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一辑)-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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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所长,我是来报案的。大输说。
哦,那胡所长神色和语气并没有出现大输所期待的郑重其事,问大输,出什么
事了?
我老婆,那姓吴的小子把我老婆强奸了。胡所长的平静让大输感觉想哭。
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胡所长拿起电话,冲里面又是一通说笑,说的好
象是头天晚间喝酒的事,谁谁耍赖了,怎么怎么不算数,今天晚上再来等等。好不
容易他放下了电话,用眼睛看定了大输,打量了一番,问,什么?你说谁强奸谁了?
就是物业公司的那个吴科长,昨个夜里把我老婆文竹给强奸了。大输的眼睛湿
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不可能吧,胡所长还是那么平静的说,要不这么的吧,你去下面找你们区的片
警说一下这事。
不,我就找你。在大输看来,这么大的案子,就得由所长亲自出马才合适。
胡所长笑了 ,拿起桌上大输刚才留下的烟点上,说,好吧,那你说说吧。
大输就说。把昨天晚间的事很详细的说了一遍,还添油加醋的说那姓吴的如何
如何不要脸,威胁他老婆文竹如果不和他办那事就不让她上班了,他心想实际情况
也肯定会是那样,要不文竹怎么会呢。最后他说,吴科长那驴日的可真能干,我又
去喝了三瓶啤酒回来他还没完事。
胡所长问大输,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大输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急忙说,这和我喝多少酒可没有关系,那姓吴
的真的把我老婆强奸了啊。
胡所长说,大输啊,强奸可不是件小事啊,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遍地都是小
姐,贱得很,我们也好长时间没碰到强奸这类事了呢。你一方说是强奸就能定了吗?
你又喝了那么多的酒,凡事得讲究个证据不是?比如说那屋里肯定是姓吴的吗?又
是怎么个强迫威胁法啊?撕破衣服没有啊?你老婆怎么反抗的?留没留下精斑啊什
么的?
说得大输一愣一愣的,心里直发紧,只知道不住地说,我就是证据,我都看见
了。我都听见了。 最后胡所长站起身,把一个皮包夹在腋下,走过来拍着大输的
肩膀说,大输啊,你先回去,我这里也很忙,马上还得出去。你放心好了,我们会
立即着手调查,你也回去再问问你老婆,现如今这种事是不好说清楚的,我们不能
放过一个坏人,可也不能冤枉没犯罪的人呀。
大输出了派出所,路上一琢磨,觉得人家胡所长说的也在理。自己是被气昏头
了,有好多细节好多吴科长强奸的证据自己还都没有掌握,就急急的回家来问文竹。
那你说,他是怎么做的?
大输,你就别问了,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不行,你得和我说。
你说吧,说了我就不会怪你。
他为什么那么晚去你那里?
他说是来看看我的表现。
后来呢?
后来他说公司效益不好,要精简人员。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就说喜欢我。
放屁!妈的他真是放屁!后来呢?
你说呀。
他搂我。
你们没拉手吗?
拉了,拉完手他就搂的。
你就让他搂?
没有,他把灯关了。
好,接着说,他还干什么了?
他就脱我的衣服。还亲我。
这个驴日的,他把你衣服撕破没?
没有,我没让。
没让什么?
我没让他撕破。
衣服是他给脱的?
是。
裤子是谁脱的?
我自己。
啊?你个驴日的,你就没有反抗?
我 他弄了那么长时间,你一直没有反抗?
他做完了歇一会儿又要的。
啊?你 对了,那钱是你的吗?
什么钱?
你给我的一百元钱。
哦,不是,是他从自己口袋里翻出来的。
你 你真不要脸。 大输抬手给了文竹一个耳光。打得很重。这还是他第一次
动手打文竹。他的血一劲儿往头上涌,两眼红红的。他一下子把文竹扳倒在床上,
就势骑了上去,两手死死地卡住文竹的脖子,嘴里骂着,你个驴日的,你个不要脸
的驴日的 当他那被怒火烧红了的目光和文竹的对视到一起时,他的手不由
得又松了开来,文竹那满是泪水凄凄艾艾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他感到自己忽然间
没了主意,很无助,很可怜。他使劲摇晃着文竹,语无伦次地喊着文竹啊,你说是
他强奸你的呀,怎么会不是他强奸的呢?一定是他逼迫你的 文竹泪流满面,
说大输,你就不要再逼我了,我错了,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打死
了清静。 大输的脑里乱糟糟的,没有个头绪。他怎么也不愿意承认那姓吴的不是
强奸,哪管是文竹半推半就的他也受不了。他躺在床上,想起了他的前妻,想起了
前妻离开他后这么多年他所经历的风风雨雨,也想了十五年来和文竹在一起的好日
子。他感到很委屈,大滴的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把枕巾弄湿好大一片。文
竹大气不敢出,里里外外忙活着,一会儿给大输送个热毛巾,一会儿又端来碗热面
汤。她静静等待着,等待着大输的气快些消去,让这个家重新恢复往日的宁静和温
馨。大输不吃不喝也不再说话,两眼直直地望向棚顶。棚角处有一只黄豆般大的蜘
蛛,很耐心地织着一张网。
该怎么办呢?看来告倒吴科长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但作为男人,就这么咽下这
口恶气吗?不能,绝对不能。不是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最不能容忍的吗?既然法
办那个姓吴的已经不太可能,那么看来只有亲自动手了,拼了,和他拼了,反正也
没有工作,而且自己还是半个废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对,
非得出出这口气不可,不行就杀了那个驴日的 大输越想越激动,血液又很
男性地在他的浑身澎湃开来。
第二天一大早,大输就很气势汹汹的来到物业公司,见到了吴科长。别人谁也
不知道的是,大输的后腰处别着一把菜刀。壮胆也好应急也好,反正让大输自己感
觉挺气概的。可与那姓吴的只斗了一个回合,或者说一个回合都没打上,大输就败
下阵来。一开始他按自己事先想好的,一屁股坐到了吴科长的对面,什么也不说,
只是拿眼睛气哼哼的盯着那个人。虽然以前他认识吴科长,但好象从来没细打量过,
这回看清楚了。那吴科长生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三十刚出头的年龄。见了大
输,特别是他那来者不善的架势,让吴科长心头着实哆嗦了一下,但吴科长是谁呀,
估计也是只年轻的老色狼了,随即他就恢复了平静,堆出满脸的笑容,拿出一只很
好的烟甩给大输,说哎呀是大输师傅啊,我正要找你呢,经过考核和研究,我们准
备留用你家嫂子文竹了,你都不知道啊,现在岗位竞争得有多么的激烈,回去告诉
文竹,可要珍惜这次机会呀。 不知怎的,大输的思维竟跟着吴科长转了起
来,连声说好的好的,谢谢吴科长啊,我一定转告。其实也怪不得大输这么下作,
这都是那三个月牢狱生活留下的后遗症。说完他就往门外走,快出门时他又醒了,
自己是想要做什么来着?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后腰,那刀硬硬的还在。他就又回过
身,径直走到吴科长面前,说,我告诉你姓吴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以后不许你欺
负文竹。声音小得可怜,好象是一名受了委屈的学生向老师倾诉着,并且也没有按
事先想好的那样非常有气势的盯紧姓吴的。吴科长站起身,笑呵呵地拍着大输的肩
膀说,怎么会呢大输师傅,你放心,我这人做事一向都很有原则的,是你家嫂子喜
欢做的这事呀(谁也分不清他说的是工作还是别的),回去告诉文竹,以后工作要
多用心,干不好随时都会下岗的。
就这么的姓吴的拍着大输的肩边走边说的把他送出了办公室。
走在回家的路上,大输心里对自己的表现很是窝火。自己真是没救了,一点血
性都没有,真是他妈的太监了。窝火归窝火,有个念头却慢慢浮了出来,那姓吴的
科长也算是个很不错的人呢,有点权势不说,人也长得年轻帅气,和他相比,自己
只有自卑的份了。不过话说回来,那样一位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人看上了我大输的
老婆,说明我大输还是很有福气的嘛。他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真不要脸啊
你,他说。说完又轻轻拍了自己的脸一下。他接着想,那姓吴的真他妈的年轻啊,
年轻得都可以当我儿子了,他和文竹乱搞,那不是乱伦吗?呵呵,对极了,个驴日
的就是乱伦
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不是说时间可以磨平生活赐与我们的一切痕迹吗。日子还
是得一天天的过下去,牌照打,酒照喝,只是大输喝多喝醉的频率比以前更大了。
一般人已经不太喜欢和他一起喝酒,只有那个叫老五的还总陪着他,不嫌弃他。老
五和大输同岁,很有头脑,前些年对缝挣了些钱,现在不上班了,在家过悠闲日子
等死。老五酒量很大,还很好色,经常去铁路边上的那几家野鸡店,也就是三五十
元就能找个女的放一炮的脏旅馆。也常请大输同去,大输不干,自己下身不硬气呀,
兜里也软,没几个钱。老五总对他说,去吧,大输你和我去吧,没准找个女的用嘴
会把你的软病治好了呢。大输终也没去,还总拿老五取笑,说老五啊,五是什么呢?
乐理上讲,12345 ,应该是都来米发骚,你就是老骚啊,呵呵,早晚有一天你那惹
祸的家伙会烂掉。
酒肉朋友吗,相互间没有什么秘密。大输有一次喝了点酒就没憋住,就流着泪
和老五说了文竹的事,讲得很详细,末了还说,吴科长那驴日的可真能干,我又喝
了三瓶啤酒回来他还没完事。老五听得两眼发亮直咽吐沫,听完后嘿嘿的坏笑起来,
说大输啊,不是我说你,女人是什么呀,女人就是一块田,你不耕就会荒掉,别人
不嫌累就让他们犁去吧,你又不吃亏,白闹了一百块不是? 最后老五说,
女人是最不可信的。你得想办法挣钱啊,这么穷下去是拢不住女人的。
谁不知道钱好啊?特别是咱小老百姓,有谁不希望自己富足些,多有些钱,把
日子过舒坦了。可钱怎么挣?钱难挣屎难吃呀,现在满街都是下岗的,想挣点钱太
难了。老五的话对大输的触动很大,若不是因为自己穷,文竹还用上那个班吗?如
果自己很有能力抓钱,老婆还会非常的在乎她那份工作吗?不用上班或不那么十分
的在乎那份工作,还会出那档子事吗?肯定不会。这不就结了,归根结底还是怪自
己不争气,不如人家老五会抓钱。这样想着,大输就很用心的琢磨挣钱的事。别说
最后还真给他想出个道道来。
大输所在的Q 市,有很多大中型的国有企业。虽然这些年效益不景气,可到岁
末时依旧会给职工搞些生活福利。习惯了,没有了那福利当领导的会招人骂的。效
益好的多搞些,差的就那么象征一下,每人一袋大米一桶豆油还是要有的。文竹娘
家那里盛产水稻,也就是出大米。那时候正值新米刚下来的季节,大输就在这上面
动开了脑筋。首先他联系了接收米的单位,也就是原来他所工作过的D 厂,那管生
活的副厂长对大输也熟悉,一口答应了下来,说只要大输送的米质量好就可以按每
个职工一百斤的量收,价钱随行就市。大输没有本钱,他就和老五说这事。老五听
后一拍大腿,说,操,好事啊,我们干吧。
就开始干。其实这真是件挣钱的好事,可是大输他们的时候没掌握好。新米刚
下来时,也就是每年十一月初的时候,米还少,价格就贵。大输和老五直接蹲在农
村的碾米房收米,文竹娘家的亲戚也帮忙,收了一星期才凑够十五吨三万斤米。这
一个星期的时间太宝贵了,米大批量的上市,有的农民把往年的陈稻子也拿出来加
工充好,价格开始急剧下降。做米这生意不比别的,讲究的是量,价格差几分钱都
了不得。那些有经验的粮食贩子这时候才开始出动,像狗一样的四处搜寻,把价格
压到最低。等大输他们吃了不少的辛苦把三万斤米拉回来时,没挣到钱不说,一斤
还赔了一毛多。随行就市吗,管生活的那个副厂长也不能放着便宜的米不要而买大
输他们高价的,那样一来让别人看上去会比真腐败还腐败,人家才不会干那没抓到
狐狸弄一身骚的事呢。加上运费和人吃马嚼的,这一趟下来一算,大输和老五赔了
六千块钱。
其实六千块也没什么,他们都摸出些门道有点经验了,应该接着干下去,多折
腾几趟就什么都会回来的。可老五说什么也不干了,说挣不挣钱不说,太遭罪太操
心了。老五不干,大输自己也没办法干,上一次的本钱都是老五出的。大输说,咱
们二一添做五,一人担三千,怎么也不能让老五你一人赔呀。老五同意了。可大输
没钱。大输很上火。大输就和老五说,我得慢慢的一点点还给你。
文竹说,我们一点点还他。可怎么还啊,三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呢。家里的
积蓄早就赔给厂里了。读高中的达丽住校,孩子虽然懂事不乱花钱,可毕竟少不了
一些花销。靠文竹的那点工资和大输可怜的保障金,日子过得已经捉襟见肘了,还
哪有钱还老五呢。大输很犯愁,就四下里找工作。最后在一家运输公司找到份差事,
看大门兼打更,做24小时休24小时,不累,每月工资四百元。大输很满意。文竹也
高兴,她的班正好和大输的串开了,也就是说她上班时大输休息,她休息时大输当
班,就负责给大输送饭,做些可口的饭菜送到大输工作的公司。时间不长,大输就
听到好多人背地里或当着他的面夸文竹,说你大输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啊,娶了这
么一位年轻漂亮的老婆。大输就心里很得意。
不过他也没得意多久。
文竹和吴科长的事虽然过去了,表面上大输不再和文竹提这事,不去碰这道伤
疤,心里却一直耿耿于怀。说不准有几次了,在后半夜,他悄悄的来到文竹工作的
那个车棚,躲在暗处。那门卫室里都是关着灯,再没发出过响声。这多少让他心里
感到些安慰。那天和老五喝酒,在老五问最近文竹和那姓吴的还有没有来往时,大
输就很理直气壮的说没有了,绝对没有,上次是那姓吴的卑鄙,文竹也是一时糊涂,
以后不会了。老五的眼睛都喝红了,说,操,不可能,女人能守住就不可能,守不
住尝到甜头后就更不可能守着了,别傻了你大输。说得大输直发慌,嘴虽还硬着,
心却没了底。
喝完酒已经是半夜了,他身不由己的又来到车棚,依旧是远远的躲在暗处,默
默地望着门卫室。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见文竹正里外忙碌着,递牌送牌,然后登记。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文竹这么年轻,都是因为自己没出息而让她为了这个家日夜
操劳,还得忍受别人的欺负,这一切都怪自己呀。 取车的存车的渐渐少了,
到后来终于安静下来。文竹走出门卫室,把车棚锁上,反身回屋,拉上了窗帘,估
计是要准备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