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异史-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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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就从这三座城门进入了南京城,并迅速控制了皇城附近的一些要地,对皇城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另一方面,左梦庚也开始撤走自己的守城部队,龟缩于南京城北一带,既不主动向陆续进城的勤王军发起进攻,也不向勤王军投降,只是紧守营寨,高挂免战牌。
到了中午时分,勤王军已经控制了大部分的南京城门,并开始整顿兵马,准备向潞王发动最后一击。不过,在先对付潞王,还是先对付左梦庚的问题上,勤王军发生了分歧,以沐天波为首的一派认为应先对付潞王,而以史可法为首的一派则认为应先对付左梦庚,待将左梦庚这个隐患消除后,在迫降潞王,使其放回皇帝。双方就此问题争执不下,战斗也因此而停了下来。
大战之后必有大乱,此话放在现在的南京城一点儿也不为过。由于潞王和左梦庚的兵马全部收缩起来,平时有兵丁巡逻的街道上顿时空了起来,而那些本应负责维持秩序的衙役捕快们也都不知上哪儿去了,因此,当潞王与左梦庚军撤走、勤王军还未入城之时,南京城内混乱之极,平时那些游手好闲的青皮流氓更是有恃无恐,纷纷走上街头,或抢或烧,或打或砸,而另外一些好事之徒也趁此机会大肆抢劫、杀人,将这偌大一个南京城弄得混乱不堪。
不过,流氓们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在随后入城的勤王军的追杀、驱赶下,他们很快作鸟兽散,街面儿上暂时恢复了平静。不过这平静也是暂时的,虽然入城之前各部都发布了严格的军令,严禁士兵抢劫民财,但毕竟这南京城是六朝古都,繁华之地,历来积攒下了无数财货玉帛,而这些财货玉帛无疑正是给南京招来灾祸的根由。
开始只是少数胆大的士兵抢,接着便是整队整队的士兵抢,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南京又陷入了混乱与哀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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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陈子龙口中发出一声暴呵。
一排雪亮的大刀随后齐刷刷落下,伴着滚滚落地的十几颗人头,十几道血箭激射而出,喷出两尺多远。
陈子龙面色阴沉的盯着跪在一旁观刑的那数十名兵丁,口中说道:“你们看好了!不要以为本官不敢下杀手!他们竟敢违抗军令,入城以后不仅抢财杀人,而且淫辱妇人,实在是罪不容赦!你们的罪稍微轻一点儿,只是抢了些钱物,所以本官才会格外开恩,免你们一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啊!将他们拖下去,一人各领三十军棍!以后若敢再犯,定斩不饶!”
陈子龙指着那地上的十几颗人头,向身边的兵丁下令道:“将这些人头全部挂在各处城门上,再将安民告示贴于城门和城内各处!”
望着那些没了人头的尸体,陈子龙心中突然升起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作为史可法新任命的靖城御史,他的使命就是安定南京城内的民心,并率领手下捉拿违反军令的士兵。可是,让他感到棘手的是,违反军令的兵丁并非只有数百个,其数量之多,让陈子龙很是惊讶,在感到世风日下、道德败坏的同时,他也对黄得功、李成栋等人生出切齿的痛恨,因为根据一些被抓获的乱兵们的供述,黄得功、李成栋显然与此脱不了干系,那些士兵只要将抢得的财物、美女上供给他们一部分,那么他们就会毫不过问,甚至是默许部下继续抢劫。除此之外,黔国公沐天波带来的兵丁也有不少参与了抢劫,只不过沐天波也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并亲自带兵捕拿,所以其部下才没有黄得功、李成栋部下那么嚣张。即使是陈子龙指挥的那些兵丁也不能让人完全放心,毕竟陈子龙不是他们的老上司,指挥起来没有如臂使指的感觉。
唯一让陈子龙放心的是林清华一手训练出来的镇虏军,他们不仅军纪严明,而且在林清华的命令下,主动协助陈子龙的部下维持城内秩序,也正是由于镇虏军的帮助,陈子龙才能在一天之内稳定了南京城内的秩序,将乱兵们的肆意抢劫镇压下去。
陈子龙抬起头,看着远处那仍在升腾的黑烟,再低头看看那满地的无头尸体,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带着亲兵向顺天府走去。
顺天府是史可法新的驻跸之所,也是勤王军新的指挥中枢,虽然这里已经被火烧掉了一小半,但仍是唯一可以用于办公的衙门,而且这里地方较大,可以同时安排下许多衙门的官员。
天色渐黑,顺天府大堂里已经点上了近百根巨蜡,将大堂照的通亮。作为这里身份最为特殊的人,黔国公沐天波坐在顺天府大堂的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而史可法则与其他众人一道坐在堂下。
史可法向沐天波望去,见他的脸色仍旧是那样的阴沉。史可法能够理解沐天波现在的心情,作为一个正常人,全家几乎在一天之内死光,这种事情换了谁也不好受,但他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方法来安慰沐天波,所以他也象众人那样,默不做声,静静的等着沐天波说话。
沐天波将茶杯中的茶一口喝光,望了眼底下正襟危坐的众人,终于开口了,他说道:“诸位,如今南京已克,正是一鼓做气消灭潞王的好时候,千万不可马虎大意啊!老夫准备今晚就向那潞王发动猛攻,一举拿下皇宫,消灭乱臣贼子!”
史可法闻听此言,急忙站了起来,说道:“下官以为现在最好先将左梦庚解决,以免夜长梦多。”
沐天波道:“史阁部谬矣!目前我军的主要敌人是潞王,篡位的是他,囚禁天子的也是他,所以他是元凶,只要元凶解决,则左梦庚之流自然会投降的。”
黄得功插嘴道:“黔国公所言甚是,如今那左梦庚率部守着城北,显然已与潞王分道扬镳,而潞王龟缩于皇城一隅之地,苟延残喘,其士气低落,粮草又缺,正是我军进攻的好机会,千万不可错过。”
史可法道:“现在虽说我军已经攻进了南京,但天子尚在潞王手中,万一潞王狗急跳墙,谋害天子,那我等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以下官之见,莫如先克左梦庚,或将其消灭,或迫其归降,待解决了左梦庚之军,则潞王愈孤,到那时再迫降潞王,则不仅天子无恙,而且不必大动干戈就可安定南京局势,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下官不才,愿为使者,前去左梦庚大营劝降。”
二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双方也各有一批将领支持,一时之间,堂上火药味甚浓。
看着众人的争执,坐在靠近门口的林清华却无心参与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论,在他看来,无论是先解决左梦庚还是先解决潞王,其结果都一样,那就是再扶一个皇帝,再骑在百姓头上。
今天林清华率领镇虏军入城以后,亲眼目睹了那些乱兵的所做所为,他既为此而气愤,又为此而忧虑,看着那些身上背着大包小包、面对着镇虏军士兵的质问仍振振有辞的乱兵,林清华不得不思考一些他以前没有深入想过的问题。对于这些士兵来说,打仗是没有目的的,若非要安一个目的给他们的话,那么他们从军的目的就是为了生存,为了吃饭,顺便捞点儿浮财。林清华以前看过一篇文章,那里面提到了一个现象:每当中国历史上的乱世到来的时候,那么就会出现军阀和大量流民,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密。流民为了吃饭而去投军,入了军队后就会很快变成兵痞,然后再去破坏农村,从而制造更多的流民,同时为军阀提供更多的兵员。如此的恶性循环下去,整个社会就越来越乱,越来越不可收拾,只有当某个军阀消灭了其他军阀以后,成为皇帝,社会才能逐渐安定下来,并继续着下一个循环,直到下一个乱世的到来。中国社会就象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螺旋,不停的绕来绕去,但就是无法突破,而中国也在这种可笑且可悲的循环下沉寂下去。
作为一个自认的“四有”新军阀,林清华试图改变这种循环,但能做到吗?他在自己的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林清华想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带兵南下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勤王吗?很显然,并不是这样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呢?他的心中忽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忽然觉得自己带兵南下的目的好象是为了自己,虽然自己的借口看起来有些冠冕堂皇,是为了中华崛起,但实际上自己真的没有私心吗?
“啪”的一声,惊堂木的拍击声将林清华的思绪打断,把他从混乱的思维中解救出来,他望着沐天波,看见这个世袭的土皇帝正满脸通红的盯着底下众人,他的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咆哮声:“老夫的话就是命令!谁不遵老夫的命令,谁就是违抗军令!”
黄得功见沐天波发怒,立刻走上前去,劝道:“黔国公息怒!末将以为史阁部所言也有些道理,不如双管齐下,今晚就派人前去说降那左梦庚,待明日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沐天波也并不想与史可法翻脸,他见有台阶可下,立即就坡下驴,摸着胡须说道:“黄将军所言甚是,就依你之言,今晚派人前往左梦庚大营,让他投降。不知诸位谁愿前去?”话虽然好象是在询问众人,但目光却盯着史可法。
史可法心领神会,道:“下官愿往。”
沐天波道:“很好,那就有劳史阁部了!不过,老夫先将话亮明,若是那左梦庚不肯降,那老夫就不再等了,明日一到,老夫就下达命令,全军立即进攻潞王,一举将其拿下!不使一个乱臣贼子逃掉!”
既已议妥,众人散去。林清华随着众人离开顺天府,他见到前面一人的背影,立刻跑上前去,喊道:“郑森兄,请留步!”
郑森回过头来,望着林清华,抱拳道:“怎么?威毅侯有何事?”
林清华道:“今日议兵之时,为何你一言不发呢?”
郑森反问道:“威毅侯不也是一言不发吗?”
两人相视一笑,林清华道:“我听说郑将军回台湾去了,不知几时回来?”
郑森道:“前些天岛上的荷兰人前来挑衅,父亲回去安排防御去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太清楚。”
林清华道:“哦?荷兰人?那……岛上荷兰人的势力大吗?”
郑森道:“说大也不大,总共也才数千人,不过火器很是犀利,而且还修了几个坚固的小堡垒。”
林清华沉吟片刻,道:“听说你们那里有不少从荷兰人那里得来的千里镜,不知能否卖给我些?”
郑森笑道:“多的拿不出,但三五十个还是可以的,买就不必了,就当是我送侯爷的礼物吧。”
正文 第三章 烈火凤凰 第六十三节
炮声隆隆,杀声震天。
由于左梦庚已于昨晚投降,所以沐天波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下达了总攻的命令,十五万大军以皇宫为中心围了三层,并沿附近的街道筑起了数道防线,以防止潞王突围。此时的潞王就象是关在笼子里的老鼠,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
勤王军在城头上架起大炮,炮口朝着城内,向着潞王的六个军营猛烈轰击,而勤王军的步兵的任务就是死死的围住潞王的部队,不使其脱离大炮的轰击范围。在这种猛烈的炮火轰击下,再加上潞王军队拆毁民居修筑营寨和防御工事,围绕着皇宫附近方圆数里的地方已成了满目疮痍的废墟,只有那皇宫依然完整,因为史可法已经下了死命令,不许炮兵轰击皇宫,以免伤到被潞王囚禁的皇帝。
负责攻击潞王部队的主要是沐天波和黄得功的人马,此外还有郑森的铁人军,而镇虏军则负责外围的清剿和维持城内秩序,并与李成栋部队一道监视那仍旧龟缩在大营中的左梦庚军队,督促他们早点儿撤出城外。
由于这一带的房屋毁坏严重,所以勤王军就地取材,搭建了很多较厚的砖墙,将周围的主要街道堵上,作为阻挡潞王逃跑的屏障。此时的林清华就站在一堵砖墙之上,用一只郑森送来的千里镜向皇宫方向眺望,他的身边站着赵奉,他也同样拿着一只千里镜,正兴趣盎然的观看着。
赵奉边观看着皇宫附近的战况,边赞叹着:“这西洋人的玩意儿还真是不赖!居然能把远处的东西给硬生生拉到眼前。嘿!好的没得说!今后在战场上就能把敌军的动静全看清楚了!”
林清华放下千里镜,问赵奉:“昨晚你走的匆忙,我没有来得及问清楚。你说西平寨的精铁没有了,可是我走的时候不是吩咐工匠们开始自己炼铁了吗?这么些日子过去了,难道还没有炼出精铁吗?”
赵奉望着林清华,说道:“炒铁炉是立起来了,可是炼出来的铁要么很脆,要么很软,根本不能用来造快枪,即使勉强造出,那一打就裂,根本用不了!我们以前所用的精铁全部是从广东佛山一带买来的,虽然价格贵的很,但确实是一分钱一分货。不过,自从大战开始后,精铁来源就断了,侯爷走后,西平寨只造出来四千多支快枪,我带来了两千支,剩下的都由秦侃带走了。”
林清华紧皱眉头,接着问道:“难道炼出来的铁竟然都不能用吗?”
赵奉眨了眨眼睛,说道:“也有少数可用的,但数量太少,根本就无法满足军中所需,我离开时寨子里的工匠正在按照侯爷的法子重新建一个新的炉子,工艺也在继续改进,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炼出可用的精铁了。对了,还有件事我差点儿忘了,西平寨中所存的银子越来越少了,买铁、木炭、煤都需要钱,还有工匠的工钱,这些都是耗钱的东西,所以我们离开时,刘赫特意叮嘱我们,一定要向朝廷多要些银子。”
林清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看了看眼前的一大片废墟,再看看身后那仍在冒烟的秦淮河附近的店铺,对赵奉说道:“向朝廷多要些银子?说的轻松啊!现在朝廷已经自顾不暇了,你看看,此战就算是尽早结束,南京也算是毁了,这修城、安抚百姓、修皇宫,哪一样不要银子?想从朝廷手里要出银子,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赵奉望了望远处的皇宫,低声说道:“依我看,那皇宫里的银子一定不少,一旦攻进去,就能大捞一笔,最少能弄个一千万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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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歪歪扭扭的木门被关上了,虽然不能将门外的炮声完全隔绝,但只要能将门外人们的视线隔绝就行了。
这屋子是一座丝绸铺,或者说曾经是一座丝绸铺,铺子靠近门边的地方摆了个半人多高的柜台,柜台上还放了两匹陈旧的白色绸缎,大概是因为太陈旧了吧,所以才没被人抢走。
铺子的主人早已不知去向,现在的这个铺子已成为了潞王军队的指挥中枢,潞王任命的总制大将军倪光兴就在这里,不过,现在的倪光兴显然已经顾不得指挥部下作战了,他正在满屋子寻找可以用来抵住门的东西。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合适的东西,于是只好吃力的将柜台推到门后,抵住了木门。
倪光兴点燃一盏油灯,借着昏暗的灯光,整理着一个大箱子。
箱子里装满了金银珠宝,在灯光下发出黄的、白的、绿的反光,将倪光兴的眼都弄花了。这些东西是他多年攒下的,其中又以最近一段时间积攒的最多,都是一些小官员贿赂他的,还有少数则是潞王的赏赐和抄家的所得。
倪光兴将一个褡裢放在地上,接着开始从箱子里挑选珠宝,将其放进褡裢里。他左手拿着一串明珠,右手提着一串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