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孔雀梦-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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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亦真亦假的话中，我陶醉了……
我的生日到了，乔逸飞留了下来，答应庆祝完我的生日再走。反正路也不远了，当日就能到家的，还来得及过八月十五。
秋姨被邀请了来。为我主持及笄仪式。
随着瀑布般的秀发被团团束起，我彻底长大了……
每个人都有礼物送给长大的我，恰逢其事的乔逸飞，拿出了一串珍珠串送给我，我觉得太贵重，本想推托的，可乔逸飞再三说，做为从小看我长大的哥哥，送礼物给妹妹是应该的。在哥哥的劝说下，我觉得再推托不好，只好红着脸接过了礼物。
“天上明月兮圆又圆，
人间百花兮正鲜艳，
大好年华兮莫空闲，
人间鸳鸯兮仙亦羡。”
一曲《花好月圆》作为我对大家热心参加我及笄仪式的报答。
边弹边唱，我的眼前、脑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幻想与渴望。
我唱完后，乔逸飞笑着说：“前些天，我游学到古周地，听到了当地人对《关雎》的演唱，我觉得兰芝妹妹是无愧于那唱词中的窈窕淑女的称呼的……”
一句话，大家都笑了，于是请他演唱《关雎》。
他同意了，拿起一根竹筷，敲击着桌上的盘、碗，唱了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是一首出自《诗经•；国风•；周南》的民间诗歌，大致内容是描写一位痴情帅哥对心上人朝思暮想的执着追求。
译成我们能看懂的歌词，大意是：
雎鸠鸟正关关欢唱，在那河中小岛上。有位文静美丽的少女，是我理想中的好伴侣。
长长短短鲜荇菜，顺流左右去采收。那位文静美丽的好姑娘，让我朝朝暮暮想追求。
追求没能如心愿，日夜心头时挂牵。长夜漫漫不到头，翻来复去我难以成眠。
长长短短鲜荇菜，两手不停去采摘。文静美丽的少女啊，若得到了你，我必弹琴鼓瑟表宠爱。
长长短短鲜荇菜，两边仔细来挑选，善良美丽的少女啊，我愿每日用钟声换得她笑颜开。）
听悠扬的歌声，看着潇洒的身影，我的心醉了，他嘴里朝思暮想的少女可是我吗？
……
第十三章 他带走了我的心
少女的心，是那么天真烂漫。
少女的情怀，是那么容易被触动。
几天后，乔逸飞走了，他把我的心也带走了。
如果说以前的我也憧憬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可未来究竟如何美好她心里还不够明确；
如果说以前的我也憧憬着自己有个理想的夫婿，可这夫婿究竟是长的什么样，如何好法，我也说不清的话，那么随着乔逸飞的出现，这一切都清楚了、明确了。
乔逸飞，就是那时我心中理想的夫婿，他英俊、潇洒、出手大方，而且很有前途。如果能有他相伴终生，一定会幸福的，我常常这样想着……
那串乔逸飞送我的珠串，我片刻不离地带在身边。白天时常拿出来把玩，夜晚更是把珠串放在枕下，我才能安睡。
更何况那时我还有一个妹妹给我带来的秘密消息：八月十五的晚上，她就偷偷告诉我，她听到了哥哥和母亲的对话，哥哥告诉母亲，乔逸飞临走前曾留下话来，他回家禀告过父母，就会派人到我家提亲……
妹妹的消息让我陶醉，我也有一个谁也告诉不得的秘密：那是在乔逸飞临走前，他抓住了一个谁也不曾注意的间隙，对我悄悄说了句：妹妹，等着我，我会来娶你。
这十个字如炸雷般在我耳边，当时我就差点晕了过去。“我会来娶你”，一想到这几个字，我就会不由自主的脸红，发笑。
那时候，我知道了一些关于乔家的事。
乔家世代官宦，但是官都不是很大，只在郡县徘徊，从没做到过州官。到了乔逸飞的父亲这一辈，乔老爷是苦心经营，一心光大门庭。
乔老爷本人最初娶了位郡官之女，本想借机升迁，却不料老丈人早早病亡，他没借上什么光。哀叹之余，除了自己苦苦努力，他便把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既然老丈人已经去逝，他也没什么顾忌了，娶了几房姨太太，这太太们也争气。一共给他生了六个儿子四个女儿。乔逸飞行五。
乔家长女刚到及笄之年，便被乔老爷嫁了出去，公公自然是位手握实权的人物，可这夫婿嘛，却是个天生的瞎子。正由于瞎，所以眼看三十了，却尚未娶亲。一般同僚家的千金，他想聘，人家不嫁，真找个家世差些的吧，家里人还不甘心，所以这位实权人物家里其他子女该娶的娶，该嫁的嫁，只剩这瞎子，让父母操心。其实也不用操什么心，反正家里有钱，有仆人们伺候着，可儿子终究得有个媳妇不是？这机会让乔老爷抓住了。
长女一出嫁，乔老爷很快由县令升到郡中为官。
眼看长子成年，乔老爷又抓住一个机会。郡里一官员女儿出嫁不到两年，死了丈夫，留下一女，那女儿不愿生活在婆家，带着女儿回到娘家居住。娘家看女儿年轻，就想再给女儿再找户人家。这官员本人官虽不大，但门路却广。于是乔家大少爷成了他家的姑爷，结果不出三年，这乔家大少爷还真的到外县当官去了。
那时候，我天天盼着乔家来提亲。
只有定了亲，我的心才会更安全。
*********
我没有等来乔家的提亲，到来的是哥哥的婚事。
哥哥刘横的婚事早就该办了，不应该拖到这时候的。当初父亲一心想让哥哥跳出商门，所以让哥哥好好读书，可惜的是哥哥读书不成，还是从了商。父亲在叹息之余就想找一个官宦之家结亲，可没想到，官宦人家的女儿个个难求。直到父亲病亡前，哥哥还没定亲。
父亲亡后，母亲有了自己的打算：既然官宦人家的女儿求不成，那就实实在在的找个农家女吧。刘家三代单传，为了子孙后代计，母亲告诉媒婆，要找个生子多的人家的女儿，女孩子家里穷点不要紧，反正自家也还养得起，但前提是女孩看起来一定得能生养才行。
媒婆领了命，多方打听，最后选定了这样一个女孩：娘家姓姜，女孩在家行六，小名就叫六儿，上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都已婚配。而且三个姐姐各有所出，有子有女。从女孩的面相、身段看，也是个能生养的人。女孩家境的确不富，但女家父母也说了，这小女儿在家娇养惯了，只图找个好人家，娘家是不会拖累女儿的。
母亲听了，觉得还满意。问哥哥，哥哥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做生意四处走，在家的时日不多，媳妇主要和娘做伴，一切但凭娘亲做主。
亲事就这样定了，所以这年八月十五，哥哥赶回家，一是为了妹妹生日，二是为了过个团圆节，三也是为了父丧三年已过，他想把媳妇娶了，也就了却了娘的一桩心愿。
想是这么想，可给姜家传话过去，姜家却讲出了自己的难处：现在秋收在即，庄稼人正忙，一来时间紧，没空为女儿筹办，二是女儿的两个嫂嫂都有孕在身，活做不了多少，家里还指望女儿帮些忙，所以请求刘家是否能把婚期后延。
母亲也是个通情理的人，想想也是，庄稼院这时候正忙着，自己家里也没什么急的，再说听那女儿下地帮忙，刘母倒更放心了，能下地做活，说明女孩的身体不错嘛，希望她进门就能给自己填个孙子。
哥哥的婚事定在新年过后的二月初二。我的婚事却一直没有着落。
年关越近，人们越忙，喜庆的气氛越浓，家里因为马上要办喜事，也一直喜洋洋的。可热闹是他们的，我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烦躁了。
已经几个月的时间了，乔逸飞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带信过来。
他说好回家后就派人来提亲的呀。是他出了什么事？他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是他……
我不敢想下去。我宁可往好的地方想。奉父命，乔逸飞又游学去了吧？他还来不及和家里提自己的事，或者，他想给自己一个惊喜：要到过年的时候、哥哥婚礼的时候，他才出现吗？
这时候哥哥回来，带给我一个不知是喜是忧的消息。
乔逸飞的父亲升迁了，做到了知府，乔家现在搬家了，但是这次出门，他没有见到乔逸飞，也没有乔逸飞的消息。
乔逸飞呀，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天天都在想着你？白天干活的时候，人家多次笑我走神，还取笑我，是不是想自己的心上人了，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心里有多难过吗？你就不能带个信给我，让我宽宽心吗？
夜夜睡觉前，我都会摆弄一会他送的珠串，那是我能接触到乔逸飞、感觉到乔逸飞还存在的唯一的办法。
夜夜睡觉前，我都会对着珠串喃喃自语，有时候我还会流下晶莹的泪来，乔逸飞呀，你可知道我在为你哭泣？
人间的不幸各不相同，相思的少女却古今相通，我如意的夫婿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第十四章 婚姻交易
再次听到乔逸飞的消息，还是在焦仲卿与程玉才一起来我家拜年的时候。
闲聊中，哥哥提到：“玉才兄、仲卿兄最近可见到过逸飞兄吗？”
听到逸飞的名字，我的心开始怦怦乱跳。
“我们前几日去乔伯父家拜年，未见到逸飞兄，伯父似乎很生气的样子。”焦仲卿说。
“为什么呢？”这程玉才和焦仲卿现在都在府衙当差，对官场的情况较熟，所以刘横接着问道。
“唉，别提了，我们本就是借拜年之名，找逸飞兄出来玩玩的，哪知道一提逸飞兄的名字，老伯父马上说了句世上没这人了，他死了，一下子把我们俩都弄晕了。”程玉才说道。
一听这话，我和哥哥都吃惊不小。
“死了……”我一听，哆嗦起来。
“妹妹别怕，逸飞兄没死，伯父说的是气话。”看到我害怕，焦仲卿温和的说了句。
“是啊，后来我偷偷问了乔四哥（乔逸飞的四哥，乔逸飞在家行五），乔四哥说，本来家里给逸飞兄定了亲，准备让他年前回来娶亲的，可他到家一听，说什么也不干，嫌定的姑娘不漂亮，非要娶一个漂亮的农家姑娘。父亲本来就嫌他这几年在外游学花费太多，这下子更生气了，要把他赶出家去，可逸飞兄一气之下，居然真的就走了，年也没在家过……”
听到程玉才说乔逸飞要娶一个漂亮的农家姑娘，我的心里微微一动。
“什么漂亮的农家姑娘？”刘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乔四哥也没说，不过我听说乔伯父给逸飞兄定的是太守家的千金。这千金虽相貌平平，却颇具才艺，所以太守不肯轻易许配人家，不想错过了最佳年华，现在那女子已二十几岁，想嫁也难了。乔伯父给逸飞兄定了这门亲，估计也有上攀之意。”
谁不想攀高枝，入高门啊，那个时代，儿女的亲事，常常做为政治的筹码存在，儿女的心意又有多少父母在意呢？
*********
后来我才又陆续得到一些详细的消息（有些是哥哥辗转打听到了，托娘转告我的，娘和哥哥当时也是希望我能嫁给乔逸飞的，毕竟乔逸飞的家境不错嘛）：
这回乔老爷给五少爷选定的媳妇虽然年龄大些、面貌丑些，却还是个黄花闺女，况且人都说她还颇有才艺，琴棋书画样样俱通，要不也不至于待嫁至今。乔老爷万没想到这五儿子居然会反抗自己，他本想利用五少爷的亲事，让自己再升下官，却不料这五少爷跑了，把乔老爷气得够戗。
那这五少爷为什么就跑了呢？
主要的是，这五少爷气不顺。他气不过他四哥娶了个漂亮的小姐，这小姐当然也出身名门。而且他认为，这漂亮小姐应该是他自己娶了才对。
这年中秋节前，他在我家住了几天，八月十五回到自己家，就听到了父亲又升官了的消息。本来那时候他的心里是有我的，也想把这事和父亲说说，可为了父亲的升迁一忙活，这事也就忘到了脑后。
（他身边不乏美女，再加上游学这几年，虽说学了些东西，可秦楼楚馆，他也没少出没。身边更是常备一些项链啊，耳环啊，镯子啊，一类东西，他知道这些东西对女孩子来说，总是有吸引力的，更何况自己本身英俊潇洒呢。）
父亲升迁后，紧接着就有人来提亲，女方只拿了生辰八字来，没指明配给哪位少爷。乔老爷让人拿了四少爷和五少爷的生辰八字去算，结果都是吉。所以按长幼之序就配给他四少爷。
这事本来也没什么，五少爷原本也没当回事，可年前他回来，正赶上四少爷娶亲，日子是早就定了的，不巧的是四少爷那几天就病了。也不是很严重的病，只是上吐下泻浑身无力。到了拜堂那天早上，四少爷就觉得起不来了，这怎么办呢？吉日吉时，错过了会不吉利的。
这时候就有人想到：让五少爷先替哥哥和新人拜堂。反正是亲兄弟，长得也相象，再说了，也就一会的工夫，五少爷当时也没觉得有太多不妥。就答应下来。
关键是拜堂后，一送入洞房，这五少爷一看到新媳妇，就后悔了：烛光下，新媳妇花容月貌，这要是自己的媳妇多好啊。白为人作嫁了……
有一刻，他恨不得哥哥就此病故，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那新媳妇圆房了。可没两天，哥哥的病好了，看着夫妻俩有说有笑，五少爷气得牙根痒痒，偏这时候，乔老爷提出，要让他娶那位二十几岁的平庸之女……
说五少爷把我完全忘了，也不对，在乔老爷让他娶亲的时候，他把我想起来了（当然也有他四嫂与我颇为相像的原因，引起了他对我的思念），所以四少爷口中的“漂亮农家姑娘”还真是说的我。只不过，乔老爷是绝对不会答应让他的儿子娶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姑娘的。
五少爷之所以敢离家出走，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是乔老爷的正妻所生。也是正妻生下的唯一的孩子。虽然正妻之父故去的早，但娘家势力仍在，所以乔老爷敢纳妾，却不敢休或废了正妻。正妻一连几年没生养，所以对乔老爷纳妾之事，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眼看姬妾们一个个有了生养，这正妻也终于盼来了自己唯一的孩子。所以这五少爷从小在家就受到了百般宠爱。再加上现在五少爷的娘舅家势力正盛，就算自己甩手走人，他估计父亲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他的大姐大哥之所以对父亲定下的亲事逆来顺受，不敢反抗，也与本身是庶出有关。娘家本身没什么势力，再不听父亲的话，哪还有什么前程啊？）
那时候乔逸飞娘舅家的二公子近日想学做生意。这二公子从小就好逸恶劳，最喜吃喝玩乐，不思读书上进，想起来乔五少爷常年游学在外，应该是认识不少人的，就来找乔逸飞问门路。正赶上乔逸飞在家受了气，就以做生意为名，向母亲要了些钱财，两个人一块结伴出来玩乐。
两个爱玩的人，自然是哪热闹哪去，以前乔逸飞一个人出门，还知道节省些。这两个人出门，那是比着花钱。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不知不觉两个人就逛到了苏州城里，远观万香园门楼高大，近看更瞧见娇娥无数，这两个人怎能不进去逛逛呢，这一进去，两个人还就待不够了……
（再后来的事，就是程玉才在观音殿里告诉我的事了）
知道了那些事，乔逸飞在我脑海里的印象大打折扣，正巧的是那些天焦仲卿和程玉才又常来我家，知道程玉才已经成了亲，所以我对焦仲卿就格外关注了起来……
第十五章 两只鲤鱼一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