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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中华异史-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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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小小的衙役,此次是奉上头差遣,出外办差,决非是来刺探贵军军情,还望大人明查!”
  林清华没想到这人这么干脆,他说道:“你站起来,不要惊慌,慢慢回话。”
  待两名卫兵将那人扶起,林清华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在衙门里干了几年了?”
  那人见林清华面色和蔼,心中渐渐平静,道:“回大人,小人名叫唐初六,十六岁补叔父的缺,吃起了衙门里的饭,到现在已干了五年了。”
  林清华道:“你此次出来办差,所为何事?”
  唐初六道:“回大人,小人是与张捕头前往茅山护送一个人。”
  林清华道:“什么人?”
  唐初六道:“小人不知道,好象张捕头知道。”
  林清华道:“张捕头?是那个中年人吗?他叫什么名字?”
  唐初六道:“正是那人。他名叫张东珲,是南京城南北城总捕头。”
  林清华有些惊奇,他心道:“原来是他。”他吩咐卫兵将唐初六押出帐篷,并将另一人带进来。
  经过询问,这些人的口供一致,都说只有张捕头知道详细情况。
  张捕头被押进帐篷后,林清华吩咐卫兵站于帐篷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捕头,冷冷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别想欺骗本侯,刚才你的手下已经全说了。若你讲得有半句假话,本侯立即命人将你推出辕门斩首!”
  张捕头无奈,只得实话实说:“小人名叫张东珲,是南京南北城总捕头。此次是奉令出外办差,决非是前来刺探军情,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小人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大人不杀之恩!”
  林清华猛的一拍身前的几案,呵斥道:“大胆张东珲!你知罪吗?”
  张东珲被他这一声暴呵吓得混身一颤,结结巴巴的说道:“小人……小人知罪!啊,不,小人……小人没罪啊!请大人明查!”
  林清华看着那瑟瑟发抖的张东珲,心中暗暗得意,想道:“陈子豪没有说错,这人外强中干,欺软怕硬,很好对付。只不过,不知道陈子豪把他拉拢过来没有?”林清华当然不敢贸然用言语试探,他望着张东珲,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张东珲抬起头来,茫然的摇了摇头,道:“小人不知。”
  林清华又在几案上拍了一掌,道:“那我就告诉你,我就是大明威毅侯林清华!”
  张东珲混身又是一颤,叩首道:“小人不知是侯爷您,还望侯爷饶恕小人不敬之罪。”
  林清华冷笑几声,道:“嘿嘿,我听说前一阵子你可风光的很呐!今天抓这个,明天抓那个,抓完男人抓女人,抓完老人抓小孩儿,好一条狗!”
  张东珲连连叩首,说道:“小人也是职责所在,迫不得已!还望侯爷能体谅我们这些做公的人,若是我们不去做的话,就连我们也要遭殃啊!小人上有老,小有小,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听着张东珲将地面磕得砰砰直响,林清华却一点也不可怜他,他望着张东珲,忽然说道:“天上明月。”
  张东珲停下磕头,楞楞的望着林清华,道:“大人说什么?小人没听清?”
  林清华只得又重复一边:“天上明月。”
  张东珲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何现在这威毅侯忽然有雅兴做对联,但他又怕惹恼了林清华,所以只好跪在那里装傻。
  林清华叹口气,想道:“看来陈子豪还没有把他拉拢过来。”他盯着张东珲,心里飞快的盘算着,直盯得张东珲心里发毛,不知道这位大明侯爷会怎么对付他。
  林清华紧绷着的脸松弛下来,他的语气也平和了许多,他对张东珲说道:“本侯也不是不近情理之人,知道你们衙役、捕快也不容易,平时事儿不少,但饷银却少得可怜,而且还动不动就得罪人。所以本侯对于你前些日子所做的事可以枉开一面,暂且记在你的头上,不予追究。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不要太死心眼儿!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潞王他们一伙儿眼看着就要完蛋了,你可别稀里糊涂做了他们的陪葬品!”
  张东珲听到这里,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暂时保住了,当即又是磕头又是痛哭流泣,说道:“小人一定谨记大人教诲,小人决不会再当潞王的走狗!”
  林清华道:“你别跪着了,站起来!我有话问你。”
  张东珲道:“在侯爷面前,小人不敢站,还是跪着舒服。侯爷有什么话就问吧,小人知无不言。”
  林清华道:“你此次出城,所为何事?”
  张东珲道:“回禀侯爷,小人是奉了高起潜之命护送一个日本国的使者去茅山,当我们回来时,正好碰见贵军的游骑,我的手下有些惊慌,以为是碰见了杀人劫财的溃兵,所以才会先逃跑,后又妄加抵抗,实在是死有余辜!”
  林清华道:“别那么多废话!我问你,你送的那日本人去茅山干什么?”
  张东珲道:“高起潜说他是想回国,不过到底是否真的象他说的那样,小人确实不知。”
  林清华拿起令牌和纸条,道:“这两个东西是干什么的?”
  张东珲看了看,说道:“回侯爷,这是小人回城的凭据,本来是那日本使者身上的,当我将他送到后,他才将这两样东西给我。出城时,高起潜将小人的两个儿子押做人质,若无此物,那么小人的两个儿子就性命难保。”
  林清华道:“那个日本使者到茅山后是否离开?”
  张东珲道:“到了茅山脚下的青山寺,那里早就有十几个黑衣人在等候,他把令牌和纸条交给小人后,就领着那些黑衣人向东北方向走了,看样子是向长江口走的。”
  林清华低下头去,沉思片刻,心中有些摸不着头绪。
  他随后抬起头来,问道:“我再问你,你们把抓来的那些官员和他们的家眷都关在哪里?”
  张东珲道:“回侯爷,他们原先都关在东厂的监狱里,不过前不久那里发了一场火,监狱破坏较大,看样子不会在那里关太久了。”
  林清华心中一动,心道:“莫非是陈子豪干的?”他又问道:“起火的原因是什么?查清楚了吗?”
  张东珲道:“一直没有查清楚,不过,小人怀疑是有人故意放火。”
  林清华道:“哦?怎讲?”
  张东珲道:“小人曾去那里查看过,虽然表面看起来好象是一场意外,是一个外院儿的看守烤火时不慎引燃了柴草堆,使得内外两院的大门和部分监房被烧毁,但据小人勘察,那烤火的屋子离后院还有一段距离,根本不可能烧到那里,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烤火的看守第二天就失踪了,所以小人认为此事十分可疑。”
  林清华道:“那潞王对此事怎么看?”
  张东珲道:“潞王怎么看,小人不知道,但那监狱归高起潜管,所以第二天他就亲自去查看,小人就是陪他一起去的。”
  林清华道:“哦?这么说,你把你的怀疑告诉他了?”
  张东珲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道:“侯爷有所不知,像我们这些当差的,最要紧的第一要决就是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对于这种越发离奇的事情,就越是要闭紧嘴巴,何况那看守监狱的东厂副指挥还跟我有些交情,事后又给我送了一份厚礼,我怎么能落井下石呢?所以我就把对此事的怀疑憋在心里,谁也没告诉。最后,高起潜没处着手,所以也只好以意外处理,不过他也把我骂了一顿,令我抓紧捕拿乱民,依我看,他也可能是有些怀疑的。”
  林清华点点头,道:“好吧,看你这么老实,我就饶你一回,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不过,我要再提醒你一次,你回去后,不许再为难那些大臣们的家眷,如果你不听本侯的劝告的话,本侯杀进城后,定然将你千刀万剐!”
  张东珲道:“侯爷放心,小人决不敢忘记侯爷的警告,小人一定谨记侯爷的忠告!若不是因为小人的家眷还在南京城里,小人定然会老老实实的呆在侯爷军中,一直等到大军攻克南京,小人再进城,为侯爷所驱弛,为侯爷效力!”
  林清华将卫兵叫入,命他们给张东珲松绑,并将令牌和纸条交给张东珲,令他速速回城。
  张东珲拿着令牌和纸条,傻楞楞的站在那里,问道:“侯爷,小人的那些手下与小人一起回去吗?”
  林清华背着手,走到他跟前,道:“他们就不与你一起回去了,你一个人先回去吧!你回去后,若是有人问起你的手下,你就说他们在与本军的遭遇战中全部战死。为了让人相信你的话,我看还需在你胳膊上砍上一刀,免得别人以为你通敌。”
  张东珲看着一名卫兵从腰间抽出刀来,吓得脸色煞白,忙道:“不用,不用!小人自己来,小人自己来!”他从卫兵手里接过刀,咬着牙,闭着眼,在自己的左手臂上轻轻的划了一道浅浅的、三寸长的口子。
  看着这种“伤口”,那卫兵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也叫伤口?”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扒着伤口附近的皮肉,用力一撕。
  “啊!”张东珲惨叫一声,待再看那伤口时,只见血如泉涌,皮开肉绽,确实象刚被人狠狠砍了一刀一样。
  林清华吩咐士兵为其包扎,并说道:“我也是为你好啊!要知道高起潜如果见只有你一人回去,肯定会起疑心的,不装的象点儿,怎么能瞒的过去呢?”他转头吩咐卫兵道:“你马上将我的令牌送到骑兵那里,命他们派十名骑兵,持我的令牌送他到南京附近,不过不许离南京太近!”
  张东珲看着林清华,问道:“侯爷为何要派人持你的令牌送小人呢?”
  林清华道:“你个笨蛋!现在勤王大军已走在了你的前面,若是没有我的令牌,你可能还没到南京附近就被宰了!” 
 
 
 
  
 正文 第三章 烈火凤凰 第三十九节
 
  太阳从天地交界处慢慢的爬了上来,天色已经大亮了。张东珲骑在马上,向着一名镇虏军骑兵军官拱手道:“多谢几位军爷相送,现在天色已亮,可以进城了。不敢再劳烦几位,就请几位回去禀告威毅侯,就说小人一定谨记他的忠告,不会再做糊涂事了。”
  那军官点点头,道:“我会禀报侯爷的,前面就是南京,我们就不送了,你好自为知吧!告辞!”他拨转马头,领着九名部下向东奔去。
  张东珲看着那十名骑兵消失在视野中,他闭着眼睛坐在马上,心里还是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就此进城呢,还是趁机溜走,免得玉石俱焚。想了好一阵,他才打定主意:“罢了,罢了!大不了全家一起死在城里!”他抓紧缰绳,用马鞭狠狠的抽了一下马臀,向着那遥遥在望的南京城奔去。
  张东珲奔到离南京东门还有一里的地方,就看见东门之外立着一南一北两座大营,各有数万人,营中旌旗飘荡,那旗杆上的旗帜上一个大大的“左”字尤其醒目。南大营朝南,北大营朝东,两座大营互呈犄角之势凭护着身后的南京东大门。离南大营南边不远的地方,也立着三座平行排列的大营,从那些大营的朝向来看,似乎应该是从南面过来的勤王大军。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还能看到一些人或马的尸体,甚至还能看到几面残破的军旗斜插在地上。
  张东珲不敢过多的停留,他驾马慢跑到北大营,向几名巡哨的兵丁出示了腰牌,便在一名骑兵的引导下来到朝阳门。此时朝阳门外横跨护城河的木桥已被拆毁,若想入城,则必须搭乘摆渡的小船。
  那名骑兵唤来小船,与驾船的兵丁交接一番之后,便让张东珲上了小船。张东珲坐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之上,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城门,他问那摇橹的兵丁:“东城外的那两座大营是何时立的?还有那城南的三座大营是谁的?”
  那兵丁小声说道:“要是换了别人,我一个字也不会说,但您是南北城总捕头,自然是不一样的。那东边的两座大营是从前天开始立的,主要是想堵住黔国公沐天波的人马北上,我听说为了顺利立营,左梦庚左将军还派了不少军队向东迎击从东面过来的敌军呢!至于那城南的大营嘛,不用我说您恐怕也猜到了,那就是沐天波的人马。为了控制东门,两军已经打了一仗了,您是来晚了一步,要是您昨天下午来的话,还能看见两军交战呢!”
  说道这里,兵丁就再不言语,因为船已经靠岸了。张东珲跳下小船,吩咐兵丁将自己所骑的马也渡过来,而他则先行一步,走到城门口。
  一个守门兵丁走上前来,向张东珲索要腰牌。张东珲正想拿出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这不是东珲兄弟吗?怎么,你这几天都不在城里?”
  张东珲抬头一望,见城门洞里走出个人,此人脸大眼小,中等身材,黑黝黝的脸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胡子。张东珲不由得喊道:“光兴兄!”
  此人正是被潞王贬到城外御敌的倪光兴,他笑着对张东珲说道:“怎么?总捕头出外是去办什么肥差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莫非你怕你的那些手下还分了你的好处不成?”
  张东珲苦笑道:“光兴兄说笑了!我这次去办的可真真正正是苦差,带去的十几个手下全被杀了,就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回来。你瞧,我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呢!”他故意将袖子拉起,露出胳膊上那被鲜血染红的绷带。
  倪光兴惊诧道:“这么狠?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袭击捕快?”
  张东珲神秘的压低声音,道:“嘘。此事乃是绝密,还请光兴兄恕我不能相告。”
  倪光兴尴尬的笑笑,打了个哈哈,道:“是这样啊,那我就不打听了。我看你伤得还不轻,回去后可得让弟妹给你熬些浓汤好好将养将养。”
  张东珲道:“多谢光兴兄如此关心,改天等我伤养好了,再与光兴兄好好喝他几杯。”
  倪光兴道:“好!一言为定。你是想进城复命吧?”见张东珲点头,他转身吩咐兵丁:“捕头要进城,还不快将城门打开!误了大事,你们谁担待得起?”
  看着城门缓缓打开,张东珲问道:“怎么,这朝阳门归光兴兄管?”
  倪光兴脸色暗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本来前些天潞王派我来掌管城外的防御,但前天,左梦庚派来他的一名亲将,拿着潞王的手令,接管了我的部下,说由他掌管城外防御。我想,你守城外也好,反正我是可以不用跟那些叛军拼命了,也乐得自在。我等潞王召我回城,但左等右等不见潞王派人来传令,没有他的命令我可不敢入城,所以我就只好在城外呆着了。本来我是在城南的,但昨天那里打得厉害,炮弹把城门洞里的兵丁轰死了好几十个,我是命大才逃过一劫,所以我就到这朝阳门来了,这里我的官儿最大,而且兵丁也都是我的部下,这里自然就由我来指挥了。”
  张东珲好言安慰了倪光兴一阵,等那摆渡的兵丁将马牵来,他才与倪光兴告别,进入了南京城。
  与他离开时不同的是,南京城里已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异样的安静,大部分的店铺已经关门歇业,只有米铺还开着,门前比较的热闹,或者说比较的混乱。米铺的门前挤满了人,全都提着大大小小的米袋子,一看就是是来买米买粮的。为了尽早买到米,人们总是争先恐后的向前挤,到处都是人们的喊叫声和斥骂声,而且在米铺外通常都能看到打架斗殴现象。
  张东珲心里忽然慌了起来,他猛然间想起自己出城时走的太急,竟然忘了吩咐妻子去买粮食。想到这里,他翻身上马,一路狂奔,直接回到家中。
  当张东珲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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