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幻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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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为什么要等这么长的时间呢?在这最后时刻您送来了可以改变我的命运的消息,
我是应该谢谢您呢,还是应该抱怨您把事情的真相隐瞒了12年之久呢?在这过去的
整整12年当中,我很可能已经死了或是消失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可能再也不
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幸好我既没有死也没有消失,现在我总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真
相,所以我就不顾一切地要冒这个风险。
为了把她弄到这儿,为了再见上她一面,为了再重温一下当年的痛苦,为了再
问一问她,为了再替自己申辩一下……也许还有为了再被拒绝一遍,我甘愿再承担
这次风险。非常可能,极有可能!但是……但是……
我手里拿着这封信,甚至模模糊糊地还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过去
的往事一下子又浮现在眼前,一遍一遍反反复复地读着这封信,直到手上的汗水浸
湿了手里的信纸,直到颤抖的双手弄皱了手里的信纸。信的落款是巴黎,9 月末,
就在您临死之前……
我亲爱的埃里克先生: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假设你能收到的话,我可能已
经离开了人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了。在我做出给你写这封信的决定之前,长时间以
来我也是举棋不定。备受煎熬。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我觉得你,一个经历了
这么多痛苦磨难的可怜人,最终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同时也是因为我不能就这样
去见我的上帝,让他知道直到最后我也一直都在骗你。
我要告诉你的这个消息是会给你带来快乐,还是只会再次给你带来极度的痛苦,
我还说不准。但是我所要说的却是事情的真相,有一次你差一点儿就知道了,但是
最终你没能知道,直到现在你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只有我和克里斯汀·德尚尼夫人
以及她的丈夫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而且我要请求你一定要大度地、小心地处理这
件事……
在诺埃里,我曾经遇见了一个16岁的可怜人被绑在笼子里。3 年之后,我又遇
到了一个像他一样的可怜人,后来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照料他们。那完全是
一个意外,一次可怕的、不幸的事故。
那是在1885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天已经很晚了。歌剧演出已经结束了,女演员
们都已经回到了各自的住处,歌剧院的大门也已经上了锁。我一个人独自走在黑漆
漆的回家的路上。我抄了一条近路,一条又黑又窄的鹅卵石铺的小胡同。我没想到
胡同里还会有其他人。前面是一个刚从附近做完工回来的女仆人,急急忙忙地在黑
暗中一路小跑地跑向前面亮着灯的大路。在另一个门口有一个年轻人,后来我知道
他最大不过16岁,他正在向刚才同他待在一起的朋友们告别。
黑暗中突然闪出一个流氓来,一个就像经常出没于后街专门抢劫行人钱包的那
种拦路抢劫的流氓。我至今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那个女仆作为抢劫的对象。要
知道她身上所带的钱决不会超过5 分钱。但是我却看到那个流氓从黑暗中跑出来,
用胳膊勒住那个女仆的脖子以防止她叫出声来,另一只手则直接去抢她的钱包。看
到这一幕,我大喊一声:“放开她!畜生!来人啊!救命啊!”
一位先生闻声从我身后赶来,只见一身制服从我眼前一闪而过,一个年轻人早
已扑向了那个流氓,一下子就把流氓扑到了地上。那个女仆尖叫着、头也不回地跑
向了亮着灯的大路,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再看那个流氓从那个年轻军校学员
的手中挣脱出来,站起身来就想夺路而逃。那个军校学员也一跃而起,紧随其后地
追了上去。接着我就看见那个流氓转过身来,从口袋掏出了一样东西,并把它指向
了迎面追来的军校学员。随着“砰”的一声和火光一闪,那个流氓竟然对那个军校
学员开了一枪,然后他就穿过一个拱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朝那个倒在地上的军校学员走去,发现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小男孩,一个勇敢
而无畏的男孩,穿着军事学院的学员制服。当时只见他那张英俊的脸面色苍白,下
腹的枪伤还在不停地往外淌血。我一边从我的衬裙上扯下几块布条来为他包扎止血,
一边大喊救命。喊声惊动了一家户主,他从楼上的窗户里探出头来询问底下到底发
生了什么事。我催促他赶快去大路上拦一辆出租车来,他一听,穿着睡衣就跑到大
路上拦车去了。
天主医院离那儿太远了,圣拉扎尔医院倒是近一点儿,所以我们就赶往圣拉扎
尔医院。医院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值班医生,他查看了一下他的伤情,并了解了一下
这个军校学员的身份,原来他家是诺曼底的一户贵族。值班医生连忙派人去请住在
附近的一个高级外科医生。我觉得自己在医院里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所以我就回
家了。
我为这个军校学员祈祷,希望他能活下来。第二天正好是个星期天,反正我也
不用去歌剧院上班,所以我就又去医院看了看他。当局已经派人通知他的家人了。
当我点名要见那个军校学员时,那个值班的高级外科医生一定是把我当成了那个军
校学员的妈妈了。看得出来,那个医生的心情很沉重,他邀请我去他的办公室谈谈。
在办公室里他告诉了我这个噩耗。
医生说,病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枪伤和取出子弹带来的后果却很严重。
腹股询以上,腹部以下主要的血管的伤都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了。他别无选择只能
把这些血管缝合起来。开始时我还没搞明白,后来我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
是就直截了当地问医生到底会有什么后果。医生严肃地点了点头,说:“对此我只
能深表遗憾。像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像这样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如今只能算是半
个男人了。我担心他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您的意思是说,”我问那个医生说,“那颗子弹已经把他给阉了?”医生摇
了摇头,说:“如果是那样就好了,要是那样的话,他就没有需要女人的欲望了。
可是现在,别的年轻小伙子有的激情、爱情和欲望他都一样不缺。可是那些主要血
管所受的伤却意味着……”
“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医生先生。”我对那个医生说,希望能够缓解一下
当时的尴尬局面。我已经明白医生所说的一切了,我感到特别的可怕。
“那么,夫人,我必须告诉您,他已经没有能力跟女人做爱了,也就是说他不
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那么他永远也不能结婚了?”我问那个医生。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如果有哪个奇怪的或圣洁的女人,或是带着其他什么大动机,愿意接受这样
的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结合的话……”医生说,“对此我真的很遗憾。我已经竭尽
全力了,总算是止住了血,保住了他的性命。”
太可悲了,我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一个可恶的无赖竟然把一个风华正茂的小
伙子伤成这样,想起来真是有点儿不可思议。无论如何我也应该再去看看他。他面
色苍白,身体虚弱,但是头脑还很清醒。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到底如何。他一再
感谢昨晚我对他的帮助,坚持说是我救了他一命。当我听说他的家人急匆匆地从鲁
昂坐火车赶到了医院时,我就悄悄地离开了医院。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年轻的小贵人了,但是我的判断失误了。8 年之后
我又见到了他。他已经长大成人了,愈发得英俊潇洒,简直就像传说中的希腊神一
样。他开始日复一日地光顾歌剧院,希望能和一个替补演员说上几句话,哪怕是只
要能看到她的笑容也颇感欣慰。后来他发现了那个替补演员已经怀孕了,他就把他
的一切对她和盘托出,并征得她的同意把她娶了过来,还让她随他姓,继承他的爵
位。你看他是一个多么和蔼、体面的好心人呀!而且12年来,他对她的儿子倾注了
他全部的爱,任何亲生父亲给他们自己孩子的爱也不过如此。
事情的全部真相就是这样的,我可怜的埃里克先生。你还是尽量宽容、大度一
些吧。
一个想尽力帮助你解除你的痛苦的人,给你我的死前之吻。
安托瓦内特·吉里夫人明天我就要见到她了。现在她也一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儿了。我送到华尔道夫一亚斯多里克酒店里的礼物就已经够明白的了。不管在哪儿
她都不会忘记那只玩具猴的。看看我选择的时间和地点真是妙不可言啊!她还会害
怕我吗?我猜她还是会害怕我的。但是她不会知道我也是多么的害怕她呀,害怕她
再一次无情地拒绝我!也许其他男人对这点小事儿不以为然,但是对我而言,这就
意味着失去了莫大的幸福!
即使我会再次遭到她的拒绝,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现在我可以从我
恨透了的人类的头上往下看,我可以说:你们尽管来朝我吐口水吧,侮辱我吧,嘲
笑我吧,辱骂我吧,对此我早已麻木不仁、无动于衷了,你们根本就伤害不了我!
这些年来风里雨里,遭人唾弃,受人讥讽,流尽了眼泪,受尽了折磨,但是这些罪
我没有白受:毕竟我有我自己的儿子!
第十一章 梅洛吉里的日记
曼哈顿华尔道夫一亚斯多里克大酒店。1906年11月29日。
啊,亲爱的日记,我终于能安静地坐下来向你倾诉我内心深处的想法和忧虑了,
因为现在是凌晨,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呢。
皮埃尔少爷正在酣睡之中,安静得像只小羊羔,10分钟之前我偷偷地看了他一
眼,他都不知道。乔神父在隔壁也是鼾声如雷,连酒店这么厚的墙壁都阻挡不住他
那乡下人的鼾声。吃了一点儿安眠药之后,夫人也终于安静地睡着了。12年来我从
来没有见她如此悲伤过。
这一切都是那个不知是谁送给皮埃尔少爷的玩具猴引起的。当时那个英俊潇洒、
乐于助人的记者也在,他还向我抛眉眼儿来着,但并不是这些让夫人如此不高兴。
这都是那只玩具猴慧的祸。
当时我正在卧室里为夫人梳理头发,从敞开的门外传来那只玩具猴奏出乐曲的
声音。当夫人听到第二支曲子时,她一下子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样。而且夫人一再
坚持一定要找到那只玩具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当布卢姆记者先生发现了玩具猴的
来源并为她安排访问那个地方之后,夫人就坚持要一个人待一会儿。所以我只好请
那个记者先回去,并催促皮埃尔少爷赶快上床睡觉,尽管他不十分情愿。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我发现夫人坐在梳妆台前,但她早已无心梳妆打扮了,只
是望着镜子发呆。于是不得已,我又取消了夫人和哈默斯坦先生的晚餐约会。
一切就绪之后,我才得以单独和夫人待在一起。趁这个机会我就问她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儿。在我看来,我们的这次纽约之旅开始时进展得非常好,早上码头上那
个盛大的欢迎仪式还历历在目,可现在我们周围却笼罩着一种不祥之兆。
当然,我也认出了那只奇怪的玩具猴和它所奏的那首萦绕在心头的曲子。它的
出现使那些可怕的记忆又潮水般地向我涌来。那还是13年前……我们俩交谈时,夫
人也一直在絮絮叨叨地嘟嚷着:“13年了,13年了……”不过,自从巴黎歌剧院最
底下。最黑暗的地下室里发生的那些怪事儿以来,确确实实已经过去了13年。但是
尽管当时我也在场,尽管一直以来我都想问问夫人,但是我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儿。夫人也一直闭口不谈此事,我也不知道她跟那个可怕的人之间到底是
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们剧院的女孩儿们把那个可怕的人叫做“幽灵”。
直到今天晚上夫人才肯向我透露一点儿有关这件事的具体情况。13年之前,巴
黎歌剧院关于夫人的流言蜚语传得很厉害,因为当她正在舞台上演新歌剧《唐惶》
时突然被人绑架了,从此那部歌剧再也没有演出过。
尽管夫人被绑架的那一刻我不在舞台上,但那天晚上我也是一个跳芭蕾舞的演
员。只记得突然之间灯就灭了,接着夫人就不知去向了。绑架夫人的人把她从舞台
上劫持到了剧院最底下的地下室里。当晚警察局长碰巧也在看演出,后来在他的带
领下,警察和其他演员把夫人从地下室里救了出来。
我也参加了营救夫人的行动。我们一大帮人点着火把,在地下室挨个搜查,直
到最后我们才到了最底下的酒窖里。当时我被吓得瑟瑟发抖。我们希望我们能抓到
那个可怕的“幽灵”,可是在地窖里我们和警察发现的只有哆哆嗦嗦的夫人独自一
个人。后来拉乌尔·德尚尼先生走向前去,面对面地盯着那个“幽灵”。
地下室里有把椅子,椅子上盖着一个斗篷,我们都认为那个可怕的“幽灵”可
能就藏在椅子的斗篷下面。可是斗篷下面除了一个音乐盒——一个拿着饶的玩具猴
之外,别的什么也没有。警察把那个玩具猴作为证据给带走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
有见过这个奇怪的玩具猴,直到今天晚上。
从那以后,年轻的拉乌尔·德尚尼子爵就每天都去向夫人求爱,因此其他女孩
都非常嫉妒夫人。即使夫人不是那样的天生丽质,她的容貌、她的一举成名,还有
巴黎城里最具魅力的单身汉对她情有独钟,这些都会招致别人对她的嫉妒。尽管我
们都嫉妒夫人,但我们并不恨她,相反我们都很喜欢她,很高兴看到她回到我们身
边来。尽管这些年来我们的关系发展得越来越密切,但是夫人向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在她失踪的那几个小时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夫人所有的解释就只有一句话:
“是拉乌尔救了我的性命。”那么,那只玩具猴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呢?
今天晚上我知道最好不要直接问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所以我就闭口不谈此
事,只是给她拿了一点儿食物来,但是夫人哪还有什么胃口吃东西呀。我劝夫人吃
了点儿安眠药,她就有点昏昏欲睡,第一次向我透露了一点儿那些怪事的细节。
夫人告诉我当时地下室里还有一个男的,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男人。他把夫人
给吓得魂飞魄散,同时也让她神魂颠倒,他帮助了她,对她更是一往情深,可是夫
人却无法给予回报。早在我还在合唱团时,我就听说巴黎歌剧院的地下室里有一个
奇怪的幽灵经常出没。这个幽灵有神奇的力量,他可以来去无踪,如果有谁不服从
他的命令的话,他还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随意惩罚这个人。这个男人和他的传说让
我们所有的人都毛骨惊然、谈之色变,但是我却从来不知道他竟以这种方式爱着我
今天的女主人。我又问了问夫人那只玩具猴奏的曲子的事儿。
夫人告诉我说,以前她也只见过一次这个奇怪的东西。我敢肯定夫人一定是当
时在地下室里和那个幽灵在一起时看见的那只玩具猴,也就是后来我们进去时在那
把空椅子上看见的那只。
睡意一步一步地向夫人袭来,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定是“他”回来了,‘
他“还活着,而且,近在飓尺;但是”他“依旧是那样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是
人间少有的天才:”他“面目可憎,而她的拉乌尔却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