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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短篇小说(第一辑)-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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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亭’之类火锅店,不但又吃又喝,还要索去出场费嘛。现在,这是游戏规则嘛,
所谓国家税收可以逃,小姐的小费不能不给嘛,那个林惠敏当然也不能免俗。”萨
悟空说,“舍不得孩子,打不了狼,就这样说定了,什么时候搞到她的原稿,和我
联系。”

    萨悟空觉得这件事很有趣,一个K 姐,摇身一变,成了当红作家,说明我们这
个时代,正在创造出各种各样的奇迹,而奇迹总能吸引生活平庸的人。

    第二章萨悟空是一个生活懒散的人,每天要睡到九点起床。九点半,才慢悠悠
地到巨鹿路、靠近常熟路口的南京军区空军招待所去上班。

    一般,他都是步行去的。谭龙提了几次要派小车接送,被他一再谢绝。他和上
海这个素以生活节奏快的城市既同步又不同步。他有着他自己的节奏,有着自己独
特的风格,喜欢一个人悄没声息地独来独往、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独自居住在那幢俄罗斯式的塔型建筑一一上海展览旁边一排不引人瞩目的老
式的二层红砖楼房里。

    他离家后,穿过延安中路,穿过展览中心对面的四明村,就到巨鹿路上了。

    谭龙把集团总部迁入南空招待所,也是萨悟空的主意。

    他对谭龙说,从风水学上讲,这是一块充满杀机的卧虎藏龙之地。当年,林立
果和南京空军司令江腾蛟在这里秘密训练他们的“敢死队”——“空军教导大队”,
在这里策划了颠复国家的纲领“571 ”工程纪要,计划从这里出发拦截毛泽东的专
列,暗杀毛泽东,这是中国当代历史上最惊心动魄、绝无仅有的事件。所以说,这
里有一股非同凡响的气势、是可以干大事业的地方。

    “林立果他们最后不是以失败告终了吗?”谭龙被他说得心惊肉跳:“照你这
么说,这里是一块不祥之地啊!”

    “不!你说错了。”萨悟空素来以多谋善断著称,他说,“以中国古典哲学来
看,什么事情都是相反相成的,坏到头了就转好,就像股市里,利空出尽是利好,
霉气都让林立果他们带走了,我们就要借隐伏在这里的那么一股子肃杀之气,在充
满凶险的上海商场上,杀出一条血路来。”

    说到最后一句,他挥手在空中一劈,就把谭龙和他的企业集团总部劈进了南空
招待所。

    他们化了几十万年租金,租下了一幢具有欧陆风格的三层小洋房。

    萨悟空踏进这幢屋外种植着高大的雪松和妩媚的芭蕉的小洋房时,谭龙集团所
属各部门的员工已经上班一个多小时了。

    萨悟空在公司里的薪酬最高,却是经获准不坐班的特聘兼职人员。他在所在剧
团里还领取一份微薄的生活补贴,到这里是全凭他自己混的功夫、上海人说的“捞
外快”。

    他的办公室设在三楼,谭总办的套房外间。他名片上印的是:萨悟空著名剧作
家总裁高级特别助理。公司名片上的彩色标识,是一个手执金箍棒的猴子,这也是
他从自己的名字中延伸出来的。

    他常对谭龙说:“你是唐僧,我是你的孙猴子,我要护你上改革开放的西天,
我要助你在上海滩、这个新冒险家乐园里闯荡,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

    他进了谭总办,没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他的办公桌和办公椅等于是虚设的),
而是径直推开里间的门。他急于想和谭龙谈谈,怎么把“绿岛三温暖”酒店吃下来,
还有关于药厂的“降压灵丹”和“减肥苗条霜”的问题,还有如何进一步投资卡拉
OK厅和迪科舞厅的问题,等等。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像是一个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
手舞金箍棒的弄潮儿。

    不料,刚一推开门,只听到里面啪地一几轻脆响亮的耳光声,只见公司下属药
厂的销售厂长身体毕直站在谭龙跟前,挨了耳光,还不敢移动半步。

    这就是谭龙的威严,谭龙的特点。

    谭龙的“左右开弓”在集团公司里是有名的,见萨悟空来了,他就放下了“弓”。

    这个“唐僧”是很凶狠的,他身高一米八五,体重八十公斤,靠在市郊的一家
木器家具厂和一家铝合金型材厂起家,能在竞争激烈的上海市场上杀出了一条血路,
并且在他那个系统里面创下十几家企业、一处坐落在郊外的有十几幢西班牙式小别
墅的渡假村和两家酒店的规模,成为他那个系统改革开放功一面旗帜,被评为劳动
模范,优秀党务工作者,全凭了他这股子狂暴的劲头。

    他的拳头在行业里也有点名气的。有人胆敢拖欠他的货款或者违约,他会带着
一帮小兄弟打上门去,他曾骄傲地宣称:打遍上海无敌手。对下级也是这样,干好
了房子、车子、钱,要什么给什么;干坏了,拳头耳光就一起上。

    但一看到萨悟空,谭龙马上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在老板皮椅上坐下,摆摆手,
让药厂厂长出去。他并不惧怕谁,他只是从心底里瞧不起自己的野蛮和粗俗。一心
想从里到外改变自己的形像。

    因此,喜欢接交高层文化人士。他经系统主管领导的介绍,第一次设宴请萨悟
空共进午餐,就安排在上海高雅人士聚首的法式“红房子”西餐馆。一个以强悍、
铁腕著称的企业家,内心最大的愿望是成为一个儒商。

    而萨悟空在几个月里就给他献上了三条锦囊妙计,把他从市郊的土作坊一下提
升到繁华的都市产业上来。使他如同坠入云里雾里。

    不到一年时间,就利用了银行数亿资金,建立了一个出租汽车公司,收购了两
家酒店,一爿药厂,正在洽谈中的,除了“绿岛三温暖”大酒店以外,还有一家紫
藤花园俱乐部和与一个台商共同投资拟在上海搞一家远东最大的迪斯科广场。

    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化,使得原先身强力壮一条汉子,患上了偏头痛。
在办公桌抽屉里,放了一大堆洋参丸、青春宝、艾罗补脑汁之类。

    下属药厂的销售厂长一走,他就用双手的大拇指抵住两边的太阳穴,用力摁,
嘴里咕哝:“头疼死了,疼死了。”

    萨悟空说:“要使用得力的人,有本事的人,那些过去跟你打天下的小兄弟,
在郊区混混还可以,到市里面就不行了。”

    “是啊,是啊,让他们送礼送钱都找不到门,送不出去。你帮他们药厂的宣传
推广搞上去了,让他们再进一步,就什么也不会了,销售额一直上不去,操那,只
有两记耳光上去。”

    “关于‘抗压灵丹’列入公费保销药品名单这件事由我来办吧。”萨悟空说,
“找到办事线索了。”

    “是吗?”谭龙的眉头舒展了说:“要多少费用,你尽管开口,先到财务去提
个五万十万现金出来吧。”

    这事办起来再说吧,萨悟空顺势推荐了一个朋友,到新的收购的“美好人生”
酒店当经理,谭龙也一口答应。

    最后,才谈到“绿岛三温暖”。谭龙仍然那句话:“你看着办吧,由你拍板,
不就三百万嘛。你能把那个‘抗压灵丹’列入公费名单,一年的纯利就增加三千万
啊。再加上‘减肥苗条霜’这个拳头产品,药厂就能给我一年搞一个亿利润,到那
时……”

    哈哈,说到这里谭龙头也不疼了,他站起来,转到萨悟空跟前,重重拍了他一
下肩膀说:“你帮我好好策划、宣传一番,达到这个指标,我给你买一幢别墅,一
辆奔驰,再重奖一百万,再配上一个美女为你开车……哈哈哈……”

    说到兴头上,冷不防,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象疯子一样
冲进来,转到谭龙的老板椅上,一屁股坐下。

    她满脸泪水,胸部呼呼地起伏着。

    “你怎么会事?!”谭龙愣在原地,望着她问:“你什么意思?”

    萨悟空知道,这女人是原来为谭龙开车的女司机,听说也是他多年的老情人,
便扭头离开谭总办。

    萨悟空除了谭龙,在总公司就只有一个熟人了,这个人也是唯一由他推荐安插
在总公司的。他闲着没事,便下到二楼的公司财务融资办公室去找他。

    在门外,就听到里面男女嬉笑声。里面有两个美女,都是谭龙的“小蜜”。他
推门进去,见自已介绍进来的孙利,在教“小蜜”做台湾引进的K 房游戏。

    原本是:“傻瓜傻瓜你傻瓜,傻瓜傻瓜他傻瓜,傻瓜傻瓜我傻瓜……”

    他们翻译成了上海话,三人六手戏耍起来就更流畅、轻快,别有一番风情:
“戆大戆大侬戆大,戆大戆大伊戆大,戆大戆大吾戆大……”

    三人闹作一团。

    萨悟空顿时有点不高兴了。他信奉:“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游戏规则。老板的
“小蜜”更是碰不得的。这个孙利属于自己的人,更瞎搞不得。

    “跟我上去,有事商量。”他把孙利带到谭总办对面的一间小卧室里。这是谭
龙专为萨悟空设置的一间休息室。整个设施就像宾馆的标准客房。

    “怎么回事,对你说过多次,不要和这两个小姑娘多罗嗦,你就是不听。”萨
悟空打量着眼前这个细皮嫩肉、清秀英俊得像一个“相公”似的小青年。

    陈利解释道:“晚上要请章行长到延安中路上的‘明宫’唱歌,她们劝酒的游
戏也不会,怎么让章行长尽兴呢?我只能临时教她们几招。”

    “反正,最后警告你一次,记住,什么女人你都可以碰,就是这两个小姑娘碰
不得。”萨悟空转过语气说,“最近,见到过荒野吗?”

    荒野是一个诗人,是从西北部队转业到上海文化单位来的。在西部时,也号称
是几大西部诗人之一,专写一些所谓“大漠孤烟”“骠悍苍鹰”“通往塔里木的道
路”之类的大而无当的阳刚诗篇。

    可到了上海就水土不服,几年下来,表面就染上了一股阴柔怪戾的商贾之气,
在社会上发起成立了一个“东方诗人企业家联谊俱乐部”:也即是企业家掏钱以提
高诗人的物质文明水平,诗人出诗以改善企业家的精神文明素质。诗人和企业家相
得益彰,交相生辉,一时间也把整个上海文艺界搅得红红火火,欣欣向荣。

    荒野是一个特殊结巴,也就是说通常情况下是一个结巴,但在漂亮小姑娘跟前
就谈吐流利了。和男人说话,越丑越老越结巴,他自称是一个唯美的理想主义者。
但例外的是和萨悟空交流从不结巴,因为这两个人意趣相投。

    就像在上海这一片野地里跑的两只兔子,相互嗅嗅气息,互认同类了,便扑朔
迷离地在阳光下一同奔跑了。

    因此,荒野发起、组织什么有趣的集会,总是邀上萨悟空的。

    一次,荒野组织了一个海边的诗人画家演员企业家南郊狂欢篝火晚会,在下榻
的南郊宾馆里出现了一个讨人喜欢的男服务员,他就是孙利。

    当时他只有十七岁,父母是郊县的一个国营大企业工人,如果给他戴上一只女
人长波浪假发套,他那模样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绝色上海美女。他的可爱还远不
仅是外表。

    在篝火晚会上,他人前马后为萨悟空和荒野跑腿、张罗,牵线,眨眼间,就把
与会的几十个诗人、画家、演员、记者、企业家,用一根友谊、情感之线,亲密无
间地串联成一个其乐融融的整体。

    他管大小企业家都叫“大老板”,诗人,画家、记者也无不也是“大”的,而
叫男演员为“好哥哥”,称女演员则为“亲亲大姐姐”。

    偌大的南郊海边的空地上,皓月当空,树影嶂嶂,篝火像两匹金黄色的绸缎,
仿佛是在孙利的煽动下,熊熊腊腊地飘舞起来,围绕着“孙利之火”,人人都唱起
了属于自己的歌。

    荒野一点都不结巴地唱到了“在那遥远的地方,啊克拉玛依”,萨悟空唱起了
“走四方,路迢迢水茫茫,过了一山又一山……”,八十多岁的老画家柳山啸哼起
了“在法国塞纳河畔的日子”,女舞蹈演员周丽娜跳着“贵妃醉酒”,差点栽进篝
火堆,而南郊这个大型农业托拉斯企业的总裁杜明也即兴讴了一曲:我们年轻人,
有颗火热的心,革命时代当尖兵……

    孙利则像一个夜色中的“小巫师”穿梭其间,送鲜花、递美酒;又像个应运而
生的“精灵”,在一群时代的“天之骄子”中隐现出没,准备要把那个上海南郊的
狂欢之夜,带进了另一个世界似的。

    事后,萨悟空建议荒野把孙利带到上海去发展:“在南郊宾馆委屈他了,上海
滩才是他真正的舞台。”

    荒野也当场拍板借调他到“东方诗人企业家联谊俱乐部”,他说:“这个小青
年有特殊的才华”。

    他的老板杜明一口答应说:“没问题,这小家伙,是一个天生的社会活动家。”

    可他后来的发展和变化,都远远超出了当初对他的估计和判断。谁也没料到,
没过几年后,孙利成了上海滩上一个了不起的新冒险家,一个暴发户,一个居坐在
西区金巴黎花园,拥有大量房产,豪华轿车,身边簇拥无数美女的亿万富翁。

    当时“南郊托辣斯”总裁杜明只是把他作为一件礼物,把孙利捆在每位嘉宾一
大篓的柑桔中送给荒野的,他的内心的想法在临别时勾住荒野的肩脖流露出来:
“别忘了,回上海后,在报纸上帮我吹嘘、吹嘘噢!”

    这不是什么问题。荒野和萨悟空都有在上海大小报刊上呼风唤雨的能力。不久,
杜明作为上海郊区最有经营和改革能力的青年企业家兼党务工作者的形象,出现在
了世人面前。一步步青云直上。现在谭龙他们的集团公司都属杜明管辖。

    萨悟空就是在杜明的背景下,进入谭龙集团的。而孙利进入上海东方俱乐部以
后几年里,干了好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是为俱乐部募集了数百万赞助,荒野的助手,把这几百万赞助款中的一大半
用于各类艺术家的吃喝玩乐、交际应酬,乃至中饱私囊。很快东窗事发,荒野的助
手琅当入狱,侥幸脱身的荒野也从此在上海滩上销声匿迹。

    当年,这个“东方俱乐部之案”在上海滩是赫赫有名的。而在俱乐部里真抓实
干的孙利却尚籍籍无名。

    在荒野还未完全隐退之时,孙利曾从一家大企业集团拉来了五十万赞助款,筹
建了一家名为《游吟诗人》的文学刊物。

    孙利时下的正式身份便是《游吟诗人》编辑部兼广告公关部主任。

    这本杂志,萨悟空是看到几期的,诗风新潮兼传统,印制醒目又精良。但从不
知他们在何地何处办公。那孙利呢,像一个鬼魂似的,在上海滩上四出游荡。

    一天,萨悟空在街上遇到孙利西装革履,提着一只德国产的精致的考克箱,在
人流中匆匆穿行,便一把抓住他:“你去哪里?”

    “嗯,不知道……啊,”孙利像在梦游时被人喝醒,说:“东方俱乐部啊。”

    “什么东方俱乐部!”萨悟空说,“哪里来的东方俱乐部,早就被国家取缔了。”

    “噢……”孙利仿佛如梦初醒,羞怯地笑笑,“我习惯了,以为它还在呢。”

    萨悟空问:“你这一付正式打扮,究竟是去哪里?”

    他对这个“小巫师”有一种强烈的好奇。

    “去哪里?……”孙利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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