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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麒麟-第6章

小说: 06.麒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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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坐不住的玉琳直朝他摇首,“每日都窝在宅子里,我们到底何时才要出去找那只魔?”他也不想想,他们都吞了申屠令的丸子有几日了,再这样拖下去,若发作了怎么办?“我已派出人手去找他了;咱们只要在这等消息就成。”关于这一点,圣棋一点也不担心,只是将长指朝被她合上的书本一指,“接着背。”好不容易才逮着可以出门的名目,转眼间又被他给驳回掉,气馁的玉琳,万般不愿地再次翻开书页。在她身后,映人窗棂的日光,束束洒落在微黄的书页上,看来有些刺眼,她不适地微眯着眼,在一片灿目的日光与他的墨迹间,再次瞧见了那条系在地小指间的红绳。她有种受骗的感觉。

  什么姻缘线、什么有缘人嘛,全都是些骗人的东西,月老那个骗子,每回说谎都不打草稿,就算她有了这条红绳,她也找不到另一个也有这红绳的有缘人。最可恶的是,这条红绳一旦系上了,就怎么也拿不下来。

  “又在扯那条红绳?”发现她没在用功的圣棋,拉过她的小手,皱眉地想把那条她一天到晚都在玩的红绳取下来。“既然不想系,那一开始就别系上它呀。”“这又不是我愿意的……”她含糊不清地说着。

  “玉琳,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努力了老半天却无法将它解下,圣棋好奇地将红绳放在掌中瞧着,愈看,愈觉得这玩意似乎不像是人间所产。“我也不清楚。”月老说,他所编的红绳全都是独家秘方所制,他才不会轻易告诉外人。他不死心地再试,“为何它拿不下来?”看来明明就是个简单的小结,可怪的是,无论他再怎么拉扯,它就是不动分毫。心不在焉的玉琳没有答他,只是静静地瞧着眼前人。

  温暖的鼻息,阵阵吹拂在她的脸上,与他靠得这么近,他们俩额前的发丝,因此而交绕在一块。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她可清晰地看见他瞳人的色泽,随着他姿势的改变,日光投映在他脸上的角度也不同,深深浅浅的轮廓像幅靠得太近,因而看不清的彩画。仿佛有了自主意识的指尖,蠢蠢欲动,甚想替代那缕沿着他鼻梁、脸庞游走的日光,—一在上头游曳而过,她已记不起这念头,是在多少年前就存在她脑海里,她只记得,当她还是只有兽身时,她就一直很希望能有一双可以弯曲、也可张握的十指,她很想知道,若是能以指尖碰触他的脸庞,那会是什么感觉?可是在她有了人身后,她反倒不敢这么做。

  只因他不是别人,他是圣棋,是那名数千年来,一直与她相依为命的同伴,无论多少光阴岁月过去,都只会把她当成个妹子,而不会改变她在他心中地位的男人。指尖被他拉扯的力道弄得有些疼痛,玉琳微微蹙起了眉,盯审着他专注的模样。。自他的一举一动看来,他是关心她的,但有自知之明的她同时也深深明白,在他的关心里,并没有任何感情的因素掺和在里头,她只是他心头的一颗沙粒,是他那片一望无际的漫漫沙海中,一颗,不起眼的沙粒。屏住了气息的玉琳,总是不敢轻易在他面前泄漏的目光,眷恋地再次走过他的眼眉,在她的心房里,某种熟悉的拉扯感再次拧绞着她那颗常因他而浮动不已的心。虽然,这与她所愿相违,但她认为,他还是这样最好,就这样,不动凡心、不懂爱恨,继续当个众神称道的圣兽,也好过陪她一块在人间受罪。或许他有耐心可以慢慢找申屠令,但她可没有,她只担心腹里的东西一发作,到时会坏了他的修为,因此,无论他已经替他们做了什么打算,她还是决定离他愈远一点好,只要躲离他远远的永不再见,哪怕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又怎么样?她就不信申屠令的这出戏,只有一个人还能唱得起来,而圣棋,也不会因她而再遭受到一丝责难。“别费力了,我有法子将它拿下来。”她深吸了口气,轻轻将他推开一段距离。“喔?”他若有所思地瞧着她那与以往不太相同的神情。

  玉琳匆匆换上一抹隐瞒的笑,“你在这等等,我去向府里的管家借把剪刀把它剪下来。”“嗯。”以为她真的愿意守规矩,决定往后说话都算话的圣棋,并没有怀疑她大多。玉琳轻盈的脚步,很快地在门边闪逝而过,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出了门的身影,就是迟迟未见来归。枯坐在房内等无人的圣棋,在恍然明白自个儿又上当后,面无表情地拍桌站起。“耍我。”又撒谎骗他!

  满腹怒火推开门扇准备到外头找人的圣棋,两脚才踏至廊上,险些撞着了打算来向他请安的马家员外。他一把拉住地头的主人,“你们的仙姑上哪去了?”

  “不……不知道。”领被提着的马如常,被他森峻的表情吓的一脸惨白。“方才她说要出门散散心,就没再回来了……”跟他来这套!

  圣祺忿忿的放开他,衣袖一拂,大步走向院外,决定这回在逮到玉琳后,非给她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仙君打算上哪?”不知繁盛何事的马如常追在他的后头问。

  他扳扳两掌,“逮人。”

  “逮到人后呢?”他们夫妻俩,该不会又要像上一回一样,再示范一次轰轰烈烈的闺房之乐?“执行家法。”

  “啊?”不……不会拆房子吧?


    “见鬼了……”垮着一张脸的玉琳,呆若木鸡地瞪着眼前再次找到她的男人。“见鬼?”眉心隐隐抽搐的圣棋,一手提起她的衣领,“嗯?”

  午后炫目的骄阳,悄悄自路边翠如碧玉的树梢上走过,宛若碧海的色泽,像是方染过的缎子,在微风中款款摇曳。但路人并没有将这美景看进眼里,全都将目光集中在树下那对更加吸引人的男女身上。微热的午阳,将玉琳白皙的脸蛋晒出色泽酪红的红晕,她身上雪白的衣裳,因日照的关系显得莹莹灿亮,明亮的光影投射至圣棋的身上,衬出一张令不少妇女心醉神迷的脸庞。沉默静静笼罩在他俩之间,这两只眼对眼、鼻对鼻的圣兽,皆没注意到对方以外的杂物,以及路过的路人们,依旧面对面地站在小巷里大眼瞪小眼。仅获得短短数个时辰自由的玉琳,吁长叹短地一手掩着脸。“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愈找愈快不说,他是曾去阴界拜过师不成?怎么他比那些烦人的鬼触还要阴魂不散!“要找你还不容易?”圣棋冷冷在嘴边哼了哼,扬手朝旁弹弹指,原地立即出现两名帮凶。缩躲成一团的土地公与城隍爷,在玉琳恼怒的杏眸扫向他们时,有些害怕地举手招认。“是……是我们干的。”说真的,他们一点也不想管别人的家务事啊。

  怒气抹红了她的俏脸,“就知道是你们这派专门通风报讯的!”

  相当识时务的土地公与城隍爷,不待气跳跳的她冲上前来算账,当下摸摸鼻子赶紧走人。“吼完了?”发动全城的土地公与城隍爷才找到她的圣棋,振了振衣袖,做完准备动作后扳着两手走近她。她忙不迭地伸出一掌,“等、等一下,我可以解释的……”

  无动于衷的圣棋只是只手握住她的腕间,一把将她拉至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弯下身子将她扛上肩头。“多说多揍、少说少接。”他动手拍了拍在他肩上扭来扭去,口中不断叽哩咕喷的她。“不说呢?”她顿了一下,有些怀疑地问。

  “还是照揍。”她发过的誓,目前累积已有三万三千六百五十一个,给过他的承诺,多到他早已算不出来,可她依然故我,说过就算,忘了也就算,从没打算遵守过她所说的话,因此……揍!“我这么做是为了咱们俩着想!”她赶忙吐出一长串抗议,“你想想,只要我们不碰面,就算肚里的丸子发作又能如何?”圣棋的脚步因此而停顿了好一会,久久都没有下一步动静。“言之有理。”把她放下来的他,抚着下颔同意她所说的话。“那……”玉琳万分期待地瞧着他的脸庞。

  可惜的是,半晌,他再次扳起了两眉朝她摇首。

  “不行。”哼,就算她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都一样,今儿个要是没揍到她,他就不叫麒改叫做麟。玉琳眉心打结地问:“为什么不行?”

  “若我让你跑了,你又在人间四处招摇撞骗怎么办?你不要脸面,我可要。”圣棋一手环紧她的腰肢以防她逃跑,另一手则不客气地拧着她水嫩嫩的脸颊。她的肝火忍不住直直往上冒,“事有轻重缓急,你干嘛老在意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是他的修为重要,还是她会不会在外头捣蛋重要?他干嘛老惦记着他那该死的面子问题?他没得商量地摇首,“总之,说什么都不行,你是我的职责,若是又让你跑了,我怎么向天帝交代?”什么天荒地老、七情六欲?那只魔道行哪有可能多高?不过就是区区两颗丸子罢了,他才不信它能奈他何。“你……你的脑袋到底是木头还是石头做的?”气得柳眉倒竖的玉琳,实在是很想掐死这只老是与她沟通不良的同类。

  “这句话才是我要问的。”懒得在口舌上与她计较的圣棋,不改初衷地再将她扛上肩,大步跨出小巷,决定就这么一路将她扛回马府里,不再给她机会作怪。在频遭路人行注目礼后,被扛在肩上深觉耻辱的玉琳,哇啦啦的抗议声一路划过大街。站在府门前恭迎他们回府的马如常,在引起骚动的圣棋热闹烘烘地返府时,一头大汗地瞧着圣棋肩上的扛载物品。“仙君·”

  “闭嘴。”两目寒光烁烁的圣棋只是扫他一眼。“是……”马家员外差点被冻僵在原地。也不管门外有多少人在看热闹,更不管四下多么吵扰,打发了旁人扛人进屋的圣棋,在一脚用力地踹上房门后,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挣扎不休的玉琳,呈一直线地直接扔进远处的床榻里。“我又没有做错什么!”跌得四脚朝天的玉琳,一骨碌自床间跳起,两脚一落地后,劈头就朝堵站在门口的他大吼。他冷冷低哼,“还不认错?”耍嘴皮子?好,再记一笔。

  “你这颗茅坑里的臭石头!”摔得全身骨头酸痛的她,负气地抄起桌上的茶碗,想也不想的就一个个扔向他。“为你着想你还不领情?全神界最呆的就属你这只兽!”固执己见、不会变通,枉她这么聪明机灵,怎么他半分血统都没有?“玉琳,放下。”在她使出全副蛮劲扛起一旁的妆台小桌准备掷向他时,圣棋淡淡地出声警告。下一刻,妆台小桌轰轰烈烈地破窗而出,同时也令挤在客房外头凑兴的众人纷纷瞪凸了眼珠子。“我不是你的妹子、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你的人犯!”回想起在大街上遭他颜面尽失地扛回来的过程后,铆起来火大的玉琳,愈扔就愈动气。轻松闪避过所有大小暗器,圣棋捺着性子,在她连房里的花椅、铜镜都扔遍,一时之间找不着可扔的东西后,慢条斯理朝她勾勾手指头。“过来。”这下他们可以办正事了吧?

  “你……你想做什么?”在接触到他可怕的眸光后,气喘吁吁的王琳,全身泛过一阵大大颤抖。“执行家法。’她缓缓露出阴森的一笑,将十指扳按得咯咯作响。。

  一想起以往的处罚方式,玉琳随即涨红了一张俏脸。

  “我已经是人了,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打我!”在他等不及地上前准备抓她时,边躲边尖叫的玉琳,又朝他扔出一只花瓶。清冽冽的瓷器碎裂声,再次引起门外众人一阵惊呼。

  决定已任她闹够了的圣棋,动作矫快有若游龙地移身至期的面前,健硕的长臂一搂,而后在床榻上坐下,将犹自挣动不已的她一把按在他的膝上,扬起大掌便毫不留情地教训起家丑。“你打我!”屁股遭打的王琳,愤窘迅速自头顶窜烧至脚趾头,动弹不得地趴在他的膝上怒吼。圣棋挑挑剑眉,用力再打她一下。

  “你真的打我!”有没有弄错,她是个女人又不是孩子!竟然不顾她的脸皮这样修理她!他索性使劲连打十来下。

  心疼、屁股更疼的玉琳,在此起彼落的巴掌声中,不过片刻,小脸上布满了红晕与清泪,抽噎得几乎换不过气来。“说你认错。”总算收手的圣棋,拉直了她的身子让她坐在他的膝上,一手抬起她的下颔,不改前衷地重申。“呜呜呜……”玉琳负气地撇开他的长指,伸手紧紧搂住他的颈项,埋首在他的肩头里放声大哭。她在做什么?

  有些不太能够理解她行为的圣棋,错愕地将紧抱着他不放的玉琳拉开来,低首审视着她哭红的双眼,以及那一串串自她眼中掉出的泪珠。“这是什么?’他伸指盛了颗甫落下的热泪,不解地将它递至她的面前。她哭得结结巴巴,“笨……笨蛋,你这个大笨蛋……坏坏……人……”都说过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呆瓜了嘛。从不曾见过她这模样,也不明白眼泪为何物的圣棋,茫然地以指摸上她的脸庞,轻触那不断滑下的泪水。湿湿的,且温热热的。

  她的脸……指尖在秀容上游走的圣棋,这是头一回,仔仔细细地将她在有了人身之后的长相给看过,也是头一回,在他眼中,她摆脱了兽形,真实的以个女子的模样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眼前的她,令他的思绪有片刻的怔愕,不太能将以往心里的她重叠在一块。望着她那张看来十七、八岁俏姑娘的小脸,圣棋回想着自已的模样,犹记得在他首次见着自己时,他只觉得自己像个近三十岁的男子,可怎么身为同类的她……与他差那么多?那句话是怎说的来着?相由心生?

  “玉琳……”在她将他的衣襟哭湿一大片后,圣棋愈看愈觉得不安,更不知该怎么止住自她眼中所冒出来的东西。突然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推开他的玉琳,拾起满地被他打碎的自尊心,粗鲁地以袖抹过脸,转过身笔直地朝房门走去。“坐下!”

  气得浑身发抖的玉琳,怒跪在地回首愤瞪他一眼。

  还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圣棋,踱至她的身畔拎起她,转眼司又将她带回原处,让她坐在他的膝上与他面对面。

  “以后还撒不撒谎?”账都还没算完就想走?

  眼泪一颗颗往下掉的玉琳,哀怨地凝望着这只到死都一样不解风情的同类许久,接着便二话不说地低下头,用力扯起那条绑在她小指上的红绳。“别再扯了,看你的手都——”他忙制止她,提来她的小手想看看她的伤势,冷不防地,他忽地大大一怔,紧接着,是一段窒人的沉默。在里头失去动静之后,焦心等待的听众们,纷纷在客房外拉长了耳。

  “你咬我。”一阵默然过后,圣棋语气冷静地陈述。

  嘴巴里含着他一截手指头的玉琳,扬眉瞧了他一眼,迁怒地张大了嘴再咬一口。“你又咬我。”他额间的青筋开始一根根浮起。

  玉琳索性亮出白牙,不客气地在他手臂卜大大乱咬一通。

  “你这只野兽……”翻江倒海的怒气再也克制不住,当下全部出闸。“还咬?你到底懂不懂扮人就要有人样?给我过来!我就不信我改不掉你的兽性!”震天价响的砸物声、清脆刺耳的巴掌声、物品碰撞间传来的乒乓声,连绵不绝地自房中传出,令屋外的人们沉浸在某种诡异的呆然里。”在窗扇被家具砸烂了四张,摇摇欲坠地挂在窗边。屋顶也破一处可见青天的大洞、客房大门裂开了一道可探五指的裂缝,可是里头激烈的战况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后,站在外头的马府管家,与其他观战的民众一般,刷白了一张脸,讷讷地伸手指向客房。“老爷,里头的那两尊……这回又是在做什么?”

  损失惨重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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