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之子-5 染血盛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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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斯弗伊娜要随侍照着奈武普利温的话去做之后,她盯着奈武普利温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虽有很多话要说,但她都没讲,只说了一句话:
“你……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没有可以好一点的……那种方法吗?”
“我仅存的幸福都在这里了。除此之外,我还能寄望有什么好的?”
“你的人生还没有结束。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为你自己而战。生命不是那么轻易就会结束的。为什么你没有看到剩余生命的其他面呢?”
“不。”
奈武普利温一面摇头一面闭眼,然后睁开眼睛说:“我的人生要我在选择的战场上战斗。”
《符文之子-5 染血盛宴》作者:'韩' 全民熙
第五章 重回大陆
“你是说,贺托勒来向你道歉?他是真心的吗?”
伊素蕾像在回忆似的回答:“是不是真心,并不重要。反正当时我并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达夫南悬腿坐在岩石上,木剑用手拄在地上,心中思索着。
这个时候的达夫南因为青春期而变声的征状非常明显,根本没办法直接吟唱歌曲。所以伊索蕾改为创作的功课。每次见面,伊索蕾会唱几遍达夫南创作的新歌后再予以评论,然后就制造出许多话题,一直讨论不停。
“换成是我,我也不会接受。”
贺托勒动身前往大陆之前要求伊索蕾给他看伊利欧斯祭司的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在人前说要替伊利欧斯祭司争光又是什么理由呢?如果一开始就想讨伊索蕾欢心,那么之前做出那么多无礼事又该做何解释?
贺托勒简直在态度上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记得在达夫南从峭壁上摔下来之前,有一次他们偶遇,他说“我会帮助你三次”,而之后贺托勒的态度大不相同。可这件事也没有理由和伊索蕾扯上关系。
他突然想到银色精英赛优胜的事。
“听说出战银色精英赛的巡礼者之中,只有你父亲得过冠军,是真的吗?”
“嗯。”
回答非常简短。达夫南接着问:“那么岛民们一定非常企盼有新的冠军出现!如果出现新冠军,他们一定会像是你父亲又复活过来那样高兴吧?”
“可能吧。”
“那么就会有人说,这位优胜者以后会像你父亲一样,成为剑之祭司,是吧?”
“大概吧。”
“那么我是奈武普利温祭司大人的学生,不就是他的首要竞争对手了?”
“应该吧。”
“请问你父亲是不是跟你一样,也是用双剑?”
“当然。”
“历代剑之祭司之中,是不是有很多人都是用双剑?”
“……”
伊索蕾不发一语地看了一下达夫南,然后对他说:“你听人说的不多,倒是知道得挺多的!你猜得没错。很久以前,月岛就各有一派剑法传承下来,一派是使用双支小剑,另一派则是使用单支长剑。第一派被称为‘飓尔莱’,是‘暴风’的意思。另一派叫作‘底格里斯’,也就是‘猛虎’的意思。”
飓尔莱、底格里斯,这两个词他头一回听到的名词。没想到在这不到一千人居住的月岛上,特殊传统居然能多得令人不可思议。才这么一些人口,就什么都有,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达夫南看了一下伊索蕾的表情,确信他再问下去,伊索蕾也会仔细回答。
“我想知道再详细一点。比如两派剑法具体有什么差别?传承的人都在什么地方?”
伊索蕾站起身,握了一下系在背后的两把剑。不过,并没有拔出来。
“看来你好像还不知道。在上村发生的……那个你也知道的事件,使得剑术高手几乎都死光了,现在岛上只剩下一知半解的剑法。他们大多是用单剑,如果硬要分类,可以说是比较接近底格里斯派吧。不管怎么样,就如你所看到的,目前传承到飓尔莱传统的就我一个人而已。”
正如同她所言,岛上带着双剑的确实只有她一个人。同时,他慢慢在脑子里浮现一个想法,逐渐具体成形。达夫南很快接着问她:
“而且你没有传授给任何人。那么,底格里斯派呢?”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底格里斯派就已经不知什么原因,变得相当失色。当时底格里斯派的唯一传人是一名老人,但他的实力平平,所以根本没有人想要当他的学生。那个时候想要当我父亲学生的人可就多了,但他只从中收了几名,之后就明白表示不再收学生了。可是人们还是等待有位子空出来,而不将目光转往底格里斯派。”“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是因为一百多年来,都是飓尔莱的传人在当剑之祭司的缘故。”达夫南倏地从坐着的岩石站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木剑。然后他想起不久前奈武普利温教他的几种新招式。
“是因为双剑的飓尔莱派……比底格里斯派还要优越的关系吗?”
“不。”
伊索蕾简短地回答,后退了几步。然后迅速拔剑,摆出一个基本招式。达夫南有些吃惊。因为到目前为止,伊索蕾一直都不想把自己的剑术教给任何其他人,甚至也不让人看到。
“飓尔莱一开始学的时候比较容易入门,但越学越难。至于底格里斯,我不是非常清楚,但听说它与一般大陆剑法不同,在初期,必须熟悉特异速剑要求的一些技术,所以一直练到中段都相当辛苦。为了学好那些速剑技法,据说要有什么特殊的练习……不过,这些我就不得而知了。”
伊索蕾的剑在半空中短短挥了一下,又再收起。她回鞘的动作快得难以用目光捕捉到。“那么说来,到了后期,底格里斯派是不是会变得比较容易练?”
“当然还不到可以称得上容易的程度。不管怎样,在初期阶段,底格里斯很难赢过飓尔莱。不过,超越某种程度的水准之后……听说练飓尔莱的人必须花费练底格里斯上升三段的努力,才能进步一段。越是高段,差异越大,等到升至最高段时,飓尔莱除了努力以外,还需要特殊的身体条件和心理状态。其中一种就是在无我境界之下,两手可做其他使用。飓尔莱的双剑在长度上无差异,所以在实战时,不管是刺出哪一剑,还是选择对错,都纯粹由素质来决定。以精密的差异来决定胜负。”
“万一没有那种素质呢?”
“那就会始终无法练成飓尔莱。而且也不是仅靠练习就可以学成的。只有适合飓尔莱的人才会练得成功。不幸的是,开始入门时,人们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种人。一旦碰壁,别人都找到门开门出去后,那时才会发觉自己没有门路,才会知道自己不适合。这时候就只能退下来,沦为二流剑士。这种剑法既不是可以由意志来决定,也不是靠奇迹就能练好的。反正,不适合练飓尔莱的人,越早发现不适合,对他本人越好。”
虽然很难认同她的话,但她的语气非常认真,使达夫南不得不点头。
“这真是不幸……那么你的情形呢?”
“我到目前都按部就班,已经抓到要领了。可是以后会怎样,就不知道了。”
伊索蕾脸上并没什么苦涩神情,只是语气平淡地回答。反正早就知道真的无路可走时也没其他办法可行,所以到时候反而可以轻易就放弃——她那副模样有些那种含意。
“那么说来,底格里斯是不是练到后来会越简单?”
“虽然不是这样……但据说练底格里斯的,会产生一直不断向前的力量。就我所知,当超越某个阶段之后,底格里斯剑术的进展会像是在枯干原野上点火一样,前后不分,也不管哪个方向,就如同火势般散往四面八方。能力不断地发展,力量会变得难以控制,甚至每天练剑都要挥到筋疲力竭才停得下来。不过,我没练过?所以我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番话,达夫南却跟刚才听到飓尔莱的说明时大为不同。他感觉好像句句都能理解,就像他也认为自己有可能会那样。尽管这番说明别人乍听之下可能比较难以认同,但他却像是亲身经历,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他问她:
“所以说,因为那位老人没有学生,底格里斯的命脉已经断了?”
伊索蕾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达夫南。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难道你不知道现在传承底格里斯的人是谁?”
“什么意思?”
“不就是你吗?”
“什么?”
达夫南半信半疑地俯视自己的手,然后摇头说道:“我没有学过那种剑法啊。你的意思是,奈武普利温祭司大人是底格里斯的传人?”
“是啊,那个老人唯一的学生就是他呀。”
伊索蕾的语气变得有些辛辣,但达夫南没能立刻察觉出来。因为他心里一直在想,奈武普利温是否真的在教他底格里斯派或者类似的剑法。
“我以前不是说过吗?奈武普利温祭司大人可以称得上是自力更生型的。当时他没花多久时间就超越了那老人的实力。老人讲述传授的,祭司大人都能一一实践。正因为他是那种人,难怪我父亲都想招揽他到门下……”
伊索蕾突然闭嘴,唤了一声仍然沉于思索的达夫南。
“达夫南,你以前不是想去参加银色精英赛吗?”
“什么,啊……以前当然是很想去。”
此时他才回到现实。伊索蕾之前好像说过些什么,但他已经记不起来。
“算算时间,现在去还不迟。”
“可是大家都已经出发了!”
“反正在大陆又没一起行动。是分散开旅行啊,只要能在比赛前抵达会场就行了。”
“可是我一个人哪里也不能去。之前戴斯弗伊娜祭司大人说过,在我成为正式巡礼者之前,不能独自去大陆。”
“只要有人同行就可以。”
“可是有谁愿意为了我丢下所有事情到大陆去呢?奈武普利温祭司大人他太忙了。”
“要不要我帮忙?”
达夫南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他听得很清楚,完全不可能会听错。
“你是当真……的吗?”
“如果你需要,我就是当真。如果不要,那就是开玩笑了。”
他直盯着伊索蕾,但是找不到新的表情。
“……我再考虑一下。不过,与其这样……伊索蕾你是不是也想要去参加银色精英赛?”
“完全不想。”
“那么……”
伊素蕾慢慢地在草地上走了几步之后,忽地跳跃好几步,动作像是在躲避一个隐形对手的剑。可在她旋转一圈的那瞬间,达夫南却又感觉那动作与其说是剑术的步伐,倒不如说是在跳舞。因为动作实在是太轻盈了!
“所有一切都有困难……我也不曾去过大陆。”
这就像是在出作业。可达夫南在烦恼之余,却仿佛眼前有了一条新路的感受。然后,他们彼此露出微笑。不去银色精英赛,真的很可惜吗?他真的很想去吗?
“很好啊。”
奈武普利温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所以达夫南一时反应不过来,呆愣了好一阵子。
“明天考试好了!单独考试就行。”
“啊……等,等一下,真的吗?”
“这事并不困难。你不是说伊索蕾要跟你一起去吗?她确实有充分资格当远征队的保护人。不过,其实坦白说,在大陆,你是比她还有经验的旅行者。”
奈武普利温稍微歪着头想了一下,接着说:“万一伊索蕾要出战,因为她不是思可理毕业的,会有点问题。但这用简单的考试就可以解决。问题在于她有出战的打算吗?”
“伊索蕾没有从思可理毕业?”
“是,她是圣歌的唯一传人,而且她是岛上好几种传统的唯一继承者。那些传统每一项在思可理都可以被认定为一门科目,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有入学。”
“看来好像有点特权。”
“她是岛上第一硕学者的女儿,当然也就会有那种特别优待。”
奈武普利温说到这里,泛起一丝笑容。一看到他的笑容,达夫南想起有问题要问他。
“伊索蕾学的那种剑法,也是只有她一个传人吗?”
“这是她亲口对你说的,是的,那种剑法称为‘飓尔莱’。伊利欧斯祭司是历代飓尔莱传人之中到达最高水准的人。而伊索蕾也已经练到相当程度的水准。”
“那么……有底格里斯派剑法,是吗?”
“是啊。”
“所以那……”
奈武普利温一副并不在意的表情,答道:“底格里斯的继承者就是我。可是我已经很久没用那种剑法了。”
“是吗……”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没有教过他那套剑法。看来这段谈话最好就把它给忘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不知道该不该允许你用真剑。你觉得呢?”
关于这一点,达夫南也一直在想,已经想很久了。他说道:“我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你怎么能确信?”
“如果我不确信,那我就是不信任自己了。”
奈武普利温皱起眉头,和达夫南四目相视。
过了片刻,达夫南摇了摇食指,说道:“眼睛不要再用力了!否则皱纹可是会越来越深的!”
“反正是我的脸,又不是皱纹少一点就会年纪变轻。我们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也就是说,不论行不行你都想要试一试,如果不行就等着完蛋,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么想。或许是我脑筋差吧,凡事总是很慢才觉醒,我觉得等到自己确信可以时再去试,根本就无法大胆行事。这件事,我觉得正面应对会比较好。反正又避免不了,而且也不会突然说死就死,所以我觉得还是学习如何硬撑下去会比较好。如果失败,就回来再花十年时间拿木剑。我不想藏起来,不想一次都没试就被吃得死死的。”
“如果有机会可以回来练,那还算你运气好。决斗通常都是在一转眼间就结束了。你要打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还有‘输掉再回去认真练十年’的想法,你觉得这样想会让决斗变得比较有利吗?”
“我并不是要打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
达夫南站起身来,用一边肩膀往放冬霜剑的那个地洞比了比。
“你也知道,我从峭壁摔下来,就是那东西救了我。记得当时我只是想去拿伊索蕾的作业而已,突然那把剑就呼唤我,而在下一秒钟,我一下子就在那里拿到了剑。等到我察觉自己是拿着什么跑出来时,人已经站在峭壁上的阶梯了。该怎么说呢……,剑想要保护我。一定是这样没错。”
奈武普利温双手交叉在胸前,只是听着他说。达夫南继续说:“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剑只是在保护我?我想这是不可能的。我并不认为这把剑有什么人性。它只是原本具有的自然本能较发达的无生命物体。既然如此,如果它不是在帮我,那它是想要什么呢?会不会是要我别死得这么冤枉,要我在它手中死去?该不会它是在挑战,想和我对战?”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拒绝朝你走来的战斗?”
达夫南又低头看着地上,说道:“我……我认为那把剑是非常真诚的对手。我昏迷的时候看到许多事情。看到过去有很多人拿到那把剑之后,到最后毁了自己。我一直在想它为何要让我看到那些场面。它是不是在告诉我,如果没有自信就赶快逃?或者它是想在决斗开始前把以前的战果拿出来向我炫耀?”奈武普利温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说道:“天啊,怎么听起来像是剑找到主人的那种古老故事?喂,听你这么一说,连我也想用用那把剑。”
达夫南轻笑了几声。可是接着说话时,他的眼睛闪烁着一股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