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孔雀梦-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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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红了，却还是接着听下去。）
那娴静的姑娘真娇艳，
她送我精美好彤管。
彤管熠熠生光彩，
姑娘生就好容颜。
从郊外归来，她送我柔荑草啊，
确实美好又新异。
不是荑草长得美，
那是美人相赠所以才珍奇。
妹妹，这就象你刚才送我狗尾草一样啊，狗尾草本没什么稀奇，可那是妹妹你送给我的呀，所以我得好好保管，拿回家去。”
我把头靠在焦仲卿肩上，笑得娇艳无比……
*** *** ***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嘴角还微微露出笑意。
新婚后不久，有一天，我收拾屋子，竟在他书房的角落里发现了那束狗尾草，原来，那天，他竟真的把狗尾草拿回了家里。
那天，婆婆也真的派人到我家求亲，那天，成了我和他正式定亲的日子……
那束狗尾草，竟成了一个见证！
后来，被我晒干，装进了一个荷包里，现在荷包还在我们卧房的床边挂着……
后来，在他的书房里，我还发现了一些图画。
每一张图画，画的都是他对我的记忆，每一次见过我，他都会把对我的印象画下来，一个人在房里回味很久……
我笑着问他，“以后，我在你的身边了，你还画不画？”
他说：“画，当然画，你已经长在我的心里了……只要我一想做画，脑子里就全是你……你是我永远的画，我最好的作品就是你……”
每想起这些，我的心里就充满甜蜜……
我把他为我画的每一幅画像都精心收起，一同收起的，还有他对我的情意……
*** *** ＊＊＊
从那天放风筝的经历中，我知道了仲卿哥哥对孩子的喜爱，牛儿的调皮让他开心，巧儿的娇憨更让他展露笑颜，可是我却不能给他带来他喜欢的孩子，这一点让我越来越无法忍受。
我也会想起那天，他和秦罗敷一起放飞鲤鱼风筝，虽然不是有意，但那并肩携手的笑语欢声也确实让人……
我的孔雀风筝飞走了，我和仲卿哥哥结成了连理，现在鲤鱼风筝也飞走了，是不是他和秦罗敷也可以……
想到秦罗敷，这个曾有人提议让她做仲卿哥哥妾室的女孩子，我并不妒忌，接触时间长了，我知道秦罗敷是个开朗活泼又会做家务的女孩子，秦家的娥皇和女英都是儿女双全，这个秦罗敷也象是个能生养的，刘婶的话，在我耳边回想，如果仲卿哥哥娶了她，也会幸福的……不知不觉，我的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
可是，仲卿哥哥说过，“我的心就象磐石一样，会永远只对妹妹一个人好……”，家里有了我，他不会再娶别的女人进门的，这怎么办呢？
虽然说，在那个时代，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可是难得还有仲卿哥哥这样的男人……
仲卿哥哥对我的爱，让我实在感怀。可是，我不能这样自私啊，焦家三代单传，不能断在我这一代！
要不，我离开焦家？！
这个大胆的念头，让我自己也吃了一惊！
第十八章 爱到深处是放手
爱情不能太自私，如果自己的爱不能给对方带来更大的快乐，那么何不选择放手？
爱一个人不是要成为所爱的人的牵绊，只要心中有爱，只要他生活得更好，那么我放手又何妨？
遇到仲卿哥哥是一种缘，相识，相恋，相伴了三年更是一种缘，我们可以继续爱下去，可那是焦家的不幸，不能给所爱的人带来一个孩子，那也是我的不幸，也许现在是需要我放手的时候了！
肯于放手的爱才是人间真爱！
这些天，我心里一直想着放手的事，甚至在睡梦中——
我梦见我的孔雀风筝在明丽的浅草间，带着清亮的笑声向我飘近；湛蓝的天空中，自由的风筝迎风自在飞翔。穿过荒草丛生的林地和树木繁茂的山岛，伫立于高天之巅。我看着我那自由的风筝穿越云端，展翅于流云之间，沉影于万仞之壁。每一次飘飞的弧线，都潜藏着对我轻轻的呼唤……
我又梦见那对鲤鱼风筝摇头摆尾，翩翩起舞，自由飘转，带着快乐的笑容，仿佛迎风而翔的不只是翩翩的身姿，更有着浓浓的情意……
也许我应该在你还未来得及将我厌倦之前远离你！带着对你的思念，带着美好的记忆……因为，我曾是你生命中一道美丽的风景，此后，我的美丽会永远停留你的心中！
离开了我，你会有新的生活，新的美丽……
也许，我这孔雀真的应该离开了，那对鲤鱼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
这一天，仲卿哥哥喝多了，是程玉才送他回家的。
安顿好仲卿哥哥，程玉才把一切经过告诉了我——
这天晚上，仲卿哥哥没有按时回家，娘的脸色他不想去看（其实想想，娘也挺可怜的），我的幽怨让他心烦（因为他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自己一来和我亲热，我就躲闪，我哪会告诉他原因啊），他就一个人去喝闷酒。
走在半路，遇到了程玉才，他便把程玉才拉进酒馆。
程玉才笑他：“兰芝妹妹在家等你呢，你不去陪，拉我喝酒做什么？”
焦仲卿长叹一声，低头不语。
程玉才看他的脸色不好，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前些天，兰芝妹妹不是去庙里求子了吗？求到没有？”
焦仲卿摇摇头。
程玉才见焦仲卿不开口，只好引他说话：“你呀，我看，要不你就纳个妾吧，我看兰芝妹妹也不是小气的人……”
一提纳妾，焦仲卿把酒杯往桌上一顿，来了气，不管不顾，开始说话：“你们哪，纳妾，纳妾，就知道纳妾，娘让我纳妾，兰芝让我纳妾，你也让我纳妾，有个妾就那么好？为什么女人都是从一而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我替女人不值啊……我的心里只有兰芝一个，我不能对不起兰芝，我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的女人了……”
不待程玉才倒酒，仲卿哥哥一杯杯地喝着，慢慢地向他的朋友倒出了苦水——
原来，这些天，仲卿哥哥心里也一直难过。
能娶到我这样美丽能干的少女，仲卿哥哥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婚后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在心头，他记得我为他做的每一件事，记得我的每一个笑容，只是现在我的笑容越来越少了。仲卿哥哥知道其中的一部分原因是我没有孩子自己不开心，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娘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的缘故。
在我进门之初，婆婆对我也是相当喜爱的，这个媳妇人勤快，女工活又好，每天话很少，事却做在前头，有我在家，可以说婆婆相当轻闲。也就是因为人轻闲了，所以盼孙子的心才更切，眼见三年过去，我的肚子一直风平浪静，婆婆的眼神、脸色有时就很不好看了。
婆婆主张给仲卿哥哥纳妾，我也同意让仲卿哥哥纳妾，可是，我们都忽视了他的感受，仲卿哥哥坚决不同意纳妾！（真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别人家的男人别说家里主张给娶妾过门，就是不主张，自己在外面还拈花惹草呢，现在，家里娘和老婆都同意让他纳妾，他竟然不同意！唉，真是世界之大，什么人都有！）
婆婆为这事成天一肚子的气！
今天早上，婆婆又一次和仲卿哥哥提起纳妾的事，仲卿哥哥还是不同意！
仲卿哥哥是一个比较现实的男人，自己在衙门里当差，事见得多了，知道自己在政治上发展的空间不大了，所以觉得生活就象现在这样也挺好。
仲卿哥哥认为我就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了，温柔、体贴，人漂亮又善良，有这样一个老婆，自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虽然家里没有孩子是有一些遗憾，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和我的两情相悦，可如果家里再多出一个女人来，自己怎么办呢？他觉得自己的感情已经完全放在我身上了，实在无法同时分给两个女人，至于别的男人的做法，焦仲卿实在不敢苟同，所以乔逸飞和程玉才能做的事，他焦仲卿绝对不会去做。
可是现在娘天天逼着自己纳妾，而我居然也同意，这让仲卿哥哥觉得恼火。
＊＊＊＊＊＊＊＊＊
躺在床上，仲卿哥哥的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我不想委屈了兰芝妹妹……”“娘，我不要纳妾，你别逼我……”“兰芝妹妹，你这些天怎么不要哥哥了呢？”
一边嘟囔一边翻来覆去，突然起身，“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幸亏我早有准备，拿盆接着，就是这样，也还是有一些吐在了地上，还有我的身上。
我一边麻利的收拾，一边擦着眼泪，仲卿哥哥是为了自己才出去喝酒的，他的心里也苦啊，可他还是这么为自己着想，不想委屈自己……
看着已经平静入睡的仲卿哥哥，我做了一个决定，那是我想了很久的，很难做出的一个决定：
我要离开焦家，我要还给仲卿哥哥自由，我要让焦仲卿休了自己！
第十九章 离开我心爱的人
我是多么舍不得我的仲卿哥哥呀，我深深地爱着仲卿哥哥，仲卿哥哥也爱着我。
可是，现在，我自己已经配不上仲卿哥哥的爱了，七出之条，已经在我的心里念叨了千万遍，“无子，一也；淫佚，二也……”无子，已经是罪无可恕了，淫佚，自己是不是也犯了“淫佚”之罪呢？这样的人，还配留在仲卿哥哥身边，还配得到仲卿哥哥的爱吗？
（注：在封建夫权时代，丈夫欲休妻子，无须征得女方同意，只须写一纸“休书”即可将妻子驱之门外。为了言之有据，历代统治者为休妻制定了必备的7条理由，妻子只要符合其中任一条，便可被丈夫休弃。
“七出”规定如下：“无子，一也；淫轶 ，二也；不事舅姑，三也；口舌，四也；盗窃，五也；妒忌，六也；恶疾，七也。”）
每当想到在观音殿里的一切，我就痛恨自己，为什么非得要去求子呢，为什么当时自己就不拒绝程玉才呢？以前仲卿哥哥的抚爱，让我觉得是那样的温暖与美妙，现在仲卿哥哥一来亲近自己，我就会想到自己的放纵，自己的肮脏，自己对不起仲卿哥哥啊……
仲卿哥哥说过，他不会委屈了自己，有自己在家，仲卿哥哥是不会纳妾进门的，只有自己离开了，仲卿哥哥才会纳妾，才会得子。自己离开了，仲卿哥哥会慢慢的忘了自己的，自己也会慢慢忘了仲卿哥哥的吧……不会的，自己怎么会忘了仲卿哥哥呢？
我的泪流了下来……
不能犹豫下去了，我必须离开，我下了决心。
打定主意，我决定先去找婆婆，我想求得婆婆的支持与帮助。
来到婆婆的房门前，我举手便要敲门，可一想，现在是半夜呀，婆婆正在安睡，自己怎么可以打扰了婆婆的睡眠呢？还是等到天明吧。
转身离去，走了几步，我又停住了，明天，明天自己还会有这么强烈的决心吗？自己会不会动摇呢？
不行，还是得现在就去找婆婆。
再次来到婆婆的房门前，我停了半晌，还是鼓足勇气轻敲了房门。
只敲了两三下，就听里面一声问：“谁呀？兰芝吗？”
看来，婆婆也没有睡好啊。
“娘，是我。您没睡着吗？我有话对您说，您现在方便吗？”
灯光已亮，房门已开。我走进屋里。
从婆婆的表情我能看出来，婆婆很奇怪，有什么事，会让媳妇半夜来找自己呢？
进得门来，我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婆婆静静地等着。
突然，我情不自禁地双膝跪倒，“娘，您休了我吧，我不配做您的媳妇啊……”我悲从中来。
我的话，让婆婆吃了一惊。
婆婆一把拉起我，连连说道：“这是从何说起呀？仲卿埋怨你了？”
“娘，正是因为仲卿哥哥不埋怨我，我才觉得对不起他啊……”我泪流满面。
“兰芝，要不，我们还是上床说话吧，地上凉。”正在是深秋的天气，我已经感觉到地上的寒气，婆婆还是关心我的。
“好的，娘。”婆媳二人都躺在了床上。
床，更是一个适合闲聊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和婆婆这么近距离的说话。
“娘，兰芝从小学习织素、裁衣、箜篌……学习一切女孩子必须学的东西，就是为了找个好夫婿啊，进了您的家门，兰芝觉得很荣幸，仲卿哥哥待兰芝好，您更像亲生母亲一样，疼爱兰芝，兰芝心里很清楚，所以兰芝不能对不起您、对不起您家呀。
几年了，看来，我怀孕已经没什么希望了，我不能让焦家断后啊。仲卿哥哥说过，有我在，他是不会同意娶妾的，所以想来想去，我还是离开您家吧……”
听了我的话，婆婆多少有些震惊。
“兰芝啊，你真是个好孩子，哪会有人提出把自己休回家呀，唉……
从过门到现在，你一直是个好儿媳，对娘孝顺、对仲卿百般照顾、和灵儿更像亲姐妹一样，亲戚邻居们，哪个不夸你好啊……
只是……唉，咱们女人，没有孩子不行啊……对不起列祖列宗啊……你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娘真是没想到……
娘只想着，能娶一房妾室进门，给焦家填个孙子，娘就心满意足了……
这些天，娘也一直愁啊，让仲卿娶个妾吧，他总是不答应，娘总不能让你去劝丈夫纳妾吧，唉，更别让休你回娘家了，那样做，娘对不起你呀……”
“娘，我不想让您、让仲卿哥哥为难，还请您帮忙成全……再给仲卿哥哥找个能生养的好媳妇吧……”
婆婆半天没言语，我接着说：“我看秦罗敷就不错……”
“唉，你这样说，娘也就不瞒你了。娘，也是看好了秦家的三姑娘秦罗敷……本来，当初，仲卿就可以娶了秦女英的，可是，仲卿太喜欢你了，娘就依了仲卿……”
这件事我早已知道。
“现在秦家娥皇、女英，都是儿女双全，娘羡慕啊……罗敷也是个好孩子，有了她，仲卿也会幸福的……”
一番话，解除了我的后顾之忧。原来婆婆也早有这样的打算的。
我和婆婆两个商量好，态度一定要坚决。否则，焦仲卿一关，是很难过去的……
回到房间，仲卿哥哥还在安睡。酒，让仲卿哥哥暂时摆脱了现实的烦恼，但愿以后秦罗敷会让仲卿哥哥真正开心起来……
环顾四周，三年的生活，在这个房间里留下了我太多的记忆：床幔，还是我及笄之年绣成的孔雀双飞图，新婚之时挂上去的，一直就没有换过，以后，大概会换成鲤鱼双飞图了……
床角，一只小小的绣着狗尾草的荷包，里面装的是我们定婚那天我摘的狗尾草，是仲卿哥哥拿回家来，一直保存到现在的……
这张床上的被褥，一直是新婚时用的那套，虽然有些旧了，我却一直舍不得换去……
一桌一椅一物，都有着美好的回忆呀，你让我怎么舍得离去？
床上的人儿，三年来，带给我的，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与快乐了，离了他，我会再找到这样爱我的人吗？
可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为了对自己行为的悔恨，为了不给自己心爱的人带来无子的遗憾，我要离开我心爱的人儿了……
第二十章 毅然离家泪涟涟
天已大亮。
一夜无眠，我一直守在床边。
没有犹豫，我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仲卿哥哥。
仲卿哥哥吃惊不小。
我强调，我已经取得了婆婆的同意。
仲卿哥哥便立即去找母亲。
看着他急匆匆地离去，我的泪又流了下来。
我知道，他去找娘，也是一样的结果，这结果是不可以改变的了。
我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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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兰芝说要离开我们家，是真的吗？”见到母亲，焦仲卿劈头就问。
“是的，结婚几年了，她一直没有孩子，觉得对不起我们焦家。她主动提出离开，这真是再好不过了，所以我没有阻拦。”
焦母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娘，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