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哲学史-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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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情形，意味着什么呢？那一方面，意味着氏族的民族的宗教之传统观念的动摇；他方面，意味着自然科学认识的发展，唯物论自然哲学的发展；整个地意味着社会的深刻变化，奴隶社会的巨大发展。　　　　
　　　　初期希腊哲学，是古代社会进步要素的哲学，它从旧宗教诸观念的动摇过程中，确定自己为脱离宗教而独立的科学，宗教的敌对者。第一个从黑西奥德的神学及当时的宗教诸观念中，把自己分离出来了的人，就是泰勒士。“他以那样的人，在希腊精神的发展过程中，划了一个重要时代。”格罗特：《希腊史》，第4卷，第306—307页。——原注泰勒士是最先开始研究几何学、天文学、广义生理学的人，一般地说，是最先科学地研究自然的人。这种对自然科学的研究，实际上原是反宗教的。据格罗特说，表现自然的希腊语，是从旧来诗人们的神学观念中，区别出来了的东西，它在泰勒士的时代，才被使用。格罗特：《希腊史》，第4卷，第310页。——原注　　　　
　　　　


第一部分古代哲学（3）

　　　　由泰勒士开始的米勒都斯派的哲学，充满着反宗教的精神，至于后来克塞诺法内克塞诺法内，亦译克塞诺芬尼、色诺芬尼（Xenophanes，约前565—约前473）：古希腊哲学家、诗人，埃利亚学派的先驱。主要著作有《哀歌》、《讽刺诗》、《论自然》，已佚，均存41则残篇。——编者的无神论，德谟克里特德谟克里特（Dēmocritos，约前460—约前370）：古希腊哲学家，原子论唯物主义奠基人。生前撰有大量著作，现存260余条道德格言。然对其真伪，仍有争议。——编者和伊壁鸠鲁的无神论，更不消说了。　　　　
　　　　被捆绑了的蒲罗美修斯蒲罗美修斯（Prometheus）：通译普罗米修斯，希腊语意为“先觉者”。在神话中，他是以一位战士神和人类的保护者出现。——编者，发出对神厌恶和反抗的呼叫，他向赫尔美斯赫尔美斯（Hermes）：又译赫耳墨斯、海尔梅斯，古代希腊阿耳卡狄亚的神，后为奥林波斯的诸神之一。——编者说：“纵然如何保障我的不幸命运，我也决不拿他来掉换你的徭役。我认为与其做父亲宙斯宙斯（Zeus）：又译兆斯，希腊人崇奉的最高天神，众神和万民的君父。——编者的忠仆来执役，不如陪伴这块石头还好些。”　　　　
　　　　蒲罗美修斯的这一呼叫，可以看做“哲学固有的告白”，看做“哲学固有的宣言，反对着天上及地上的一切神，反对它们不承认人类的自己意识为最高的神性”。　　　　
　　　　哲学的理论的认识，发生了蒲罗美修斯对神的那种反抗。不消说，合理的（真正的）哲学理论的认识，对神和宗教，本负着敌对的使命。宗教原是“被颠倒了的世界意识”，这以客观的认识、真正的认识为目标的哲学及科学，根本和它对立着。　　　　
　　　　朗格朗格（Lange，　Friedrich　Albert，1828—1875）：19世纪中叶德国哲学家、历史学家、社会学家、政治活动家。主要著作有《唯物主义史及对其当前意义的批判》、《劳工问题》、《密尔对社会问题的看法》、《逻辑学研究》等。——编者在其《唯物论史》中，于叙述古代唯物论对宗教的斗争后，说道：“和那种空想产物相对立而正在醒悟中的思想，要求统一和秩序。因此，虽然各派哲学，在各种情形下，或激烈，或缓和，总之无可避免地要和该时代的神学斗争。”朗格：《唯物论史》，第10版，4页。——原注　　　　
　　　　构成哲学史开端的希腊初期哲学，作为反宗教的唯物论而诞生，这在表示哲学认识所固有的反宗教性上，给了我们以深刻的兴味。但是，这里应注意一点，尽管希腊哲学作为这一反宗教的唯物论诞生，尽管反宗教的唯物论在希腊哲学中发展，然而希腊哲学却没有能够达到完成的唯物论、无神论。可说那种唯物论和无神论是不彻底的东西。至于苏格拉底以后的哲学，其中且可发现积极的宗教唯心论的基础了。　　　　
　　　　生产力的发展（手工业、航海等的发展，一般说，商品生产及分工的发展），使得希腊哲学达到唯物论（德谟克里特）及辩证法（赫拉克里特赫拉克里特（Heraclitos，约前540—约前480与470之间）：今通译赫拉克利特，古希腊哲学家，爱非斯学派创始人，著有《论自然》，已佚，保存下百余则残篇。——编者）的境地。但是，他们的理论，因着时代的限制，还不是完成化了的，就是说，古代希腊社会本身的历史社会的限制——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发展的一定的限度，即生产力相对地不发达，基于奴隶制本身的矛盾激化而起的社会不安，奴隶所有者的寄生的腐败生活——在唯物论和辩证法的发展前面，筑下了一条界限。


第一部分古代哲学发展的三个时期（1）

　　　　黑格尔曾把古代哲学分为三个时期：从泰勒士到亚里士多德为第一期，罗马时代的希腊哲学为第二期，新柏拉图哲学为第三期。　　　　
　　　　据黑格尔说，第一期，是从自然形式或感性形式上的完全抽象的思想，进到被规定了的理念的时期，这一时期又可分为三段：第一段，由泰勒士到阿那克沙哥拉阿那克沙哥拉，亦译阿那克萨哥拉（Anaxagoras，约前500—约前428）：古希腊哲学家。主要著作有《论自然》，已佚，仅存残篇23则。——编者，即是从直接规定性形式上的抽象思想，达到规定自己本身的思想（阿那克沙哥拉的理性）。第二段，索非斯特派（即所谓诡辩派）索非斯特派（英Sophists；希腊Sophistni），即智者派，诡辩派。智者是对公元前5—前4世纪希腊收费授徒的教师的统称。智者没有统一的组织，政治态度也不尽相同，不是一个独立派别。但其哲学观点基本一致，故被称为索非斯特派。——编者、苏格拉底及苏格拉底学派都在内，他们的原理是主观性的原理。第三段，柏拉图及亚里士多德，这就是客观的思想、理念，把自己形成全体的希腊哲学。　　　　
　　　　继续第一期的第二期，具体的理念，在对立的形态上，使自己作为发达完成的东西来表现，这是哲学分裂为特殊体系的时期。　　　　
　　　　相反地，黑格尔认为第三期是肯定的，是对立退到理想世界、思想世界、神的世界中的时期。黑格尔：《哲学史》，第1卷，第1部。——原注　　　　
　　　　黑格尔对古代哲学所作的这种时代区分，正如第一篇所说，他是立脚在哲学史是唯心论的发展史，理念的自己发展这一前提上的。他的历史物和逻辑物的统一，并不是以“实践”为基础的唯物论的统一。我们绝不能依照黑格尔的唯心论观点，如实地来接受他对古代哲学的时代划分。阿那克沙哥拉的理性哲学，可说是唯物论的内容，应放在德谟克里特的后面，如果把它认做自然哲学——直接规定形式下的抽象思想——的完成，即认做向规定自己本身的思想去的发展，那完全是唯心论的见解。　　　　
　　　　我们和黑格尔不同，把古代哲学的发展，从其理论的特性和历史的社会的特性这两方面，分为三个时期。　　　　
　　　　第一期从泰勒士（纪元前624—前545年）创始的米勒都斯学派之自然发生的辩证法的唯物论哲学（自然哲学）原稿为“自然科学”，按文意应为“自然哲学”。径改。——编者，到德谟克里特（纪元前470或前460—前380或前370年）的原子论之确立，这是古代唯物论的确立过程（当然，德谟克里特唯物论的这一确立过程，不是直线发展的过程，是原子论的唯物论经过和唯心论对抗而确立的过程）。这一时期的科学成就，表现在赫拉克里特的辩证法和德谟克里特的唯物论中。一般地说，这一时期的哲学，其特性就在于它是和自然科学的研究紧密结合了的自然哲学。泰勒士已不是从神话观念解放出来的神话的存在者，他的哲学，把物质作为一切东西的根源揭示着。克塞诺法内说：“人创造神，他们在那上面，看出他们自身的姿势和他们的感想和他们的言词。”阿那克西曼罗、恩白多克列、阿那克沙哥拉、德谟克里特，所有这些人们的哲学，也是反宗教的唯物论内容的自然哲学。　　　　
　　　　泰勒士创始的米勒都斯派的自然哲学原稿为“自然科学”，按文意应为“自然哲学”。径改。——编者，是自然发生的唯物论。这种唯物论的思想，同时又是自然发生的辩证法。世界被它在运动、推移、关联上去把握，物质被它看做根源的东西，把握其多样性及不断的运动和变化。一般地说，辩证法和唯物论，在其直接的统一上表现着，这种直接的统一，乃是当时自发的唯物论世界观中，必然发生的。最有力地表现出这一自然发生的辩证法来的，是赫拉克里特的哲学，是古代哲学的最高峰之一。但是，赫拉克里特的这种辩证法实是直观的辩证法，这是初期希腊唯物论的缺点。　　　　
　　　　人类认识的发展，就是一串抽象、定式化、概念及法则等等，基于人类的社会实践之发展而形成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上，客观世界的诸契机，愈益深刻地反映于认识中。直接的感性的认识，经过一面化的过程，把它自身的诸规定弄得丰富化，更多发展到全体的认识。人类的认识，是一个画着曲线的运动。因此，在后来的发展上，那直接和唯物论统一了的辩证法，发展和诸概念的唯心辩证法，接着在古代哲学的第二期，从亚里士多德的哲学中，发现它自身的古代的完成。　　　　
　　　　相反地，唯物论发展为机械的唯物论，在德谟克里特的原子论的唯物论中，达到古代的最高阶段。德谟克里特的唯物论，是从来希腊哲学的整个发展的综合（虽说是机械的综合），是自然哲学［的］［］内字系编者所加。——编者古代的完成。　　　　
　　　　第二期这一期，以纪元前五世纪索非斯特派的活动为机捩，产生苏格拉底（纪元前469—前399年）苏格拉底（Socratēs，前469—前399）：古希腊哲学家。生前未曾撰写著作，其思想主要由其学生柏拉图保存或发挥，见柏拉图的对话。其另一学生色诺芬著有《回忆苏格拉底》。——编者及柏拉图（纪元前385—前347年）柏拉图（Platon，前427—前347）：生年一作前385，古希腊雅典哲学家。主要著作有《斐多篇》、《会饮篇》、《斐德罗篇》、《国家篇》、《巴门尼德篇》、《泰阿泰德篇》、《智者篇》、《蒂迈欧篇》、《法律篇》等。——编者们的贵族的反动哲学，接着从唯物论和唯心论的斗争、唯心论的反动过程中，完成亚里士多德（纪元前385—前322年）的辩证法。伊壁鸠鲁伊壁鸠鲁（Epicuros，前341—前270）：古希腊哲学家、无神论者。伊壁鸠鲁学派（或花园学派）的奠基人。原撰有300多卷著作，现保存下来有《致希罗多德的信》、《致墨诺和斯的信》等。——编者（纪元前341—前270年）的唯物论，这个把德谟克里特的唯物论，大致如实地承继起来的唯物论，也属于这一期。


第一部分古代哲学发展的三个时期（2）

　　　　这时期的一般特征，在于哲学已不是前一时期那样的自然哲学了，它并没有和自然科学的研究紧密结合，可说它的对象，已由客观移到主观、由自然移到人类（思维概念）了。在苏格拉底、柏拉图们的唯心论发动对唯物论斗争的过程中，鲜明了“意特”（Ideal）“意特”后面，作者原稿加上括号，英文由编者所加。——编者的辩证法的矛盾，接着从亚里士多德的包括的哲学中，成功了辩证法的古代的完成。这一辩证法的古代完成，从其唯心论方面看，就是如下的情形：唯心论在其和唯物论斗争的过程中，日益带着唯物论的内容，接着达到理念的辩证法。这种情形，根本意味着唯物论在哲学发展过程上的胜利。但是，那却不是唯物论的完全胜利。一般地说，古代哲学，缺乏唯物论完全胜利的历史条件、社会条件。　　　　
　　　　亚里士多德曾想克服古代哲学中唯物论和唯心论的对立，把德谟克里特的唯物论和柏拉图的唯心论统一起来。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及其辩证法，是古代哲学全发展的最高统一，是古代哲学的最高完成。古代哲学发展的第二期，重要的科学成就，正表现在亚里士多德哲学所包括的体系及其辩证法中。这一期中的伊壁鸠鲁的唯物论，在唯物论和唯心论这两极的斗争中，形成了唯物论的一极。　　　　
　　　　第三期从希腊灭亡时候起，亚里士多德、伊壁鸠鲁以后的希腊—罗马哲学，属于这一期。在这一期的前期出现的，是斯多噶主义、伊壁鸠鲁主义（快乐主义）、怀疑主义。它们全是已经腐败的希腊蓄奴社会即奴隶社会。——编者之意识形态的反映。后期出现的，有新柏拉图主义，它是蓄奴社会的罗马帝国内在矛盾的激化之表现；有基督教哲学，它是纪元325年的尼斯会议中确立起来的东西。　　　　
　　　　这一期内，也有罗马诗人兼哲学家的鲁克黎杜（Lucretius，纪元前97—前55年）鲁克黎杜（Titus　Lucretius，约前99—前55）：亦译卢克莱修，生年一作前97。古罗马伊壁鸠鲁学派哲学家、诗人。主要著作有《物性论》。——编者，在纪元前一世纪，继承伊壁鸠鲁的唯物论，把它叙述出来。亚历山大地方，并出现了一些从哲学分离出来的个别科学，尤其自然科学的发展，例如欧几里得（纪元前330—前275年）的数学、阿基米德（纪元前287—前212年）阿基米德（Archimedes，前287—前212）：亦译阿基米得，古希腊学者，曾发现杠杆定律和阿基米德定律。——编者的力学，喜帕卡士（纪元前190—前126年）喜帕卡士（Hipparchos，约前190—前125）：又译喜帕恰斯、伊巴谷，卒年一作前126，古希腊天文学家。——编者的天文学，在医学上，则有赫罗菲鲁和尼拉西斯特拉，对于神经和脑的构造及机能的研究。虽然如此，可是哲学却完全脱离了自然科学的基础，脱离了生产的基础，失掉从来建设体系的积极精神，变成沉潜于人生智问题的俗流唯心论哲学，哲学之唯心论的堕落、神秘主义化、宗教化，这些全表现着哲学的退步，这是第三期希腊—罗马哲学的一般特征。　　　　
　　　　古代哲学的历史发展，因其理论的特征而分为上述三个时期，这三个理论的发展阶段，又适应着古代社会的三个发展阶段。逻辑的发展——认识的发展，和社会的历史发展统一着，古代哲学，就是奴隶社会的哲学。　　　　
　　　　奴隶劳动造成的生产增加和发展，是古代哲学发生和发展的物质基础。基于生产不断地发展，便有着一方面的富的蓄积（货币资本、商业资本的蓄积），形成该方面的生活优裕。于是艺术、科学、哲学等整个文化，在这上面开花起来。奴隶制度才能使得农业和工业间的分工，大规模地可能，因而使得古代世界精华的希腊文化也可能。“没有奴隶制，就没有希腊国家，就没有希腊的艺术和科学。”恩格斯：《反杜林论》，第178页，人民出版社1970年版。着重号为引者所加。——编者　　　　
　　　　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的发达，使得氏族共产体的诸关系，趋于崩溃，使得奠基在奴隶所有者的生产形式即生产方式。下同。——编者上的古代社会，达于成立，这是纪元前六世纪中的事情。正是这时期，希腊哲学在古代社会的内部，发生发展起来。因此，古代哲学的发展，根本被奴隶制的发展制约着，古代社会的诸特性，同样，也被奴隶所有者生产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