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补偿-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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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耘坏鉜…5样品,然后溜出这个鬼地方。他猜想,在这种状态下的V…5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卡伦在克罗姆公司弄破了玻璃瓶,但是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他认为,它必须通过某种催化剂的作用才会产生致命的杀伤力。
他准备打开一个罐盖,但手伸出去以后在半空中又停了下来。
他心里说,轻轻地,要非常轻。
他是白痴,地地道道的白痴。
罐口至少用钢丝和塑料密封了三层,那是长途运输的需要。
他不可能按想象的那样,轻而易举地把军用保温盒伸进去。即使能找到一根橇棒,他也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把罐盖弄开。
现在怎么办?就这样空手而归吗?
这时,他听到了叉车的轰鸣声。为什么又要搬运V…5?为什么不直接从克罗姆公司运往目的地呢?
他至少可以弄清罐子发往的目的地。他侧身穿过几个罐子以便全面观察室内的情况。
罐子堆放处的另外一侧是一块空旷的场地,叉车正来回穿梭,把罐子运往那边的装卸平台。他看见那面有一间办公室,那里可能有罐子去向的装运记录。可是,他穿过场地时将会被人看见。
幸亏还有别的办法。
艾略特转身爬上楼梯,返回平台。顶篷支架的钢梁大约有半英尺宽,可以从上面走过去,不过他不会那样铤而走险。他估计自己可以骑在上面慢慢地挪过去。
他没来得及仔细考虑,迅速下了平台,上了钢梁,开始往装卸平台那边运动。钢梁上面肮脏不堪,满是叉车排出的废气所形成的油污和灰尘。他可以听见自己的薄裤子与粗糙的钢梁表面相互摩擦的声音。他心里自我安慰道:没关系,反正我不喜欢这套衣服。
他顺着一根根钢梁挪动,最后终于到了另外一侧。装卸平台旁边的办公室像大楼里的其他房间一样,也没有安装天花板,他靠近时可以听见下面的说话声。
他一点一点地移动,小心翼翼地到了一面用灰色胶合板制成的隔墙与钢梁的交接处,然后探头观察办公室里面的动静。下面有两个人,都穿着制服。一个坐在椅子上,两条腿高高地翘在金属桌上,两只手放在脑后;另外一个身材高大,长着金发,佩戴着上校军衔。上校站在那里,身体斜靠在门口,两眼盯着装卸平台。
坐着的那人也是一名军官,可是艾略特看不清楚他的军衔。艾略特靠近时听到他说“——上船?”。这里的音响效果非常好,清晰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他们明天中午都得启航。”上校说。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改变日程。”坐着的那人揉了揉鼻子。“原以为要把这东西运往派因布拉夫,以便把它装入‘大眼睛’——”
“计划已经改变,没有装药剂的、‘大眼睛’直接被运送上船。我们今天把V…5装好,明天一早运走。”
坐着的那人站立起来,艾略特看见了他佩戴的少校军衔。“我不明白,长官。谁将把V…5装入‘大眼睛’呢?”
“买主。”
少校脸上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色。“他们不懂技术。”
“可以学啊。”
“学?他们也有飞机吗?”
上校点了点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看来不会采用战斗机。他们有轻型轰炸机——两架退役的堪培拉式,一架海盗式,还有一架阿特拉斯黑斑羚式。他们只需稍稍改装一下就行了。而且,他们也不会将V…5全都用于装备炸弹,有一部分将被装入短程导弹——他们拥有一些以色列制造的导弹,可以改装使用。”
“这么多变化,我不喜欢。你能肯定我们已经留下足够的V…5在国内使用吗?”
上校回答说:“别担心,留得足够多了。那些南非白人使用以后,V…5将扩散开来——”
“那玩意就会酿成大乱。”
“对。我们只要稍助一臂之力就可以在美国也引起种族骚乱。”
“那时就使用我们的V…5。”
“如果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的话。”上校补充说,“来吧,我们去看看那些卡车。”
少校走到门口,站在上校的身边。一辆叉车轰鸣着从门口经过,艾略特只得再往前移动以便听清他们的谈话。“——这东西即使在我们面前爆炸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上校咯咯地笑了起来。“只要你没有黑鬼的血统就没事的,赛克斯。”他抓住少校的胳膊,假装要进行检查。两人哈哈大笑,然后走向装卸平台。
艾略特呆呆地坐在钢梁上冥思苦想,试图弄明白刚刚听到的对话。
后来,他把自己知道的有关情况回忆了一遍,终于茅塞顿开。克兰德尔是黑人。弗里德曼的第一名病人——就是卡伦想要找的那位——也是黑人吗?艾略特估计是的。装V…5的瓶子在卡伦的手袋里破碎,可是没有伤着她。还有,巴亚尔曾经也提到过所谓的“种族”武器。
结论显而易见,令人震惊。他顿时感觉浑身无力,头晕目眩,急忙用两只手紧紧地抓住钢梁。
他过去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白人没有非常激烈地对抗南非新政府。他知道有的南非白人团体拥有准军事装备,但是这项计划却是要使用灭绝种族的炸弹,其设想简直令人发指!那将是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更使人不寒而栗的是他们所说的“国内使用”。
艾略特搜索枯肠,想知道自己应该向谁报告。
然而,有谁会相信他呢?这件事情简直像是天方夜谭。要是听别人讲,他也不会相信的。突然间,他有了一种强烈的紧迫感,甚至觉得惶恐不安,但是却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这一切的元凶是谁?他应该相信谁?谁拥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克里夫顿。他得向克里夫顿参议员报告。
可是,他首先得掌握更多的情况。V…5将被装上开往南非的船只,那么,是从哪里启航呢?
他必须查明这一点。
他的处境实际上不利于了解情况。他环顾四周:在墙壁附近还有一个通向顶篷的楼梯,距他大约有20英尺远。他迅速溜过去,然后探头观察下面。那里有一些罐子,但愿可以用它们来作掩护。
艾略特下了楼梯,一下瘫倒在罐子旁边,心里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幸亏在他和空旷的场地之间至少还有三层罐子隔着。他先顺着罐子垒成的通道到了大楼的墙边,然后沿着墙根摸到装卸平台。
他通过罐子之间的缝隙观察,看见大楼后面排着一串陆军的大卡车。叉车把罐子运到平台边沿,然后由一台小型起重机把它们装上卡车。
他正盘算着自己是否钻进一辆卡车里面藏起来,这时看见了另外一边有两名士兵。他们正往罐子外面的塑料套子上贴什么东西,然后才让起重机把它们装上卡车。
对了!罐子上面得有标记,以便海关人员检查,码头搬运工人识别。提货单上会填上别的品名,但却应该有装运港口的名称和承运货船的船名。
艾略特爬过那些还没有做标记的罐子,来到了管理装卸的办公室,几乎就在几分钟以前他曾经呆过的那根钢梁下面。他看见那两名军官还在装卸平台处,两名士兵在他前面约10英尺的地方,从一个大纸盒里拿提货单。要是他能够抓一张看看,或者偷偷瞧上一眼——
那两名士兵好像知道了他的心事,这时停了下来,穿过库房的水泥地面,向墙角的一台冷饮机走去。他们离开时,一辆叉车驶来,停车卸下罐子,然后掉头开走了。
艾略特快步冲了过去,抓起硬纸盒里上面的那张发货单,然后急忙跑回到罐子后面的藏身之处。他那双饰有花边的鞋子摩擦着地面,发出了一阵响声。
站在冷饮机旁边的一名士兵听到响动后转过头来,刚好看见了艾略特的背影。
“嘿!谁?”那人的声音尖厉刺耳。
艾略特心里连声诅咒,糟糕,糟糕,糟糕。他两膝着地,一边把发货单塞进上衣口袋,一边绕过罐子,爬向那架楼梯。
他听见身后响起更多人的声音,于是站起来就跑。
“他在那边!”有人高声叫喊道,距离比他预料的要近得多。他纵身跳过最后的几英尺距离,爬上了墙边的楼梯,像水手一样飞快地攀登着。快要到平台时,他听到下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高喊:“嘿!站住!”
艾略特爬上了平台,抬头一看那些钢梁。他究竟爬上来干什么?应该朝装卸平台跑呀,现在却被困在这里了。除非——
只有一个办法。他来不及仔细考虑,一跃跳上身边的一根钢梁就跑。
他在上面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奔跑,简直如履平地。他实际上明白,自己稍有差错就会死于非命,但是内心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一个个物体从他眼前晃过,他的两只脚咚咚地敲击着钢梁,很快就到了那架主梯前面。他知道,上去就是房顶,而且已经嗅到了头上的新鲜空气了。这时,他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他们朝他开枪了。
艾略特爬到梯子顶端,身体接触房顶时,发现自己的心脏居然仍在跳动。他掀开活动门,钢制通风管道反射过来的阳光几乎使他睁不开眼睛。他迅速爬出去上了房顶,转身猛地一下关上活动门。
他没有时间让自己适应外面强烈的阳光,细眯着眼睛跑到外面的那架梯子边,顺势滑了下去,两脚几乎没有踩着中间的横档。他下到最后六档时直接跳了下去,随即听到附近传来开门声和叫喊声。但是,他已经跑到了大楼的侧面,赶在被人发现之前冲向了停车场。
“哼,我们发现了他。”冯·格拉克手里握着电话报告说。
“在哪里?”哈克问道。
“529号楼。”
哈克没有说话。
冯·格拉克惶惶不安地说:“他朝停车处跑了,那些白痴向他开了枪。”
哈克站起来。“事情越来越复杂!干掉他!”
“我们不能,将军——还是那个道理。不过,应急计划已经准备就绪。不用担心,他再也无法捣乱了。”
“希望如此,利昂。我是不会因为出现一个爱管闲事的犹太律师而放弃自己20多年的心血的。”
艾略特知道不能开车出去:他们将会检查每一个离开基地的人。但是,他却别无它法。他现在仅有一个主意——如果在大门口被拦,就强行硬冲出去。
还好,大门口没有设立路障。他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驶了出去,值班的宪兵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艾略特驶过洛斯蒙特街,上了军事路,然后把车停在路边上。他关掉发动机,把头靠在方向盘上,这时总算有了一个喘气的机会。这一切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提货单。上面所标罐子里的东西是“医药用品——疫苗”。
装运港口是巴尔的摩,承运货船是在利比里亚注册的南方之星号。
他抓起汽车电话,但随即又改变了主意:这样的谈话可不能让电话局的人听到。于是他发动汽车,来到附近的一家便利店。
他给卡伦打了电话,回答他的是录音电话。他等到响过信号后,留下了口信:“卡伦,我是艾略特。我没事,刚刚离开德特里克堡,已经弄到……全部答案。尽快给我家里打电话。”
接着,他拨通了克里夫顿参议员的私人专线。他心里祈祷,但愿有人。
对方毫无反应。他气冲冲地摔下电话。他考虑了一阵以后,拨通了兰迪的号码。铃声只响了两次,对方就拿起了电话。
“兰迪,我得和你谈谈,事情紧急。”
“喂,你过得怎么样?”
“听着,我发现了一件你认为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我了解到克罗姆公司的情况,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你在说什么呀?”
艾略特透过电话间的玻璃隔墙,看见一辆绿色军警车开了过来。
“嗯——我现在无法给你解释。”那辆军警车慢慢地驶了过去。“你别离开——我回家以后再给你打。”
“等一等——”
艾略特挂上电话,漫不经心地回到自己车内,开车离开了便利店。驶过三个街区以后,他发现后面没有尾巴,心里不禁庆幸这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第五部 赔偿
让我们把自己变成复仇的良药去医治这致命的悲伤。
——莎士比亚,《麦克白》
32
星期一,晚。
艾略特转动着自己公寓房门的钥匙,心里突然出现一种危险的预感。然而,已经太晚了。他刚刚推开房门,里面冒出的一个大汉抓住他的胳膊,猛地反扭到背后,使他觉得钻心地疼。他还没有来得及张口,另外一个人已经啪的一声用胶带封住了他的嘴巴。
接着,艾略特突然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尖锐的疼痛,还有嘶嘶的声音。他挣扎着想叫喊,但是却发不出声。不久,他觉得脑袋昏沉沉的,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首都医院的病理实验室从来不会出现空无一人的情况。但是,在这连休三日周末的最后一天,来这里的人相对少了一些。值班安排上只有急诊医生,而他们通常不会要求做病理分析。
这洋,卡伦和梅格可以随意使用自己需要的设备。当然,鉴定工作由梅格唱主角——她已经切下一片组织样品,准备进行分析。卡伦充当她的助手。
这天下午她俩干得非常漂亮。梅格曾经预测,她们是无法在前台警卫的眼皮底下混进沃尔特里德陆军医疗中心的病理大楼的,但是现在的卡伦见多识广,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许多她过去无法想象的事情——譬如,说谎和偷窃——现在都变得容易接受了。她们穿上实验室制服,卡伦告诉值班的军官她和梅格是外科实习医生,是来这里检查急诊冷库的。她没等他回答便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梅格很快找到了存放长期标本的冷库,然而标本上面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这次也是卡伦立刻想到了办法。她找到斯潘塞医生的办公室,搜查了他的写字台和书架,最后发现了克兰德尔的病历。她们根据病历上面的序号,找到了那件标本。
“好了,”梅格指着一个小实验盘说,“一切就绪了。我已经找到了检测控蛇毒素的实验报告,但愿他们用的就是这种毒素。要是这种蛇毒的遗传性质已经改变——”
“行,行,我明白,”卡伦说,“来吧,开始干吧。”
艾略特醒来以后发现躺在自己家里卧室的床上。
他摇了摇头,完全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看了一眼石英钟。半夜两点。为什么他穿着衣服睡觉?
他觉得脑袋和背部疼痛,于是伸手摸了一下——顿时完全恢复了记忆。
嗯——这是在做梦吗?
这时,他看见了放在梳妆台上的一件东西。
不,不,不可能是那东西。他走到梳妆台前。
一张蜡纸上摊放着一小撮粉末,大约有1英寸高——一撮贵如黄金的可卡因。它的旁边是一支长期使用的吸管、一个塑料打火机,以及其他一些吸毒用品。
他一阵惊叹,往前挪了一下,把鼻子凑到离粉末只有几英寸远的地方。这是真的可卡因。
他觉得嘴里很干燥,这一定是在做梦。上帝,他太想轻松一下了,至少来一点,就一点,使自己感觉好些,脑子管用些。
他挣扎着转过身,走到卧室门那儿,把门打开。在狭窄的过道里,一个身体强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