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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短篇小说(第一辑)-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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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正和杜明他们在搞成批的住宅小区开发。

    “你真好。”金小玉从侧面双手勾住了萨悟空的颈项,她把嘴贴在萨悟空脸腮
上亲了一下,便起身,走出去。

    过一会儿,她又进来,她对吧台里的两个服务员说:“今天提早下班,你们都
可以回去了。”她对萨悟空说:“我刚才下去,叫陈刚他们都下班回家,我们留下,
再商量一下明天营业上的事。”

    看来,金小玉确实能干,她按步就班,把一拨拨人都打发走,她开始实施自己
的计划,也就是,要对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发动第二轮进攻。她舞动着一个
上海女人锋利而不失温情的屠刀,开始宰割端坐在车厢座里的这只骄傲的公鸡。

    她是那样地从容不迫,看着酒店员工-个个离去,最后,她就从里面关上酒店
大门,熄掉楼下的灯。上楼后,又关上楼上的灯。

    从街上看,“绿岛三温暖”陷于一片黑暗,停止了一切营业。其实不然,空中
巴比伦酒吧里的灯光依然灿烂,不但吧台上的工作灯没熄,酒吧廊间的灯,全被她
打开。空调的温度被她调节到最高,酒吧里暖意融融。

    在四面八方的黑夜包围之中,长长的空中巴比伦酒吧就像一艘华光闪烁的夜航
船,正在扬帆起锚。在这艘夜航船上,只有一位女船长和一位男水手。那位雄心勃
勃的女船长,把一盆怀旧抒情的磁带塞进放音机里,一个熟悉的乡村音乐歌手、在
令人迥肠荡气的旋律中、唱起了一支忧郁的爱情歌曲,在空中巴比伦里营造出了一
种令人恍惚的氛围。

    萨悟空静默地坐在车厢座里,牛奶和咖啡的浓香弥漫在四周,金小玉悄然走到
他跟前,萨悟空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这一场戏,好象早就安排好了,是无法避免,
这场戏,就在他第一次见到、第一次踏进空中巴比伦酒吧的一刹那间,就在冥冥之
中安排好了,他已经预感到这场戏终将出现,它是注定要出现的,是命中注定的,
是一步一步地展开,一步一步地推进,是摆脱不了的,是一种宿命。

    于是,金小玉对萨悟空来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女人了,而是一个命中注定要
出现的女人,一个宿命的女人。

    人,任何人,再犟,也犟不过命。该出现的终要出现,该消失的,必将消失。

    萨悟空把金小玉搂到怀里。

    水手双臂托着女船长,他站起来,走到吧台前,他把她放到吧台上,他想,这
里是空中巴比伦的中心位置,天堂的中心。他解开她衬衫纽扣,女船长自己卸去身
上所有的饰物。萨悟空登上吧凳,攀上吧台,也就在攀登巴比伦,攀上了它的中心。

    伊甸园里的男人和女人,就是这样赤身裸体,就是这样地纠葛在一起。

    吧台晃动着,像遇到了风浪,一浪一浪地击拍着那艘夜航船。悬挂着的串灯也
晃动起来,谁持彩练当空舞?可这并不影响夜航船咣当咣当地有节奏地前行。也并
不影响女船长把握着男水手的舵锚,悠悠摇荡。是那样地逍遥、那样地自在。

    直至吧台剧烈地震动,仿佛海上掀起更大的风浪,酒橱也被摇撼,浪头击碎了
酒杯,咣啷啷地掀翻了茶壶,“不去管它”女船长仍按既的姿势,不变地行进,她
是坚定不移,朝着原先制定的目标,把男水手拖到耗尽最后一滴精髓,彻底瘫软在
吧台上。女船长才轻轻移开他,翻身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落在吧凳上,又落到甲板
上。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外套、裙子、内裤、胸罩。

    金小玉一件件穿戴好,她很快恢复了原状。她走到原先坐的车厢座边,举起茶
几上的瓷杯,喝了一口尚有余温的奶咖。她仿佛更平静了。她默不作声地走回到吧
台旁边,从地上捡起萨悟空的内裤、背心、长裤,还有中午在波特曼二层裙楼专卖
店里、化了将近九百元外币兑换券买的那一件淡黄色真丝长袖T恤。她把这一件衣
物搁在裸体的萨悟空身上,用一种命令的口气道:“起来,穿好。”

    “哦,我再躺一会儿,我不起来……”

    “听话,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不,我像在做梦,在一条夜航船上,在茫茫的大海上航行,我想把这个梦再
做下去,人,真奇怪,你没这个感觉吗?让我再做一会儿,这个梦,那怕再做一会
儿……”

    “好了,你这个书呆子,”金小玉拍了一下他赤裸的胸脯说:“不要再做什么
梦了,起来谈谈现实问题,怎么找担保,怎么签合同,怎么经营绿岛三温暖酒店。”

    “好吧,”萨悟空长长叹了口气,他坐起,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也只能这
样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

    你还想怎么样呢?

    第六章谭龙的轿车停在萨悟空家对面街上,他从车里打电话上去,让他赶快下
来。谭龙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

    萨悟空一钻进车里,谭龙就告诉他,自己要被提拔了,而且是被提拔到一个重
要的位置上。组织部门已经找他谈过话了。

    “这不错嘛。”萨悟空说,“钱赚得越多越好,官做得越大越好。兄弟们可以
沾更多的光。”

    谭龙接着说,他以前的那个女情人,这段时间对他越缠越紧,逼他离婚,和她
结婚,否则,要么到上面去举报,要么同归于尽。怎么办?

    老板,你碰到难题了,这是温莎公爵式的江山与美人的问题,是许多大人物都
要碰到的历史性课题。萨悟空知道不能说这些,谭龙不想谈什么历史,他要的是最
最现实的方案:眼下怎么办?萨悟空说:“稳住她,慢慢化解她,这是最佳方案。”

    “看样子,稳不住,”谭龙忧心忡忡,“操那,这女人像发疯一样。”

    “只有消灭她,”司机小党杀气腾腾地插话,“把她从地球上消灭掉。”

    “这不行,”萨悟空坚决反对,“你小党不要在这里胡说,本来是小事,被你
这一搞就搞大了。”

    “怎么不行?你萨老师读书人不懂的,又不要我们自己动手,”小党不服气,
谭龙手底下一帮和他一起打江山的小兄弟,从来看不起萨悟空的,认为他是一个混
吃混喝光为卖嘴巴皮的家伙,他说:“我到外面黑道上打听过了,一万无一条腿,
十万元钱,操他妈,割掉她的脑袋。就是这个行情。”

    “这也不行的!”萨悟空也从来看不起谭龙手底下这一帮土流氓,他说,“你
小党知道个屁,所谓黑道里的大流氓,十有八九都是线人,你他妈的,找他们,等
于去送死,谭总,千万不能这么干的。还是得想出一个万全之计来。”

    “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求她,给她钱、房子、送她到大学进修外语,出资给她
开一家公司,”谭龙还是比较器重萨悟空,他进一步和萨悟空探讨:“我对她说,
嫁给我有什么好?天天守空房,我还要在外面搞花头,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她还
是死咬住不松口,你说奇怪吧?”

    “她心理上有病,钻牛角尖,人都是这样,钻在自己设置的套子里,不可自拔,
人人都是套中人,”萨悟空颇懂人的心理,他终于想出一条妙计说:“这样吧,谭
总,你不是说过,她要求你和她一起出国定居吗?你就答应她,尽快先把她送出去,
说你把上海的事处理好随后去,让她换一个环境,也许会逐渐改变她的想法……”

    “这倒是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谭龙松了口气后,便把话题转到工作上,
他告诉萨悟空药厂的销售情况、出租车公司、和台商的合资项目都进展顺利,最近
又加入了房产开发,总公司的事业兴旺、蒸蒸日上。他最得意的娱乐业两个项目也
即将开张,他说:“萨老师,你是立了一大功的,你先忙你这一摊子,宣传啊,还
有卧底啊,到高级会所、迪科广场起来,你就过来,你喜欢玩,就天天在那里玩好
了……”说到这里,大家都高兴得笑起来。

    “谭龙,是一个模子!”李商插话道,“他就是死在这个女人手里,要不他也
算是上海滩上的一条好汉了,哎,你快说说,后来,他是怎么搞的,真的会去割那
个女人的脑袋。”

    “他妈的,你管它那么多事情!”萨悟空不想提到这个结局,他说,“人该死,
在劫难逃,你这一插话,把我的步骤都打乱了,现在不能告诉你了,吊吊你的胃口,
你还是去找林惠敏,把她的K姐生涯提前披露出来,为你们《轶闻报》抢一个先机,
制造一个卖点。我不想在谭龙的事上和你多费什么口舌,我事情还多呢,绿岛三温
暖要搞定,还有那个模特欧阳明丽……”

    眼睛一眨,又回到了那时,他随后接到李商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提供了一个情
报,说孙利和一个香港老板正在策划搞“上海小姐”选评,孙利想把周丽娜推到上
海头牌花魁的位置。李商的意思是,要萨悟空把他撮合给孙利,像这等香艳、热闹
的好事,李商是不甘错过机会的。

    不过,萨悟空却不想掺和,他历来认为深山出美女,美女在民间,而公众场面
上制造出来的、充其量是一个人工打造的偶象,只供观赏,不实用的。所谓明星或
者名流之辈,大抵是“盛名之下,其实难苻”的。

    有一年,一位大腕级的影视女明星到上海,在他朋友家落脚,他赶去瞻仰,正
巧女明星外出购物,他上卫生间时,闻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异味,朋友指着泡在浴缸
里的连衫裙说,这是她裙子散发的气息,至少要几天才会消除,人也就别见为妙了。

    千万别信《轶闻报》之类的传媒,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历过才能知道。

    此时,  萨悟空正站在静安公园一排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下,三月末了,气候适
宜,傍晚的公园里景象迷人,一边是簇簇艳红怒放的茶花,一边是流金般的迎春花。
他把约见模特欧阳明丽的地点定在这里,说明他还是脱不开文人习气,总想让现实
中的价值法则和花前月下有机地融为一体。在上海这个钢筋混泥土世界里,人为制
造一个虚幻的人文景象。

    他是和谭龙在“深山老林”酒店共进的午餐,席间,谭龙要把台商周思同送他
的纯金打火机转送给萨悟空,他没接受,他建议谭龙把打火机上交给纪委,他说:
“老板,现在你要火烛小心了,不要因小失大。只要保住鸡,蛋是不愁下的。”谭
龙听懂了他的意思,决定照办。

    和谭龙分手后,他一个电话,约来了杜明系统下一家和谭龙实力相当的郊区企
业集团老总,在绿岛三温暖酒店里,经过一下午洽谈,就签署了担保贷款、共同经
营的合同协议。

    当然,这里面也有金小玉的一份功力,那位从郊区上来的老总,很欣赏金小玉
的魅力,当场拍板,一俟手续办妥,即刻聘用金小玉为绿岛三温暖承包法人代表兼
总经理。看他们俩进入了相见恨晚、猩猩惜猩猩的佳境,萨悟空乐得顺水推舟,借
故暂辞,让金小玉趁热打铁,成全他们各自的一番好事。

    萨悟空是一个写剧本写坏脑子的人,往往既现实又不现实,明明和金小玉联手,
可以借助绿岛三温暖这个舞台,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风起云涌的上海滩上,像廖
言他们一样,掏金发大财。可是,他放弃了,他觉得金小玉这个人太现实。她把人
的情感,这一样最妙不可言的东西,算计得毫厘不差,这太可怕。

    萨悟空还是积习难改,不惑之年的人了,还陶醉于种种想入非非,比如像此刻,
他就像一个忧郁、多情的浪漫诗人,在游人稀落的静安公园、那一排高大茂密的法
国梧桐树下,来回地漫步,颇有些“少年维特之烦闹”,焦虑地等待着模特欧阳明
丽。

    他想,人,应该是一座桥,连接着精神和物质,人,只是两种不同空间的一个
过渡,一个中间地带,一种实验,一种探索,一种可能性。人的生活应该是站在这
样的一座桥上,观赏艳红的茶花和金黄色绚烂的迎春花,以及让春风吹拂,听法国
梧桐的绿叶在耳畔竦竦作响,超凡脱俗,浑然欲仙,在这样的情景下,期待着佳人
的到来。这大约才是一个艺术家真正的生活。

    他的这种痴迷是完全脱离现实的,现实是在他身后那一幢高耸入云的漠无表情
的钢筋混泥土结构的百乐门大酒店,现实是在酒店的某一间客房里,他的一位曾是
著名校园诗人的朋友,一边在数着美金和人民币、一边在嘲笑诗人的愚蠢、软弱和
可笑。他的当影视演员的妻子,修着金色的指甲,怀抱着宠物犬,出入声色犬马的
金角度夜总会,享受着生活的靡华和奢侈。现实是马路对面的涂着金黄色粉墙的静
安寺里香烟缭绕,钟鼓鼎鸣,失意者的膜拜、祈求平安或者发财,以及得意者的布
施、祷告红运长存。

    在南京西路的车水马龙和喧嚣的市声中,寻觅所谓超俗的诗性,一定是头脑出
了毛病,一定是一个疯子。萨悟空就是处于这么一种癫疯状态。这种和时代精神格
格不入的人,最好是拔着他的头发,把他甩出我们这一块如火如荼的热土。

    而萨悟空俨然独立于世,翘首期盼着。

    欧阳明丽终于出现在静安公园大门口了,她穿得很普通,平底鞋、洋红的短袖
胶质衫、本白的棉布宽松裤,但她高挑的形体极其匀称、步履优雅非凡,一步步朝
他走来。

    那条碎石铺就的林荫道,像她的T型舞台,她是这一座T型舞台上唯一的演员,
她也是林荫道上、这一片都市里的自然景观中唯一的模特儿。她简直可以说是在春
风中荡漾,像河岸边一株婀娜多姿的杨柳,风姿绰约,飘摇而来,在她的身后是满
天的霞光,她像披着一身嫣红的彩霞,从天而降的,渐渐地渐渐地走近,她笑吟吟
地,满面纯净,一扫昨夜的愁绪。

    “萨、萨…老师,好!”欧阳明丽是有点结巴的,但这种口吃,更增添了她几
分娇憨和媚态。她细长的明眸、小巧的鼻子、微微凹陷的嘴又微微厥起的两片性感
的嘴唇,组合得恰到好处,这个上帝创造的尤物,可以迷死全世界的男人。

    “你好啊,”萨悟空被她外表的魅力完全镇摄住,他认真地说,“我不好呀,
怎么能好得起来?见到你,我都不想活了。”

    “啊~为,什么呀?”欧阳明丽真吃惊了,问,“出,什么,事啦?”

    “咋天晚上,我是一个瞎子,我什么也没看清,你瞧,现在,在夕阳照耀下,
在法国梧桐树荫丛中,你简直像天使,从晚霞中降落到静安公园,你太美了,在你
面前,像我这么丑陋的人,还有什么脸活着。”

    欧丽明丽吃吃地捂嘴,她笑弯了腰。

    “真的,不开玩笑,”萨悟空继续一本正经地指着一地残落的红茶花说,“看,
在你面前,它们也只有血流满地、死路一条。”

    “不,”欧阳明丽伸手勾住萨悟空的胳膊说,“男人,长到,像萨,老师这样,
就可以了,高中旭,太靓,就靠,不住了。”

    萨悟空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他差不多要完全打消心原先安排的意图。他小心翼
翼和她并肩行走,在他心里滋生出另外一种感觉,他怕亵渎了这样一种不合时宜的
感觉。

    被欧阳明丽挽着,和她一起在静安公园倚靠在一起走着,被来往的男游客羡慕
地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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