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木之城-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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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羡慕别人的一切,各自各精彩吧。世界本来就没有定律与公式,任何的活法都能带来某种幸福。有的时候,我的毒药却是你的佳肴。你们包车觉得方便快捷省钱,我觉得独自上路挤闷热拥挤的长途车更能体验到流浪的滋味,都是一样的道理,风景在我们的目中本质是一样的,就看你千里跋涉,是为了山还是水了。所以,各自保重,各自祝福。带一个馕就上路的人与带一箱金子上路的人,他们都是幸福的。
然后他用力地拥抱了一下三个男孩子,一触即发坚持送他回他的简陋的小旅馆。
这个夜里我在黑暗里继续玩积木城堡的游戏,好玩的声音始终从耳机里传来,错综复杂的迷宫,仿佛内心的乱愁,一时让我无所适从。
总觉得幸福如果来得太快,会让人害怕。
爱情已经上演,而你离我太远。
现在的我,坐在同样陌生的城市里,想象你,在我梦中的画面。
幕已经拉开,我站在你预设的爱情舞台,等候着你,向我走来。
如果城堡里也有许多房间,我愿意一间一间地打开找你,即使你握着剪刀,等在最后一个房间里,要取我的碧血来祭你的玫瑰。
我承认我对你好奇,好玩,其实你本身已经就是一座积木城堡,以名字的姿态活在我的爱情里。
你为我设计的游戏,无论是爱情兔还是厄夜城堡,其实已经并不重要,结局是什么,我已经无意去知道,只是想知道,当我们越过名字的枷锁,走出戒备也久的心灵,是否能够找到爱的真谛。
天亮了。
我知道我们即将再次上路。前往横亘西部,喀喇昆仑山,雄峙西南,东临塔坷拉玛干沙漠的帕米尔高原,喀什噶尔河从境内流过。源远流长。而我的心,还在网络上。
上午吃过简单的早饭后,我们在市里逛了一圈,林师傅办了出境证后,我们就出发前往帕米尔高原上的卡拉库勒湖,在当地人的意思中,是“黑海”的含义,同时誉有“冰河之母”的美称。
而被称为“冰山之父”的慕士塔格峰就在湖边。柯尔克孜族人聚集在那一带。
我们走的是羊肠一样曲扭的小道,人一直在上升上升。
这一路,风沙满天。
沙山奇异而脆弱,跟当初离开巴音时经过的一块地方一样,一路不断遇见危险的塌方。推土机不时出现在某段公路上,将泥沙萨除。
5点的时候,差不多快到卡拉库勒湖,气温下降到0-5度左右,风很大,艳丽而冰冷的雪山冰川就在附近,巍巍雄壮。
湖水与塞里木的那样,冰蓝,带着细微的白色浪花,清澈透底。却更为冷艳。
在等晚饭的时候,我独自一个人,站在湖边,看着流动的湖泊。
风刮在我的脸上,我却感到通体的透彻,而那样的透明,让我已经久违。
曾经就是这样,在冬天的时候跑去某个城市的海边站上几个小时,一直看到泪眼模糊。而在西域的高原,我看见了更广袤而透明的“海”,带着纯粹的蓝。
晚饭等了很久才来,在海拔高的地方,沸点与压力都严重失调。一盆菜,需要起码半小时乃至一个小时,才能熟透。当天晚上吃的美味牦牛肉炖土豆,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却索价50元一盆。我们要了2盆,被瓜分得一干二净。
他们说次日安排去攀登慕士塔格峰。其实,当天我们看见的前来这里下榻的,大部分是外国登山爱好者。
晚上仍旧是6个人济济一室,但是彼此的关系,却从次日开始,有了转折。
'10:47' 【Alley】 我没想到当我一步步的开始接触童话的时候,会把一切落在了这里。
'10:47' 【Tammy】 我也没想到我写童话,就写出一个王子来了。
'10:47' 【Alley】 呵呵。
'10:47' 【Tammy】 这个年头的王子,都爱巫婆不爱公主了。
'10:54' 【Tammy】 你的纯真让我感动,我觉得,喜欢童话的男人,肯定是很纯真的。
'10:54' 【Alley】 我也有欲望的,只是我能够克制。并且坚持某些东西不放。
'10:54' 【Tammy】 纯真不代表没有欲望,王子将灰姑娘带回去不是当水晶鞋展览的。
'10:55' 【Alley】 不然不会有小王子,灰姑娘也不会幸福。
(2000年10月20日上午聊天记录摘选)
一夜大雪
等候早饭的时间照例很长。
我用清洁霜处理过皮肤后,拿了条小毛巾走到卡拉库勒湖边,用冰水再次清洗皮肤。水很凉,有点刺骨,但是过了水的皮肤,会爆发出一种滚烫的力量,从上至下醍醐灌顶。
四个一们的脸跟我一样,看起来都带着干燥的疲倦,寒冷叫人清醒,但是低压状态让我们的思维有些缺氧。于是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我们用过了早餐,于是就在东南西北不分的意识中,我们爬上了巡洋舰。马达发动起来后,车子一路驰往慕士塔格峰。
公格尔峰、公格尔九别峰与慕士塔格峰依次耸立在帕米尔高原上。前两座皆为帕米尔高原第二第三高峰。柯尔克孜族人聚集在山脚下。
2个小时后,近11点多的时候,我们抵达慕士塔格峰山脚,在一家柯尔克孜族老夫妻的毡房处停 留,和善的柯尔克孜族老妈妈请我们入房而坐,给我们取来了刚出炉的,加了鸡蛋与糖的馕,一到手,5个因为寒冷而容易饥饿的孩子,抢过就瓜分个精光。为了热闹,老妈妈叫了不远处的另外一家柯尔克孜族老太太及她的两个女儿,那两个女孩子长得如花似玉的,皮肤白皙,唇如玫瑰,大眼睛如夜空中的明珠。看见我们,两姑娘都变得十分不好意思,羞涩地靠在自己母亲身边,只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我们。一触即发看见美女自然高兴,忙不迭地拖她们合影。他这一主动,我们也都坐不住了,纷纷都靠到她们身边,相机频频地闪动,一张张笑脸于是被定格在了其中。
听说我们等会要去攀登慕士塔格峰,大娘便叮嘱我们一路小心,任何人都不要离开队伍。林师傅更是告诉我们去年有一队广州来的学生,在山里失散后,有一个孩子被连夜的大雪吞噬了,他的尸体在第三天中午被发现。
即使如此,我们想去攀登冰川的决定还是坚定。即使是我这个爱水胜过山的人,一样跃跃欲试;即使有点严重的高原反应让我体力下降让我呼吸每走一步就感到急促。
好玩在手机里呼叫我的名字。
——虫虫,stop,我希望你,留下来。别去攀登冰川。
——我想去,好不好嘛。
——留下来,听话。直觉告诉我你这次一去凶多吉少。
——为什么啊?我就要去可以吗?
——听话,不许胡闹,虫虫乖。
——你管我啊?真是的。我就知道你只想让我上网聊天来着,你这个胆小鬼胆小鬼,不敢来见我,就知道在网络上跟我玩文字游戏!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
我的任性脾气一下子来了,对着手机我大声嚷嚷道。他也急了,几乎恨不得想从手机那头爬过来阻止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知道我在乎你吗?我不是胆小鬼不是胆小鬼,你不会明白为什么我现在不能见你的理由的……
——哈,你在乎我?天晓得你在乎什么哦,你又没见过我,男人没得到之前是什么都会在乎的。什么理由?见不见还要理由吗?就你理由多!
——我不是那些男人!
——如果你不是那些男人,为什么你一直拒绝见我?有种,你就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有种,你就发张你的照片给我!
四个一在附近瞪着我歇斯底里。但是没有人上来制止我的咆勃。
——虫虫。
——不要叫我。
——我们在吵架吗?算是在吵架吗?
他显然在那头急了。我干脆关了手机,然后别过头去,向呆立一边面面相觑的四个一一挥手说,走吧。
一意孤行带路,他说,你们都跟着我,一定要紧跟我,走散了就麻烦了。
一触即发说,为什么要跟你?你来过这里?
一意孤行回敬他说,我是没来过,我带路,因为我是你们中间年龄最大的。
一触即发也不客气:年龄不是资格老的借口,你别犯中国人的老毛病,以年龄论资格,都什么年代了,现在都是年轻人领导呢。
一意孤行还要争辩什么,却被一心一意拉住,他的喉咙响了一下,终于将话咽了下去,但是他的眼神,很快就被我捕捉到了。我看见一心一意愣了一下,飞快地转移了目光。
一触即发走上来,拉住一心一意的胳膊:你跟着我吧,一意孤行带路,一往情深带好虫虫。
5个人就这样带着简单的背包上路了,没有一个人的身上,带着食物。
林师傅留下为我们做饭,他看了看表,说,到达大本营后就按原路回来,我们下午3点之前必须离开这里,不然在这种地方过夜,很危险的。
山路非常难走,除了羊肠一样的小径,没有别的东西,能够为我们指引方向。由于体力的悬殊,我和一往情深渐渐地落在了身后。我们只剩下目光,还能牢牢地抓住前面三个一的背影。
一触即发拉着一心一意的手,而她的眼神,始终停留在一意孤行的身上。
一往情深悄悄跟我说,你没看出一触即发喜欢着一心一意吗?
我说喜欢就喜欢了呗,这种年龄,你还想跟我们读初中时候那样,将男女之间的暧昧关系看得很严重吗?每看见有一对儿,就背后笑人家不要脸,还想去跟老师告状。
——我们那时候甚至还有去偷看门房间的信箱呢,看谁谁给谁谁写了情书,还比谁手到的信多呢。什么希奇啊。
——呵呵,是啊是啊,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吧,那时候的我们没有电脑,所有交外面朋友的方式就是通过书信,买邮票和信封是我们那时主要消费之一。
——然后交换照片,然后见面,其实网络上流行的“见光死”,在我们那时候早就有了,难道说通过书信交往的朋友,就不能叫“信恋”了吗?什么各种各样的前卫名词,到了网络时代才异军突起呢。虫虫你说是吧。
——那个时候即使是同班的同学,为了向对方表示爱意,也怕被别人发现不敢直接将情书交给对方,非要通过邮局来一次“环绕地球”,也就是从起点回到起点。哈哈。
——是啊是啊,你有没有过不小心将来信夹在课本里交上去,然后被老师发觉将家长叫来好一顿责骂的经历啊?
一往情深这么一说,我的心一下子沉郁起来,小橘子曾经的初恋小情人的形象重新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作业本里最后的独白。大人将他们世界的原罪,没有道理地强加在纯真的少年之恋上。
——虫虫?怎么了你,不开心了?
——没有没有,是风太大,刮痛了我的眼睛。
——真的没有什么吗?
——真的没有什么。我们继续走吧。
一往情深看了看我,开始沉默。我的情绪还在前面的回忆中。掏出手机来,按的号码是小橘子办公室的电话。
有异性没人性那么久,我突然开始想念她。我们总是在最迷茫最无奈的时刻,想到对方,而男人,却总是能在瞬间让我们忘记与对方的友谊。
——虫虫?是你?
——是的,是我,想你了。
——嘿嘿,想我?是哪阵风把你的思念吹向我了?
——别这么说话,好象我是个小色女似的。
——本来就是嘛。嘿嘿。
——靠,难得跟你个电话诉诉姐妹知己话,你就这个样子,以后谁还敢给你电话了?
——好嘛好嘛,你现在在哪里?快告诉我。
——在帕米尔高原的一座冰川上。
——啊?真的去了啊。
——什么?
——你知道好玩疯了一样找你吗?他跟我说你要死了,说你想去个什么进去后就出不来的山……
——别相信他,他的话你也信啊,没救了。
——虫虫!!
——什么?
——我不是开玩笑,他真的是在找你,从网络上找到生活里,他说你关了手机!你们到底什么了?
——……
——虫虫?你知道吗?兔子快死了……
——什么?
——兔子快死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话,好玩要我转达的,就那么一句话!
她在那头继续叫。我突然眼睛一闭,狠心地按掉了手机。
在山谷里,我们正越过一条清澈的小溪,水不宽,但一步无法跨过,我们只好脱了鞋袜涉水而过。
过河后抬起头来的时候,听见一往情深惊呼,他们人呢?
猛然一吓,看前方,已经空空如也。前面还看见他们到一个地方转弯的。
忙扯了嗓子叫三个一的名字,却只听见山谷的回音,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的人声,淙淙的小溪流水声轻轻地唱和,那样美丽的音乐,却在这个时候被内心悄悄升起的恐惧掩盖了。我拉着一往情深的衣服,口里念念有词:我们再不能分开了再不能分开了。
一往情深拉着我向前跑了几步,在几个转弯口,都没有看见同伴,他的脸色也渐渐地变了。往日爱戏谑的性格全被收敛了起来。
——都是该死的一意孤行,他们知道我们两个的体质不是很好,还要走得那么快。
——就是,至少回头看看同伴还在不在呢,怎么一个转弯就消失了呢。
——唉,一意孤行,真是一意孤行。我跟他说太平点,遵着前人走过的路继续走就没事情了,他非要另外开条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继续走还是找回去的路?
——其实你也不好,谁让你前面电话打得忘情所以……
——虫虫,没关系的。我们继续走,找到大本营就好了,一定没事的。
我知道他心里的恐怖感不比我少,但是他时刻记得自己是个男子汉。上海男人从来没有这样英武的,但在这个非常时刻,他的棱角变得锋利起来了。手紧紧地拉着我的。
——跟着我走,不能再分开了。
这个一路上只管吃喝不管事的年轻男人,这个时候才明白身上的责任之重,我不过是个原先素昧平生的网友,但是既然一起走上了旅途,命运也因此紧紧相连,我愿意相信他会和我死在一起。
这样想,人突然变得勇敢起来。
——一心一意我是放心的,只要一触即发一直在她身边。
我说。但掠过思绪的却是一意孤行那一刹那的眼神。我承认自己是个敏感的女孩子,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和一往情深一起,走出这个迷宫一样的山沟。这里到处都有溪流,每一处都有相似的风景,这使得我们找到确定的方向甚为困难,而时间已经过了40分钟,害怕让人很容易就感觉到饥饿与寒冷。沿途的景色,已经在我们惊恐的目光里失去了任何的意义。冰川就在近处,发出冷艳的光,冰冻着我们的惶恐。
——虫虫,我们再找一会,如果确定找不到回去的路,你的手机也许能派个用途。
——打给谁?
110也可以,至少可以派人开直升飞机来救我们,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去。5点后据说这里要开始下雪,到了晚上雪会封起山麓,我们将再也走不出去。
——你怕不怕死?
——我还没活够呢,至少我还没找到老婆没生过孩子银行里还有钱没花过呢。
——我不怕死,但不想现在就死。
——虫虫?
——在。
——打起精神来,都走到这里了,过了那条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