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殇魂(全)-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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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真的帮你家四哥,从来都不会;包括你的母亲。“年家得罪了我,我找借口寻他的小辫子呢!结果没找到。”
“……你一个侍卫,要找一省巡抚的麻烦?”
“不是说了,没找到。不过我倒真的很佩服他。”
“哦?你能佩服的人,应该有几下子。”
“他对付叛乱土匪,既不用大开杀戒,又能很快平定。是个治乱世的材料。”
“啥叫乱世呢!”她的说法怎么都需要通译?
“那里不太平,您又不是不知道。”
一拍马脖子,避也不避、闪也不闪地就从一丛灌木上跳过去……真是气死人的马术!
“所以呢?”
“策妄阿拉布坦肯定在西藏惹事,那个拉藏汗不是他的对手。”
“我也觉得他比噶尔丹更阴险。可是……”
胤祯不会对她说出自己最关心、也是最忧心的东西。
她也不会。
* * *
“他去找你?”
“正好堵上。而且他们也知道我去了四川。”
“你说,他们是一路跟着你,还是本来就有人在四川?”雍亲王胤禛的指关节轻轻敲着深色桌面。
“应该是四川就安排了眼线,我从广西到打箭炉,一路上无人跟踪。因此应是在成都。”
“那不奇怪。盐茶道就是老九的人。”因为特别来银子。
“是因为皇上一直关注着?”
“皇上一直看着西北,他认为策妄阿拉布坦不可信任。”但西北打仗,可不是儿戏。“最好不用出兵就能解决。”
“怎么可能……”桑玛轻声咕哝着,在熏笼里调整着她心爱的藏秘香。“不过十四贝子应该会上折驻守西北,估计不是甘肃就是四川。”
“四川?他做梦!”胤禛冷哼一声。
四月,天气有一点热。不过书房里冷飕飕的,不知道是人的关系还是建筑的关系,总之蛮“凉快”。
“……你以后能避开则避开吧!实在不行就像这次那样的胡搅蛮缠。”
“这哪是胡搅蛮缠啊!”抗议!
“那这是什么呀!”烦琐的仪式事务之余,听听她胡诌是件挺愉快的事情。他顾不上她的轻微挣扎——她不会真的挣扎,不然被扔到门外去的笨蛋会是他自己——将她拉来怀中。
“这是拉拢关系!”
“噗——是!对,很对!拉拢关系!呵呵……”
她舒适地将头放在他肩膀上,反正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享受一会极其难得的相处时光。
“皇阿玛要去塞外,让我随行。你就在府里吧!”那边的园子里人多口杂,而且让她很是讨厌,这是他一直深感无力的一件事。既然旧府的管事是他和她都信任的,那他就能放心,不会担忧回来的时候这女人不见了。
“好去好回。”她不置可否,不过心里在猜测他带谁去……
“我不带你去,当然也不会带旁的女人去,好不好?!”
“好!”扳歪他的头,赏赐一个响亮的颊吻。其实他不是个重欲的男人,但身为皇子,有义务学他的父亲生一堆儿子就是,若是不陆续纳进新的女人、会让臣子们恼火失去攀龙附凤的机会——这个世界有很多的东西是她永远也无法接受的。
他得回主动权,捉住她的唇,密密地、甜甜地吻着。
要好久不能见面——而这次,是他先离开。
* * *
胤禛临行前,桑玛送上一份不重亦不轻的送别礼。
那是一本薄册子,载了避暑山庄御瓜圃里所载的作物名、各地的别称、特征习性、分布产量及栽种中应注意的事项,后头还有养生食疗的烹调法子,和名人诗作——他是个仔细深沉的人,自然会明白这次随扈自己将占尽风光。
而他的回礼也别致。那是工匠定制的一对翡翠镯子,一只通体浓绿透光且镶了颗璀璨金刚钻,另一只水嫩萤白却镶着金灿灿的钻石。
想必他是费了点心思,才打造的这样一对翡翠钻石。价值不菲倒在其次,反正他是和硕亲王、绝对不穷,且她的赠礼是无法用金银衡量的圣宠。难得的是他试图来迎合她的喜好——虽然不是最喜爱的式样,但女人天生就喜欢独特的、尤其是独一无二的别致礼物——来满足她的一点“小小的”、无伤大雅的虚荣心……
康熙帝是个少有的勤慎皇帝,去山庄当然不可能为了避暑、接见关外各族那样简单,因此她估计其间最重要的军国大事,莫过于越来越不容忽视的厄鲁特和西藏,已经刚开始不久便困难重重的税赋改革——后者正是某人最擅长的内政部分。
不过……唉!他们要九月才能回来啊……
她不作兴去做那一般小女人掰着手指头等情人回来的蠢事,那就用心赚钱、玩玩漂亮小孩子罢!
〃You must remember this
A kiss is just a kiss; a sigh is just a sigh。
The fundamental things apply
As time goes by。
And when two lovers woo
They still say; 〃I love you。〃
On that you can rely
No matter what the future brings
As time goes by……”'1'
桑玛知道,拉胡琴唱美国电影歌曲是件不可思议、荒唐到极点的事情。可没有办法,她不怎么会钢琴——也没有钢琴可用,只有拿胡琴来拨弄两下应应景。
没有舞池、没有乐队,没有香水裙摆和红男绿女。只能闭目想象着曾经的繁华……和空虚。
“姑姑,你在唱什么?”
“亦珊,我在唱歌呢。”
当然是唱歌,可问题是听不懂啊!但小姑娘乖巧地不多问。
雍亲王和十六阿哥都不在,也就是家中无大人、娃娃当大王的意思。所以桑玛大大方方地将人接去温泉庄子,洗浴、吃竹筒饭、喝玫瑰茶,不亦乐乎。
“他们说姑姑很会赚钱的。”恢复了本名的方亦珊好奇地打量着号称一寸缂丝一寸金的名家画作临摹绣品。
“乖,亦珊,除了十六阿哥跟你叔祖他们的话,其他人讲的你可以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为什么?”
“哪,如果有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你会不会生气?”
“……会。”
答得好艰难。
“那么姑姑也不喜欢别人在我背后讲我的种种事情。因为他们讲的很多都是道听途说、甚至胡乱猜测。难道这些你也听吗?”
“不听。”
很好!这回很坚决了。
方家现在不会饿肚子,每个月可以领到米粮、逢时过节的还有布料,因为也没人敢为难皇上身边的人,哪怕没有任何官职权力,那随便一句话里带刺的话就可能要了一堆人的顶戴乃至性命。可是,方家的老爷子两袖清风、文人气十足,最是不屑满人奴才的说法、也从不攀缘权贵——这也正是皇上最欣赏他的地方——因此亦珊的衣着就非常地寒碜,出门连一个佣人仆妇也无,也不想想看这么漂亮、单纯却贫寒的小姑娘在外头有多危险!
“亦珊,以后你别单独出门,知道吗?”
“哦,好。亦珊以后在家里写字、绣花。”
“我找个能画又能绣的嬷嬷来陪你好不好?”
“……”家里付不起工钱。
“没关系,我找十六福晋来帮忙。”送上十六阿哥最喜欢的上好熏香就成。那些个府里的女人们,哪个不想多抓住丈夫的心啊!至少也多几次怀上小阿哥的机会。“放心,你家的人可以对其他皇亲国戚不假颜色,可惟独拿十六阿哥没办法。”
谁让方家的女孩子差点被卖进窑子呢!而且,他们既然入了旗,就不能缠足或随便婚配——呵呵,这个小美女再也不必踩着双残废的小脚故弄姿态,还因为书香世家的关系、小小年纪就有种出尘的风采……哎呀,配给谁好呢?!
看着跟了若兰学女红兼念书的亦珊,桑玛颇感叹:不过一年光景,这孩子就改变如此只大!原来的惊疑恐惧统统不见,而那份沉静恬美则越发引人注意。
方家不爱女孩子念太多的书。一来能教她的都忙着当差赚钱,无人有空闲去照料身份与处境俱十分尴尬的亦珊;二来也实在怕透了文章诗赋所带来的灾祸,这一不小心整个家族又会碰上灭顶之灾。所以亦珊念书都是私底下偷偷进行的:买书买衣服的钱自然是十六阿哥贴补给桑玛、再转给若兰,又由若兰去采买、顶着没落前明世家后代的身份去方家……也够曲折的就是!
小姑娘的字是跟桑玛学的,这一点令后者既得意又不好意思:自己的字飘逸不足、硬朗有余,不大适合亦珊写。而某人常说看她的字不会认为她是女人——而他却乐意和“不是女人”的她上床!哼!
但丫头的琴却不是她和若兰,或是方家任何一个人能教的……嗯,看来十六阿哥不大守信用,有“监守自盗”之嫌。
突然之间,她想起几年来未见的四娘。她可安好?
这念头来得快又强烈,强烈到她主动带了礼物——当然是作作样子、好看不值钱的——去十四贝子胤祯府上拜访,谁让他是负责“看管”十三阿哥的人呢!
不过显然现在的十四贝子风头强劲,看门的也开始狗眼看人低,毫不留情地将她和亦珊晾在门外,连银元宝都不屑一顾——是胃口奇大还是家教森严?若不是胤祯正巧从外头回来,她们得晒上不少时间的大太阳!
决定了,以后她要加人手监视他!
“你要见十三阿哥?”
“不,是四娘!我喜欢看漂亮白皙的苏州美人儿……呵呵,跟我家十六阿哥一样有看头。”
旁边的亦珊微红了脸转头看向一边,不知是为桑玛还是其他人脸红。
胤祯轻轻咳嗽了几声。这女人说话怎么都这样没遮没拦的!不过……呵呵,很好笑就是了。
“你一个人去?”他多少知道她似乎跟雍亲王的关系不错,但他没能力派更多的探子,同时也不认为能从这看不大出年纪的女子身上找文章就是。
“不,还有亦珊。想让她见见才貌俱佳的苏州美女。”
胤祯心想:她不是又带了个回来吗?!算了,他不想评判她的“喜好”。不过,眼前这个“方亦珊”……他在小丫头水灵灵的杏眼里恍了一下神。只是一下下而已!
“我说,十四贝子爷儿,我们家亦珊的年纪可以当您女儿了!”
“……你说哪儿去了!”胤祯哭笑不得。她不也是嘛!干吗非要在小姑娘面前硬是编排他的“老”呢!罢,直接问本人得了,“对了,方家丫头几岁了?”
“十岁。”亦珊小小声答道。不是胆小,也非畏缩怕生,只是天生的恬静和后天的教养使然。但正是这样的气质,很容易让见过她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十岁?怎么看上去只有七岁?方家没给你吃肉吗?”怎么那么小啊,差不多只到桑玛的腰际。
“女孩子家吃那么多肉做什么,您是想让她长成大胖妞儿不成!”桑玛啐他,不过不是当真。“她天生娇小,不像奴才这样大大咧咧,行不?”
“哼!怪不得,我见你挺会吃的。”见着她就想抬杠……没办法,不是他的问题,是她自己太容易让人生气。
桑玛气极反笑,“十四贝子爷呀,什么时候带上奴才去练练马步刀枪啊?”
“什么枪?”他不抱希望地问。她最爱干的就是在习武场上报老鼠怨。
“火枪啊!”
“哼!”果然!“说吧,你见那个唐四娘是做什么来着。”
不是想传递什么消息吧?胤祯心中打着另外的主意。
“看她过得好不好。”桑玛拉下脸,“如果不好,我说什么也得把她弄出来。”
“……”胤祯盯了她一会,仍然无言。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可依旧会被触动。“我会帮你安排,但这事有点麻烦。”
桑玛怔了怔,“您不是负责看他的吗?也会这么麻烦?莫不是您也被皇上给责回家读书?”
“胡说什么哪你!我是要请命军前。”
“这仗在西藏。新疆那里应该不会动,更打不到青海。”'2'
“对,我的折子上也写了,打的是军需,而且得有身份足够高的人坐镇。这回我大概去榆林营,不论打不打。”那里他人面熟,好办事。
“一定会打。”桑玛断言。虽然他应该不会被派去有了根底的榆林营——阿哥跟武将有牵扯,是年纪大了的皇上最最不能容忍的。
“可多数朝臣……”大家都反对。
“西藏一定要平了,国家才安稳。而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就必须为全局着想,再困难、再艰苦,也得去做!您是皇上的儿子,更是臣子,也须从大局着想才对!”
胤祯深吸一口气。为什么她能随口就讲出他的谋士也不会说出口的大道理?她是太蠢笨还是太忠贞?!
“……你说的是!我若年亲率大军——”
“皇上怎么会让您率军呢!”桑玛冷不丁卡上一句。
“为什么不会!当年裕亲王也是统帅三军。”
“当年的裕亲王不会想到要挟军力逼宫。因此,您就别跟其他的阿哥或是重臣、武将来往了,因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呢!”
“你放心!本贝子有那么蠢吗?”
胤祯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和……霸气,一如他的同母兄长在十年前的眼神……桑玛自觉已经说过头了,行礼告退。
真是可惜啊!如果康熙帝晚死个五六年,这皇位大概真的是要落到他手里了……
* * *
十三阿哥的病情颇有起色,已不再似以前那样无法行走,但肌肉受损很大,精神也不是很佳。
桑玛只向他请了个安、眨了眨眼,送上一堆漂亮的男用织物,其中有几件是用四阿哥的亲笔诗作所绣。
然后就是女人的时光。
四娘还是老样子,白皙、纤细、精干,与府中其他女性的萎靡全然不同。
“四娘,这是亦珊。”
“亦珊这是唐姑姑。”
“唐姑姑!”
“真乖——”四娘乐呵呵,“桑玛,你当我在坐监牢哪!我每个月都会出门采买透气喝茶的。”
“那做什么不来找我!”
“不方便,有人跟着的。对了,你给我的银子在花呢,以后再还你。”做过小生意的,自然记得特别清楚。
“不必了!我是来问你要不要离开。想离开的话我来想办法。”
“不想。”她微微笑着。
“可……”
“得了、得了,我要事情自然会去铺子留口信。”
“……好吧!在此告辞……”
反正她的目的是看看十三阿哥,顺手再带走他读书后所抄写的文章诗词——她要的是他的笔迹。
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她复又踏出十三阿哥家的门槛,在十四贝子手下的接应下离开。
“……生前富贵草头露,身后风流陌上花。已作迟迟君去鲁,犹歌缓缓妾回家。”
十三阿哥真的是在读书啊,什么都念、什么都抄,从佛经到情诗……看来这一番磨难,将个心高气傲的皇子磨砺成了内敛的普通人。
忽然间很想见见他。
不过找什么名目呢?
他真的没带别人吗?
嗯……拿着他颇重视的弟弟的消息去,不知会不会受欢迎?
古代的情诗是如何写的,她不知道,也没那个心思肚肠去炫耀她的文言文有多差劲。
不过某人把男人随手抄写的东西去当成她的情书,可是非常过分的事情了!
“那是十三阿哥的字迹!”桑玛愤怒道。
“我知道!我知道!”捉住挥动的、颇具威胁性的拳头放在唇边亲一下,然后是她看上去挺可口的嘴儿。四阿哥胤禛其实是非常高兴看到她冒充“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