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 作者:鱼丸和粗面(晋江榜推vip2014-06-30正文完结)-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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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姐有些羞恼,拿起边上的绣花枕头,抡到她背上:“我这般对你坦然,你却只想着笑话我,该不该打?”
“该打,还请女王饶了小的吧。”
“这还差不多。”
碧桃本想阻止,但见她家小姐这几天终于露出笑容,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添上新的鸡汤粥,她望着那逐渐减少的辣白菜,脑子里全是无奈。光吃这个可不行,还是想办法把菜做得酸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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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随着队伍越来越大,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越京城下。
前世今生宜悠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下马车入城,使劲的仰起脖子望着那高耸的城墙:“这就是越京。”
“城墙倒是比前几年来时更高了些。”
巧姐颇为感慨,偶尔过年她也会随着爹娘入城来拜会外祖一家。是以对于越京城,她着实不算陌生。
“哥。”
还没等宜悠反应过来,巧姐便冲着远处兴奋地叫起来。宜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一蓝布袍的书生站在大门边,面冠如玉。似乎听到巧姐喊声,他与旁边友人说几句,起步向这边走来。
“裴子桓?”
“沈……?”
“这是宜悠,裴先生大忙人也在这,中书舍人不是整日陪着皇上?”
“今日恰好休沐,我便随着陈兄一道前来。”
明远也走上前,躬身朝两人行礼:“裴大人,我家老爷捐的物资还在城外,这事还得烦请您劳碌。”
裴子桓向后望去,看到那一望无际的车队,登时目瞪口呆:“怎么如此多?”
“老爷是做粮油买卖的,恰好熟识几位掌柜,便将银子悉数换为粮食。说起这事,还真得多亏了裴大人和知州大人,若不是你们从中协助,老爷也拿不到如此多东西。”
粮食、马匹以及铁器,都属于朝廷严格掌控的物资。宜悠也明白其中道理,若是让一人手中有了太多这些东西,屯积起来便是造反也绝对轻而易举。
“知州大人所上的折子,圣上已然看到,对这等爱国的商人,他向来大为褒奖。”
几人客气的寒暄着,宜悠却咂摸着两个名字:“裴子桓”、“裴子昱”,这两者中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不然明号怎会如此相近。
“裴大哥,你是否与右将军有关?”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吃惊,巧姐挽着陈睿的胳膊,回头睁大眼:“宜悠,难道我未于你说过,他正是右将军的幼弟?”
裴子桓脸上也扬起淡淡的笑容:“不过是堂兄弟,我确是比不上大哥。咱们且先进城,明远掌柜是吧?”
“大人唤我明远就是。”
“明远,我后面带了些人,他们会带你去归置这些粮食。恕我直言,如此多的马车,是不能直接进越京城的。”
明远也知道规矩,痛快的答应下,而后便随着裴子桓带来的人往一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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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宜悠与巧姐重新上到马车里,有裴子桓和陈睿在,他们也不用做太多检车,很顺利的便进了城。
一入城,宜悠便有些着急的问道:“裴大哥,穆大哥那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此事圣上已派人前去调查。”
“调查?不是直接问罪吧?”
“监军大人向来公正,你且放心就是。”
虽然如此说着,裴子桓心中却是颇没底。圣上的怒气他看在眼里,大越骑兵本就匮乏,一万骑兵已经是四分之一的力量。如今没砍杀一个北夷人,全数埋葬在雪崩中,认谁都无法太过平静。
“那便好,穆大哥我确是知道,他一身伤全是被北夷人划出来的,几次三番险些葬送在北夷人手中,他自不回去通敌卖国。”
巧姐同样点头:“廖大哥的父母兄弟,一家全葬于北夷人之手,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般事?”
陈睿坐在马车另一边,劝道妹妹:“放心,京中也没几人相信。你一个姑娘家,如今云英未嫁,莫要整日廖大哥的不离口。”
“哥,你真是,怎么这么会没见便如此古板。”
陈睿爱怜的看着妹妹,小丫头婚事本就不顺,他没见过廖其廷几面,却不敢放心的交付。
宜悠坐在对面,看出两兄妹间即便斗嘴也丝毫不掩盖的浓浓情意,更有些想念长生和穆宇。所以一到住处,她第一件事便是磨墨报平安。
巧姐三两下写完后,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雪景。宜悠身份敏感,自然不适合住在章家,巧姐也一道陪她住在了常爷安排好的四合院中。
用蜡油封好信,宜悠走到院子里。小院并不大,位置也不大起眼。刚出院门,她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娘,给我五两银子。”
程氏的声音比正月里更为老迈:“春生,你要五两银子作甚。”
“我与同窗一道用饭,身上总得带着些银钱。”
“可家里剩余钱不多,你若是都挥霍掉,咱们就得喝西北风。”
那边传来摔盆子的声音:“可我也不能不去,若是叫同窗问起来,他们会如何看我?”
那边是长久的沉默,宜悠刚准备往回走,院门口传来不可置信的声音:“是二丫么?”
宜悠皱起眉,怎么就被程氏给发现,当即她走到门边,不咸不淡的点点头:“恩,你和春生一直住在这?”
“是啊,马上就要春闱,春生得有个好点的地方温书。”
“如此也好,那我也不打扰,省得耽误他温书。”
程氏摸摸腰间的荷包,那里面是母子俩最后的银钱。房子是租的,价钱并不贵,可送春生入书院便费了盘缠的一半。一个月下来,春生又与同窗出去吃酒,如今家里已是捉襟见肘。
见二丫身上穿得衣裳,一看就不像是缺钱的,再问她借点?程氏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
宜悠冲她笑笑,关上大门回到房内,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而程氏这边回去后,不经意间将此事说出来。拿着书的春生听到后一跃而起,满眼中全是雀跃:“娘,这下咱们有银子了。”
“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穆然他通敌卖国。如果我把这事告诉陈大人,他定会帮我们。”
“这怎么行?”程氏想都没想拒绝:“咱们不能再这样,会像你四丫姐一样遭报应的,银子你拿去,莫要去胡乱说。”
春生直接绕开她的拦截:“我才不要那五两小钱,娘,等着我让你过好日子。”
☆、第105章 V章
“你想去做什么?”
程氏大惊失色;春生是她儿子,他整日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这孩子当真是被她养坏了;整日里好吃懒做不说,还竟想着一步登天等那些不切实际的事。
“娘你莫要管。”
春生从程氏的咯吱窝底下钻过,转身出了四合院;朝着邻居的院子张望下,他头也不回往陈家所在的坊走去。
“春生!”
程氏皱眉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儿子向来不喜欢二丫和长生;他能去做得事;无非就是那几种。但是二丫对他们有恩,不管她是不是想打发他们入京;眼不见心不烦;她都给春生寻了一门好亲事,而且还凑够了那么多的盘缠。
“这可如何是好。”
从没有任何一刻,她如今日这般后悔过。春生做那伤天害理的事,若是真能飞黄腾达那也罢了。怕就怕他做了人家的马前卒,陈家那些人岂是善茬,到最后他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她整个人呆住了,她已经没了丈夫,四丫也因为忧思过重病死在了云县县衙。若是再没了儿子,她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二丫、二丫!”
宜悠回房,碧桃端上今日的补汤,并不是药,而是用些大补之物熬成方子,然后炖在鸡汤里。来之前常逸之曾与她说过,有孕之人用药时更应该小心,毕竟是药三分毒,最好食补。
“你怎么来了?”
“春生他……”
宜悠站在门槛上,心里一咯噔:“他去了陈家?”
程氏着急的点点头:“我劝不住,怎么说他都是你弟弟,你把他拉回来,别让他去做那傻事。”
巧姐闻言也从里面走出来,望着程氏眼中满是惊讶:“他去陈家作何?陈家门第那般高,他能进得了门房?”
“他知晓你们在此处,前日与几个同窗吃酒时,更是隐约听说过穆然之事。二丫,二伯母求求你,把他拉回来吧。陈家岂是咱们能利用的,春生这一去会没命,要是被说出来,怕是你也不会舒坦。”
说到这程氏已经落下了泪,宜悠眉头皱成疙瘩。过尽千帆后她终于醒悟,可似乎有些来不及了。
“如今我是能追回春生,可腿长在他身上,他什么时候想跑出去,胡乱说一通,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没办法阻拦。”
“我定会好生看住他。”
“你,能看得住?”
程氏眼中闪过一抹心虚:“先前的事的确是我的错,是我贪心,想让你去与人做小,为沈家谋点利。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可春生他不同,他毕竟是沈家人,身上跟你流着同一样的血,你便救他这一回。”
当着巧姐和碧桃的面,程氏越说眼泪流得越厉害,到最后她干脆屈膝,直接跪在了宜悠跟前:“算我求求你。”
望着面前的程氏,比起在云林村时,她不仅仅是头发白了,整个人更是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罢了,我找几个人去拦住他,你可知他往哪边跑了?”
“我自是知道,我与他们一道去。”
宜悠也没阻拦,自觉地发派了下人,带着程氏一道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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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真的有人去陈家告密?”
巧姐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人都是怎么想的。同时亲戚即便是看不惯,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为何要使出如此毒辣的借刀杀人之计。
“恩,咱们也得早做打算。此处虽然在越京,天子脚下,可比起陈家,我等还是如蝼蚁般。”
“这事简单,我命人唤哥哥前来,他定能想出法子。”
想到方才送下他们便匆匆离去的两名如玉少年郎,宜悠最终点点头。以她看来,陈睿和裴子桓虽然年轻,但办事却及委妥帖,丝毫不比磨砺多年的老油条差。
“那便先这样定下。”
有了后路后,宜悠便想着春生这出事。有来之前章氏给她分析的朝廷局势,其实她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是十分担忧。
可离着越京原来越近,她的不安却越来越强。尤其是今日见过裴子桓,得知穆然和廖其廷并不在左翼军中时,她的担忧几乎就要化为实质。北地那般严寒,他们两人脱队,茫茫雪原中甚至连野草都找不到,这般下去拖的天数越多,便越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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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悠这般想的时候,穆然也确实陷入了绝地。虽然一开始翻越雪山时,有两匹马拉着满满的补给。可连日行路本就疲惫,他的食量也大。马上背的补给吃完后,他下了狠心杀了一匹马。
马肉又算又硬,却比干粮还要顶饱。雪原上虽然不缺水,但却极度缺火。得亏他们一路走得都有树林,而他也会钻木取火,两人才熬下来。
日复一日,马都杀了两匹,只剩最后两匹供两人骑乘。眼见天又要黑下来,两人行囊空空。最后两匹马似乎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扬起马蹄发出一声嘶吼。
“嗷呜~”
两人已经走出树林,如今是在一片草原上。远处狼叫声传来,穆然疲惫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
“廖兄,草原上的狼多为狼群,我们快些跑。”
勒紧缰绳,两人直接奔着启明星相反的方向跑去。虽然他们没有地图,也无向导,但是只要一直往南走,总有一日会回到大越的范围。
“快跑,真是狼群。”
黑夜中传来一双双闪烁着荧光的狼眼,马匹也受了惊,开始没命的往前跑。可在草原上,马哪能比得过狼,眼见就要被追上,廖其廷当机立断:“舍弃一匹马,狼见了血腥就能停下来了。”
穆然因为身子比较重,所以骑得马也比较壮硕。廖其廷退后一步与他并行,翻身一跃骑到他的马上。而后他闭眼,手中的长矛直接往空马上扎去。
“扔掉兵器,把能烧的东西一块聚集起来。”
两人共乘一骑,廖其廷使劲的揉捏着火折子,半晌那边终于有了火光。就着褪下来的大棉袄,他直接做了个火把。
有血腥吸引着,前面又有火的威慑,狼群终于停下了追逐的步伐,开始分享着今夜的战利品——马一匹。
“总算好了,这群狼崽子真愁人,只是对不住我的老伙伴。”
穆然没命的跑着,直到跑出好几千米,停下来喘口气,他也颇有些伤感:“那匹马跟了你好几年吧?”
“是啊,从一入伍起就开始跟着我,没想到却折在了这。北夷人这群狗娘养的,我定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此事也不全是北夷人的错。”
廖其廷下马,两人牵着马走在茫茫雪原上:“北夷人原本就是敌人,可恨的是朝中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如此严密的计划,竟然全被他们给捅出去。”
“确实可恨,但愿圣上能明察秋毫。”
“明察秋毫什么的稍后再说,先想想你我二人的打算。左翼军中可全是王家嫡系,他们重口一言,我俩就得背黑锅。”
穆然皱眉,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却一直在逃避:“若是如此,那岂不是得株连九族?”
“株连九族还是轻的,怕是凌迟也够格。”
穆然的心瞬间揪痛起来,如今他远在塞北,朝廷自是抓不到人。若是没有他去承担朝廷的怒火,那倒霉的岂不是成了小媳妇,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这怎么可以!
他娶小媳妇来,是为了让她享福的。如今福没享到多少,成亲不足两月他便要出征,不足三月她便要承担起如此重的责罚。
“不行,必须走出去!即便是被冤枉,咱们也要到越京。”
廖其廷也是如此想的,至于朝廷会不会真的降罪,他却是没往深处想。如今他只知道,他重视的所有人都在大越,他不能死在这里。有了这个愿望,他必然能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紫微星在那边,咱们得往这边走。”
看着星星辨认方向,两人踏着月色继续出发。虽然忧心忡忡,但心中生的渴望却是一日强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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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到了黄昏,出去找春生的人终于回来。不过他们回来时少了一个人,那边是程氏。
“没拦住?”
“我等无能,实在对不起夫人。我等到达时,春生已经进了陈府,我们却是进不去陈府。”
“恩,程氏与他一道进去了?”
“确实如此,她让我等给夫人带句话,便说她对不起夫人。”
宜悠眉头并没有再锁紧:“此事也怪不得你们,先下去吧。”
房内再次恢复清静,巧姐也走了出来。抱住她的肩膀拍一拍,她第一次放缓了声音:“宜悠,我们还是去章家吧?”
“好。”
宜悠不清楚陈家是否有此胆量,私自扣押他们,逼迫招供。但她却明白一点,此时此刻,即便是一星半点的风险,她也要尽全力将其掐丝在襁褓中。
“我派人与明远说一声,这次怕是要叨扰你外祖家。”
巧姐无所谓的笑笑:“外祖父人很好,一开始他便想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