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传奇-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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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沙发上坐下,尽可能离他远些。但即使离得很远她也能闻到他嘴里呼出的臭味。这让她想起了从厨房垃圾筒里倒掉的那些烂白菜。他把那本书,那本《圣经》递给她。然后他起身朝门口走去。他从身边走远,她感到放松了一些;只要看到他,她的汗毛就竖起来了。可是看到他从里面把门闩上,她又紧张起来。
“好的,”他露出黄牙笑着说,“现在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我可以安静地听你读书。”
他又回到沙发这里,坐在她身边。但这次靠得很近,他的大腿都挨到了她的腿。她竭力离他远一些,但由于她已经坐在沙发的一头,没法再让多少。“你要我读哪里?”她问道,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你来选,我的孩子。不过不要坐得这么远。”他用枯瘦的右手敲敲自己的大腿。玛利亚注意到他的手指甲修饰得很讲究。“坐在我腿上。”
她的心急速跳动,几乎透不过气来。“谢谢,神父。不过我坐在这里很舒服。”
他的手更坚决地敲着大腿,“胡说。过来坐到这儿。”
她转过脸,见他正瞪着自己。他眼睛里有一种贪婪的光,她觉得很害怕。这不像人的目光,倒像是野兽的目光。他的额头和嘴唇上面的那块亮光光的,盖着一层油亮亮的汗。
然后他对着她笑,这笑容是她所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她抖抖索索地打开《圣经》,见到什么就读起来。“然后天使说……”
他的手放在她左边乳房上,用力挤揉得她十分疼痛。玛利亚简直不能相信安杰洛神父会对她做这样的事。她尽量不理他,希望他能住手。她继续读下去,集中精力去看漂浮在眼前书页上的字句。
他的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衬衫纽扣,在胸罩下面摸着去碰她的另一只乳房。他粗声呼吸着,好像刚刚奔跑过。她不能再假装没事,于是她放下《圣经》,用力把他的手拉开。“请不要这样,安杰洛神父。请不要碰我。”
“但这不是我的错,孩子。你这么漂亮。是你引诱了我,而不是我引诱了你。”他的黑眼睛燃烧着欲望之火。“坐着别动,就不会惩罚你。”
她拼命挣扎,但他突然扑到她身上。他虽然很瘦,却很有力,轻易地便压住了她。她开始喊叫,但他将臭烘烘的嘴贴上来。她感觉到他的舌头正在舔自己的舌头时,几乎要吐出来。他的脸紧靠着她的脸,她能看见他脸上的每一颗斑点,歪鼻子上的每一个黑头。然后她感到他的右手在她裙子下面乱摸,拽下了她的短裤;干枯的手指在拧她,摸她。她更加奋力挣扎,但现在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他的嘴堵住她的嘴,她觉得无法呼吸。他的手指弄得她下面很痛,然后有一秒钟时间他松开了手,真谢天谢地。他整理了一下袍子,这时她觉得有别的什么东西在她腿间更用力地插进来,更大,更疼。他开始像野兽一样呻吟起来。她十分恐惧,却不能动弹,也喊不出声,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没想到世上竟有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楚。她感觉自己要被撕成两半了。她想喊,想叫,却连动也动不了。她觉得这痛楚要使自己发疯,渐渐地她的大脑开始麻木,尽力假装这件事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她只是这个可耻行为的旁观者,而不是受害者。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他的动作越来越粗暴,呻吟声越来越大。然后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我的魔鬼小天使。”她觉得腿间湿漉漉的,然后他从她身上滚了下去。她还没弄清这是怎么回事,安杰洛神父已经站在她旁边,将她一把拽起来,拉到书房隔壁的卫生间。“不要哭,来洗一洗,孩子,”他很快地下着命令,“不要说出去。这是你的罪。如果你告诉任何人你会受到惩罚。这必须是我们的秘密。”
玛利亚双腿颤抖着走进卫生间。她低下头,看见冰冷的油地毡上有两滴深色的东西,她撩起裙子,看到血顺着腿流下来。她感到麻木,害怕,用水池边的毛巾洗洗,然后穿上短裤。她照照镜子,看着自己浮肿的眼圈,用冷水洗洗脸,竭力止住哭。她无法相信刚刚发生的事。安杰洛神父,上帝教堂的高层人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为什么是她?是她的错吗?她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脸,鼓起勇气,决心将这事告诉总管嬷嬷。
她从卫生间出来,安杰洛神父已经走了。沙发上一点也看不出他曾在那里做过坏事。她忍着痛,走下楼梯,来到总管嬷嬷的办公室。
走到那开着的门口,她看见安杰洛神父已经在那里,正在和克里曼莎嬷嬷说话。蛤蟆甚至在笑。
玛利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牧师对克里曼莎嬷嬷说了些什么?她为什么在笑?这时,有生以来第一次,总是板着面孔的“蛤蟆”对她露出了笑容,高兴的、和蔼的、赞扬的笑容。
“安杰洛神父说你读得非常好,也很乖。他建议明天让你和别的女孩一起参加特别野餐。”
牧师转脸看着她,朝她眨眨眼睛,把手放在她头上,摸摸她的头发。
“好孩子。”他说。
玛利亚说不出话来。她的喉咙发紧,气都喘不过来。她感到非常愤怒,眼泪又流了出来。
“蛤蟆”皱起了眉头:“不要哭,玛利亚。”
“但是他欺负了我。”玛利亚在迷惘和愤怒的抽泣声中挤出这句话。她拍拍裙子下面的前裆部分。“总管嬷嬷,安杰洛神父把我这里弄痛了。”
沉默。“蛤蟆”转脸看着神父,神父看上去一副震惊的表情,她又转脸看着玛利亚。“蛤蟆”从书桌后站起身一摇一摆地朝她走过来时,这修女的脸上毫无表情。“你说什么?”
玛利亚双肩战抖着,呜咽地说:“他弄痛了我这里,他欺负了我。”
克里曼莎嬷嬷朝她伸出右臂,玛利亚本能地向这只胳膊靠过去,期望她能拥抱她,她需要这胖女人把她抱在怀里,对她说一切都会好的。
这一巴掌打过来令玛利亚万分震惊,虽然“蛤蟆”的这只手实实在在打在她的脸上,她却没有感觉。她完全麻木了。
“蛤蟆”的脸像雷雨天一般阴沉。“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安杰洛神父,当着神父的面?玛利亚,自从你很小,我们就一直容忍你编造谎言,但这次……这次你太过分了。你马上给安杰洛神父道歉,然后接受惩罚。”
“但这是真的。”
“蛤蟆”的脸现在变紫了。“你立即道歉,否则你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玛利亚一声不吭。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道歉。
然后安杰洛神父说话了。他的脸上挂着苦涩的微笑。“这可怜的孩子显然是有点神志不清,她需要你的帮助。也许我下次来时再看看她?”
“你太宽容了,安杰洛神父。玛利亚一贯撒谎。恐怕连你也不能让她改变。”
“我们只有尽力了。”
玛利亚被带往那熟悉的地窖的途中,几乎处于休克的状态。毫无疑问,送她去地宽窖修女中会有人对她说她们相信她,该受惩罚的是安杰洛神父。但是当她看到台阶底层的铁门时,她明白将被关起来的是她,而不是安杰洛神父。
她已经记不清她忍受关黑房的惩罚已经有多少次了,但她记得第一次被关是在她四岁时。按照修女们的说法,她就是从那时开始“说谎”的。但那些并不是谎话,真的不是,尽管现在她也说不清。她对关在完全黑暗无声的房子里的恐惧,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倒是她的恐惧感增大了。虽然惩罚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但是黑暗中释放出的魔鬼却总是缠着她,就是从地窖出来很长时间以后,都不能摆脱它们。
这一次门在她身后关上,她听到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知道自己要在这儿过夜了。以前她被关在这里的时间从未超过五个小时。她竭力克制住恐惧,从石头地面摸到对面角落里的小床上。她躺下来,身子缩成一团,膝盖抱在胸前,身体左右摇晃着。她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睁大眼睛,希望能找到一丝光亮。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像以前那么害怕。她心里充满了对所发生的不公正事情的愤怒,反而不像以前那样尽想那些可怕的事情。她愿意自己心中涌出阵阵愤怒,仇恨的情绪给了她力量和控制力。那时,她便认定上帝肯定会下令惩罚像安杰洛神父那样打着上帝旗号作恶的坏人。她整夜都在考虑以上帝的名义惩罚恶人的计划。
玛利亚是第四次在大腿上放血了。一阵痛楚打断了她的回忆。她看看垫在身下的毛巾上溅着的血迹,笑了起来。现在她感觉好些了。放掉坏血也就放掉了一些积聚在体内的焦虑和恶念。
她在床下架子上的粗白毛巾上小心地擦着刀,用医用酒精擦了擦腿上四个整齐的刀口。酒精引起的刺激帮助她更加集中精力,更有自制力。她将阔头弯刀放回刀鞘,重新躺下,平静地回忆与伯纳德和赫利克斯的会面,以及他们将她排除出清洗卡特博士行动之外的决定。但是她全面考虑了所有因素,便很明白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要去见神父,当面弄清这个问题。然后她就可以永远忘掉这件事。
是的,她想着,不让眼皮挡住令人舒服的灯光。她要回到神父那里,重新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然后,她一边想像着那该有多美好,一边睡着了,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
第十四章
波士顿 天才所总部
弗朗西斯·克里克会议室。贾斯明不像围坐在椭圆桌周围的其他人那么感到失望,当然,正如她母亲常说的,在最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失望也就最深。
汤姆提出迦拿计划以后的三个星期里,她做了应该做的一切。虽然她有保留意见,但还是很高兴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最先进的基因检查仪已经准备好,并且已经在弗朗西斯·克里克会议室全面运行。会议室和隔壁的实验室已经从门德尔实验室隔离开来。她还对个人基因组排序数据库进行了全面检索,希望找到拥有特殊基因的人,或是有信念治病史的人。找到了几个名字,但只有一人有书面记录。因此,她对那人的情况进行了进一步研究。
过去二十年来,英格兰萨里郡基尔德福的基思·安德森先生由于能缓解风湿性关节炎的症状而名声在外。虽然找不到他治愈的病例记录,他本人也没说过曾治愈别人,但却有医生和患者所做的无数证明说他只要将手放在有病的关节上,患者立即会感觉好些。从各方面看这些都是真实的,但却有两个问题:第一,贾斯明没有发现他的基因有什么特别;第二,去年他死于车祸,遗体已火化。不过,汤姆和其他人并不是因为基思·安德森而失望的。
三天前,卡特和杰克带着他们弄到的样本从欧洲回来,他们情绪高昂,几乎是胜券在握。贾斯明讲了她搜寻的结果后汤姆对她说,“别着急,检索个人基因组排序数据库需要很长时间的。”是啊,说得对,贾斯明心想。好像转悠整个世界去找一个死了两千多年的人的遗体标本是一件很有把握的事。
不过现在基因检查仪对样品做的分析结果出来了,贾斯明看得出汤姆深感失望,他的轻松乐观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贾斯明看了看会议桌周围的人们。杰克和阿列克斯坐在她对面,她的两边坐的是鲍勃·库克和诺拉·卢茨。金发的加利福尼亚人和戴眼镜的实验室技术员还不知道霍利的事,但三天前汤姆向他们介绍了迦拿计划的简要情况。他俩在为基因检查仪准备检查标本方面做了极有价值的工作。但现在,和坐在桌边的其他人一样,他们一言不发,看着汤姆在会议室来回踱步。
汤姆每走三步,就会抬起头责怪地瞪一眼耸立在房间一角的基因检查仪,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摇摇头,继续踱他的步。
老实说,贾斯明对于在样本中没找到稀有基因这件事有着复杂的感情。她白然想帮助霍利。但当她第一次见到据称是基督遗体的样本时,她感觉似乎卷入了一个亵渎上帝的行动。她担心汤姆的设想被证明是正确的,而自己不得不接受这一点。因此至少对她来说,这个否定的结果虽然糟糕,却也夹杂着某种负罪感的解脱。
最后汤姆终于开口了。“好吧。我可以接受米歇尔·皮卡德的血样是假的。血管的血AB型,伤口的血却是O型,这确实够奇怪的。现在既然杰克已发现她是搞的一个骗局,用的是她的一个护士朋友的血,我们就别再提她了。别的样本什么的是假的我也能接受。该死,我只有接受。”他叹了口气,又看着基因检查仪,似乎要丹承认它错了。“但我们能完全肯定兰恰诺的样本也是假的吗?会不会我们什么地方弄错了呢?”
贾斯明摇摇头。“我们做了三次。”
“但是,贾斯,年龄核对过了,性别也吻合。只能是真的。也许丹漏掉了什么?”
贾斯明的目光投向了鲍勃和诺拉。两人只是耸耸肩,摇摇头。
她说:“我很抱歉,汤姆,但是没有漏掉什么。检查做得很好,问题出在标本上。里面根本就没有特殊基因。至少没有超出个人基因组排序数据库里的基因。”
“那么这个样本也是假的。”汤姆一字一顿地说。
贾斯明耸耸肩,说了句她知道汤姆不愿听的话:“不过也可能样本是真的,但是治病的能力本来就不在基因里呢?”
汤姆抿了抿嘴,两臂交叉在胸前:“不会的,贾斯。如果他具有这些能力,那么不管是从哪里得来的都应该存在于他的基因里。”
贾斯明不再争辩,靠着椅背坐着,汤姆固执地看着大家。他似乎在向他们一个个挑战,希望他们与自己争论,然而大家却一声不吭。她看得出来别人都远不像汤姆对寻找和利用基督的基因满怀信心。就连阿列克斯,这个提供寻找目标地点的人,也显得不大自在。
大家好像都愿意承认迦拿计划是个欠考虑的主意,应该另想办法。但汤姆却肯定地认为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似乎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迦拿计划上,他认为如果加拿计划不能成功,霍利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贾斯明意识到如果汤姆这么想,他就只能抨击兰恰诺样本是假的,他别无选择。
她感到左右为难,她既觉得需要帮助他理智地看问题,又渴望能支持他固执的、没有希望的探索——即使她不赞成这样的探索。“但我们该干什么呢,汤姆?”她问道,“有什么可做的?只要你说一声我就去做。”
汤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眼神突然变得那么脆弱。“我只需要一个极小的,属于耶稣基督的身体细胞。就需要这个。”
这时杰克向前倾了倾,声调令人吃惊地温柔:“但是,汤姆,即使世上有这样的样本,你又到哪里去找,何时能找到呢?”
贾斯明看到汤姆的目光转向阿列克斯,而阿列克斯只是摇摇头。她心里充满了对他的同情。自从与他相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朋友不知所措。
星期六 波士顿 比肯山
第二天清晨,一个美丽的三月天气,天空湛蓝湛蓝,标志着春天已来临,而且已经有了夏天的感觉。但是,美丽的天气并没有给汤姆多少安慰。恰恰相反,他觉得老天在嘲笑他的绝望,似乎大自然在说,一个小女孩,他的小女孩的命运与时间的逝去,与季节的更替,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