,他打开窗子,点上一支烟,他看见高速公路的路灯在亮了一整夜后还保持着柔和的灯光。“像昨晚的月光一样,或许就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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