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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怀念爱情-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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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短时间内是不会缺钱用的了,三姐夫临走时给了一百元,这可是一笔大
款子!还了黄瑜等人的债,也还余下八十二元。花冲赶快回来吧,我会给你弄一顿
好饭好菜,再告诉你有了儿子的消息,让你惊喜,让你高兴!
    这是我们两人的骨血呀。
    然而三天了,没见他的影子,中文系同去的同学,多半都是晚上回校,第二天
一早又去,他却一直不回,好象忘了悦悦的存在。
    只是……没回来也好。那个讨厌的三姐夫,让花冲碰见丢我的脸。
    她在床上伸了伸慵懒的身体,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听到了那个小家伙在体内生长拔节的吱吱声。

    花冲离开电视剧组是在第四天的中午,一回学校,就满世界找悦悦。他就是这
样的人,天天与悦悦厮守一起觉得累赘,然而离开稍微久一点又想得不行。
    他终于在南园找到了她。教室周围,除了高大的中国槐的阴影和阴影里的蝉声,
再没有别的活动的人。悦悦躺在两张拼在一起的旧报纸上,疲惫地睡午觉。一件宽
大的碎花衬衣罩着略显丰腴的腰身,领口敞开处,看得见里面的白色缕花乳罩。
    花冲躬腰低头,吸足一口气,慢慢地放出,吹着悦悦脖颈里的嫩肉。
    悦悦一个愣怔,朦胧中看见自己的亲人,尖叫一声,猛力把他抱住了。
    他们狂热地吻着,在地上滚来滚去,汗水很快湿透了全身衣裳。
    “你个狠心贼,”悦悦似哭似笑,拧住花冲的鼻子,“人家等得你好苦啊!”
    “我也是,”花冲咬得悦悦的耳垂上满是口水,“我的小乖乖。”
    “你骗人!”
    “我能骗你吗?亲爱的。”
    “那你为啥晚上不回来?”悦悦推开他,一委屈,又差点要往外流眼泪。
    花冲兴奋地回答:“你不知道,跟摄制组呆在一起,可以学到好多新鲜知识噢!”
    他没有说还由于江雨夜与他的配戏,他的心境非常美好。他重新发现了一个值
得注目的女性,就象掏金者发现了一个肯定蕴藏有天然大金块的洞穴一样高兴。
    悦悦却冷静了许多,“作为一个男人,”她告诫自己要大器,说话尽量做到心
平气和,“你是优秀的。但作为一个爱人,你是不够格的。你对你的小亲亲不细致,
你似乎缺乏对家庭的责任感。”
    一句“家庭”,一下把花冲逗笑了,他拉起悦悦的手,将就用她的手指刮着她
的脸。
    “羞哟羞哟!结婚证都没领,这女生就在喊‘家庭’了!你怕是等不及了吧?
接媳妇的唢呐吹起来是不是别有一番动人情怀的味道呀?”
    悦悦笑得直不起腰,对花冲的埋怨刹时间一笔勾销。她满脸通红,埋头躲闪着
他的捉弄,用脑袋使劲去拱他的胸脯。
    “我们回广播室去。”花冲激情难抑地提议,“我要在那儿把你吻死。”
    两人凝视,眼里都有火焰在燃烧。
    “冲,”悦悦颤声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大事。”
    “那你快说。”
    “不,”悦悦幸福地低下头,“到了广播室再说。”她一下想起了什么。“你
先去,我回寝室一趟就来。”
    “做什么?”
    “来了你就知道了。”说完话,悦悦给花冲一个飞吻,有些笨拙地跑走了。

    一打开广播站的门,花冲惊讶了半天,他看到的是一幅凌乱的景象:播放机上
有细碎的灰尘,桌上的稿子被风吹得满地都是。这里发生了什么?难道方圆根本就
没有来过?难道这几天一直没有播音?
    他坐在床上,掏出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学会了抽烟,但有好久没抽
了,主要是由于经济的原因。有时写文章熬到很晚,无以解乏,就学班上有的同学,
找来一对哑铃举它十下八下。这一包短支“红梅”,是他用当演员赚得的每天三元
的犒赏买来的。
    方圆以前不是这样的,是绝对可以放心的人。
    出了什么事吗?
    花冲的情绪低沉下来,一种不详的感觉像粘稠的空气,湿漉漉地贴紧他的脑袋。
    楼道上很热,窗外吹来的也是热风。
    花冲锁了房门,得马上去找一找方圆。到哪儿找呢?中午都在午休,到她家里
去不妥。干脆,先到页子那里打听一下情况。当然快去快回,不锁门,免得悦悦来
了进不来。
    一走上男生宿舍三楼的拐弯处,就听到页子寝室中传出很大的声音,同学们好
象显得特别激动,七嘴八舌在开什么会。
    花冲推门进去,意外地看见连邹清泉也在。
    “满楼都听到你的尖叫。”花冲朝着页子说,“捡到金子了?”
    “呵,你来啦!”页子象发布国际新闻那样兴奋,“你知道方圆的经理同学出
大事了吗?”
    “啊?”花冲脑袋里有点转不过弯,“什么时候?”
    话一完,随着几个同学的视线,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寝室中央公用桌上的
《重庆日报》,他冲上去,一把抓起它,一栏醒目的标题跳进眼中:
    《沉重的思考——洋子饭店部门经理边冰落网纪实》。
    边冰被抓了!
    一年来被重庆几家报纸报道过的青年企业家,现在落入了法网!
    花冲急速往下读。
    通讯上说,边冰是罪有应得的,他开办的卡拉OK舞厅,给人极大的暗示性,一
进去鬼影幢幢,恍如隔世。而且,灯光越来越暗,座位越来越隐秘,提供的服务项
目越来越莫名其妙。他在楼上设置了包厢,在每个包厢旁边,安排了一个职业舞女。
包厢里放着两瓶“人头马”,价格高达五百元,这在当时的中国,算是天价了。他
规定每个舞女每天必须卖出两瓶,不然就停发当月工资奖金。舞女们迫于无奈、或
本身就心领神会,纷纷干起了卖身补贴。于是那些发迹的大款,或者怀揣公款的干
部,便如蝇逐臭,纷至沓来。包厢成了淫窝、收入直线上升。不仅如此,半年前,
他还从广东源源不断组织运进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穿山甲、巨蜥等等,招待内宾
外宾,捞取巨额利润。
    花冲陷入了呆呆的思索。
    页子说:“就在前两天!听说,我们学校曾经也有女生到他的舞厅去卖淫”
    对此,花冲早有所闻,只是不知道说的就是洋子饭店。听说是深夜一点,警察
突然袭击,搜出了十余对嫖客娟妓,其中便有C学院的学生。公安局给学院打了电
话,当即接了回来。
    “你知道是谁吗?”页子问。
    花冲摇头。
    “江——雨——夜!”
    花冲心头大恨,“娘的胡说八道!”他横眉冷对页子,“你再张开嘴巴乱说,
谨防我不客气!”看一屋人都向着他发傻,邹清泉也在向使眼色,他立刻意识到过
份了,连忙岔开话题问:“袁辉怎样了?”
    “出院了。”页子恹恹的,与刚才的兴奋判若两人。
    “还好吗?”花冲问。
    “好,”页子的眼睛里,闪过巨大的忧郁,“只是很虚弱。”
    在感情上,这位朋友作出的牺牲,花冲总带着尊敬的态度去感受和理解。现在,
袁辉的男朋友死了,页子该怎么办呢?这是一个让人尴尬让人不大愉快的问题。
    “你看见过方圆吗?”花冲眼睛看着页子。
    页子摇摇头。
    花冲又看一屋子同学,他们都摇头。
    花冲走出页子的寝室,他要回广播站,悦悦说不定已等在那里了。对了,她也
说要告诉我一件大事,老天爷,可千万不要又是不幸!

    方圆臂挽青纱走向广播站。
    她是去辞职的。她听说高年级拍电视的同学完成了任务,她估计花冲现在应该
在广播站。
    可怜的姑娘,在张尚清不辞而别带来的剧痛还未彻底平复之时,一次更为沉重
的打击再向她善良的心灵袭来。
    母亲在三天前去世了!
    她脚步沉重地走上楼梯,看见花冲刚好进去。
    迎着表情呆板的方圆,花冲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只是没看见悦悦的影子,不
知她回女生寝室做什么,要这么久时间。
    花冲请方圆坐在凳子上,自己则坐在床沿。方圆瘦多了,满月似的脸露出了高
高的颧骨,明亮如秋的眼睛里,分明闪烁出星星点点的泪光。她穿着一件深色的春
秋衫,左臂上,戴着一圈黑色的青纱。
    她低着头,向花冲讲了家中的灾变,表明了辞去播音员职位之意。
    “你准备怎么办?”花冲对部下的遭遇感到由衷的悲哀,“你不要总是悲伤呀。”
    “照顾父亲,”方圆似乎早已思考成熟,“他离不开我。走出他的书房,他就
会成为植物人。”顿了顿,又喃喃道,“我不能让他老无所依。我妈说,数学是他
的情人,他已经陷得太深,无法离开他的情人了。”
    花冲沉默。他能说什么呢?这一时刻,方圆是一个弱者,一个让人产生同情和
怜悯的人,唯其如此,花冲心里翻腾起对她的一种超乎寻常的依恋。同时,一个巨
大的问号占据了他的脑子:一个男人,比如方教授那样的只为自己的事业而不懂得
与别人共同创造感情生活的男人,真正值得两代优秀的女人去为他默默无闻地付出
吗?
    这个疑问顽强地扭住了花冲的神经,他不由得在心里恶恨恨地咒诅方教授的冷
酷,他认为方教授已毁掉了美丽动人的妻子,那么,还有什么权利毁掉眼前这位美
丽绝伦的少女呢!
    然而,他却不能把这些话对方圆说,他怕方圆一旦醒悟,整个生活的信念会轰
然坍塌,后果或许会不堪设想。女人,尤其是历经磨难的美丽女人,一旦看穿了某
样东西,那是十分可怕的,比男人可怕千倍万倍。
    他一下有了某种顿悟;美丽的江雨夜是不是就因为儿时猛地看穿了某样东西,
才会如此大起大落地令人无法捉摸呢?
    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可以深入人性的内核。
    但神情上,他只能应景似地笑一下,结结巴巴地问:“我,很想为你做些什么,
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方圆嘴角牵动,明显地被感动了,眼眶湿润润的。
    花冲注视着她的眼睛。
    这是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啊!长而微微向上卷曲的睫毛,双眼皮勾画出层次鲜
明的轮廓,象一抹隐约的远山,你可以看见其山形走向,也可以看见山上的林木怪
石,却无法看清楚藏在深深峡谷之中的雾霭。莎士比亚说,女人的眼睛“是艺术的
经典,知识的宝库,是它们燃起智慧的神火,装饰、涵容、滋养着整个世界。”方
圆不就具有这样的眼睛么!
    一双要命的眼睛!
    花冲痴呆着,他奇怪为什么今天才第一次发现方圆的眼睛有如此的魅力。
    “我会记住你的,站长!”方圆颤声说,“以后有诗歌朗诵会,我一定参加,
照样选你的诗。”
    花冲感到无限伤感。
    “‘文学之窗’节目的听众会想你的,”他说,“听不到你的声音,大家一定
很不习惯。”
    “我有很多对不起他们的地方。”方圆说,“你刚任站长的时候,我第一次在
你的监督下播稿子,接连出了两次错误,你很不客气地说了我,我虽然接受你的批
评,其实心里很不服——还没有谁以那种口气对我说过话呢。你都忘了吗?”
    花冲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次批评你的话,我现在
也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我常常后悔呢。如果那次就把我的得力助手气跑了,‘文
学之窗’节目将大为逊色,我这站长,也就当得没有滋味了。”
    方圆的脸上泛起红晕,喃喃地说:“可是以后,你再也不批评我了。”
    “我实在找不出批评你的地方。”
    “并不是这样,我曾好几次在你面前故意出错,你也好象充耳不闻。”
    “是吗……”花冲有点狼狈了,“你、你想我批评你?”
    方圆脸一红,低下头,却不答话。
    在方圆的眼里,花冲批评人的时候最为动人。那种自信、渊博和作为男人的本
色,统统在线条柔和的脸上显露无遗。可惜的是,他批评别的播音员很多,可对方
圆,仅有那么一次。这是方圆的遗憾,因为他剥夺了她的一种享受。
    这是花冲始料不及的,如今猛有所悟,时光已经不再。
    花冲心潮翻卷,久久地注视着方圆。
    方圆抬起了头,一颗大大的泪珠,终于从迷人的眼睛里溢出。
    “我会帮助你的,”花冲发誓般地喊道,“方圆!”
    方圆缓缓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梦游一样,一步一步走向坐在床沿的花冲。花冲
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他感到浑身的毛孔在舒张,似乎一个养鸽的主人,紧张地等待
着放飞数日的信鸽归来。两人近在咫尺了,然而又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好象非得要
穿过稀薄的阳光和冰冷的空气,飞越绝顶的高峰和阴暗的峡谷,那只双翅疲惫的信
鸽,才会落到主人的手掌上来。
    朦胧中,花冲好象看到了一幅雕像,这幅浅浮雕式造型的雕像,只能产生于十
九世纪末“分离派”核心人物古斯塔夫·克里姆特之手,那古典主义的审美情趣,
那将优美的曲线动态和曲雅的女性美融于一体的惊人杰作,深深震撼着花冲细腻多
思的心灵。他为这幅雕像蕴含的哲学象征意味而沉静,他忘记了眼前站着的是一个
灵与肉都在为他燃烧的活着的少女,因而,他忘了去爱抚她,去温存她,去以山洪
一般的激情、海浪一般的力量拥抱她!
    他只是呆呆的站着,似乎要站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方圆停止了脚步,她只需再前进半步,就可以倒进花冲的怀抱。但她停止了,
把那半步的距离,留给了花冲。
    但花冲是怎么了?痴痴傻傻的神情,好象是一种麻木。
    哦,张尚清!是险恶的张尚清,在她与眼前这个男人之间,挖出了一段无法逾
越的沟壑。如今已经找不到那么多的泥土,来填平这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了。
    也就是这时候,方圆在心脏被刺的巨痛中猛然醒悟了:张尚清从头至尾就没有
爱过我,他一直都在彻头彻尾地利用!利用我的单纯,利用父亲的单纯,利用全家
人共同的单纯!
    一种仇恨的力量,同时也是一种爱的力量,猛然间在方圆的身体里拔节生长。
只要花冲稍微有所表示,她就要做出一件翻天复地的行为,从此开始,她是她自己
精神和身体的主人!
    然而花冲始终没有跨越那半步。
    两行清泪,从方圆绝望的双眼里凄迷地流出,她摇了摇,快要支撑不住软弱的
身体的重量。
    这时的花冲却突然醒悟了。呵,眼前的少女,她不是古斯塔夫的雕像,而是一
个失了恋又失去母亲的可怜的人儿!她需要爱抚,需要温存,甚至需要以最直接最
猛烈的方式,为她贯注重新生活的激情。
    他向前跨出了半步,伸开了双臂。
    木楼上响起了脚步声。
    花冲的双臂象被砍伐的树枝,无力地落在方圆的肩膀上。
    方圆轻轻捡起这两截树枝,凝视着它那清晰的脉胳,痛苦地喃喃道:
    “晚了,一切都晚了……”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把两截还在流着树液的枝条,轻轻放下,快速理了理耳根
的鬓发,向木门走去。
    她在门口与悦悦撞了个满怀,悦悦一声惊叫,手里提的一塑料袋烧腊碰落地上。
    两个女人,四目凝视,时间在长长的凝视中流逝。然后,转过身,各走各的路。
    花冲分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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