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南望-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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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不禁失笑,她看了看还有一个张统领跟着,心中安稳点。她翻身上马,暗想道,若真让凌悠扬单枪匹马地上阵,依他的个性,肯定是为了胜利什么险都冒。找冷立?弦歌思索,将目前的情形分析一下,疑问道,“冷立离开军营了?他去找补给了?”
凌悠扬赞道,“我的王妃,果然聪颖。”他策马奔腾,黑发顺着风势向后飘扬,面目中隐隐透出肃杀之气,“冷立的命,我要定了。”凌悠扬从不是什么慈善之人,每次想到冷立对弦歌做过的事情,他就气得怒火中烧,一剑了结他还算痛快的了。
大军快速向邻镇前行,士气高扬。尘土蒙天,在马蹄下沙石混沌,让人的眼都睁不开。
短短的一天时间,大军就赶到邻镇,凌悠扬火速去探查情况。果然如凌启明所料,不过,他们仍慢了一步,冷立将粮仓抢劫一空,还杀死了几个看守的士兵,半日前就离开了。
张统领震怒,转首面向凌悠扬,“七殿下,您看怎么办?”
凌悠扬冷笑,遥望远方,“当然是追上去!”
张统领兴奋道,“属下也这么觉得。”
凌悠扬看着身后的军队,思索片刻,“追不追得上还是未知数,即使追上了也不一定能赢,兵力不能凭空折损在这里,否则我无法向三哥交代。这样吧,张统领,你给我留下三十个精英,其余人马你还是领着原路折回。”
张统领皱眉,“这如何使得?七殿下,三十个人能做什么?您若出了事……”
“不碍事的,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凌悠扬勾唇一笑,“我要的这三十个人最好是弓箭好手,我也不是追上去打仗,只要看见冷立他们了,立刻准备好火箭,将他们抢走的粮食烧了就算成功。”
张统领点头,“七殿下说得极是。”他迟疑片刻,终还是点头,“那就这样吧,殿下千万保重自己,属下先回营地去了。”说罢,他亲自挑选出三十个战士,与凌悠扬告别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去。
弦歌骑着爱马雷霆,停在凌悠扬身边,看着他肃穆的脸色,又望了眼这三十个士兵。她瞬间就沉默下来了,想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心中有一股隐隐的疼痛感,仰头望天,她闭上眼,想做之事和应做之事,究竟孰轻孰重?
“弦歌,你这几日身体不好,要不就留在这镇上,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凌悠扬询问。
“不,我跟你一起去。”弦歌微笑,在心中下定决心,她拍了拍凌悠扬的肩膀,“不要把这当成一场游戏,认真一点。”
凌悠扬不羁道,“我很认真。”即使是玩游戏他也是很认真地在玩。
弦歌无奈,“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活着。这三十个士兵也是军中精英,若真遇到不测,能保下来就保下来。”
凌悠扬坏笑,“你怎么像在交代遗言似的?最应该保护的是你吧?”
弦歌注视他的黑眸,“我担心你。”
凌悠扬敛起笑,神色温柔,“放心,打仗我不一定会赢,可只是毁掉粮食,这并不难。况且你跟在我身边,觉得我做的不对也可以提醒我。战事方面你可能比我更有经验。至少为了你,我就不会鲁莽。”
弦歌勉强笑笑,低下头,轻声道,“那么,我们出发吧。”
冷立离开的方向很偏僻,像是陌生的丛林,野草枯木,一眼望去,视线都被挡去大半,看不细致。敌军带着粮食和武器,行动自然比凌悠扬他们缓慢,追了两个时辰,已经可以看见他们留下的痕迹了,马车碾过的痕迹,深深地陷在泥土里。
头顶上回荡着乌鸦的叫声,嘶哑而凄厉,像是预朝着什么不祥的结果。
凌悠扬神情严肃,穿过杂草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人愈发地烦躁。追踪到后面,车轮的痕迹越来越明显,都能闻到泥土的芬芳。
远处渐渐可以看到几个小黑点,以及马车隐约的模样。凌悠扬轻轻一挥手,众人都止住脚步,蹲在草丛中,透过草丛的缝隙望去。大约只有三十多人运送着粮车,动作不快不慢,凌悠扬蹙眉沉思,怎么只有这点人?根据情况汇报,至少有两百人来这里抢劫储备。他的黑眸幽深,盯着那些粮车和士兵,久久不采取动作。
弦歌垂眸,掩去自己复杂的目光。片刻,她轻声道,“会是陷阱吗?”
“很有可能。”凌悠扬冷笑,“冷立是打算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粮食武器运送出去却不采取动作吗?”他折下身边的一株草,眼睛微眯,“他真当我怕了他不成?”说罢,他直接一挥手,想让下属立刻射出火箭,将那些粮食武器给烧了。
弦歌按住他的手,犹豫道,“真的要动手?如果是陷阱的话……”
凌悠扬对她笑道,“我觉得,或许现在已经暴露目标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毁掉这些储备。”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这里四周都是草,我们手上有火,到时候点燃了火,未必不能趁乱逃走。”
弦歌沉默,缓缓点头。
凌悠扬的手一挥下,连续的火箭立刻接连射向那几辆马车,黄色的火焰蔓延在车上的布袋,马车旁的越觅、国士兵乱成一团团的,有人忙着灭火,有人忙着找攻击者。凌悠扬并不恋战,立刻率领人马往回赶去。
可惜,没赶出多少路,耳中就听到了其他马匹的嘶鸣声和奔腾声。凌悠扬和弦歌默契地对视一眼,不多久,冷立就带领一百多人马包围他们,甚至连温闲也在,面带笑容,表情仿佛猫逗老鼠。
冷立神色阴狠,“就这么点儿人,也敢来追踪?”
凌悠扬面不改色,“不过,你们的补给应该是没有了。”
冷立盯住他,“七殿下,我知道,这场战争我们要拿下城池不太可能,我原本就没奢望能这么容易就打破极东国的城门。”他的座下马匹向前两步,“我的最大目标一直都是你!”
“哦?”凌悠扬无所谓地挑眉,坏笑,“可惜我对你没兴趣。皇甫还勉强说得过去,不过,你这一型的……”他的视线在冷立脸上身上打转,叹气,“入不了我的眼。”
冷立气绝,脸色极其难看。偏偏凌悠扬的无赖是出了名的,他什么都敢说,冷立还要顾念自己的脸面,只能死瞪着他,咬牙切齿,“这种时候还这么嚣张!凌悠扬,抓了你以后,我有很多事情要问。”
凌悠扬勾唇一笑,目光中闪烁冰冷的光,“冷立,我也很想要了你的命。看在你以前为极东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我可以教教你……”说着,他手上的马鞭用力一挥,速度快得让人眨不了眼。
冷立闪避不及,脸上楞是划出一条血痕,狰狞不已。
凌悠扬高傲地抬眸,目光令人不寒而栗,“不是什么女人你都能碰的,你以为你有这个胃口?”
冷立半垂着脑袋,眼眸中飞速闪过某些情绪。
“冷立,冷静点。”温闲拍拍他的肩膀,“早点结束这里的事,你回去治疗伤口吧。”
两人说话间,弦歌早已偷偷吩咐好下属,决定好了逃脱路线,冲出这两百来人的包围。趁着冷立分神时,弦歌□一用力,高喊一声,“射箭!冲出去!”话音一落,凌悠扬立刻领着三十人的小队向外冲。
刷,刷,刷的火箭,不断地从弓弦上射出,四周的野草都被点燃,场面混乱。马蹄声,厮杀声,他们幸运冲出包围,可并摆脱不了后面的追击,情况险峻。
弦歌一直沉默地跟在凌悠扬身后,她回头看了眼紧追不舍的追兵,欲言又止,终于,看着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挥起马鞭,重重地甩打在凌悠扬的坐骑,“悠扬,你快逃,我引开他们。”
声音很轻,可一个字一个字,凌悠扬听得异常清楚,心脏漏跳一拍。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弦歌,可马匹却在弦歌的那一击鞭打之下飞速前进。
他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当然前提是引开追兵的那人不是弦歌,但他也知道,分量不够重的人,是引不开冷立和温闲的。
他明白,他现在返回去追只是徒劳无功,不但浪费了弦歌的用心,反而会两人都被抓获。他更应该赶回去搬来救援,把弦歌救出去。
凌悠扬没有回头,他怕回头就控制不了自己。
于是,他紧紧勒着缰绳,手上流出血,依旧恍然不知,只感觉到呼呼后吹的风,很刺脸,很刺眼。
救援
弦歌骑着她的雷霆,拼命向另一个方向奔跑,回头望了眼凌悠扬远去的身影,她的目光遥远无垠,望着不知名的地方,落在苍穹的边际。
冷立的动作迟疑片刻,似乎还想追着凌悠扬的方向。结果,温闲大声制止,做出判断,“抓符弦歌!”冷立咬咬牙,带着人马转身奔去。
弦歌停止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靠近。貌似还心情很好地招手,“我的面子还真大,传出去说是被冷立和温闲抓住,也不算丢脸。”
越觅国的士兵将她团团围住,全是看守一级重犯的态度。冷立静静地望着她,忽然嘲讽地笑,“你不用演戏,这是我第二次抓你了,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弦歌笑而不语,转首对温闲道,“温闲,你离开龚游,跑到这儿来没关系吗?是不是把主要的次要的都给弄糊涂了?”
温闲潇洒一笑,“龚将军从来不是依附我而成名,没有我,他也不见得会输。”他翻身跃下马,动作利索。温闲跨步靠近弦歌,翩翩有礼地伸出手,意在扶她下马,“而且,这一仗的目的我已经达到,现在撤兵也无妨。”
弦歌偏过脑袋瞅着他,不领温闲的好意,直接从雷霆身上跳了下来。看着雷霆虎视眈眈地戒备周围,她安抚性地摸了摸。
温闲笑笑,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唔,被拒绝了呢。“既然七王妃已被我们抓了,就请到军营做客一番。”
“温军师。”冷立突然站了出来,双眼有瞬不瞬地盯住弦歌,颇有点恶狠狠的意味,“能不能把这个女人交给我?”
“哦?”温闲挑眉。
“凌悠扬不是教训我,说我没碰她的胃口吗?”冷立捏紧拳头,目光灼灼,“我偏要碰给他看!”
弦歌恍若不闻,静静地摸着雷霆的毛发,连眼睛都不抬。
温闲怔了怔,虽说想笼络冷立,这一路上他也都没拒绝过冷立的要求,不过,这次的确办不到。他自是不怕凌悠扬,但若真真敌对起来,他仍会觉得麻烦。温闲稍作思索,头疼道,“冷副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来吗?”
冷立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怕我冲动行事。”
温闲微笑,颇有点苦口婆心的味道,“是啊,所以,你不觉得你的这个要求过分了吗?”顿了顿,“我知道你想报复,可符弦歌是我重要的人质,我不能让你碰她。”
弦歌笑了笑,意味不明,“人质?”
温闲颔首,状似苦恼,“老实说,我一直在担心这场战争该怎么收场,我也没想着要攻下城池,现在该达到的目的也达到了,冷副将和我们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极东国目前的兵力情况我也有了大致了解……不过,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多少还是有了损失,想想这些,就觉得很可惜。”
弦歌耸了耸肩,忍不住笑道,“看来,温军师是想利用我来挽回你们的损失了?”
望着弦歌揶揄的神态,温闲不是听不出她话中的嘲讽,但他的情绪依旧平静,笑道,“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这仗也是时候停下来了,而七王妃正好可以帮越觅国换回一些好处。”
弦歌讥嘲道,“温闲,你太看得起我了,你以为把我抓在手上,极东国就会妥协吗?”
温闲笑吟吟地望着她,“我也没想得到什么,只要极东国赔点银子就可以,我自己本身什么也不想得到,只想给打仗的士兵们要点好处。”
弦歌不慌不忙,好似闲话家常,“如果是这样的话,刚才抓住悠扬才更有谈判价值吧?”
温闲垂眸一笑,轻轻的笑声逸出唇畔,“凌悠扬是极东国的皇子,玄崆帝并不缺儿子,他未必会为凌悠扬妥协。抓住凌悠扬,我们也不敢对他做什么,难不成杀了他?我是想让战争停下来,而不是让这战火愈演愈烈。不过,抓了你就不同了。”他凝视她的眼,“凌悠扬会为了你而妥协的。”
弦歌扑哧一笑,斜眼瞟去,“你确定?即使他真想救我,也未必有做决定的权限。”
温闲转身牵过自己的马匹,抬眸望天,书生意气中别含一份张狂,“如果他连这样的权力也没有,他真是在极东国白混这二十多年了。”他潇洒地一摆手,瞥了弦歌一眼,“那么,他又有何资格与我温闲齐名?”
那么骄傲,那么骄傲的一双眼睛。
凌悠扬和温闲是不同的。凌悠扬的傲慢和不羁是从内到外的,他将世间的规则伦理视作粪土,我行我素,我狂我傲。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他有着即使辜负天下人也不以意的薄幸。人生如戏,戏游人生,凌悠扬只为着自己的快乐和任性而活。
可温闲不同,从表面看去,温闲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只是偶尔会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骄傲。他觉得天下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虽然这么认为,但真的失败了他也不会怨天尤人。温闲不怕输,他只怕自己输不起,所幸,他一直都是一个很输得起的人。看上去平易近人的一个人,可是,平易近人这个词,本就带着俯视的感觉。
弦歌微笑,盯着他的背影,她像是想到什么,笑意收敛几分,悄声道,“主意打得倒挺好。”
弦歌骑着雷霆,周围都环绕着越觅国的士兵,想逃也没地方逃。她慵懒地前进,除了背后冷立那道毒蛇一样的目光仿若芒刺在背,其他的都还凑合。
温闲在弦歌的左前方,只相差半个马身的距离。他时不时地回头,笑容亲切,忽然,开口道,“冷副将,你想问凌悠扬的事情,其实问符弦歌就可以了,依着凌悠扬对她的宠爱,估计也不会隐瞒什么。”
冷立沉默,想了一会儿,他的马匹小跑两步,前进到弦歌的身边。
弦歌叹了口气,实在觉得有些好笑,“温闲,如果我告诉冷立,他叛国的事情另有内情,其实是他误会极东国了,他又要如何是好?你又该如何是好?”
温闲还真做出一副烦恼的模样,他琢磨了会,笑道,“我有看人的眼光,冷立也有辨认是非的能力。
冷立跟着点头,他从不会回头,“我不再相信那个国家。”一夜醒来,忽然就黑白颠倒。“但是,我依然想知道真相。”
弦歌的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偏偏双唇紧闭,空气有些沉默。忽然之间,雷霆的动作激烈起来,不断抬首嘶鸣,马蹄到处乱奔,撞开了好几个士兵。温闲见状皱眉,符弦歌明明什么也没做,那匹马……
四周一片警戒,士兵纷纷拿起武器,视线聚集在弦歌身上。
弦歌的唇边忽然逸出一抹笑容,像是雨后初晴,绚烂夺目,她笑眯眯地安抚雷霆,渐渐控制下骚乱的情况。
温闲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雷霆很兴奋,这是它高兴的表现。”
听到这种答案,温闲的眉头皱紧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那匹神驹。
弦歌的眼睛瞟到冷立身上,淡淡道,“冷立,我只说一句,信不信由你。你的事情,并非悠扬之故,陷害你的人,另有其人。”
冷立不语。
弦歌又对温闲嫣然一笑,眼波如水,“温闲,我也提醒你一句,你整天注意极东国的动向,是不是忘记了雀南国?”
温闲一向平缓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之极,盯在她身上一瞬不瞬。
美人如玉,笑若银铃,弦歌的声音不高不低,“温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