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花流] 惟君心[灌篮] 老庄墨韩&天龙山人-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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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
城外湘北军高达二丈专挡箭矢的铁牌车也已运到城下,战士们在铁牌的防护下向城头发箭,同时,飞石车也不断将特大号巨石弹往城头,杀伤力惊人。在铁牌车和飞石车的掩护之下,守城者最怕的楼车开始推进了。由于楼车极高几于城墙相类,楼车上的战士不但可以正面向城上放箭,一旦楼车成功地和城墙相连,楼车上的战士还可以直接由楼车上攻入城去。
以往楼车上都是一般箭手和刀斧手,但如今,几乎每一辆楼车上都有一员上将。湘北军都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将帅一心,拼力攻城。在陵南军慌乱之间,楼车已近城楼,众将杀上城去,人人拼尽全力砍杀,使得陵南军难以尽力守城,让更多的湘北军攻上城头。
江阳城头从没有一下子被这么多高手冲上来过,江阳城头也从来没有只有这么少的兵士守护过,两相比较,湘北军势如破竹杀上城来,而陵南军本来都是崩紧了的弦,好不容易一下子松了下来,再想立刻进入情况本就不可能,此时越打越是绝望,渐渐无力再守城楼了。
帅府中已乱成一团,鱼住等将自醉酒中醒来,无不面无人色,鱼住忍不住失声大叫:”不可能!“
要知道鱼住并非无能之将,如果不是肯定湘北军没有可能回攻,他也不会这样放松,与大家痛饮至醉的。
他的探马明明确定湘北军已退至百里之外,如若湘北军来攻,又要急行百里才能到江阳城,到时,湘北军来回跋涉已是疲兵,哪里还有力量做战呢?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啊。所以鱼住才能放心松懈下来。
可惜的是鱼住千算万算,忘了算湘北军人马众多,一下子不能撤走,是分批撤的。首先是后寨做前寨,后寨的兵马先撤,一直撤到前寨,前寨的兵马反而断后,最后一批撤走,其间有两天的间隔。
对于大队人马撤退来说,两天也是正常的。可惜的是,湘北在这两天之内,做了最巧妙的安排。
后寨的兵马只是做出撤退的样子,并没有真正撤走,他们带着大批的攻城器材退到了陵南兵看不到的位置后就藏入了附近的山谷之中。
而因为还有大队人马在江阳城下,陵南的探马派不出来,所以无法知道他们的行踪。
两天内湘北不断撤走精兵良将,实际上都是去和那批人会合的。
最后,湘北军前寨人马全部拔营退走,陵南这才能派出探马探查。探马只能跟在这批兵马的后面,没有法子知道他们前面的事。而且探马的全部注意力也都在他们这批兵马上,更无法发现其他的暗兵。
这一番探马报信,怎么想都会认为湘北军不可能还有力气百里急行又回来反攻,所以鱼住才放下了心,不但将士们高兴喝酒,也没有约束军士们小心注意。
谁知当夜,乘着星月无光大队人马悄无声息地逼近江阳城,然后猛然发动攻袭,城上陵南兵士根本还没有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已然陷入了苦战中。
鱼住与众将心神慌乱,自帅府赶往城楼,但大势已去,鱼住惨白着脸,纷咐亲兵快把静室中的仙道彰想法子运出帅府,虽然此刻出不了城,但找一民居隐藏起来未必不可。他们其他人都是武将,临阵失策至此,已存殉死决战之心,明知湘北军大队人马已攻进城来,他们仍是冲向了无望的战场。
仙道在静室中打座,眼看就差不多可以把体内大部份毒逼出来了,耳边忽闻杀伐声起,他聪明天成,不必等到别人来报,心头已是大震,心知千算万算,百密一疏,江阳城难保了。这一番心头震动,真气浮动,一口鲜血喷出,全身无力倒下,原本快被逼出的毒力反侵回去,几乎攻入心脉。
他一片苦心,想为国尽力,费尽心思弄得身受重伤才毁了湘北军粮,原以为可以解江阳城之危,谁知反而使江阳城提前陷入敌手。如果不是他这一番毁粮,使湘北军有机会使此鬼计麻痹陵南兵将的话,江阳城还不会这么快陷落,至少还能守几个月呢。几个月中,或许还能有其他生机,而如今一切全完了。
这一番思忖,只觉万念俱灰,连提气抗毒的意志都没有了,心头只在恨恼那个以淬毒匕首害得自己半死不活的流川枫,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就不会每日在静室逼毒疗伤,而不能出去主持守城。如果由他负责守城的话,或许不会犯这种错误,以致中了湘北毒计。
只是此刻想什么都是多余,江阳城只怕不保了,他这里气息渐弱,心头痛楚,早有亲兵满脸是泪冲入静室来将他扶起:”候爷,城怕是保不住了,大帅命我们来护着候爷先逃出帅府去再说。“
仙道惨然一笑:”逃什么,即然他们都已存殉城之心,我又何必再逃,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还有什么面目逃走。“
亲兵颤声说:”候爷快别这么说,留得青山在,总有报仇雪恨的一天。“也不理仙道的意愿,强扶着他乘着混乱逃离了帅府。当夜,陵南兵眼看抵挡不住,城门已破,城头已失,早没了斗志,纷纷逃离,鱼住等人拔剑斩兵,尚且阻吓不住,湘北军又大叫降者免死,陵南兵纷纷投降,战事轻易结束。
湘北大军以数月之力而不能破的江阳城在一夜之间被克。
陵南将士战死无数,鱼住拔剑自刎,被部下所阻,而后被擒。
逍遥候仙道彰逃去无踪,生死不知。
一夜之间,江阳城的百姓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城中已换了主宰者。
直至湘北军占领了江阳城,陵南将士中仍有不少人在宿醉中未曾醒来,待得醒转,已成为阶下之囚。
之二十八
樱木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事实上如果不是现在在战场上,他是主帅,他是君王,他要保持风度,他要指挥大局的话,他早就乐疯了。不过即使他加倍控制自己,还是忍不住手舞足蹈,发出来的命令都快语无伦次莫名其妙了。和数日前帅帐中折服众将的一代英王气度实在没得比,让人无法不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好在众将同样高兴得几乎要失控,所以没有人觉得樱木失态,虽说樱木在战局大定后发出来的命令大多不成体统,大家终是多年上将,这些事都是作惯做熟的,一个个咧着大嘴,笑着应是,各自去做他们各自收拾战场残局接受胜利果食的工作去了。
整个湘北军都被一种欢乐的气氛笼罩着。在几乎山穷水尽的情况下,在退兵已成定局的情况下,终是突出奇谋,把他们数月苦攻尚不能取下的城池在一夜之间攻克了。这种意外之喜,自然令着所有人的情绪都十分震奋。
最高兴的自然是樱木,他高兴不止是因为城克,而因为想出这一妙计的是流川枫。前夜流川枫用那样决然的目光望向他,在星月下开口,低低说出此计。樱木当时只觉豁然开朗,所有困境立解。他是精于战阵之人,自然知道流川这一计极有可能成功,而其他所有能征战将居然都没有想到。他几乎没有犹豫,立时决定采纳流川的意见,改变整个退兵策略。完全不去考虑,如果不成功的话,湘北军由于耽误时日一长,退兵粮草可能不足,更不去管流川枫本人其实是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更完全不懂兵法的书生。湘北众将都非庸才,再说这也确实是最后一个办法,所以也都全力支持。才有了今夜,把江阳城取下来了的欢喜。
樱木高兴,即为自己,更为流川。他知道流川是个极其负责也极其自律的人,这次粮草被毁,虽然自己帮他解脱了罪责,但他自己还是无论如何不会原谅他自己的,以后他的心灵必会背上极沉重的负担。幸得这一次,他竟能想出如此妙计,巧取江阳城。把他所有的罪责都抵消了,反而立下大功。事实上,如果不是粮草被毁,反而不会如此容量攻克城池。如此一来,流川的心中将再无负担,不必因此痛苦。樱木不去多想自己为什么会为了流川的欢乐流川的轻松而如此快活,他只知道自己快乐得不知如何表达才好,他只知再不愿见那个星月下流川沉重的眼神,但愿那一身傲骨的男子,还是如往常一般用那样清亮的眼看世界,用那样骄傲的不知好歹的口气在背人时和他吵架。就这样,一直到永远也是好的。
听得洋平含笑来报城内所有的反抗力量已经肃清,整个城池已被湘北军戒严,不会再有任何反抗性的小规模战斗了。请圣上移驾帅府内休息。
樱木哪里肯听,只是一连声吩咐人快去把流川迎进城里来。
要知道流川是文官,又体弱,樱木哪里肯让他介入战场,流川也有自知之明,不会硬来给人添麻烦。但同样心中担忧,也不肯远远躲在山谷中不出来。樱木亲自安排了自己的御营亲兵护着他在离城一定距离的一处密林观望动静,同时一再叮咛亲兵定须保证流川的安全。
流川虽不近战场,但远远得望见江阳城中火把闪动,杀声震天,心中亦是揪得极紧。这个主意是他出的,如若不成,反送了许多将士的性命的话,他心中的负担将会压得他永远也快乐不起来。他平生第一次上战场,就出了一个极可能影响整个战局的主意,此刻的紧张,真是无法描述。
他并不懂兵法,更不懂军务,在那种情况下,原本是不可能想出法子的,可是他心中沉重万分,总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更何况,数日昏沉间,时时感到樱木心中的苦痛和烦恼,更是为之揪心痛苦,不忍那样一个爽朗男子,因着自己的错失而不快。那一夜星月如斯,那一夜清风如斯。樱木握着他的手语出挚诚地安慰他。可是他可以清楚得感觉到这个一向习惯把所有一切表现在脸上的男子强抑在心中的失意和落寞。苦战了这么久,奋斗了这么久,最终一切只能化为云烟。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肯露出来,不肯增加自己任何一点心理负担。在那一刻,心中忽然奇痛。不,不能这样,不能退兵,他一定要改变这个定局,即使与天相争。是为了湘北,为了所国家,为了所有为这一战付出生命的好男儿,但最重要的还是为了眼前的人。不忍看他眼中的落漠,不想听他在无人处叹息,不愿见他在人前强颜欢笑激励士气,不舍他所有的努力都因为自己而付予东流。即使逆天而行,那也要试一试。
就在那一刻,脑中电光一闪,而他也立刻抓到了那一点灵机。那是在天绝地灭之境被逼出来的主意。他不懂兵法,可他知人性,他知道大部份人的心理都相同,在长久的紧张后会很容易松懈,而只要抓住这一瞬的松懈,极可能对人造成极大的打击。他立刻整理思绪,把他的意见说出来。而樱木几乎连考虑也没有就立刻全盘采纳。那一刻,心中有一种极度的欢乐,那是一种幸福,那是一种能力被完全肯定,人格被完全信任的快乐。古往今来,多少有才之士求而不得的,他轻易得到。樱木对他承认信重,樱木给了他一个完整的不加限制的施展才华的空间。有时,他也会想,樱木为什么如此待他,是因着他的才,还是因着他的人?
他没有时间多想,因为湘北军整个忙了起来。虽然主意是他出的,但细节运作不懂军务的他其实是插不上手的。庞大军队的每一个移动都不是简单的事,稍一不慎即会出乱子,大军潜藏山谷,并要运送大量庞大笨重的攻城器材都是很辛劳的工作,更要注意不让陵南军发现,其间辛劳,实难尽述。
好在洋平野间赤木等诸将都非无能之辈,湘北有的是英主良臣强将,才有今日,大克敌城。
流川远远看着江阳城,一直到喊杀声止,欢呼声起,一直到城头的旧旗降下,另升新旗,虽然夜色中看不清旗色,也知江阳城已入湘北军手中。即使平日冷淡如他,那时也快乐得几乎欢呼出声。却忘了分析这快乐中有几分是因着自己的负担已不再存在,还是因着樱木不必再忧心烦恼。
可是这种快乐持续的时间并不一长,等流川被接进江阳城时,就渐渐消退了。
城头城下以及从城门到帅府的大街上所有尸体已清空了,可见樱木其实是极为体贴流川情绪的。但地上的血迹却不是一下子可以洗净的。火把下,到处都是暗色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流川毕竟不是战场上的将士,他永远也不会习惯。看到这一切,不免会想这里有多少湘北军战死,又有多少陵南军败亡。在湘北军欢呼之前,有多少陵南军绝望惨叫,为他们将逝的生命,为他们被强占的家园国土。这里所有的死者,是否都是被他一言害死的。事实上,他是最初的主战派,是他一力支持这场大战,那么整个战斗中所有战死的人是否都是间接死于他之手呢。他知道战斗不可避免,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并没有错,可是心中为什么还那么郁闷,为什么整个人都象要窒息了?
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战争中被杀戮的生命到底算什么?
湘北军在欢呼,为他们打败了敌人,为他们杀死了多少敌军,多少将领,为他们立下了多少功劳而欢呼。
多么奇怪,人们知道杀人是不对的,法律说杀人要偿命,古人说人命关天,可是在战场上,一切都颠倒了,人命是最不值钱的,最该做的事就是杀人,杀人不是罪,反而是步步高升的阶梯,反而是最大的功劳。
流川本来眸中的笑意欢欣早已消退得一干二净,护送他的亲兵人人兴奋之至,他却再也感染不到半点快乐的气氛。
举目四顾,整条街都是身披盔甲手握钢刀,但连盔甲和刀剑都已被鲜血染红的湘北军。陵南军呢,死的已死了,生的也成了俘虏,沿街的店铺民居门窗紧紧关闭,里面有无数的陵南百姓,在这个黑暗的夜晚,他们忽然成了敌人占领区的人,当外面敌国军队在呼唤时,他们是否在里面哀哀痛哭,为着他们的处境,为着他们的国土,也为着他们那战场上生死不知的亲人。
他的心忽然一片茫然,生平第一次,开始对自己的决定置疑,这一切,到底对不对?
他站在湘北人的立场,一切以湘北为重,为了湘北,为了樱木,他歇尽全力,帮助他们成功开战,帮助他们打进江阳城。
可是陵南人呢?无论湘北人还是陵南人,他们难道不都是人吗?
茫然中他没有注意到湘北军中最重要的大将已迎到自己的面前,这些人不但是百战名将而且都是世代功臣勋贵子弟,来迎他一个并无家世的文臣实是天大的面子。实因这一战得成都是他的妙计,所有大家才如此热心得来迎他。
最重要的,连皇帝樱木都不理什么理法,迂尊降贵迎了过来。远远得哈哈大笑,冲上来,在流川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抱住他在原地转了七八个圈:”狐狸,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这等行为当然惊世骇俗,但这是在军中,并没有太多礼法顾忌,大家又知道皇帝向来粗豪,很多事不爱讲礼法,最重要的是,他们自己也都兴奋得恨不得彼此拥抱狂呼大叫,所以也就不苛责皇帝失态了。
樱木兴奋得叫个不停:”你的功劳最大,你说,我该怎么谢你才好呢,啊,你说啊……“他放开手,望向流川,情绪振奋到极点,不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快乐才好。
流川本来心中就迷茫一片再加上被他转得头昏眼花,如果不是有许多人在,早骂出声了,哪有力气应付他的问话。
樱木却觉得一定要表示心意才好,双手一个劲在身上乱摸。但现在不是在皇宫中,他满身都是宝贝随时可以赏人。如今是在战场上,他一身盔甲,哪里有多余的东西。摸来摸去,还真给他摸到一样,想也不想,就塞到流川手中:”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