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爱情-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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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的西方文学课。
马丁有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满口雪白的牙齿,个儿高高,一脑门幽默。他的身
上,几乎涵盖了西方男人的所有性格特征。
马丁一进外语系的课堂,就带进一屋子四十五分钟的轻松,同学们可以随意插
话,可以张口大笑。马丁讲那些中国大学生闻所未闻的西方掌故,以及在中国周游
的切身感受,既让人捧腹,又令人深思。马丁虽然年纪轻轻,却仿佛是一眼望不到
边际的大海,在这片大海上,你可以看见闪着鳞斑的阳光,看见穿梭往来的白帆,
可以看见上下盘旋的鸥鸟,和跃出水面的海豚。
可是,不管你如何聪明,你都无法触摸大海深层涌动的水流,以及那些从不轻
易露面的巨鲸。在外语系同学眼里,马丁就是深沉的水流,就是潜泳的巨鲸。从男
生到女生,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崇拜马丁,尤其是女同学,崇拜的背后,甚至充盈着
热烈的渴慕之情。
陈多多是在本学期之初听说马丁其人的,向她传达此类信息的全系外语系女生。
自己娇巧的樱唇嘬成机关枪形状,一串串语音打出的,全是“马丁英俊潇洒”,
“马丁才华横溢”的滚烫子弹。这些子弹威力巨大,要打中陈多多这种爱慕虚荣、
贪恋名利的云南姑娘,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陈多多的家在昆明的一所舞蹈学校里,虽说大门里进进出出的皆为未来的尤物,
但没有几个人把陈多多一家瞧进眼中,这原因很简单,陈多多的爸爸并非校长或著
名教师,而是总务科长随叫随到的水暖工,她妈妈身份与爸爸相配,是校食堂干了
二十年的外勤采购。
陈多多从小就有一个强烈愿望:我要出人头地,象外国总统的夫人那样,走到
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光芒万丈!要叫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清楚了,我陈多多是一个
敲敲手指头,整座城市都要抖三抖的女皇!
她以此为动力努力学习,老天不负有心人,她以中上水平的成绩考进了西南闻
名的C学院。
她不是来搞科研的,也并非要在学术上出类拔萃,C学院在她狭长的丹凤眼里,
就是一块弹性十足的跳板,她踩在上头,憋足劲,借助跳板之力,为的是要跃入一
个乱花迷眼、灿烂辉煌的新的星空!
陈多多决定会见识见识马丁先生,既然都说他非凡了得,不一饱眼福岂不是暴
珍天物。
轮到外语系上西方文学课了,可恰值中文系上古典文学正课。陈多多去向班长
请假,班长问她是何理由,她说她例假来了,班长说你上个星期请假也说是例假,
你到底一个月来几次月经?陈多多就嗔怪班长太不了解女生。
“这叫经期紊乱,”她说,“一个月来三次的也不稀罕。”
班长竖起降旗,陈多多得胜而去外语系。
在陈多多看来,外语系的女生太缺乏审美能力,马丁的脸窄窄的,下巴尖尖的,
身体瘦瘦的,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讲起课来含含糊糊的,哪里谈得上什么英俊潇
洒、才华横溢呢?她暗忖,马丁与咱中国的年轻大学教师相比,不过是三等末流水
平,更不能与中文系上当代文学课的周晓风、“歌王”一类年轻学者相提并论了。
然而尽管如此,陈多多从此以后,却没有缺过马丁的稀里糊涂课,她从马丁身
上,猛然醒悟到另一种力量,这力量来自美国新大陆,而马丁,是这种力量的具体
承载人!
而在中国,不管是周晓风也罢,歌王也罢,甚至黄教授尹教授也罢,都绝不能
与马丁的这种力量相抗衡。
这就是:马丁具有美国国籍,如果粘上马丁,就有可能变成一个堂堂正正的美
国公民!
呵,美利坚合众国,地球的中心,世人的天堂,乱花迷眼、灿烂辉煌的新星空!
陈多多做起了白日梦,她看到了拿在手里脆硬柔韧的“绿卡”,看到了波音74
7在纽约上空盘旋的动人时刻,看到了人们称她为“马丁夫人”的热闹情景,甚至看
到了她回国探亲走进昆明那个舞蹈学校时,人们对她刮目相看俯首称臣的高贵场面……
幻想也幻想,关键是行动。
陈多多在第三次听完马丁的西方文学课以后,一咬牙,从当月五十元的伙食费
中拿出一笔巨款,买了一条家乡云南产的上等好烟“红塔山”,敲开了教授楼中马
丁那一间的门。
看着门口直发披肩的中国内地姑娘,马丁并无特别的惊讶,他很自然地偏偏脑
袋,把陈多多让进了屋。
“你就是、那位旁听生吗?”马丁用结结巴巴的汉语问道。
“Yes,I'm sorry to tvorble ton,Mr martin.”陈多多用云南味十足的英
语回答,为了准备这次见面,她夙兴夜寐,把需要使用的几十句英语日常会话背得
滚瓜烂熟。
说完话,她依照两国相见的外交礼节,微微屈一屈身,从天蓝色的丝绸手袋里,
摸出了那条负有重大使命的红塔山。
马丁感到惊讶了,他连连摆手,嘴里吐出一串又急又快的英语。陈多多只能连
猜带听地估计出一个大概,那意思是说:谢谢陈小姐的关心,我不抽烟,我们……
就是这个“我们”之后,陈多多如聆天书,半天翻译不出其中的意思。
马丁看她一脸惶惑,就用中文一字一句地给她解释:
“我们、西方、有句谚语:‘你要跟、抽烟的、男人、接吻吗?那你、就是吻、
烟灰缸。’”
马丁哈哈大笑。
要是这种情形是发生在与一个中国男人之间,陈多多一定会感到特别难堪。是
啊,你主动给别人送礼,结果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可这是马丁,一个美国人,美国人用不着犹抱琵琶半遮面,他们直话直说,懂
得幽默,这不,刚才关于那句吻烟灰缸的怪话不是极富幽默感吗?
呵,马丁是一个多么有趣的外国佬,他是一个很容易接近的人呀。
陈多多跟着马丁一起,发出响亮的大笑。
从此开始,陈多多就成了马丁老师家的常客。她听马丁讲述他的生活,那些生
活对她来说充满诱惑,又远不可及,正因为如此,就更加煽动起她的欲望。她从马
丁的口里得知,他在C学院签的合同为期两年,两年一满,他就要打道回府,向中
国“拜拜”。
这消息很激动人心,两年后她也正好毕业,并且,用两年时间与一个开朗活泼
的美国佬发展关系,简直是绰绰有余。
她的目标已然决定,美利坚合众国并非遥不可及的一个白日梦了,它已出现在
地平线上,遥遥向她招手了。
有一天傍晚,她跨进马丁的房子,他们之间已熟稔得无拘无束,没说几句话,
她就在疯笑中趁势倒进马丁的怀抱。受美国教育长大的马丁,他的辞典里对此类情
形没有“拒绝”二字,他原先还怕自己太“美国”,一不小心就会搪突了很守旧的
东方女子,没想到东方女子比他还“美国”,他何乐而不为呢?
他把盖住姑娘脸部的一绺头发拨开,十分嫡熟地吻了陈多多的嘴唇、耳根和白
嫩如藕的脖颈,然后,条分缕析地解开了她的上衣。
“密斯陈,”马丁百忙中不忘给中国女学生上课,“你不应该戴胸罩,这对乳
房发育不利,”讲起这些内容,美国人马丁的汉语水平突飞猛进。“我们西方妇女,
绝大部分不戴胸罩,是的,绝大、多数。”
陈多多无力地“嗯”了一下,她已无暇顾及老师的授课,她感觉全身滚烫,意
识飘忽,一切只能听从老师的安排。
马丁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把指甲刀。剪断了陈多多乳罩的带子,又顺手把它
扔进墙角。
接着,他让陈多多在沙发上坐直,自己则蹲下身,双手捧着多多那对迷人的乳
房,将额头凑上去,在乳沟间滚来滚去地摩擦,兴到浓处,一口衔住一只粉红的乳
头,忘情的吮吸起来。
陈多多何曾受过这种美国式的爱抚,刹时间,瘫成了一堆肉泥,她十根指头颤
栗地插进马丁的头发,整个上身的重量,俯压在马丁上空,全由马丁一颗长型的头
颅支撑。
马丁把呻吟不止的陈多多抱上了床。
第一次性体验使陈多多十分痛苦。马丁动作迟缓地将她剥光,让她横陈在柔软
舒适的大床上。马丁不急于进入,而是站在床边,上上下下地将她抚摸。陈多多浑
身发抖,拖延的时间越长,对那一刻的想象就越是恐惧。
第一次的性体验使惊吓的陈多多真的昏迷过去,等她苏醒,发现自己赤身裸体
地摆在马丁的床上,而美利坚的马丁先生,已穿得工工整整体体面面地坐在书桌前,
津津有味地读着《现代汉语》了。
陈多多一翻身蹦起来,惊慌和恐惧再一次压倒她。她穿衣服时手忙脚乱,那只
乳罩不能使用,她对胸前飘来飘去的两团活物感到丧失信心。
马丁一直用欣赏的眼光参观完了她穿衣的全过程,待她下床急急忙忙要离开时,
他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捧住了她的脑袋。
“密斯陈,”为了表情达意的流利,这次他使用了完全的英语,“陈小姐,你
是个谜一样的女人,你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散发着魅力!”
陈多多听不见美国老师咕噜的是什么,她象踩在一团棉花上,晃晃悠悠地走出
了那间充满腥膻味的屋子。
那一刻,她突然对这间小屋充满了仇恨,真想一巴掌焰在马丁那张平静轻松的
长脸上。
但那不过是思维的一瞬间的任性,从这个迷乱的黄昏开始,陈多多也就迷失了
自己,她造访这间小屋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频繁,直到两年后她人生的星空骤然暗淡。
关于这件事的细微末节,中文系的大多数人都不清楚,或者知道陈多多爱往马
丁的住所跑,也不愿意相信事情会进展得如此神速。
但冉旭能猜到,凭他流氓式的直觉,他能穿透马丁那间垂着缕花落地窗帘的卧
室,看到一对异国男女的放浪。
冉旭再也无法品尝江雨夜,越到不了手,就越是想念,看到每一个女生,他的
心脏都会燃烧。他的激情总得有一个发泻口,否则一旦失控,将会是他自己的毁灭。
他有的是钱,在花销方面,他那“冉百万”的父亲决不会让他吃亏。在江雨夜
那里碰壁后,他更是到处结交女朋友,本系的,外系的,只要与他相投,立即一拍
即合。
八十年代中期,正是大学校园里主义盛行、观点如林的时代,空前的活跃,也
带来空前的空虚。脑子中旧的存在扫地出门,而新的东西闪烁芜杂,急切间不能鉴
别接收。信仰真空在形成,实用主义大受宠。
冉旭就公开宣扬,他实践的是“杯水主义”。
有一天,他守在专家教授住宿区,截住了从里面出来的陈多多。
“哈罗,老婆。”他大咧咧地招呼。
“滚远些,”陈多多佯怒着举起小拳头,“哪个是你的鬼老婆!”
“我看到你从国外回来,想必又有大大的收获。”他把重音放在“收获”两字
上。“哎,请教一下,啥叫‘杯水主义’?”
陈多多云里雾里,挠了半天头发,想不出所以然。
“嘿嘿,不行了吧。免费告诉你,就是喝水嘛,一会儿一杯,一会儿一杯,没
有个固定的。我就喜欢这样,我看你也有这个瘾儿。”
“哪个说的屁话?”
“咦?你敢小看?老实通告你,这是无产阶级的伟大导师列宁先生,在《列宁
全集》里提出来的,我从幼儿园起就学他的著作,倒背如流。”
“咋个列宁也敢乱说?你当我是乡里的娃娃?。”
“哄你是你的儿……当然,他老人家是批判男女中间的杯水主义。可是哇,你
不实行一下杯水主义,你怎么搞得清楚,你怎么批判它?所以,第一是实践嘛,实
践是检验男人的唯一标准嘛。”
陈多多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提起小手袋向冉旭打去。冉旭不躲闪,迎面一把抓
住她的手,“啵”地一声就给姑娘的脸上盖一个吻。
“美国人动得,中国人更动得,”他恶声恶气地说,“你借我的钱是去供洋鬼
子,我不要你还,但我要你先当中国人的老婆!”
本来,冉旭对于获得陈多多是满怀信心的,初进大学,他就一眼看出,陈多多
与江雨夜不是一类,这两个姑娘不但外形悬殊,秉性更是各有千秋。江雨夜国空一
切,盛气凌人,陈多多则活泼大方,生冷不忌。江雨夜外表骄傲,骨子里更骄傲,
为一句玩笑,马上视若仇敌,而陈多多可以现说现丢,仇恨不过夜。可是到头来,
那么骄傲的江雨夜都着了他冉旭的道儿,可似乎唾手可得的小女人陈多多,却装疯
卖傻,老不上勾。
原来,她外表的大大咧咧是假装的,她天生是个阴谋家,她窥探方向的本领远
在众人的估计之上,对她没有大利的人她可以虚与周旋,决不整个付出,而对关系
她人生未来的目标,她可以不要廉耻,送货上门。
“烂货!”冉旭咬牙,声音从省缝间逼出,“汉奸卖国贼!”
陈多多在他的手腕下挣扎,用脚踢他的小腿。
“我不是你的!”她的嘶喊带着哭腔,“你没有权利!”
冉旭突然间觉得空虚,手一松,丢开陈多多。
美国佬,他口里念叼着,美国佬是什么?是他妈我根本不了解的一类物质,因
为不了解,就无法找到抗衡他们的办法。可气的是,陈多多了解了他们,让一个美
国伦爱上了她。
呸,什么爱上,是自己脱了裤子躺到人家的床上!
而我冉旭,却不能使这个轻薄的女人自己上床。我缺乏什么样的魅力?我为什
么在陈多多的眼里不值几个钱?
陈多多抽泣着,好衣裙。
“你有本事打美国人去,”陈多多鼻子眼睛都在诉说委屈,“在女生身上充什
么英雄!”说完这句话,一昂头,伤心万般地走了。
有本事打美国人去?
冉旭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他怅怅地一屁股坐在草坪上。是啊,要是陈多多爱
上的是与他一样的黑头发黑眼睛的中国小子该有多好,那样,他冉旭就可以跟那个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名正言顺地打一架,甚至象被公捕了的那个谭姓男生一样,抓
住陈多多,当着那家伙的面,要小女人吻他,不吻的话,就一刀子捅进她的阴部,
叫她认识“马王爷长着三只眼”!
可她偏偏爱上的是一个黄毛美国人,他妈的还受外交保护,弄不好老子一个人
就弓;发起一场世界大战,呸……
冉旭蔫蔫地往回走,他不想阻止自己无可挽救地堕落下去。他决定用自我毁灭
的方法,来报复陈多多、江雨夜、以及那个一头黄毛的美国佬马丁。
是谁说过,“即使当坏人,也要当最坏的,中不溜秋的没意思”?呵,是父亲,
是我那个该进监牢去吃八两的老爸。
放心,冉老头,你儿子在你所指引的道路上乖风破浪地向前进,他不会给你丢
脸,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会超过你。你就等着瞧!
花冲从山中老家回来了,一进广播站,不觉耳目一新,站房里干干净净,播音
器、书桌、笔筒、木凳、床沿和里里外外的地板,比他在时起码干净三倍。每一样
物件都放得井然有序。床上一向横拖竖卷的被子,叠成标准的长方形,规规矩矩地
蹲在床头;皱皱巴巴的布毯,拉得平展无痕,朝外的一段被细心拉下来,垂在空中,
遮住了床下的烂书、烂纸箱、烂鞋子及一切最好不见人的玩意儿。这么一来,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