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哲学史-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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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影不移。飞鸟之影，未尝动也。’‘轮不辗地。’‘镞矢之疾，而有不行不止之时。’‘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尽。’（不行不止之时，物在运动中的每一瞬间都存在空间的特定的位置上。而在这一瞬间可说是停在这位置上。故全程的运动是无数静止的总合、矛盾。）（飞鸟之影在地上实为先后投下之无数影片之积而幻现移动之象。吾人所见万物之动象亦犹是。故柏格森有影片机之喻。）《墨经·经说下》云：‘景不从，说在改为’，即不断之更易。并非影之徙动。又《墨经·经下》云：‘景光至景亡若在，尽古息！此言前一刹那投下之影片，同光至而隐没，并非向前飞移，设若存在，不因光至而亡，则会永久息在原处不动（静止）。此证飞鸟影之移乃假象也。”——编者　　　　
　　　　芝诺那样指出多的矛盾、运动的矛盾，相证明帕美立德的“有”的惟一不变性。他拿运动具有内在矛盾这理由，否定了运动。但是，恰如黑格尔所说，他却没有做到否定有着运动的这一件事。黑格尔：《哲学史》，第1卷，第1部，第1章。——原注他所要说的，只是运动这观念，含有矛盾，可以不是真实的东西，因而“有”绝不属于运动。他想证明运动不是真实，因而反弄明白了如下的事实：运动的本质在于矛盾，物质是运动者，它自身具着辩证法。因此，从芝诺暴露了运动的内在矛盾、把运动自身的矛盾开始暴露的这点看，难怪黑格尔呼他为“客观辩证法的真正开山祖”。黑格尔：《哲学史》，第1卷，第1部，第1章。——原注　　　　
　　　　自然，芝诺为要否定多及运动而作成的诸命题，具有抽象形而上学的性质，但是，暴露物质运动的内在矛盾，揭示辩证法各个要素，一和多、连续性和不连续性、无限性和有限性等范畴，却是他的功绩。不过，同时我们也得注意：他不能把辩证法作为存在的法则去抓住，因而不能真正解决矛盾的诸问题，简直把感性和理性隔开，把全体感觉世界规定为不真，想因此找出活路来。芝诺及爱勒亚学派说：“感性的世界，有着无限的多种形态，它自身不外是现象，并没有具着何等真理。”像他这样抽象地隔开感性和理性，便是唯心论的准备。　　　　
　　　　爱勒亚［学派］［］内字系编者所加。——编者最后代表者麦立索（Melissoe）是萨莫士岛人，关于他的一生，不很知道。　　　　
　　　　据亚里士多德说，他的思想和帕美立德同，不过把帕美立德的“一者”，解做物质了。可是，这个“一者”，原来就是物质的东西。作者原注：“麦氏又化‘一’为无限的物质。亚里士多德在《形上学》中云：帕美立德之理解‘大一’是逻辑的理解，麦则为物质的。”——编者　　　　
　　　　


第二部分恩白多克列（1）

　　　　恩白多克列阿那克沙哥拉吕基泼吕基泼（Leucippos，约前500—约前440）：通译留基伯，古希腊唯物主义哲学家，原子论的创始人。相传著有《大组织》、《论理性》两本书。——编者　　　　
　　　　米勒都斯学派的唯物论，结合着自然科学的研究，恩白多克列和阿那克沙哥拉，站在这一唯物论传统精神下，想把爱勒亚学派的“有”和赫拉克里特的“运动（转变）”这两个对立要素，综合起来，替爱勒亚学派和赫拉克里特间作沟通的媒介。不消说，这两个对立要素的综合，是在古代的限制下做的。恩白多克列和阿那克沙哥拉由于这种努力，便开辟了一条直接走到完成古代唯物论的德谟克里特去的道路。作者原注：“恩氏年岁幼于阿氏，但其著作则较早，如亚里士多德所言。而其内容、性质亦应如此分先后。恩氏仍为旧哲学家典型之综合。彼为一奇迹造作者，忏悔的教士，在神秘空气中如Orphyis教，而又为技术实践家、设计者，如泰利士，为自然神秘家，如一切Lonim哲人，为一被神话包围的先知，如毕达哥拉人欲把他列入弟子中，而他确曾对之致敬。为游行的诗人，如克散莱风利士，他则创造宇宙史诗，如帕美立德，且模仿之。人亦曾又列之入弟子。他自负自尊，如赫拉克里特，有国王之自尊心而拒绝其族人王位。他穿金钱镶边之紫衣，披长发，戴花环冠，足上挂响声的金环。随行者甚众。被人众奉之如一神。他以术驱疫，止风，以音乐制止之疯狂者之杀害，一死人三日后使之回生，他自己终于如一火光升天，或传跳入Aetna火山口中，而此人却为化学之奠基者，［前］第五世纪启蒙之开创者。”——编者　　　　
　　　　一般地说，纪元前五世纪，是雅典、西西里及其他地方的德谟克拉西的第一世纪。在这一时代中，希腊诸都市间的政治关系，日益紧密化，经济的政治的活动，非常活泼。格罗特：《希腊史》，第8卷，第139页。——原注那是雅典已由农业共产社会发展到商工业国家（当然是奴隶制的），形成了世界贸易的中心地，东西两洋的联络点。恩白多克列、阿那克沙哥拉、吕基泼、德谟克里特，所有这些人的唯物论自然哲学，成长在以雅典为中心的希腊诸都市的经济繁荣上，而这经济繁荣的基础，却是奴隶制度。商业资本的发展，替德谟克拉西、个人主义，开辟了道路。生产力的急速发达，技术及科学的发达，引起人们非常需要能够满足技术水准、经济水准、政治及文化水准的精神劳动。人们对于宇宙法则的自然说明，要求得非常迫切，机械地合法则地说明世界这工作，遂从宗教的神话的诸观念中解放出来。


第二部分恩白多克列（2）

　　　　一、恩白多克列　　　　
　　　　恩白多克列（Empedoclēs），生［活］［］内字系编者所加。——编者于纪元前483（2）—［纪元前］［］内字系编者所加。——编者424（3）年。他的家庭是阿葛利金特（南意大利）的名门，该地是当时在繁荣尖顶上的叙里亚的商业都市。他自己是一个德谟克拉西的勇敢战士。格罗特：《希腊史》，第8卷，第141页。——原注他曾竭力从事于粉碎僭王政治复兴的阴谋，打倒掌握主权的贵族元老会，树立完全民主主义的政治。他又是有名的演说家、诗人、技师、医生。亚里士多德称赞他是个“修辞学的创始者”。　　　　
　　　　他的哲学，重视自然观察，他说：“把一切东西，都在其明白范围内，用全力去观察。”他站在自然观察的立场上，把爱勒亚学派的“有”和运动、生灭的现象，结合起来。在否定物质由无而生，死而复归于无的一点上，他和爱勒亚学派相同，但同时，他却承认物质的发展及运动（被赫拉克里特高扬的东西），第一，放弃爱勒亚学派的物质惟一性，拿“地、水、火、空气”这四“根”作根柢，放弃爱勒亚学派的物质惟一性；第二，设想爱憎两动力，放弃爱勒亚学派的不动性。这表现恩白多克列实是爱勒亚学派（有）和赫拉克里特（生长、转变）间的机械的综合。　　　　
　　　　他认为这四个元素，是四个永远不生不灭的“万物之根”，就是“根源”。他是最先拿复元素作“根源”的人。他说，地、水、火、空气四元素，由于从爱和憎的活动来的“混合”和“分离”，获得运动性。现象世界的物质生灭，不外乎是这四元素的“混合”和“分离”。　　　　
　　　　恩白多克列，用神话把这四元素人格化，呼火为兆斯（Zeus），呼水为莱司提（Nestis），呼空气为爱得内乌（Aidoneus），呼地为赫烈（Hera）。“放光亮的Zeus，生长生命的Hera。莱司提的泪水是生物的活命之泉。”——原注但是，实际上，他却说：“神并没有从背中生出两腕来，也没有脚，也没有敏捷的膝，也没有生殖器官，他是个球形，从各方面看都均等。”这明示了他自己反宗教的唯物论作者原稿为“唯他论”，现据上下文意径改。——编者立场。不仅他的四元素是物质，并且连“爱”“憎”这两个力，也是物质。他说：“火、水、地、远在高处的空气。此外，和它们等重的可怕的憎，介于它们中间而和它们等长等宽的爱。”　　　　
　　　　他并且是泰勒士以后，把认识问题作理论处理的最先一人，他的认识论，还是唯物论的东西。他把一方面对象物的小片，和他方面接受这对象物的感觉器官的小片，区别为二。他说：“我们拿地认识地，拿水认识水”，又说：“人类的见识，因存在着的物质而增加。”这虽是原始的认识，却意味着模写说的唯物论。“拿地认识地，拿水认识水”的命题，就是把“认识是存在的模写”这件事，作了原始的表现。——可以这样解释。作者原注：“物表上的小空洞接受外来的放射的小片，同性质相吸，否则相拒。如眼中之水的分子吸水，火的分子吸火。他的同感论与阿拉沙之分析论相对立。”——编者　　　　
　　　　他又把他的唯物论原理，适用到有机生命的发展方面，表现了一种进化论的思想。他认为生物中最初发生的是植物，它在世界还没有完成以前，即已产生。次于植物发生的是动物。动物和植物之间，有着一定类同的关联。他说：“毛发和木叶和鸟的密生着的羽毛，是一个东西。”作者原注：“思想之器为心为血。”——编者


第二部分阿那克沙哥拉

　　　　阿那克沙哥拉（Anaxagoras）生于纪元前500年时，家庭是名门，住在小亚细亚的史苗纳附近库拿佐美莱。他是移植哲学于雅典的最先一人。他在纪元前461年，移住于雅典，在雅典留了三十年，和悲剧诗人幼里披底（Eurides）及政治家伯里克勒（Pericles）结为朋友，献身于学问的研究。后被伯里克勒的仇家告发，说他主张无神，否认国家一切神，终于不得不离开雅典，迁居于小亚细亚的兰浦沙科（Lampsacos），纪元前428年死在那里。他是哲学家，同时又是物理学家、化学家、天文学家、数学家。作者原注：“冷酷无笑容的哲学家，思想之器为脑。”——编者　　　　
　　　　阿那克沙哥拉，承认爱勒亚学派所主张的存在的永远不变性，而否认其惟一性。这一点和恩白多克列一致。但同时，他却不以四个元素为然，主张无限的元素，又和恩白多克列有别。他把这无限的元素，呼做万物的“种子”。他说：“希腊人所想定的发生和消灭，并不正确。什么理由呢？因为物不是发生、消灭的，实际上，既存诸物，因混合而合一，因分离而复分解为诸物。所以，如果呼发生为混合，呼消灭为分离，那就希腊人称呼的或许正确了。”“全体既不增加，也不消灭，……一切常是同一。”　　　　
　　　　这么无限多的“种子”，当初便在一切东西（如肉、金、花）中，以无限小的成分存在着。它们用极精微的方法，分布在全体世界中，因形、色、味而互相区别。同质的小片相结合，异质的小片相反拨。一切由一切所合成，一切参加着一切。同质的小片，亚里士多德称之为“同等部分所组成者”。据亚里士多德说：“阿那克沙哥拉，主张原素作者原稿为“主张原理”，现按文意径改。——编者在数上无限的。照他的话看来，像恩白多克列的水或火一样，大凡一切由同等部分组成的东西，仅有集合的生，分离的灭，并没有其他意义的生灭，同等部分是永远存续的。”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论》，第1卷，第3章。——原注阿那克沙哥拉认为从来没有任何东西由无中生出。如果说树由水所育成，那就水中潜伏着树干、树皮、果实等等。因此，他说：“一切东西被包含于一切东西中”，“一切东西中有一切东西部分。就是说，每个东西都含有其他一切东西，水、空气、骨、植物等等；相反地，水也含有肉、骨等等。”黑格尔说：阿那克沙哥拉的这种说法，和近代化学所考察的一样。黑格尔：《哲学史》，第1卷，第1部，第1章。——原注　　　　
　　　　阿那克沙哥拉的无限多的“种子”，是永远存续的东西，是自身没有运动的东西。那末，如何使它得到运动呢？他说：“一切东西，同时存在，静守着无的时间，于是精神出现，精神带来运动，拨开混沌，由于同等部分的结合，这被区别了的形体，遂获得秩序。”这个精神，相当于恩白多克列的能动者“爱”和“憎”，“它是无限的、自主的、不同任何东西混合的、独存的、自立的”。精神是具着目的性的形成力，它的本质在于知性上，这点和恩白多克列的能动者不同。因此，阿那克沙哥拉的精神说，正和亚里士多德所重视的一样，带有目的论的性质。　　　　
　　　　然而这个精神，并不是纯粹的精神，它在一切东西中，固然是“最精微而且纯粹的东西”，但仍属于物质的东西。因此，亚里士多德非难他，说他仅仅利用精神塞漏洞，使自己“便于机械地说明世界的创造”。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论》，第1卷，第4章。——原注苏格拉底也叹息从他的著作中，看见的“不是他自己期望着的目的论，只是机械的世界说明”柏拉图：《对话篇·法伊吞》。——原注。　　　　
　　　　事实上，他的唯物论是说明着世界生成。他认为起首的混沌状态，因精神使物质的某点上生出漩动而终结。漩动的结果，物质分离，首先生出轻明的精气和浓暗的气体，再由浓暗的气体，生出地球，和被认做赤热石块的别的天体来。起首处于泥泞状的地，因空气及精气所降落的胚种而受胎，生物由是而生。因此，我们在他的这一唯物的说明中，同时还要注意他的“精神”的精神化倾向。　　　　
　　　　要之，阿那克沙哥拉由于把恩白多克列的四元素，解做无数“种子”的合成，遂使恩白多克列的唯物论，进一步地向德谟克里特原子论的唯物论去发展了。他的“种子”，是被从质的方面区别了的无数的物质单位，就这一点说，他的哲学可称为“质的原子论”。这是达到德谟克里特原子论的过渡。　　　　
　　　　上述内容可用简明图表，说明如下：本图表原散置于本节多页手稿上。——编者　　　　
　　　　三、吕基泼　　　　
　　　　亚里士多德在所著《形而上学论》中，曾说及德谟克里特的先达和朋友吕基泼（Leucippos）。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论》，第1卷，第4章。——原注但是，除此以外，便不知道他的任何确实情形。黑格尔道：“吕基泼的生平，一向不详，他是何处人都不明白。”黑格尔：《哲学史》，第1卷，第1部，第1章。——原注伊壁鸠鲁且怀疑是否有过他这一个人。我们现在只能说他是德谟克里特的朋友。他的学说，已由德谟克里特承继下来，发展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