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岛国 [美] 时代生活-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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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了。”大家搭成了一个人塔,这样他们其中的乔什·麦柯里军士得以攀上去,打碎一扇窗户,从20英尺的高度跳到了外面的过道里。在那里他找到了一根铁棍,撬开了锁和铁链 。大家憋着气跌跌撞撞地冲破浓烟来到露天地里,从着火的木头仓库一直跑到一座延伸到水里的码头上,他们发现日本的平民装卸工们都聚集在那儿,但那位负责看守他们的士官和其他的日本兵已经不见了。他们告诉那些装卸工说战俘们已经回到营地去了。
仅仅在一个小时之内,燃烧弹就使船坞附近的木构建筑全部夷为平地,并且引燃了砖瓦建筑的屋顶。有一个平民自告奋勇地要求将战俘们带回营地。鲍伊尔写道:“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或者延缓狂猛的火浪从船坞向外蔓延,眼前完全是一片混乱。烟雾和灰尘浓得使我们连前面的半个街区也看不清。许多脆弱的建筑已经倒塌了,滚滚的怒火又迅速地烧平了剩下的那些。我们不得不走在街道的中间,以防被燃烧的碎块砸着。”当一位心肠最硬的水手在冒着烟的瓦砾堆中发现一顶小男孩的学校制服帽子时,他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在回战俘营的余下的路途中,我们都默然不语。当我们回到那里的时候,发现大阪第一战俘营只剩下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战俘们也加入了整体转移的行列,被送到了农村,在那里他们度过了余下的被俘生涯,在荒凉的山坡上开垦田地来种稻子。
日本上空的轰炸机数量还在继续增加。5 月10日有400 架袭击了七个目标,14日和17日各有500 架参加了轰炸,这两次大规模的袭击使名古屋四分之一的地方化为灰烬。5 月24日和26日,又各有超过500 架的飞机轰炸了东京不同的地方。在26日的空袭中,多达4000吨的燃烧弹使东京的中心区整整燃烧了36个小时。
皇宫在24日的轰炸中也变成了受害者。其中大片的房舍、神社和花园都被宽大的灰石砌成的壕沟环绕着,而且皇宫居于城市的中心,因此人们一直以为它处在轰炸机的破坏范围之外。
着火的木料四处乱飞,上面的火苗被风吹得到处都是,引燃了皇太后和皇太子的宫殿,以及宫里的其他十来处建筑,这些建筑都是互不相连的。有将近一万名的士兵、政府人员和消防员,带着40辆消防车,整整扑救了四个小时。士兵们受命抢救绘画和其他艺术品,并把它们运到安全的地方。他们抢救出了许多珍宝,但是救火却毫无成效,最后共有27座建筑,包括主殿本身被烧毁了。天皇和他的家人都安然无恙,因为他们事先都躲进了在皇家图书馆专门为他们修建的防空掩体中。
第二天,天皇和皇后踏着灰烬去向那些奋力抢救皇宫建筑的人们致谢。几个将军按照惯例提出引咎辞职,但是天皇劝阻了他们。
当皇宫遭到破坏的消息公布之后,人们都感到极度震惊。但是天皇却似乎十分高兴能和人民共担患难,即使只是短短的一瞬。在大战剩下的时间里,他都住在他的防空掩体里。
在其他城市里,反复的轰炸产生了一种不断积累的,使人神经错乱的效果。许多工人不顾禁令,逃往农村,逃难者的人数变得越来越多,到7 月达到了将近800万。那些决定留在城市的人生活在恐惧和失望之中。而美国人还在不断增加着人们的恐惧,他们撒下传单,预告下面将很快受到攻击的城市是哪些。政府下令禁绝了这些传单,并且威胁说那些没有上交的人将会被处以三个月的监禁。
许多人都做着逼真、恐怖的轰炸噩梦。在6 月15日的早晨,住在大阪的邦安理惠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告诉她说,她梦见一架B…29把她追得满城跑,她根本无路可逃。邦安太太就劝女儿这天呆在家里,不要去上班了。但是她的女儿不能不去,因为她是兵工厂备受信任的骨干。轰炸机又来了,但是女儿这天晚上却没有在平常的时间回家。直到凌晨三点,她还是没有回来,于是她焦虑欲狂的父母就到城里去找她。当他们终于赶到工厂的时候,听说他们的女儿未及跑到防空洞里,在露天被一个炸弹击中而死去。她的噩梦竟然应验了。
迷信的说法四处流传。一对东京的夫妇毫发未损地从他们被炸毁的房子里逃了出来,他们将自己的幸运归结到了他们的两条宠物金鱼身上,这两条鱼被发现在废墟中死去。他们把金鱼送到了当地的庙里,故事便传开了。很快东京所有活着的金鱼都被以高得离谱的价格抢购了一空,而且上色的陶制金鱼的生意也变得十分兴旺。还有一种说法是吃中间夹着一棵韭菜的米饭团子也可以避开轰炸的伤害,还有一些人经过对所有表面迹象的分析,相信他们的社区在遭到过一次轰炸之后,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许多离奇的谣言传向四方,在最悲惨的故事中间有一个是关于横滨的。这个东京南边的大港口从来没有作为目标出现在美国的轰炸传单上,而且几个月过去了,也没有受到过一次空袭,人们开始相信它是被美国人赦免了的,因为盟国打算在入侵日本时使用它的港口。于是这个城市就变成了希望中的天堂,成群结队的逃难者从东京挤上弹痕斑斑的公路,赶往横滨。然而可笑的是,被美国人从燃烧弹轰炸目标名单中划掉的却恰恰是东京的闹市区,在六次重大的空袭之后,他们在5 月底认为这个首都已经不值得给予更多的注意。
废墟中的日子
5 月29日,B…29最终对横滨发动了一次白昼空袭,为时一个小时,将半个城市夷为平地。神奇的是,只有5000人死亡。逃难者们再次逃走了,他们丢弃的日用品和家具堆满了街道。
对日本进行的最大一次协同空中打击在6 月10日到来了,共有2000架飞机参加。超过500 架的B…29轰炸了五个目标:大阪附近的和歌山和阪井市; 名古屋附近四日市的炼油厂,名古屋 后面群山之中的岐阜,以及东京北边很远处的仙台。1000架从航母上起飞的飞机轰炸了东京周边的机场,300 架飞机攻击九州的机场,其余的打击了大阪和名古屋。
在大阪的赤泽富江既机警又幸运,她带着丈夫、女儿以及许多邻居,在一个新建的巨大的储水池附近躲避轰炸。“燃烧弹会烧着房子,甚至空地上的草,”赤泽太太后来写道,“大火引起了巨大的向上的拉力,我们披在背上的被子都被掀掉了。”高温和浓烟很快将赤泽先生逼得发狂,他“一下了跳进了储水池中,里面已经有数不清的避难者,一些人的手里紧紧抓着自行车,甚至还有的抓着活鸡”。接着她女儿的风帽起火了。“我把她举起来扔进了水池里,然后自己也爬了进去。”赤泽太太回忆道,“我的丈夫逃走了,他后来一遍又一遍地感谢我救了我们的孩子,并且说在危急的关头,男人是没用的。”
然而第二天,大阪再次遭到了袭击。政木文惠的丈夫是一位木头和象牙的雕刻师,当一架飞机在头顶上嗡嗡盘旋的时候,他从自己的铺子里冲了出来,被一个正在往下掉的燃烧弹喷了一身,一下子被一张蓝色的火网裹住了。“邻居们把他抬到了附近一所学校里的救护中心,”政木太太说,“他的头发还在咝咝作响,发出蓝光,他的皮肤成片地剥落,露出了里面的肉。我甚至不能擦拭他的身子。”她照顾着他度过了痛苦的一夜,直到他在清晨死去。
政木太太的悲剧并没有结束。两天后,她那已经被疏散到农村的儿子和朋友们一起在一个校园里玩耍时,发现了一个未爆炸的炸弹。他们向一个空袭警戒员进行了报告。警戒员来到操场,捡起炸弹摇了摇,想看看它是不是还有效。结果它爆炸了,当场炸死了八个孩子,政木太太的儿子则受了致命的重伤。她获悉之后飞快地赶到了当地,发现她的儿子还活着,当他看见政木太太的时候,问道:“爸爸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她撒了个谎说:“他今天呆在家里了,他有点儿不舒服。”
儿子说:“我盼着能见到他,妈妈,我给新出生的小家伙做了个娃娃,放在我的老师那儿了,你去拿吧。”
几分钟之后,这个男孩死去了。政木太太后来写道:“我那善良聪明的小儿子永远都不知道他的爸爸已经死了;而他的爸爸也永远都不知道他的孩子会那么快地随他而去。”
轰炸一直持续下去,直至看来再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去炸了。到7 月份,美国人已经在日本投下了将近90000 吨的炸弹,有26个城市的共127 平方英里的土地被烧了个精光,大约有250 座建筑化为灰烬。日本全部的生产量降到了1944年时最高产量的40% ,煤产量减少了一半,炼油量则降到了15% ,飞机发动机产量降到了25% ,军械和炸药产量降到了45% ,铝产量则更跌至9%。
到7 月底为止,有将近50万日本人死于空袭,有1300万人失去了家园。还有难以计数的人死于营养不良、肺结核以及其他由无家可归和食物不足带来的疾病,这些人并没有包括在以上的伤亡数字里。
在城市里,生活就是一系列简陋的暂时凑合。东京的人口从1940年以来已经减少了大约400 万,现在剩下不足250 万人。他们居住的城市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小村子的集合体,这些村子围绕着水井、沟渠,成片的砖瓦房,铁路终端以及少数未受破坏的地区,以它们为中心而建。自来水和煤气总管线被炸得稀烂,根本无法修复。人们从古老的水井里打水,在地火上烧开,陆军发放了一些他们积存的大米,但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何况里面还混着秕谷和草籽。人们在任何能找到荒地的地方争相开垦出小片的菜园,他们还诱捕在废墟上觅食的海鸥。几乎没有任何车辆或者自行车剩下来,偶然能看见烧炭的卡车和轿车在行驶。只有很少几条主要道路上的瓦砾被清除了,因为剩下的人不足以完成其余的工作。
有一项还能维持一些正常状态的东西就是全国铁路系统,而政府能够为无家可归者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让他们免费坐火车到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肮脏不堪、灰尘满面的逃难者们像惊弓之鸟一样成群涌向各地的乡村,使本来已经人口过剩的农村更加拥挤。
无论生活在哪里,东京和其他被炸城市的人们现在都怀着一种超越了爱国主义的激情。记者加藤益雄记述道:“在普通日本人的心目中,充满着对美国袭击者的仇恨和痛苦,他们把老人和婴儿都变成了战争残骸中不可辨认的焦黑尸体。”
一位被俘的美国飞行员被蒙着眼睛,手被绑在身后,站在他的救生衣和充好气的救生筏旁边。地点为神户。
在神户港附近的兵库县,日本士兵在一次空袭之后检查散落于梯田中的一架B…29的残骸。
1945年6 月,大阪闹市区在燃烧弹的破坏下变成了一片巨大的瓦砾场。甚至连街道都不可辨认了。一位幸存者报告说:“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成了白地。”
在1945年3 月10日东京最惨重的轰炸起火之后,无家可归的幸存者们涌出城外。后面正在奏乐的是一支陆军军乐队,他们不顾在空袭中估计多达10万人的死亡,坚持要庆祝陆军建军节。
来自空中的毁灭 ·
来自空中的毁灭
一位身着白色制服的警察在新成立的全日本大众党(All…Japan Masses Party)的一次集会上巡视。这个党是一个由农民和劳工组织的极左组织,仅仅存在了四个月之后,就被政府取缔。
171
日本探照灯的交叉光柱锁定了一架B…29超级空中堡垒,里面满载着燃烧弹,在阪井市的上空形成了雨点般的火光。时间为1945年6 月10日。
风助火力 城市尽毁
1945年3 月10日,就在凌晨的黑暗中,超过250 架的B…29将2000吨燃烧弹投向了东京。这是柯蒂斯·李梅将军新战术的第一次重要实验,他是第二十一轰炸机大队的首领。那些在较早时期对日本发起的空袭———比如1942年的杜里特尔空袭和1944年的高空精确轰炸并没有造成多大的破坏,于是李梅现在计划采用从低空飞行的飞机上扔燃烧弹的方法对付日本的工业城市。
对东京的燃烧弹轰炸建立起了一种可怕的轰炸模式,这种模式被广泛使用在对随后许多城市的袭击中。燃烧弹落在了东京人口最稠密的部分———湖东地区,这是一个劳动阶层居住的地方,每平方英里的人口多达10。3万人,用木头、纸张和竹子建成的房屋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当时刮起了一阵反常的寒风,速度高达每小时40英里。记者加藤益雄回忆说,这阵风“把数以百计的小火苗赶到一起,形成了巨大的火墙,它们越过街道,防火道和沟渠,速度快得吓人”。这股火被飓风追上、包围并且烧死了无数试图逃跑的日本人。许多人虽然没有被烧死,却死于窒息,加藤写道:“火焰呼啸着前进,大量吞咽着氧气,成千上万的人死在防空洞里、大街上、沟渠里,甚至是大面积的开阔地上,就像被抽干了水的湖底上大量喘息挣扎的鱼。”为了躲避跳跃前进的火头,成群的人跳进了隅田川和这一地区相互交叉的沟渠中。
热度太高了,以致它所引起的气流使飞行在几千英尺高空、长达90英尺的B…29也晃动起来;火光也极为明亮,以致在轰炸机快速飞回位于马里亚纳群岛的基地时,机尾的炮手在150 英里之外还能看见闪光。在一夜之间,东京16平方英里的地区被烧成了白地,而且大火整整烧了四天。
在取得这第一次成功之后,B…29又摧毁了名古屋、大阪、神户和几十个其他工业中心的大片地区。在被袭城市的一个又一个的街区中,剩下的只有冒着烟的电话线杆子,东京的妇女们把它们叫做“废墟上的墓碑”。
东京的市民们在查看一座在1942年杜里特尔空袭中被毁掉的房子。这次早期的袭击只炸毁了50所房子,炸死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在东京繁华的银座地区,当一架未被发现的美国侦察机嗡嗡地从头顶上飞过时,人们躲在了门廊下和一个没有覆盖物的壕沟里。
装满凝固汽油的罐子和燃烧着的油河
B…29按照一种极为有效的轰炸模式在日本的主要城市里留下了大片的废墟。领头的飞机被称为探路者,它们确认目标地区并在那里投下炸弹作为标记。用来点燃第一把火的炸弹通常是M…47,它是一种70磅重的大罐子,它会在离地100 英尺的空中爆炸,分散成几十个两英尺长的圆筒,中间装着凝固汽油,就是一种变成胶状的汽油。这些圆筒在撞上易燃的房屋时,释放出燃烧的凝固汽油,燃起大量小火苗,然后它们会迅速地联成一体并向外蔓延。
随后而来的轰炸机以下面的火光为坐标,投下另一种类型的燃烧弹:M…69,里面装的是石油。这种六磅重的炸弹被成捆地扔下,它们也在空中爆炸,发出耀眼的白光,当油滴雨点般落下的时候,最先落地的那些就被下面燃烧着的凝固汽油引着,向上的火苗立刻就着成大片,然后火势就会烧到地面,沿着街道像小溪一样流动着,然后那些远远落在后边的轰炸机就会赶来为越来越大的火势再加一把油。
1945年3 月,在大阪上空投下的一束燃烧弹发出耀眼的火光,四下飞散。
1945年3 月14日,燃烧弹纷纷划过大阪的夜空时形成金蛇乱舞般的景象。这次空袭摧毁了134744座房屋。
3 月14日空袭中大阪闹市区的火海。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