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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明月珰.-.皇瓜-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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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凝脂   
  “皇帝哥哥,想不到这么多年你的箭术不但没有生疏,反而还有所精进。”万眉儿娇笑着跑上前去,留下独孤媛凤微微皱眉。 
  瞳兮自然也随着众人齐唱“吾皇万岁”。只是心里却踏实了许多,天政帝能压下阿鲁台的威风,这便是最好的结局,先前阿鲁台连中三箭的时候,瞳兮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天政帝赢了以后,一时间气氛热络了许多,在场的汉蒙两族也因为有了共同尊崇的对象而和睦了许多。众王爷、贵戚连连不断的上前敬酒。 
  脸上除了白玉只色甚少有其他颜色的天政帝,今夜也略微带了一点儿薄醉的微红,眼睛微眯,此时反而不向先前一般带着点儿笑颜,虽然先前的笑也不过是出于礼貌。 
  瞳兮的眼尾扫过齐云,因为她正在向自己示意,指了指酒杯,又偷看了天政帝一眼。瞳兮手里的杯子一紧,其实齐云提议没错,她身为宫妃之首,自当作为代表去敬一敬天政帝的。虽然万眉儿已经敬了许多次了,早已醉得被人扶了下去。 
  “臣妾也敬皇上一杯,希望汉蒙两族能永修和睦。”瞳兮并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所以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 
  因着她本就坐在天政帝的下首,此时又前迈了一步,已然到了天政帝的身侧,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 
  天政帝的双眼不如平日深邃而宁静,此时仿佛海上起了雾,捉摸不定。他倾了倾身子,拉过瞳兮的手,就着她的酒杯一饮而尽,并顺势将她扯入了怀里,“朕是不是该为‘永修和睦’这句话回敬贵妃一杯?”天政帝拿起他的酒杯硬生生的灌了瞳兮一杯。 
  动作是这般的轻佻恣意,同平日的他大相径庭,仿佛将她是低等的舞姬一般对待,瞳兮入宫之前,只见过那些纨绔子弟对家里样的舞姬才这般。 
  瞳兮挣扎着起身,却怎么也逃不开,撇了撇四周的人,幸好早就醉的醉,倒的倒,或者自顾着自己的快乐,放纵去了,阿鲁台左拥右抱抱着天政帝送他的美人,坐都有些坐不稳了。 
  “皇上醉了,江得启你快将皇上扶进去休息。”瞳兮急急的对一旁的江得启道。 
  江得启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以他对天政帝的了解,可不是这么点儿酒就能让皇帝醉倒的,可是看这情形,却又不像平日稳重冷峻的帝王。 
  瞳兮见江得启不动,只好用力挣开,自己扶起了天政帝的右手,“皇上醉了,不如臣妾送您回营休息吧?” 
  天政帝也从善如流的起身,只是到了帐外,便掠了瞳兮上了逐日,踏月色而奔出。瞳兮只觉得冷风在她耳边如刀子一般刮着。 
  天政帝拢了拢他的大氅,将她全部裹住,良久才在一处山峰上停住。 
  此峰孤峰高耸,面临月牙湖,大有一览千里草原的豪迈,风景的确得天独厚,可也犯不上三更半夜顶着寒风来此处赏月吧。 
  瞳兮有些怕冷的偎紧天政帝,他只是默默的站着,将她罩在大氅里,不言不语。在她打了第一个喷嚏之后,天政帝才稍微有了丝动静,拥了她上马疾驰而归。 
  瞳兮素来知道天政帝不好伺候,也不好应付,所以对于他的古怪动作也只当是他个人的癖好,并不敢多问多想。尤记得三年前他也有整晚将自己拉到大明宫至高点天凤台,一站一宿的事情。 
  只是在他俩站在那山顶上的时候,有一个蒙古族的小女孩指着那山顶上仿佛立在月亮里的那一双人影道:“巴图,你看萨仁山上又去了一对情人。”琪木格格格的笑着,“等我长大了你也带我去好不好,听我阿妈说在萨仁山定情的情人会一辈子被月亮女神保佑的。” 
  “琪木格想汉子了,羞羞羞。”小男孩巴图傻笑着跑上去拉住琪木格的手,“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回宫后,瞳兮所忙碌的便是为即将来临的冬至节做准备,也为她的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束帛,家里把那位姑娘准备好了么?”瞳兮回到宫里最关心的便是这个问题。 
  “都找好了,就等着冬至节进宫献舞了。”束帛应道。 
  “那她长得和那人有几分相似?” 
  “按娘娘的意思,找了一位七分相似的。” 
  瞳兮总算是放了心,这计划的关键不过是两步,其中一步就是找一个合适的女子,第二步便是必须能吸引天政帝的。 
  这第二步却是最难的,也是瞳兮最没有把握的,她完全掌握不到天政帝对女人的喜好,万眉儿活泼天真,慕昭文清秀文静,完全是两种类型,但效果都是一样的好。 
  且除非是身份“特殊”,否则天政帝很少碰妃嫔以外的女子,于女色上似乎也不是很上心,在他身边伺候的宫女也不乏国色天香,可从没听说有收为妃嫔的。 
  且这一次,又不能将那女子放在彤辉宫慢慢的寻找机会,必须得一击而中,所以瞳兮不得已之下,只好集思广益,希望三个臭皮匠能顶过一个诸葛亮。 
  “娘娘!”齐云第一次听到瞳兮的计划后激动得有些奇异。 
  “姑姑怎么了,这事虽然冒险,但本宫不过是推波助澜,最后的决定权皆在那人的手里,即使被人识破,本宫也能撇得一干二净。”瞳兮不解齐云的激动,这计划她思前想后觉得即使失败,也没什么影响。 
  “如果被皇上知道你又……”齐云的话没有讲完便忽然停住。 
  瞳兮笑了笑,“姑姑这本宫也明白,皇上不喜欢本宫干预他纳妃的事,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可全靠她本身,且也正好看看皇上对那位是不是真的上心。”天政帝对独孤媛凤的真实心意对瞳兮来说也极为重要,这关系着她今后与独孤媛凤相处的方式。 
  “娘娘就笃定了那位会这么糊涂,放着大好的洪福不享,却要拼了身家性命。”齐云问道。 
  瞳兮自然也不肯定,只是从长信宫传来的消息,至从天政帝冷落长信宫以后,那位的脾气日渐暴躁,夜里难眠,多少次借故请天政帝过去,天政帝都尽力推托。 
  秋狝的日子里,瞳兮也曾故意观察过,独孤媛凤眼里的嫉恨和羡慕那是怎样也无法掩饰的,所以她想赌一把,输了也不过当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那话本里的女子不也有糊涂到家的么,本宫读来也不甚明白,可是据说那本就是根据前朝才子佳人的真实故事写的,所以,本宫也想验验那位不过双十年华的样子,就真的能耐住这深宫的寂寞?” 
  齐云这下便不再开口。 
  “姑姑,玄纁你们是局外人,看得想必有时候比本宫还要清楚,这一次不知用什么法子能让她迷住皇上。”瞳兮追问着。 
  “奴婢想皇上定是喜欢骨子里有些轻佻的女子,听说昭夫人和纯元夫人平日私底下都很大胆,还有人看到她们在院子里就同皇上眉来眼去,好不羞人,皇上却也受得。”玄纁有一丝得意的说着她的观察,素日里自己的主子就是太过端庄,所以总不能让皇上满意。 
  瞳兮脸一红,她自然是明白玄纁的意思的,那万眉儿在秋狝时,曾数次当着瞳兮的面与天政帝亲热,两人似乎也不避讳。 
  “依奴婢看,娘娘平日如果也能这般,皇上也不至于……”玄纁仗着瞳兮平日对她的娇宠,说话也有些不避忌。从秋狝回来,瞳兮便感了风寒,也不见天政帝有丝毫的慰问,她还必须强撑着病体,为冬至节繁琐的事情做准备和安排。玄纁在私底下对天政帝也颇为不满。 
  “住口,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瞳兮有些恼怒,想不到玄纁居然说出这般轻佻的话,将她与慕昭文她们并提。想成为正妻一直是瞳兮的心病,最不爱听的便是别人将她比作一般的宫妃。 
  玄纁这才敛了声,齐云却跟道:“玄纁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皇上恐怕是更喜欢女子主动的。” 
  “知道了,那便让她主动一些,你们这一提本宫也想起来了,当时聂琼华得幸,也是她主动所至,本宫倒一直忽略了这些。”瞳兮微微一笑,觉得先前对玄纁的口气稍微重了些。“可是这些还不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穿什么意思,熏什么样的香气。”天政帝在瞳兮的面前似乎从没表示过对这些的特殊爱好。 
  “娘娘不用担心,这些事让奴婢来办置,总归尽量像着纯元夫人便没错。”齐云主动承担起这项任务,瞳兮倒也放心,齐云办事,几乎没有出过岔子。 
  不过尽管如此,瞳兮也依然十分敬业的拿自己去试了试,听说别的宫里都喜欢燃百子蜜合香,宫里的百子蜜合香都有些供不应求,仅在天政帝临幸的时候,有些宫妃才舍得燃此香。据说是天政帝最喜爱的香味,瞳兮甚少熏香,多用果香,并不见天政帝赞过,所以也想试试百子蜜合香是不是真能得到天政帝的一丝侧目。 
  如果可以,那女子的衣服便可用百子蜜合香熏,或者胜算更大。 
  所以十一月初一她侍寝的时候便特地燃了此香。 
  天政帝一踏入神色就不对,眉头紧蹙,“今日怎么改熏此香了?” 
  瞳兮心里一动,看来天政帝果然对熏香极为敏感,“听纯元夫人说皇上喜欢此香,臣妾见皇上最近宵衣旰食,怕皇上休息得不好,有伤龙体,所以改熏了此香。”瞳兮自认为说得极为讨喜。再不敢说他素日宵衣旰食,而用了“最近”一词,生怕他再说什么“朕宵衣旰食又不是第一天”之类的话。 
  天政帝冷冷的看着她,“贵妃如果真的体贴朕,便该知道真正最喜欢的是什么香。” 
  瞳兮胸口一紧,便知道自己的马屁又拍在了大腿上。红着脸,却不敢问天政帝真正喜欢什么香,这不是自己往刀口上送么,枉她平日还以为自己对天政帝的生活细节皆为清楚。 
  这百子蜜合香的金贵她早就知道,多少宫妃费了不少力气才能得到一盒,她素来是不愿意用的,她本身就不盼望天政帝能在彤辉宫多留。可惜今日她抱着必胜的心思用了用,才发现她自以为是的了解并不是真的了解。 
  “将这香撤了,让人来把这恼人的气味扇出去。”天政帝恼怒的起身,走入了彤辉宫的书房。 
  书房里放的是瞳兮喜欢的果香,她万幸自己没把此处也换成百子蜜合香,因为她就没想过天政帝会来书房。 
  到此处他的脸色才稍作缓和,“病好些了没?”天政帝忽然冒出一句。 
  瞳兮一愣,实在没料到天政帝还知道她前些日子病了,“回皇上臣妾已经好多了,太医开了药,让发发汗,那风寒便轻了不少。” 
  “嗯。”天政帝将一把将瞳兮扯入怀里,他要她的时候,从不成有过什么犹豫,也从不顾忌地点,仿佛只是照例的宠幸,办完事就赶紧走人,这让瞳兮介怀得几乎要绞碎了自己的心。 
  “皇上,还是回寝殿……”瞳兮大着胆子建议,她对除床榻外天政帝宠幸过自己的地方都十分的敏感,一点儿故地重游的意思也没有,可不想今后自己一到书房,便想起此等不愉快的事情。 
  “朕不喜欢那个味道。”天政帝冷冷的道。 
  瞳兮咬了咬牙,“可是,可是臣妾还未沐浴更衣。”她都怀疑自己的脸快被热火烧焦了,她虽直言不出邀请天政帝去温泉,可是这意思却表达得很明白。 
  天政帝的眼睛亮了亮,撕开瞳兮衣襟的手果然停了,“也好。”遂抱了她往彤辉宫里的温泉浴池“漱玉池”去。 
  再怎么说,温泉侍寝,也比在书房的榻上侍寝要来得更为让人不那么难堪些。 
  只是瞳兮认为男女之事本就是污秽而不堪一提的事,本就不该是正经女子该思考的事,所以在温泉侍寝的那么一丝丝痛里夹杂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舒服便是她的另一块心病,今日如果不是为了不在书房侍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提起去温泉的,即使在床榻之上倍受折磨,也好过此时事后的羞耻。   
  一病生   
  《汉书》中说:“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景轩朝素有“冬至大如年”之说,冬至前后,百官绝事,皇上也不听政,冬至日当日还要去皇城南郊圜丘祭天,之后的冬至日晚宴更是整个节庆的高潮。 
  瞳兮千盼万盼的便是这晚宴,在这个晚宴上有着她故意安排的好戏。 
  瞳兮虽然见过那女子的画像,但是毕竟没有见过真人,心里也不是很有底,可平日又不敢将她召进宫来看看,生怕最后有瓜田李下的嫌疑。 
  又逢天政帝刚释放一批宫女,所以瞳兮并不能借着人手不够而将那女子找入宫做婢女或者成为进献的美人。 
  思来想去只有冬至节献舞的舞姬才有机会得见天颜,平日除非是大节庆,否则天政帝举行的宴会少有歌舞。 
  待晚宴众人酒酣,高歌热舞时那女子翩然而至,一袭青纱,一天素色绸带飞舞,给因为酒酣而有些烦热的心上注入了一道清泉。 
  天政帝的眼睛有一瞬间牢牢的盯在那女子的身上,神情有一丝恍惚。 
  官美人一见那女子便用袖子掩了嘴,向她同桌的万眉儿道:“万姐姐觉不觉得她有点儿像那位?”官晶惠向上位呶了呶嘴。 
  万眉儿没吭声,只有官晶惠这种没脑子的才会讲出这种话,虽然大伙儿心里都明白,可是这话岂能出口。 
  反观独孤媛凤,脸气得煞白,她自然也看出了那舞姬有七分仿佛自己,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击她太后的颜面么,舞姬貌似太后,绝对不是一种恭维。 
  偏偏还就有比官晶惠更没脑子,胆子也更大的人在。“这舞姬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风味,臣弟厚颜向皇兄讨了。”这夜宴本就是大型家宴,不比外宴严肃,加上说话的安王平素就是个浪荡王爷,口无遮拦惯了,仗着天政帝宠着他,什么都敢说。 
  只是这一次天政帝没立马应了他,照理说,一个舞姬,天政帝是断没有道理拒绝这个弟弟的,所以,安王又开了口,“皇兄,臣弟就喜欢这个舞姬。” 
  可那正跳得欢快的舞姬,舞步因慌乱而踏错了一步,虽然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仿佛故意而为,但是明眼人也能看出来。 
  天政帝脸一黑,“玉曙,百官弹劾你的折子跟雪片似的飞到朕这里,朕都替你压下了,你还不知道收敛么?都怪朕素日太宠着你了。” 
  玉曙是安王的名,景轩皇朝的天子都是单字,所以新皇登基,照例是要赐一字给其他兄弟,使其成为双字,以示尊卑之分。 
  瞳兮虽然希望天政帝能瞧上这舞姬安可人,可是却没料到他能如此“瞧得上”,甚至不惜敲击他素来宠爱的皇弟安王。 
  因为安王在天政帝心中的位置,他素来是瞳兮拉拢的对象,也是她的父亲令狐进明里不齿,暗地却不仅不会得罪,还得可着劲儿的巴结的主。 
  令狐进曾给瞳兮分析过安王为何如此得宠,无才无德便是其中一项,皇上并不需要那种聪明睿智的皇弟,再加上天政帝的皇位那是踏着鲜血争来的,那下面垫了不少同根兄弟的鲜血,所以对他仅留下来的几位兄弟,他一直很宠爱,这只是为了表明他并不是心狠手辣,同根相残的人。 
  可是今日天政帝这般敲打安王,也不知道他是真生了安王的气,还是舍不得这舞姬。 
  安王听了此番话,再愚钝也知道不能再开口,悻悻的坐下。 
  安可人的这一舞此时也到了最高潮,手持酒壶,舞步急旋,有人数过,足足转了二十一圈方才停下,停下的位置正好是天政帝丹墀的下方,而她的身子只是微微一晃,旋转如此多圈还能辨清方向,已经实属难得,可哪料她又从舞伴的手里接过一只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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