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 作者:鱼丸和粗面(晋江榜推vip2014-06-30正文完结)-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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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王霜那一刀真能捅中,为了女儿日后平顺,陈家那边也不会太过强硬。若是陈家陪嫁衙役不如此快赶到,她也能先一步施压,将这些人打磨软和。若是……
心中想着无数可能,她找媳妇横一眼,眼神指向宜悠。
王氏尝过婆母厉害,如今自是不敢有丝毫违抗。
“这位姑娘可是小姐身边丫鬟,依我看,还是先将她扶过去歇息着好。”
老太太也过来,枯树皮般的手慈祥的抚摸着巧姐额头:“可怜见的,成文还不来照顾你媳妇歇息……”
未等姜成文移步,呆滞的巧姐突然弹起,满面痛苦的捂住太阳穴,发出刺耳的尖叫。
宜悠从背后扶住她,看向王氏:“不瞒姜老夫人、夫人,我乃巧姐好友。夫人只得一女,百般娇宠,恐其初嫁紧张有所疏漏,便允我送嫁顺带提醒一二。”
原来不是丫鬟,既是主子。此举虽不常见,但也算不得违背祖宗家法。姜老夫人一阵头疼,如此姜家再也无法以势压人,将她请到外面。
房内一片尴尬,恰巧此时郎中赶到。身材微胖胡须发白,靠近了身上一股药草香,宜悠见了却猛得瞳孔一缩。这郎中不是别人,正是前世大夫人尹氏自京中带来的心腹郎中。
曾经她两次有孕,均是被此人“悉心保胎”,每次不足五个月刚显怀时便小产。当时她不以为意,重生后格外问下却知,此月份婴孩已稍稍成型,小产后既伤孕妇根骨,婴孩亦不可能成型。
是以了解的越多,她对尹氏的恨便越发深。前世她虽骄横,却只贪图那点富贵享乐,从不曾生出一丝一毫害人之心,缘何被她如此对待。
如今再见此人,她却多留一心眼。姜家与陈家,尹氏自然对前者更为亲近,此郎中不可信。
“还请少夫人躺下,心平气和。”
吴妈妈不敢拿巧姐身体来赌,做势要扶她,却被宜悠制止。
“巧姐再呆在此处怕是有所不妥,如今情况,还请令择一僻静客院。”
说话间她小心盯着姜家二人,见他们面色无异,心中疑惑却是越发浓烈。姜家前世能全须全好的退出来,手中定然握有底牌。如今情况完全扭转,他们还如此气定神闲,这本身就十分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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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中间稍有机锋,最后巧姐还是被移入洞房旁的一处小院。一路上,她紧紧的抓住宜悠,但凡姜家人想要靠近,必然会做势尖叫。
“不怕,我陪着你。”
如哄长生般,她轻轻拍着巧姐背,终于她平顺的躺在床上。
郎中把脉,随后摇头晃脑的说一番,大意是受惊过度,先给开几幅安神药。姜夫人亲自守在跟前,仔细叮咛巧姐喝药。宜悠找不到借口,只得稍稍喂她一点。
姜公子耐心的陪在一旁,本就是翩翩少年郎,如今一副愧疚之状,对陪嫁之人温柔备至,众人很快对他稍稍放下戒心。
“如今天色不早,众位舟车劳顿定是疲惫。我已命人备下酒菜,巧姐这般也离不开你们,咱们就在这院中用。”
姜公子如此说道,附上清俊儒雅的微笑,当真如令众人若春风拂面,舒心不已。
“吴妈妈,这般饿着也不是个事,先让钱大哥吃点吧?”
都是小叔子,吴妈妈也不好直接去管,稍作推辞也应下来。姜公子亲自招呼,不顾一干人冷脸,与其推杯换盏。
宜悠却从未放下戒心,朝吴妈妈努努嘴,见其也在摇头,她便知二人皆是同一想法: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到底是什么坏心?这点她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酒桌上,几个男儿很快建起情谊。待到酒足饭饱,姜太夫人派人传话,姜公子必须彻夜守在床前,权当赔罪。
“祖母吩咐,孙儿自不敢辞。此事因孙儿而起,孙儿必然要好生赔罪。”
长揖至地,他起身便往内室走去。方才喝酒的衙役,如今却是再也不好意思阻拦。
宜悠深深的皱眉,望着姜公子稍显急促的脚步。此时姜家已完全不占先机,如果换做是她当如何做?
若是巧姐不得不留在姜家,那陈家定会投鼠忌器!
顺此想下去,她便豁然开朗。洞房花烛夜,夫妻二人同处一室整夜,旁人会怎么想?即使有她与吴妈妈作陪,此处乃是姜家,只要姜家语焉不详,旁人自然会当两人已做夫妻。
所以方才姜公子那一番做派,皆是为降低众人防心,而后与巧姐共处一室。无论此处是不是洞房,都不重要。
“此刻巧姐身体虚弱,姜公子不便进去。”
“我便是要照顾于他,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见衙役们心生同情,甚至点头应允,宜悠心中却开始咒骂。方才赶来时那般一往无前的气势,究竟到哪儿去了。
“宜悠姑娘,我等陪他一块进去可好?”
宜悠坚定的摇头,疑惑着吴妈妈怎生也倒戈,她却是用尽方法阻拦:“方才妈妈看得真切,巧姐受惊太过,见到姜公子便惊惧。”
“我只远远的守着。”
宜悠扬唇:“公子为何如此着急进去,是怕这一院子四五十号人照顾不好巧姐,还是另有所图?原谅我说话直白,若是另有所图,莫非还想为王小姐留下巧姐做现成的嫡母?”
姜公子一张脸红透““自……自无别它所图。”
“公子也是金尊玉贵之人,忙碌一日怕是精力不济。此院偏僻,公子不若回去歇息。”
姜成文抖抖嘴唇,想起娘亲嘱咐。如今被人一眼看穿,她面子上挂不住。闹这些时候,也不知表妹如何。
想到委屈的以身赴死的表妹,他心中一热,终是拱手告辞。
宜悠眯眼,方才一瞬之间,她在姜成文身上看到了沈福祥的影子。两人身份天差地别,那优柔寡断的神态却是如出一辙。此等人能放下架子,与侍卫同饮本不稀奇,没甚耐心也是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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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姜公子走远,她干脆与吴妈妈说明:
妈妈对巧姐一片心意我自是知晓,既已拜堂,再闹出其它事,日后巧姐在姜家日子怕是不好过。但妈妈可曾想过,姜家今日便能如此,日后岂不会变本加厉?如此家族,岂是可放心交付之所?
如今我二人只需守住巧姐,保其完璧名节,一切但有夫人定夺。日子还长着,姜公子少这一日也不会怎样。
吴妈妈也是灵性的,明白过来后便阴云满面。胸中郁气无处发,她干脆走到小叔子面前,劈头盖脸复述着一顿训斥。
日常之事她这大嫂不便多管,此次事关重大,她也拉下脸。
钱二满脸委屈:“姜公子如此人才,顶有诸多女子爱慕。如今他已有悔过之心,我等也不能误了小姐。”
宜悠听罢简直无奈,这便是男女所想不同?沈福祥如此、陈德仁如此、府中衙役依旧如此。
吴妈妈拎起他耳朵,拧个麻花:“你是为陈府做事,还是忠于姜家?”
“嘶……嫂子轻点,我自是为陈府,若不我再将那守卫拖来,兄弟们打一顿?”
吴妈妈总算松手,却是严令守住院子。
经这一闹腾,众人灌得酒却是醒了一半,再次恢复聊到洞房门口守卫闯进来时的锐气。
宜悠总算放心,进房守在巧姐身旁,见她睡得香甜,便拉住她的手稍稍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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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呼吸逐渐均匀,这边章氏接到钱大消息,却是红了眼。
“岂有此理,终日打雁却是被雁啄瞎了眼。”
她本是京中大家出身,岂会不知这锦绣堆里包藏的一众龌龊之事。但云州不比京城,她也是矬子里拔将军。姜家虽人多,但离县城近,她随时可以去探望女儿。且其家中年三十未有嗣方可纳妾,巧姐嫁过去,夫妻两人有十几年单独相处时间,如此这一辈子也算平顺。
没曾想,刚拜完堂就出这等事!
“快收拾收拾,开了宵禁的通行文书,带人去姜家!”
陈县丞虽夫纲不振且时时想着重振夫纲,但他对女儿的疼宠却是一等一。
“裴子桓,开文书!”
章氏狠拍他一巴掌:“裴先生已上京,你自己去开,我去备马。这亲,咱们不成了!”
“不成?”
“对,就不成!你或是有什么想法?”
“并无……”
县丞几乎滚着到书房,拿出科举时的精神,写好解禁文书。待他出来时,章氏已命人备好马,后面跟着县衙所余所有人手。
“老钱留下,拿老爷印召集临近民兵。老爷,咱们走。”
老钱虽留下,他儿子却跟了上去。趁着赶路,他再次将事从头到尾说一遍。他记性好,将当时众人神色言语复述得一清二楚,二人听了如临其境。
“驾!”
大越皇帝热衷打压北方蛮夷,一改前朝尚文好雅之风,全民皆习武。章氏长于京城,自幼受其影响,弓马甚至比云州这些衙役还要娴熟。此刻她独领风骚,跨于马上风驰电掣。
“亏得巧姐喊宜悠跟去,这也是她的造化。”
恨恨的说着,她不由设想,若是吴妈妈和宜悠都不在,那四人能否保得女儿全须全好。即便保下,来传信的定是姜家之人,她也无从得知情况,做好打算。
越想她越对宜悠感激,越对宜悠赶集,她越发对姜家厌恶。全族没老到小,竟是一齐骗她娇养的女儿过去做冤大头。
“老爷,等会给我硬气起来,回府我便把翡翠给到你房里。”
县丞一哆嗦,夫人怎生发现他那点小心思。
“夫人这是说何话,巧姐是我唯一的闺女。”
章氏心下感动,她眼光终究是没坏到家。这个穷书生于小事上糊涂,在大事上却从来都有计较。
“今日之事,有知州大人在,怕是不会平顺。”
夫妻二人骑马在前,破开宵禁的云州府城门,嗒嗒的马蹄直接踩到姜家门口。
此时已是后半夜,客已散去。压抑住脾气,章氏命人递上拜帖,守门人忙客气的请进来。
喝着热茶,她顺带再次查看姜家。钱大不会欺骗于她,如今出如此大事,府中依旧井井有条。见此她神色逐渐紧绷,这种人家怕是要难缠。
正当她皱眉时,一排提灯丫鬟推门而入,见过数面的王氏走进来。
“章姐姐,此事是我对不住你。”
章氏叹气,王氏出自京城王家旁系,虽是旁系但也居于京城变。两人出阁前虽少有见面,但彼此也算点头之交。如今她硬扯交情,当她如此便要受制于人?
“受不得如此大礼,我还是先去看看巧姐。”
王氏僵硬的起身,脸色很不好看。方才丫鬟来报,儿子未能进屋,反而转到去了侄女房内。
多方盘算却被连番化解,如今她却只剩最后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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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悠本就睡得浅,听到院门的咯吱声立刻醒来。
“夫人,你可算来了。”
章氏声音响起,她忙推推巧姐,给你做主的人已经到了。可推过三两下,她竟似睡死了般,无论如何都不见动静。
探探鼻息还算正常,她默默收起方才未来得及处理的药碗。如果她所料不差,这又是姜家的另一层阴谋。将人迷晕,待到男女共处一室时再行荒|淫之事。
洞房花烛夜,又有诚心悔改的姑爷守着,一般丫鬟妈妈自会知趣的守门。
“醒醒。”
章氏由吴妈妈引着进门,就见宜悠趴在巧姐身上,拇指掐向她的人中。
“这是如何?”
宜悠下床,摇摇空着的药碗:“夫人,巧姐已睡了三个时辰,如今叫都叫不醒,竟像是被下了迷汗药。”
章氏朝身后挥手,县衙供奉的郎中便走出来。
王氏黑了脸,儿子平日看着还好,今日做事怎如此不靠谱。早已与他说明此事厉害,他竟还将把柄递于旁人手中。方才回正院之后,婆母已厉声警告于她。此事若再出差错,她在府中日子怕是会更难过。
想到这她扬起笑脸:“章姐姐,安神之药本就助眠。”
“夫人,宜悠是觉得,助眠与迷晕应大有差异。郎中且先看着,夫人先瞧瞧这嫁衣。”
自出事后便被众人忽略的嫁衣,此刻由吴妈妈呈到章氏面前。独女嫁衣章氏用足心思,自苏杭寻来的锦绸上几乎平铺着一层繁复的绣花。绣花所用之线,皆是由老绣娘纺成,细而结实,保管压箱底存个百年都无事。
如此结实的衣物,如今却是支离破碎。若是这些刀捅到女儿腹中,那该当如何?
“岂有此理,姜家欺人太甚。夫人,我看我等还是找知府大人做主!”
章氏头一回未曾反驳夫君的话,只略作补充:“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等会你带拜帖,去访陈大人。”
听到陈德仁名姓,宜悠已是波澜不惊。她更关心的,则是说请知府大人时,王氏那气定神闲中忍不住的惊喜。
待章氏客气的请回王氏,宜悠才将疑问道出。
章氏捏着女儿的手,听得郎中答复,安神之药确实过量,她已气不出来。
“我看你倒是快成精,王氏出自越京,知州陈夫人尹氏之父,昔年乃是王丞相门生。王氏虽出自旁支,可尹氏堂姐嫁于她这一支,两人连着亲,关系自是非比寻常。”
如此错综复杂,直绕得宜悠头晕。不过她却抓住一点,王氏和尹氏有亲戚关系。
“那王氏为何如此惧怕婆母?”
章氏讽刺一笑:“为人妇,可不是只有个好出身便成。她那一支素不会做人,如真有那排场,那表妹还犯得着与人为妾?”
宜悠头却是点成拨浪鼓,经章氏一说,她总算明白前世自己失败之处。已入宅门,眼界却扔聚焦于农家那点柴米油盐之事。富贵人家不缺吃穿,紧要的则是拉拢各方关系。关系融洽,财源权势自是滚滚来。而她那鲁直性子,却着实做不成此事。
好在如今,她已跳出是非圈。如今拉巧姐走出,回去后她仍是沈家包子摊的宜悠。
小富即安,这便是她今生的打算。
“夫人如此说,我可要告个罪。姜公子本想留下过夜,被我给拦了回去。”
章氏眼睛瞪大,生生撕扯烂嫁衣:“他还敢,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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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痴心妄想的姜公子便来扣门,章氏抖开嫁衣,趁他躬身请安时,直接蒙到他头上摁住,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当初求亲时你是怎生保证,姜家从无侍妾!”
宜悠在一旁看着,强忍住不去叫好。章氏却只抓住不守信这一点来说,她手劲不大,拳拳都往姜成文骨头上锤。
县丞未曾离开,听妻子言语也红了眼。章氏只捶打,他却往腹部踹去。
男女有别,男人的腹部甚至比女人的更娇弱。姜成文捂住子孙根,却挡不住陈县丞的连环脚。他出身贫苦,如今虽体型肥硕,可幼时务农的力气还存着几分。夫妻俩这般下去,直痛得姜成文嗷嗷叫,身上却丝毫不留痕迹。
这一锤便是一盏茶时间,直到王氏准备招待的茶点到来。
“我的儿。”
她围上来,眼中全是心疼,言语间略带指责。
“此事成文是有错,可如今巧姐好好的,亲家就不能高抬贵手,有事好好说?”
章氏气乐了:“你且看看巧姐这衣裳,她被吓到不能言语,如今还未醒来。”
宜悠小声提示着:“姜公子身上带着股梨花香。”
章氏接上:“如此这孽障还有心情往那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