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娃娃-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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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在各大指纹库里搜寻记录中存在的指纹。
由于在杨克的大脑里,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所以儿女情长的琐碎事情必须往后放一放。事实上,面对女友凯瑟琳对文森特。弗朗西斯的百般偏爱,略显木讷的杨克压根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从妹妹和唯一心爱的女人相继离世之后,他已经学会了听天由命,对感情不抱奢望更没有幻想。
更有甚者的是,自从那一天在餐馆中见到了颓废不堪的文森特之后,他居然希望凯瑟琳能更多地去安慰这失意的家伙。
这是一种复杂的感情,他从文森特的布满血丝的眼中,看出了曾经跟自己一样的遭遇——他一定噩梦连连,每个晚上都会噩梦连连。
杨克就在这样一番自我劝说和自我逃避之后,来到警局,准备展开他这一天繁琐的工作。
然而,这一天的第一个麻烦,在早上十点的时候,就开始了。
“拉尔夫侦探?”
杨克刚从指纹鉴定室出来,便被走廊上的一个男人叫住了。
恰巧路过此地的梅尔逊侦探站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观察那个男人——整洁而且模式化的黑色西服,毫无创意的领带扣节,修葺得干脆利落的短发,以及搭在耳朵上的乳白色信号收发器——用不着再多看,梅尔逊便对这人的来路一清二楚了,他摇头叹了口气。
然而菜鸟侦探毫无悬念地依然摆出他那经典的姿势,头稍微靠向一侧,流露出一副十分真诚的茫然来,甚至还好奇地眨眨眼,“我是杨克,有事么?”
那人便颇为无奈地撇撇嘴,从西服口袋中取出证件,“CIA(美国中央情报局简称),彼得。克拉克探员。”
“幸会。”杨克结结巴巴地对着官员傻笑一阵,不知道如何展开下文。
“我来是想告诉你,不要追捕马克,他是我们的证人。”CIA官员操着习惯的口吻解释道。
“可是目前,他涉嫌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案件,当然,我并非意味着他就是凶手,但他可能提供关键证词。”
“这份证词不会出现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们不能打马克的主意,另找别人吧。有一点我也可以对你们保证,他与你们的案子无关,至少绝对不是凶手。”
“你确定?”
“是的,确定,至于理由,我不便向你陈述,总之,他是受到国家保护的,而不久后他将要出庭对恐怖组织头目策划的几起爆炸案进行指正。”
“所以,昨天马克的失踪就是你们做的了?”
“对,可以这么认为。我们发现马克跑到了警察局,便迅速采取行动,控制住他。以避免他和凶手之间产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但我们需要他的口供和证词……”
“这不可能,”官员有些不耐烦了,“我想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你们没有必要耽误人力物力再去寻找马克了。我要说了就这些,再会,拉尔夫侦探。”官员点点头,转身离开。
“怎么做才能叫你们暂时把他还给我?”
“没有办法,我们代表国家的利益。”官员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梅尔逊侦探与官员擦身而过,无奈地耸耸肩,“他说‘NO WAY’,放弃这条线吧,杨克,他们永远是这么干的。”
……
这一天的第二个打击,是午饭时候,白鲨斯塔尔斯。卡滋打来的那个电话。
“听我说,伙计,我可能帮不了你了。一个关于邪教的采访,你知道,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
“是的,我知道。”
“你听起来很疲惫。”
“不,没什么。还是谢谢你昨天的帮助。”
“好的,如果你需要什么,可以打我的电话。”
……
就这样,把采访搞得好像审讯一样的离奇记者白鲨也离开了。
如果之前的打击都算是序曲的话,那么来自女法医琳达。罗莎莉的告别,则是最具毁灭性的。
琳达接受了导师的劝说,将在当天傍晚乘坐班机与教授妻子一起去迈阿密度假……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杨克独自一人做着文件工作。忽然一通来自指纹鉴定室的电话唤醒了这个沉睡的下午。
“你一定不敢相信,”尼克从电脑前抬起头,“这边是你给我的指纹,从旅馆玻璃杯上采到的指纹,来自嫌疑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没错吧?”
“对,”杨克急切地把他那长颈鹿一般地脖子凑过去,“你找到匹配的人了?”
“唔!我需要奖赏,来一杯冰镇咖啡怎么样?我首先查找了本地的档案库,没有符合的。而后我连接了全国的刑事档案库,还是没有。最后,我找到了这个,瞧!”
“嗯?是滥用药品记录。”
“对,我在这里,发现了来自迈阿密的吸毒案底,看看我们找到的这个大人物是谁?”
“大人物?”杨克机械地重复了一遍,随后映入眼帘的那张照片,令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张熟悉的照片脸孔,它的主人,名叫文森特。弗朗西斯……
舒适豪华的中餐馆内,雷那德。布莱恩先生和汉考克夫人再度共进晚餐。
“你很难相信,”雷那德很熟练地使用筷子夹起一支水饺,他的声音比昨天也愈发显得迷人,“亲爱的夫人,你很难相信,这种叫水饺的东西,在中国是作为主食的。”
汉考克太太则稍显笨拙地用叉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凑向嘴边的时候,却不留神掉了下来,还好,没有蹭在她昨天新买的裙子上。
“我真笨!”汉考克太太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样子就好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没关系,如果用勺子会好一些。”雷那德还是递过了手帕,汉考克太太则害羞地微微垂了头。
“事实上,若不是尊先生晚上要加班,我倒是很想邀请他共进晚餐的。”
汉考克太太有些吃惊,眼前这男人是真正的正人君子,抑或是他在欲擒故纵?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她想入非非地时候,浇下一头现实的冷水了。看不穿对方心思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这样的,或许上次跟您提到过,我是考古学教授,应一些大学的邀请,在做巡回演讲。”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她还是搞不懂他要说什么。
“我会在不同的城市逗留一段时间,当然,随着学校活动的多少,这时间段也是大同小异。”
他是在告诉她,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吗?
“实际上,这一次我的纽约的讲演结束之后,因为一些事情,要来普利茅斯呆上大概半个月。实不相瞒,是看望一位女士……”
他说这话拖长了尾音,她脑中倏地跃出了一阵失望情绪。
“这位女性,是我以前的学生。”他别有深意地微笑了,脸部跳出几条诱人的皱纹。
“是这样……”汉考克太太觉得他的讲述透着一股魅惑,她或许悉穿了,还不自觉地想要跳进去——这种感觉,似乎在她还穿着学校制服裙子的岁月中,曾经体会过,“可我不明白,”她还是不可逃避现实的问题,“您和您的……这位女学生”她很巧妙地挑出这个字眼,“之间的事情,和我先生有什么关系。”
“汉考克太太,”他轻呷杯中的中国制白酒,“这两者之间本无关系,但我发现,我要寻找的女士,似乎消失了。”
消失了?!汉考克太太那瞒不过人的小小心里似乎有少许喜悦闪过,但她知道这表情万一流露出来将是多么地不恭敬。她的表情因此僵硬了一阵子,会不会为了收起那个不经意的浅笑?
“我还是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说,那位女士失踪了?”
“是的,至少我这么怀疑。因为行程的安排,纽约是我的最后一站,之后我将返回新泽西的老家。但在此之前,我将行程通知了我的学生,那大概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事情,或许没有那么久。但当我来到普利茅斯之后,却联系不上她。移动电话和住宅电话都没有人接,我曾经考虑到警局报案,却担心会不会小题大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我遇到了您。所以我很冒昧地希望见到您的丈夫,请他帮我查查这件事。”
“您和她之间……”她意识到这不是个正常问题,却又不知如何收场。
“您是说……”雷那德会心地点点头,“那种关系……我想我没有必要否认,毕竟我是个没结婚的男人,这一点您也知道。”
于是,他的手便顺理成章地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VOL 14 ID
文森特。弗朗西斯是理想的嫌疑犯,这需要从两个方面解释。他本人,名声远播于他的著作——依赖他的犯罪描述和背地里潜藏着的犯罪意识。他吸过毒,并因此受到几个月的监禁。他目前并不走红,这也许导致他对社会的报复意识。假如上面这些还出自臆测,那么,在被害人死前半小时,文森特留在旅店里的指纹和体液,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无心的玩笑”。
至于第二个方面,若解释出来可能稍有争议。
当淫荡与粗俗不断地在人们面前展露,以使得我们近乎熟视无睹,因而去看一看我们仍然觉得邪恶的东西是大有教益的。人们被驯服的意识已经软弱得近乎病态,还有什么东西能给人足够的刺激,吸引住眼球呢?
文森特的这个案子显然是一个好的答案,一如他本人是个理想的嫌疑犯。
辛普森的案子是个挺完善的例子。它证明了人们不仅仅对公众人物的花边新闻感兴趣,若他杀了人,那便更加引人入胜了。
一个备受关注的人物——昔日闪耀的作家文森特;两起惨无人道的谋杀案——毫无疑问是一人所为;并非捏造出来的DNA证据——即便这事情真的并非文森特干的,那么作为一次媒体宣传,它可能带来的轰动效应也是不言而喻的。
至于汉考克侦探长,则早在几天前便嗅到了“这枚臭鸡蛋的味道”,因而有些嗡嗡躁动起来,实在是不必赘述了。
然而汉考克的贪婪和狡猾并没有使他丧失理智——他需要小心从事,以避免惩戒的斧头砸在自己头上。以往的例子显示,若人们稍有操之过急,则不免出现纰漏。
他了解陪审团的爱好——并不是说他们习惯每天吃什么,或者更乐意在几点给孩子喂奶——他了解哪些东西会对他们产生影响。
一次审判中,他们常常希望看到证人,哪怕是个智力低下患有口吃的家伙——这样也不错,他们可以欣赏律师对那人作出的精神盘剥;他们希望看到照片,并在那一阵类似于惊恐和震撼的嘘声之后,有更多的机会对此进行讨论;他们同样愿意看到完美的证据,当然这个证据不一定是第一时间被呈现上来,它可以慢一点,或许上诉的时候也来得及。
汉考克了解他们的这些爱好,因此便不得不谨慎起来。他手里没有任何证人,也没得到哪些关键证据可以对文森特做出致命一击。出于完全考虑,他严禁将文森特作为嫌疑犯的信息透露给外界。
汉考克在警局多年的侦探身份并没有白当,再加上天赋,得意的时候也曾经像饿狼一样想在职业上大显身手,可留下了几出小小的伤痕。那都是心急火燎急于求成时抓在了幸运宝剑的剑锋上,不小心割伤了手。他现在决定一步步地做,从文森特的银行卡还是调查。
于是,这一天的晚上,没有了例行的与妻子的晚餐,他加了班。于是,一向对女人的感觉十分敏感的汉考克先生,由于注意力的分散,忽视了一些来自于外界的危险。
他想到他年轻的妻子,想到她出浴时乳房如何颤动、摇晃,想到了她刷牙的时候流露的那份好看的背部曲线,想到她冲着自己微笑的样子。典型的视觉派,可他仍然无法忘记她指头轻微的抚摸十分美妙。
汉考克晃晃脑袋,又用凉水冲了把脸,破天荒地搬了把椅子,在杨克的办公室里,与梅尔逊一起三人探讨案情。
文森特的几张银行卡显示,从去年八月开始,便再没有任何大笔收入进账,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过去的四个月里,花些钱给自己购置些小东西。侦探们没能从中看出什么破绽,便试图到文森特的家里去找找晦气了。
因而汉考克先生,本该在回家之后,从妻子微微潮红的面庞上瞅出端倪来,可惜他错过了……
1910年,法国最伟大的刑事犯罪学家艾德蒙。洛卡德曾这样说过:“任何接触都可以留下痕迹”。朴实无华的这几个字就为现代法庭科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从另一重意义考虑,任何形式犯罪的发生都涉及到物质接触与交换,罪犯在现场留下痕迹,或者把现场的痕迹带走。在这些留下和带走的物质中,常有头发、纤维、沙粒、火药、皮肤脱落物、扣子、泥土等等大量的物证。但这些微量证物很容易被人忽视,因而对这些证物的发掘要求技术员人具有高超且又入微的观察能力。迈阿密的SCU组长斯皮德。斯皮尔曼便是其中之一。
这位浅黄色头发的调查员时年46岁,长着一幅友善可亲的面容和微笑后单侧酒窝。年纪对他来说,一直是若有若无的问题,去年的案子便是很好的例证。警察们在棕榈案找到一幢无人居住的房子,并随后发现了其中两只带盖的大锅,里面盛着的是被煮沸了的人肉;一个箱子里还发现了37块人肉;另一只木箱装着人体的躯干,包括带着半个头颅的肩膀和一个装满内脏的饼干箱,所以这些均被一张浸过血的地毯覆盖。
斯皮德。斯皮尔曼与他的法医同事,就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逗留了8个小时,目的是对焚烧过的1000多块人骨进行分类。斯皮德从里面挑出了除部分头骨以外的所有人体组织器官,并通过对体液中叶酸含量的分析,辨别出这是两名被害者混杂起来的尸体,而其中之一,是怀有身孕的女性尸体。
接下来的4个小时,他差不多保持蹲着的姿势,一点点查询整个房间的地板和陈设。最后,找出了一些不寻常的沙粒,而这些沙粒,则是南部迈阿密海滩上的产物。这一发现,使得嫌犯的活动区域被大幅缩小,以使得他的另一位朋友,通过心理法系筛选罪犯的工作得到实质性进展。
当然,有时候,收集工作并不是那么简单,比如一些物证肉眼无法识别。那么,现代的器械可以起到很好的辅助作用,其中最重要的,也是人类调查发现史迈进的巨大一步,就是1609年,荷兰的镜头制作人发明了显微镜。显微镜发展至今,其显像倍数早是今非昔比,斯皮德当然是显微镜的忠实拥护者。但长时间的观察,使得他左眼视力出了些问题,而且有了一个奇怪的后遗症,当他在显微镜下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总有十几分钟感觉天旋地转。
工作使得他丢掉了一个酒窝,却也使得他的笑容更加亲切。
斯皮德今天没有工作,休闲时的他,便扯下了紧绷绷的领带,只穿一件淡粉色的衬衫,两件叉着腰,笑着迎接远自普利茅斯来的客人。
这两位客人,自然是女法医琳达。罗莎莉以及她那位好心教授的妻子艾尔米。
琳达趁着登机前的空闲,把她一头褐色的长发修葺了一番。现在它们变短了,密密地盖在耳侧,显得更加地干练,与她轻易不会放松的表情配合,显得更加不适合这次旅行。
“我喜欢迈阿密,四季如春。”艾尔米与斯皮德有过几次接触,显得十分亲近,“每一次来都是这个感觉,我讨厌北方,北方的冬天很糟糕,总还要生上壁炉。”
“不过,”艾尔米继续自说自话,又将女伴肩膀的行囊卸下,“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壁炉的,很有情调,不是么?”
“真的么?”斯皮德的声音有一些沙哑,听起来别有味道,笑起来右侧便单单挑起个酒窝,“据我所知,壁炉只会凭空增加一些患睾丸癌的男子而已。”
“为什么?”
“因为烟尘的堆积,多数清理壁炉的工人,会因为这份工作,导致长时间高温和烟尘入侵,从而引起的睾丸组织病变。”琳达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哦,一位同行。”斯皮德会心一笑,带两位女士上楼,“你们的起居室就在上面。”
“嘿,两位,这是个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