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朋自白青春的场所-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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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他上课上得很快,只要一个小地方没听清楚,后面就全部听不懂了,所以那时候很多人因为来不及听,索性在他的课堂上睡觉,等到他讲下一章时再注意。因为是花钱补习,觉得这样很可惜,所以我的效率很好,也很喜欢上他的课,虽然他很凶,回去要是没有做指定的习题,上课时被他问到又不会,就会被他用尖刻讽刺的话调侃,但是他的确是个对联考有帮助的好老师。
到了高中三年级的数学,不论是理工组还是医农组,都教到了微积分。数学老师常常只教我们公式和运算题目的方法,甚至有时候被我们一问,那些公式怎么来的、怎么导出,他好像也不大清楚,所以大家都会去上补习班。
罗斯福路“上进”补习班里有一个超级数学名师张松涛,他开的班真的很夸张,每次上学期报名一次,下学期还要再报名一次,大家都要尽力抢名额,常常从前一天就开始排队,在补习班打地铺,好在第二天抢号码牌、优先选座位。
那时候,我也同样和一些同学一起熬夜排队,其实这样浪费一天的时间排队很奢侈。夜里冷冷的风吹在身上,睡不着的人干脆起来围个圆圈打扑克牌,或是大家把书包排在地上,只留一两个人看守队伍,过两个小时再换人排。说实话,真不知道这样辛苦有什么意义。反正就是个热门的、大家公认的好老师,虽然并不那么确定补了对自己一定有用,却也都一窝蜂地去排队,好像如果没有补到,就被别人先赢一步了。
有一次在张松涛那里上数学,我的座位前一个是自己的同班同学,我要他坐高一点,好让我在后面睡觉。那天真的太累了,在学校没有午休,下午又打篮球。没想到虽然坐那么远,又有好屏障,老师在讲台上一眼看到,“咻”地粉笔就丢过来,不但奇准同时还骂我,说是我的身份这么多人都认识,这样打瞌睡也不怕丢脸吗?又说他的数学教得那么好,多少人想听都排不到队报名,距离联考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了,还不好好用功等等。我被他讲得脸一阵白一阵红的,颜面尽失,那堂课的后半再也睡不着了。那时候心里很生气地想,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我也是花钱来补习的啊!
永远的记忆11、在火烧眉毛的时候玩电动
在台北车站附近,补习班很多,另一方面诱惑也很多,有各式各样的电动玩具店和撞球店,每一次有新的电动玩具出现,大家口耳相传,很快就会知道在哪家店里有,用什么样的窍门可以玩得久又不花费很多钱。有时候也会和同学去天成饭店地下一楼打撞球,我的撞球打得不是很好,常常在一边看人家打,学别人的撞球花样。后来有一个同学告诉我,那时候我理个大平头,穿着建中的灰色夹克,歪着头甚至有时还皱起眉头,眼神专注地跟着彩色的球在绿色的桌面滚动,真是一副呆呆蠢蠢的样子。
我们到K书中心读书的那段时间,也刚好是电动玩具“快打旋风”第二代刚出来,开始流行的时候,真的非常好玩。其中的快刀旋风一共有八个人,个个都有不同的绝招。除了控制上下左右的转轴之外还有六个按键,用转轴和按键控制人物的手脚动作,可以分为重手、中手、轻手和重脚、中脚、轻脚,三种手和三种脚又可以交叉使用,不同的按键配合不一样的转轴拉持法,人物就会出现不同的绝招。
刚开始大家都只挑那八个主角之中惟一的中国女孩玩,按键一压,中国女孩使力的“呀”一声就可以把敌手摔倒,并且摔出很多血。玩久了,大家都纷纷尝试其他的角色,也互相挑战,玩双打。平常聊天也会切磋研究,想尽办法让自己的主角使出更狠、更厉害的绝招,像气功、铁龙掌等等。刚好K书中心楼下就有一台大屏幕的,一次要十块钱,比一般一次五块钱的小屏幕机器要贵一倍。
十块钱的大屏幕可以双打,我们挑自己的主角,互相挑战,谁被斗倒,不服气,再挑战,再投十元重新开始。双方越斗越兴奋,绝招层出不穷,旁观的人越围越大圈,很多人看得手痒,也加入挑战,大家轮流玩,十块钱硬币一个接一个地投。那时候我喜欢玩喜欢得厉害,有时也在一旁边看人家玩,边偷学别人的招数。
那同时也是“俄罗斯方块”刚开始流行的时候,只要你对到一样颜色的三个方格,就可以消掉一排。还有一种像早期的“小蜜蜂”一样,不过打的是飞机,叫做“雷电”,关数非常多,遇到敌人的时候可以投炸弹,但是炸弹数是有限制的,每一关只有三枚。炸弹“砰!”地爆炸的时候,整个半径范围内的敌人和他们的子弹都会完全被消灭。那时候我已经玩到很厉害了,十块钱就可以连续破好几关,持续很久的时间。
常常我们从K书中心出来吃饭,忍不住就会想进电动玩具店。而大一点的店总是挤满了旁观的人群,有时一站、一玩就耗掉半小时、一小时,甚至如果刚巧有人不玩了,接替上位子,那么一个半小时或两个小时也是有的。对我们来说,那些时间是非常奢侈的,而我还是这两种电玩的个中好手,当大家还没摸熟时,我已经可以过关斩将了。
我们几个同学之间意识到这种现象,觉得玩电动玩具逐渐在增加时间的浪费,于是大家在一起很认真地发誓,有的人说(包括我在内),联考前如果再进去打电玩就一定考不上,还有人发誓再打就要被车撞死。虽然誓发得很重,我们却都会给自己留余地,不要发得那么绝,否则真的被车撞死怎么办?
我平常不太发誓,因为知道自己的自制力不够。我把节制打电玩当做一种老天爷给我的考验,就像面对漫画书时,那种诱惑力对我的自制力的挑战一样。
联考前,市面上正流行《少年快报》,而且听说是风靡全省,连阿里山的活动中心附近的小贩卖店都买得到。学校里当然非常盛行,每周固定出书的日子都会有同学翻墙到校外去买,抢先看第一手,然后再给其他同学传阅。我不需要和大家抢,因为弟弟也是漫画迷、电动迷,他会固定供应我。
我喜欢《电影少女》的主角小爱,也喜欢《七笑拳》里的乱马,《七龙珠》有时候隔一两期没看,就不知道内容在做什么,《城市猎人》和《霸王传说》更是精彩。距离联考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尽量叫自己不要浪费时间,也跟弟弟说不要害我。不过,有时还是忍不住趁着很小的时间空隙瞄一瞄,就是上厕所时翻翻,也算是一种娱乐。
永远的记忆12、你完了,真的完了
对一个高三学生来说,不要说一天没念书,就是一个午休没念书或是任何一点点小时间没有进度,都会觉得很浪费、很奢侈,好像已经输给别人了。如果那天的读书状况不好,空了半小时或一小时,心里就会莫名其妙地烦躁紧张起来。
起因于担心落后进度而发生的急躁,一定会导致书念不下,越念不下,就更烦躁,就这样恶性循环下去,最后,仿佛全世界都远远地超在你前头,你独自面对掉落万丈深渊的恐
惧,一个字也记不起来,脑子里乱做一团。
遇到这种情况,只有让自己完全忘记考试的事,不逼自己、不去想念书的事,和同学聊天放松或休息,或者干脆睡他个大头觉。
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法是,不管别人念多少,速度多快,都不去想也不去理会,只是埋头拼命地读,完全不管进度地读,不用去想记不记得住,反正认命了,你就只有这么点时间,一时半刻里无法怎样增长的聪明度,和不论如何都得撑下去的精神体力。一整天,不说话、不和任何人联络,只是偶尔从书本前抬起头,无意识地看看窗外的蓝天和飞过的麻雀,脑子里不断地重复出现书本里的内容,到了晚上,你会发现自己读了很多书。
这样走在路上都可以抬头挺胸,在天黑后的南海路上,仰看夏天的星空,感到很满足、很舒服,甚至一直到睡觉,梦里都觉得安详、宁静。如果那天书念得不好,又浪费了很多时间,就是洗澡、刷牙、洗脸时也会记挂着,连觉都睡不好,非常自责。
最早我还没有去K书中心包月读书,和同学罗永男在教室里拼,那时我正在读一本化学参考书,内容非常艰涩,没有办法读快,必须前翻后顾,对比、参考,有时甚至两个小时才读一面或一章。那天我已经告一个段落准备休息,刚好罗永男要走了,我站起来伸伸懒腰,顺便和他聊起来,我说:“怎么办?化学用两个小时才读一页。”嘴里虽然念着怎么办,心里还颇有理解后的满足感。
他的反应却是:“真的,你怎么办?两个小时我就可以读两章!(大约三四十页)”我的信心和满足感刹那间崩溃了。天哪!我怎么追得上?当我前进的时候,别的同学也保持前进,而且速度还特别快,这可怎么好呢?
心里反反复复的,一下子想,应该要读快一点,觉得很慌张、赶不上其他人;一下子又想应该仔细读,理解最重要。只要一个小小的刺激,就会引起波涛汹涌的大扰动。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我吸收得比他们好,也考得比他们好。我的经验是,有信心的人,只要确定自己的念书方法是对的,就照自己的进度,不必在意外界的干扰,不要给自己压力。但是速度的确不能太慢,像我,到联考前不只念一遍而已,每一科至少要有两三遍的复习。
不要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恐惧感给打败,别人不见得比你厉害,要信心满满地告诉自己:你蛮天才蛮聪明的,不必害怕。无论平常念书或参加考试,信心是非常重要的。也许这不是惟一、客观的真实,只是需要常常这样告诉自己,甚至骗骗自己。因为那时候的我,还真的相信自己告诉自己的话。
后来,我在很多其他方面也这样做。例如今天上的综艺节目有很多大牌明星,我就告诉自己,我也是大牌。相信自己说的话,这样我就不会怯场。
说实话,高三那年的联考经验和回忆,时常能够给我意想不到的力量。联考像一个浴火重生的隘口,通过了这个隘口,生命的底层仿佛就多加厚了许多。
永远的记忆13、睡功
在一些我们觉得老师教得不好或是联考不必考的课堂上,就会在下面自己念书或是睡觉。有些老师比较松,虽然站在讲台上一看就知道哪些人在睡觉,也觉得我们自己会做时间的充分运用,调整课程里不会的地方,所以并不管我们。
但是,另一些比较严格的老师就会抓。二年级有一次上物理课,因为前一天读书读到太晚,睡眠不足,在课堂上连连打哈欠,绵绵的热风一阵阵吹进教室,老师的说话声越来越
像搅进牛奶旋涡里的糖浆,在昏眩的大脑逐渐消失,我的眼皮沉重得怎么样也抬不起来。
冷不防,前额一痛,被一个硬物打中,心里一惊,睡意全没了,是半截红色粉笔。接着,物理老师大声叫我的名字:“你!出去洗把脸,回来就站着上课吧!”班上其他打瞌睡的同学也都因此全醒了,全部转头看着我低着头走出教室,又低着头走回自己的位子站着。罚站,一方面让你面子尽失,另一方面让你真的不能睡觉。老师在黑板上讲到重点,你还得弯下腰来,靠到桌上记笔记,整个教室就是你一枝独秀,像个灯塔一样突出,真是难熬。
上补习班时,补习班的老师也会用话调侃打瞌睡的学生。不论是补习班或学校里,喜欢在课堂上睡觉的人都有过人之处,各自练就了绝门功夫。有人用手撑着头,看起来好像在看书,其实眼睛是闭着的。有的人把头侧向墙壁,从讲台上看下来,也不知道他在睡觉。
一堂课五十分钟,有的人就会在打瞌睡中间,偶尔转转笔,或是换个坐姿,脚动一动,让老师看起来觉得他是清醒的,或者还专心地在听课。还有人更厉害,什么掩蔽都不用,全身坐得直直的,好像很认真听课,头不会点也不会摇,身体一动也不动,其实已经完全睡着了,听到下课铃声才睡醒,还做梦呢!
当然,就是再高明的人也有失手的时候。虽然很多人都睡觉,大家也都能体会那种睡眠不足的痛苦,但是被老师抓到时还是很糗、很没面子。
永远的记忆14、营养课
高三的时候有各种可以偷时间的课,像工艺课、军训课、体育课、音乐课等等都是。
说实话,我很喜欢工艺课,老师常常要我们自己练习锯木头,做一些有趣的东西,不过只要一整个学期交出规定的一件作品就可以了,上不上课老师并不太管。作品的形式自己决定,但一定要是锯成的。
所以我们常常利用工艺课逃到楼下打篮球,或是干脆留在自己的教室里念书。那时候我决定要做一把木头手枪,但是拖拖拉拉的,时常逃课的结果,连拿锯子的姿势都不对劲,更别说锯了,怎么锯都是歪的,就是请同学帮忙扶正木头也不行。但是最后总是要交作业,技术不好又做不出来,非常头大,我私底下询问那些跟我一样不太可能做好,却没想到交得出作品的人,请他们指点迷津,点点窍门。
结果循着各种渠道找到校外一位木匠,请他代手捉刀,帮我做一枝木枪。工匠师傅毕竟是师傅,做得很快又很好,我很满意地拿在手上,左看右看,却总是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边走边想地走回学校。哎呀!问题就出在这把木枪做得太漂亮了,我没有立即交出木枪,还带回家偷用自己三十块钱一把的小锯子把做好的木枪弄丑一点,枪的几个角故意削得歪一点,虽然很可惜,但是这样交出去才像是我亲手做的。
高中上军训课的几个教官都跟我蛮熟的,因为从一年级开始,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就常常需要跟他们请假。学校的规定是抓到学生跷一节课,操行成绩就扣一分,如果是请病假、事假,就各扣零点五分。到了高三,我常常去跟那几位熟悉的教官打听操行成绩还剩多少可以扣。
我钻操行成绩的漏洞,把病假、事假都拿来充分利用做念书或补充睡眠,六十分及格,我精打细算,分数都扣得恰恰好到不能再多扣半分为止。例如每个礼拜一的第一、二节是生物课,我就常常在家里睡觉,或是比较慢到,因为生物是我联考放弃的科目。
有一个学期,我的操行成绩刚刚好六十分,但其实我是五十九分,听同学讲,有一天老师们开的一次集体会议上讲到我,那时候我的级任导师帮忙我过了关。在大家眼中的“乖乖虎”好像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但是,在紧迫盯人的高三非常时期,我就是可以拼命走游戏规则的边缘,以各种手段达到偷空读书的目的。
有一次军训课,学校要我们全三年级到北投一个靶场打靶、练习枪支射击,这次是完全不能利用上课时间睡觉或看书了。大家坐上学校包的游览车去,在车上同学们因为什么也不能做,这是“被强制”无法触摸书本的时间,大家乐得玩闹打屁。
打靶之前,我们排成军训队伍,听教官解说枪支的用法。枪的后座力很强,教官扛着枪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