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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怀念爱情-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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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俩坐在床沿上,母亲环视着女儿的小屋,见墙上除了那把布满灰尘的吉它,又多
了一张戴安娜王妃的黑白照。
    “从买回来之后,”母亲向吉它一呶嘴,柔声问,“就那么挂着的吧?”。
    “是你不准我弹的嘛。”女儿委屈地说。
    “是呀,我走路都怕把脚放重了,你弄出那么大的响声,影响了你爸咋行呢?”
母亲的眼皮垂垂的,话语中含着隐隐约约的悲伤。“圆圆,”她又说,“你爸给我
谈了他的意思,我看还是你自己拿个主张。”
    方圆马上知道了那“意思”的内容,脸上微微泛潮。
    “孩子,都这个年代了,我们那时就知道自己拿主张。”
    “妈,”方圆轻轻叫一声,又无话。
    “我看,”母亲又说话了,“张老师是个能干人,只是,跟能干人过日子,你
就要准备受苦呢。”
    “妈妈,我现在根本没想这事。”
    “你不想人家想,孩子,你自己就要有个主张。”
    方圆抿嘴不语。
    “星期六,是我跟你爸的结婚纪念日,看来他还记得……”
    哦,怪不得爸爸要张尚清星期六来:
    他已经把张尚清放到了一个多么重要的位置上!

    可就在星期四的晚上,鬼使神差般地,花冲竟挽了一下方圆的肩头。但只是那
么一下,就滑开了。
    历史使决定性地滑进了另一条轨道。
    那是方圆领着边冰到了广播站,多日不见,边冰好象换了一个人。他告诉花冲,
现在已不经营酒吧。重庆这码头,文化不算太发达,经济信息也来得慢,奇怪的是,
饮食穿着却一天一变,上海人头天烫发,重庆的街市上第二天就可看到波浪涌流;
北京人时兴西装套布鞋,重庆马上也就出现土洋结合的奇特景观;广州人刮一阵挎
军用书包的风,不需要几天,重庆的军用书包必然供不应求。如今南方出现了“卡
拉OK厅”,重庆一些先知先觉的老板跟着就要赶潮流。边冰便是这批得风气之先的
人物,他的酒吧已改装完毕,成了第一个高档的卡拉OK舞厅,他做了舞厅老板,收
入比以前高出几成。
    面对这个时代大潮中的弄潮儿,花冲虽然做出沉稳的、不苟言笑的文化人架势,
但内心却深深自卑,他觉得自己完全成了一个“社盲”,读了十多年书,听人家讲
起当代社会来,却什么也不懂。
    “以前,”边冰侃侃而谈,“我也读点杂书,看点小说,现在真是没有时间了。
舞厅天天晚上开放,没有时间限定,有时要忙到两三点,还有许多人意犹未尽。”
    “其实,我们学的好多是无用的东西。”花冲说了句心里话。“要说本事,你
们才是真正的有本事。”
    “也不能这么说,”边冰猛吸一口烟,脸呈得意之色,“大家都在找生活。”
    这让花冲隐隐的不快,自尊和傲气一下泛了上来。边冰的话,等于是承认我花
冲确实不如他。其实,即使是找生活,也有文野之分,我一个高等学府的高才生,
总不能与你一个舞厅老板相提并论!
    “我们这些小诗人,”花冲说,“干的与你们不同,一首诗的稿费十多二十块,
也就是熬一夜的功夫。”
    “如果我熬一夜才收入十多二十块,还活什么人呢?”边冰的口气很是嘲讽了,
“我的舞厅只是停一个小时的电,都将损失上千元!”
    花冲无话了。这终究是一个浅薄的人:他想。
    方圆静静地坐在播音桌那边听,一改过去的习惯,没有随便打断边冰的高谈阔
论。
    这是很不寻常的事,花冲暗忖,方圆这段时间确实遇到了什么问题。
    时间已经很晚了,花冲看了几次表,边冰都没有走的意思,他客气地问:
    “你就住这儿吧?”
    “那就打搅大诗人了。”边冰一点也不推辞。
    花冲转头看方圆,她没有什么表示。花冲内心叹一口气,只得准备回他的老根
据地。
    “明早你离开时,”花冲对边冰说,“把门带上就是了。”
    方圆和他一起下楼,走到楼梯口,方圆才猛地想起似地回头大声叮咛:“不要
动机器哟。”
    “老同学,”边冰一脸微笑,“你小看我了。”
    月末的月亮出得很晚,天上布满星斗,夜游的人们已经归去,只有树丛中酣睡
的雀鸟,偶尔发出一两声幸福的呓语。
    花冲心里憋着气,是对边冰,似乎也有对方圆的埋怨。过去与边冰闲聊,只要
边冰有一点张狂,方圆总要适时给予敲打,显出与花冲的默契。可今天,竟由着边
冰对他不尊重。
    花冲不说话,走得很快,一路上,方圆也没言声,紧追慢赶地跟着他。走过中
心花园,穿过长长的林荫道,两人还是陷于沉默。
    分手的地方到了,花冲伫脚,低低问一声:“送你吗?”
    “不用了,”方圆眼睛看着地,“你休息吧。”
    她还有好一段路,过五教楼,游泳池,荷花塘,再拐一个大湾才能到家。最近,
校园里接二连三地有窃贼乘夜生事,女孩子一般都心虚。
    方圆走出一丈远了,花冲跟了上去,他还是决定送她,这是男人的责任。
    方圆侧身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只是脚步放得慢了些。高悬的路灯照过来,花
冲看出她眼睛里一份特别的感激。
    与一个久已向往的女孩子在暗夜里并肩而行,周围没有一个人影,这是何等诗
意的氛围。可花冲却感到特别寂寞,他过去没认真思考过应该如何爱她,他是不敢
思考这些。他们的地位太过悬殊。尽管在很多时候方圆对他那么关心体贴,但这是
不是出自一种同情呢?从隆昌回来之后,他发觉了方圆的一些微妙的变化,沉郁了,
收敛了,欠缺了先前那种醉人的温柔和躲躲闪闪的羞涩。当然,在广播站与方圆的
合作是愉快的,但她原先与张尚清合作,不也一样愉快吗?
    一路上还是没有话,然而身体却在不知不觉中挨得很近,花冲的血液在慢慢加
快,头脑在一点一点膨胀,脚步也有些轻飘飘的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花冲问着自
己,过去的猜测都是错误的吗?方圆的沉郁并非是与我的疏离、而是因为意识到了
的爱,因而才显得无所措手足,才变得非常不自然的吗?
    唔,是这样的,不然刚才决定送她时,她不会用那样一种特别的眼光看我。
    方圆走得好象比以前更慢。在游泳池旁边一个黑暗的拐弯角落,花冲的手那么
一举,似是要为她引一下路,又似是要搀她一把,却终于颤颤地揽住了她的肩。
    浑圆的肩峰,温暖的体温,不尽的遐思……
    就在这时,方圆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很轻微,但花冲立即敏感到了那种拒绝的
含意。方圆的身体也随即与他分得开了一点,却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似的,紧跟着
反而往近处靠了靠。
    花冲的手轻轻滑落下来,滑落得那么自然,那么不经意。他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内心再无一点非分之想。他索性往旁边问了一闪,与她隔开一段距离,而且加快了
脚步。
    一直送到家门口,花冲才说了第一句话:“走了。”
    “慢走,”方圆抬脸看他,微笑着,笑得有点勉强,“谢谢你。”
    “用不着。”
    那一晚花冲一夜未眠。我怎么了?他反复问自已。可是没有答案。
    或者方圆是怎么了?他反复地思考。答案同样是一片模糊。

    第二天,天光刚刚泛白,屋子里还一片寂黑,花冲起了床。铃声一响,他要到
广播站放音乐。
    到广播站,边冰已收拾停当,正准备离开。
    “老花,”边冰打了个哈欠,“太麻烦你了。欢迎来唱歌跳舞,方圆他们已来
过。我会尽量照顾的。”
    “好的,谢谢。没时间招待你吃早饭了。”
    “不必客气。”
    放完音乐和早操的曲子,花冲到食堂拿了两个大馒头,回到男生寝室。寝室里
空荡荡的,都到教室去了。他见公用桌上放着自己的一封信,落款“重庆药计校”。
他感到奇怪,因为药计校他没有熟人。
    把信封撕开,牛皮信封很硬,加上心急,撕得缺牙漏缝的。抽出那张指拇宽的
一纸信,信纸折得很讲究,老半天才展开,还弄出了一条口子。
    “请原谅我冒失地给你写这封信,’信里说,“你是大名人,我本不该这么自
不量力,因此,早就想说的话一直拖到今天。我觉得你在‘三叶窗’上的作法是欠
妥的。本来,大家都对你们抱有上种神秘感,你却全部地展露无余,让人看透底儿
就那么点东西,效果就恰恰与你的初衷相反了。而且大家议论起来,反认为你们是
自吹自擂,因为在全国报刊上发表的就公布出的那一些。人就这么怪,你含而不露
时,会得到相当的认可,你自己在展览自己的成绩了时,别人反而觉得你无能,看
轻你的程度比你的实际水平低上千倍万倍。再有,《两江潮》第三期上的错误太多,
又刚好出在‘三叶窗’之后,叫别人怎么想呢?……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就当我
没说吧。”
    落名是:“悦悦”!
    花冲拿着这封信,怔了半天,他觉得自己好象一直在等这封信,它早就应该到
来了!又觉得悦悦十分遥远,眼前一片迷茫,道路纵横,不知该向哪个方向迈出一
步,他坐下来,依然把信捏在手里,不能不忆起昨晚的事情。
    他懒得上课了,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帐顶,思绪漫无边际飘游。
    今天的课是写作课,他自认为对文学创作的要素了如指掌,再说,又让邹清泉
给老师带了请假条。尽管如此,心里还是隐隐约约地感到不安,从开学到现在,缺
的课已经够多了,隆昌一行,耽误了好几天。好在辅导员是上一届的留校生,大不
了他几岁,又爱才,与他关系很好。
    正因为这些,花冲觉得应该对得起辅导员,不能给他找麻烦,更不能失去了他
的信任。
    但是,今天实在没有心情走进教室,两个班一百号人挨挨擦擦地坐在一起,听
老师吃力地传授课本上写得明明白白的东西,真是心烦。加上那老师有个坏毛病,
讲话不到五分钟,两边嘴角便堆满浓稠的泡沫,欲滴未滴的样子,舌头一卷,“咕
嘟”一声又吞回胃,一堂下来,有无数次的循环。
    花冲今天本能地拒绝热闹,他需要安静一会儿,他厌烦听那令人作呕的“咕嘟”。
他要思考方圆,更要思考悦悦。

    当天的课堂上,却暴发了一场班级大战。
    两班合上公开课,通常的规矩,一班坐右边,二班坐左边,这已相沿成习,大
家自觉遵守,井水不犯河水。但打架的这天,二班的冉旭却偏偏坐到右边去了,因
为他最近发起进攻的吴红梅就在一班,那个女生是汪长云的梦中情人。
    冉旭在花冲班上,依旧是黑道式的风云人物。在江雨夜的面前遭了败绩,他就
调转枪口向别处进攻。
    他现在留了一脸的大胡子,状貌粗旷而野蛮,眉宇间深深地雕刻着风沙留下的
足迹。这年月,正是高仓健式硬派男人走红、怡红公子贾宝玉倒霉的时候,因此,
就吸引了众多外系外班的女生。只是大多数姑娘太讲实际,一听说他老家是大巴山
区,马上克制看诺诺而退,不至于与他过分亲密。
    但冉旭毕竟不是省油的灯,不知弄了什么手腕,让一个星期前还与他若即若离
的吴红梅很快着了道儿。吴红梅瓜子脸,个头不高,举止娴静,整体看来,属美的
一类,即使是脸上那块明显的的记,也没怎么影响她的形象。
    但她的心地就显得太单纯了一些,几个要好的女生曾替她参谋,说冉旭心性太
“花”,不能信任,她却一往情深,把好友的话一盘子端给冉旭,冉旭第二天见了
那几个女生就瞪眼睛,吓得再也没人敢给吴红梅讲真心话。
    然后就有了今天的战争。
    “冉旭,坐过去呀,这是我的固定位置。”
    冉旭抬头一看,是一班的吴永年,这家伙贼心不小,也在觊觎吴红梅,他那光
溜溜的中分式头发,以及平日在吴红梅面前似笑非笑大献其媚的傻样,早就让冉旭
恶心。
    “哪个给你固定的?”冉旭恶狠狠地问。
    吴永年没有做声,把书包放在桌上,就出去了,冉旭便顾自看书。
    突然,他被一把抓倒在地,接着头部和手臂被几只脚猛增。是吴永年召外语系
的几个同乡来打的。
    事情很快就弄明白,两个班就在教室里摆开战场。这是阶梯教室,只见一个一
个的人从梯子上滚下去,桌椅板凳发出卡嚓卡嚓的断裂声。女生蒙住头,发出锐耳
的尖叫跑出教室,站在外面,隔着玻璃观战,看到精彩处,有的还嘻嘻笑出声来,
大声武气地为本班男生鼓掌打气,男生见此情形,更加勇武,仿佛将生死都置之度
外了。
    钱丰站在门外冷静地点评:“典型的农民意识!”
    冉旭的亡命使形势改观,他从劣势变成了优势,他双眼充血,拿着一条折断的
桌腿,左冲右突,横扫千军,如人无人之境。吴永年那边的人没料到冉旭是这么一
个货色,反而被打得鬼哭狼嚎,全线崩溃。
    二班的女生,不管平日对冉旭有仇无仇,都在窗外欢呼雀跃,大拍巴掌。
    被冉旭追求的一班的吴红梅竟也在向冉旭喝采。
    冉旭受了鼓舞,越战越勇。
    斗殴在继续。

    教室发生战争,给陈多多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她把书和笔记本悄悄往怀里
一揣,快步出了教室,向马丁的住处走去。
    她越来越离不开马丁了,希望时时刻刻与他呆在一起,可平时,只有利用下课
之后或晚上寝室灭灯之前,才能到他宿舍,享受短暂的肉体的欢乐。除去周末,陈
多多是不会和马丁一起过夜的,她要完完整整地读完大学,哪怕是欲火焚身,也要
命令自己回到寝定去,免得引起同学的猜疑,老师的注意,从而将她开除,或者将
马丁撵走。如果是那样,什么样的好梦都完了。
    马丁正坐在窗前读书,他看的是《孙子兵法》。这个干瘦的美国佬,仿佛对于
中国文化着了魔似地,成天所读,就是先秦时代的诸子百家,以及春秋到明朝的哲
学著作。他确实有一般人难于比拟的语言天才,短短的时间,不但能十分纯熟地驾
驭现代汉语,对那些陈多多无法弄懂的古典作品,也能津津有味地读下去。还时不
时地用英语向坐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的陈多多高喊:“太棒了!”他在陈多多面前爱
用英语说话,是陈多多的多次请求,要帮助她练习英语口语会话。其实,这不过是
陈多多的托词,她的英语水平,日常会话无论如何是用不完的。在陈多多心里,语
言也有高低贵贱之分,说英语就是要比说汉语显得高贵和气派,尤其是独具特色的
美式英语。
    陈多多按响门铃时,马丁就猜到是她:她按的门铃一贯又快又急。马丁将门一
打开,又是一声英语“太棒了!”
    陈多多知道这不是在夸奖她漂亮,她今天匆匆忙从教室出来,没有着意修饰,
无任何动人之处可让马丁感到惊喜,马丁一定又是读到了在他看精妙绝伦的古代思
想。
    果不其然,他拉住陈多多的手跑向书桌,指着《孙子兵法》的“胜战计”“瞒
天过海”一章,念道: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并用英语给陈多多叽哩哇拉地解释一通。
    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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