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孔雀梦-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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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说了，我会暂时关了设计室的。”
我明白李默然在担心什么，他还在担心我舍不得设计室。
其实，和孩子相比，别的都算不了什么。设计室可以以后再办，孩子嘛，要是错过了，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我牢牢记着和姚丽去检查时，医生说过的话，已经流过一次了，子宫壁薄，再有的话必须得小心……
自从知道有了身孕，我就再也没让李默然碰过我……
我的爸爸妈妈已经从国外来信，说今年过年，他们要回来看我……
我的孩子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切都不容我忽视……
这天晚上，和李默然看完了电视，兴奋了很久，最终沉沉睡去……
睡梦中，走上T型台的似乎成了我自己，穿着华丽的服装，微笑着展示自己……
有鲜花、有掌声……
突然我觉得好疼啊，好象什么东西刺中了我……
我的眼前有一张狞笑着的脸，那是谁？怎么这么熟悉？他手里拿着明晃晃的一把尖刀，狂笑着扑向我，是卢启明，怎么会是他？
“不要啊……”我急得大喊……
“青青，你怎么了？”
我的喊叫惊醒了身边的李默然。
狞笑没有了，尖刀没有了……
“刚才我做了个噩梦……”
“有老公在你身边呢，怎么会做噩梦呢？乖啊，再睡一会儿……天还没亮呢。”
“嗯……”我答应了一声，准备翻个身，接着睡，可是，我的肚子真的有些疼啊……身下好像粘粘的……
我伸手摸去，手好像也粘粘的了……
“默然，你打开灯……”
“开灯做什么？”随着问声，床边的灯已经打开了。
顺着灯光，我看到了手上的血。
“默然，我流血了……”我的声音颤抖着……
“怎么回事？”李默然坐了起来，一把掀起我身上的被子。
我的下身泡在血泊里。
“怎么会这样？”一瞬间，李默然蒙了，我也蒙了。
片刻，他反应了过来，抓过电话就拨号……
我被送进了医院。
再次躺进洁白的病房。
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我的孩子却没能保住。
我瘫在医院的床上，再也动弹不得。
医生再三说，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出院，回到家，好好养养就行了。
可是，我还是瘫在医院的床上，我觉得，我再也起不来了。
脑子空空，身上空空，到处都是冷冷的。
我的孩子没了，我该怎么办？
那是我盼望已久的孩子啊……
婆婆对我那么好，照顾了我那么久……
李默然多日的欣喜，现在也化为乌有……
还有我的父母，他们就要从国外回来了，回来过年，也回来看我，还有他们的外孙……
现在，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让我怎么接受这个现实？
只有躺在床上，我觉得一切还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的孩子，还在我的肚子里，他在慢慢长大……我不要起来，我一起来，我的孩子就会消失……
不知湿透了几条枕巾，我的泪还在流……
李默然的劝说在我看来是那么无力……
他说“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青青”。
可是，我知道，我们以后不会有孩子了……
我记得和姚丽一起看医生时，医生说的话。
我也记得在我醒来之初，医生和李默然说过的话。
那时候，他们以为我还是昏睡，可是，我已经醒了。
李默然当时担心地问：“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吗？”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很难说。她的子宫壁很薄，第一次刮宫，对子宫壁已经形成了一次伤害。这次流产再次对子宫造成损伤，成型的胚胎很难安稳地附着在子宫上……所以，以后最后不要再要孩子了……”
听到了这些话，我的泪就再也没有断过……
一个女人，没有孩子，还叫什么女人！
为什么我的命就这么苦？
一千八百年前的前生，因为没有孩子，最终离开了爱我的仲卿哥哥，流下了千古佳话，可是谁稀罕那样的佳话呀？我宁可要个家、要个孩子，过安稳的生活……
现在的李默然对我这么好，难道我还要重复以前的结局吗？
老天，你对我太过不公了！
婆婆炖了鸡汤来看我，我真的对不起婆婆！
李默然擦干了自己的泪来安慰我，我真的对不起李默然啊！
可是，这么些人，谁对不起我呢？没有，他们都对得起我。
不对，有一个人对不起我，是青青！青青对不起我！
想当初，她为什么不要孩子呢？她为什么要做掉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啊！害我现在受这么大的罪！
如果……如果当初……她有一个孩子留下来，我一定会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最起码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负罪感啊！
自怨自艾、怨天怨地中，时间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飘进了我的病房。
“青青，你好狠心，你好自私……你就这样躺着，你对得起谁？……”
第23章 我失去了对一切的兴趣
“青青，你好狠心，你好自私……你就这样躺着，你对得起谁？……”
是谁在这个时候还敢这么对我说话？
我收回心神，看向站在我床前的人。
是姚丽。
你当然可以说这些风凉话了，你是有孩子的人了，你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可是我呢？我有什么？肚子里好好的孩子，已经不见了呀……
我的泪又流了下来……
“青青，你醒醒……不许这样了！”姚丽使劲摇着我的肩。
“我知道，你的孩子没了，你很难过。可是，你知不知道，李默然和你的婆婆，他们也很难过！李默然，大男人啊，刚才在外面还掉了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知不知道？你就知道你难过，你知不知道，你的婆婆也很难过！她老人家也是一心盼着有孙子的！现在孙子没了，没人安慰她，她却还要炖了鸡汤来看你！你这样，对得起谁呀！嗯？你快醒醒吧！你不是小孩子了！你的老公，他好可怜，等着你去安慰，你不去安慰，最少不要让他再伤心了，是不是？你的婆婆，等着你去安慰，你不去安慰，最起码你起来，不要让她老人家再为你担心，知不知道？青青，你就这么躺着，孩子也不会再回来了！你这样，我只能说你自私！自私透顶了！！！”
姚丽还在我耳边说着，可是，我已经听不到什么了……
再次醒来，姚丽不见了。
眼前，是李默然憔悴的脸。
“青青，你醒了？姚丽和你说了什么？你居然又晕了过去？”
姚丽？她说什么了？姚丽的话，再次回响在我的耳畔。
对了，她说我自私！
是的，我真的很自私，李默然对我这么好，我还让他为我这么憔悴！
我伸手去摸李默然的脸，“默然，你瘦了，憔悴了好多……”我的泪又落了下来。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青青，我没事的。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你知道吗？你那个时候吓死我了，浑身是血，我真的害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好在你又醒过来了……孩子——没了就没了吧……是老天爷还没考验好我们的诚心吧……青青，没有孩子不要紧，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和孩子只能选择一个，那么我会选择你，你知不知道？为了我，你得振作起来，好不好？”
我点点头。
是，我得振作起来。
姚丽说得对。我是自私的。我太不注意别人的感受了。
孩子没了，李默然是难过的，婆婆是难过的，可是，他们却都来安慰我……
“默然，我们回家吧。”
“你没事了？肯起来了？”李默然眼中带着欣喜。
“是的，我不能在医院躺一辈子吧？我得起来了。”我轻声说着。
“好，你等一下，我去把出院手续办好，然后来接你，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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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上的伤好得快，精神上的伤却不是那么容易康复的。
回家后的我，失去了对一切的兴趣。
连去那个服装设计室，都会让我想起姚丽，想起姚丽的孩子，想起我自己……
由我担任服装设计的电视剧《汉魂》，已经在电视台播出，我没有看的兴趣。
电视剧《汉魂》还套拍了一个电影《汉魂》，担任服装设计的也是我。这个电影《汉魂》居然在年底举办的***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了最佳服饰奖！姚丽兴冲冲地来告诉我，让我去**领奖，我也没有兴趣。
可能是受获奖的影响，接连几个电视剧组请我担任服装设计，都被我拒绝了。
还有几个服装模特，毛遂自荐地要做我的服装模特，我也谢绝了。
总之，我对一切都没兴趣了……
一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李默然揽过我说：“青青，这样下去不行啊，最近你憔悴了许多，老公看着心疼，你知不知道？”
一听这话，我的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老公知道，你人虽然回来了，可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个孩子，是不是？”
“是的。”我颤抖着声音回答。
“孩子没了，你再这样下去，他也回不来了，是不是？”
“是的，这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难过嘛……”我伏在他的怀里抽泣。
“老公明白的，所以你暂时什么也不做，老公也由你。可是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呀……”
“你说过，我就是一直什么也不做，你也会养我的嘛……”
我心里好烦，开始耍赖。
“那当然。我老婆就是一直待在家里，老公我也会养着你的。可是，老婆，你这个精神状态不行啊……”
“怎么不行……嗯，过些天就好了……”
“我希望你尽快好起来。不是尽快，是必须马上好起来。因为还有一件事，必须由你来做。”
“什么事？”我仔细地想，想不出。我没有什么急事要做的呀！
“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父母，当然是青青的父母说过年前要回来的？”
“啊，记得……”这些天，这件事都快被我忘记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还有几天过年啊？”我已经过糊涂了。
“青青，不是今天是什么日子的问题……问题比这还严重！”
“什么问题？”我糊涂了。
“唉，母女连心吧，你母亲听说你流产的第三天，就急着赶回来。结果……”李默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结果怎么样？”我出事的第三天就急着赶回来？那应该已经到了呀！
“结果在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上，由于大雾，车出现了连环追尾事故，你母亲她……去世了……”
“啊……”这个结果是我没有想到的。
“怎么会这样？”
“是啊，不应该这样的。他们原来打算再晚几天回来的……是你母亲当时心急……”
“是我害死了我的母亲吗？”我再次流泪了，这次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青青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
“青青，也不能这样说，不过，这次出事，的确是因为急着回来见你……，唉……当时，你父亲只受了些轻伤……可是，只怕那内心的伤，不比你的轻啊……”
“啊……”
“那，我父亲呢？他老人家现在回来了没有？”
第24章 父亲回来了
“那，我父亲呢？他老人家现在回来了没有？”
“没有呢，还在国外处理你母亲的丧事，不过后天就要回来了。知道你没了孩子正伤心，你父亲千叮咛万嘱咐，母亲去世的事先不要告诉你……可是，现在，不告诉你已经不行了呀……那个老人正等着你去安慰呢……青青，振作一点！老公可以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也得理解一个老父亲的心，是不是？”
“是啊……”我下意识地应付着。
“我父亲回来，住在哪呢？”我想起来这个问题。后天就回来了，回来就面临吃住的问题呀。
“你父母在郊区有房子的。这两天，我已经抽空雇人打扫过了。明天你再过去看看，应该添置些什么东西，马上去买……”
“好的……老公，你真好。”
我依偎在李默然的怀里。
多好的人啊，这本来都是应该我来操心的事，他却想得这么周到！
“你老公对你好是应该的。你也应该对你父亲好，对不对？”
“对呀，我会的。”
“青青，从明天起，你必须是青青了，尽量做到和以前的青青一样。要是让老人发现了这个青青不是他的女儿，那对他的打击可就更大了……”
“那怎么办啊？”我没有把握了，“我会尽量去做，可是……”
“青青，尽力就行了，老人正伤心呢，再说，他也不是经常在你跟前，轻微的变化，只怕他也发现不了……所以，我才让你明天过去家里看看呀……一是为了添置东西，二也是为了熟悉一下环境嘛……那里可是你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呢……”
“我明白了……”看来，我是任重而道远啊。
“明白就好，早点休息吧。答应我，明天起来以后，就忘掉那个孩子的事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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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默然先把我送到我父母家，然后他才去上班。
父母家是一所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邻居们都离得很远。
据李默然说，父母选择这里居住一是为了自己清静，二是怕母亲的音乐声吵到邻居，三也是为了父亲制作箜篌方便。
我已经知道母亲是国内外知名的箜篌演奏家，名叫苗韵清（一想起母亲，我的脑中就出现了在《汉魂》的拍摄现场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她叫玉媛媛，是母亲的得意弟子呢），父亲是一位箜篌制作专家，名叫柳风。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进入楼内，果然如李默然所说，打扫得比较干净了。
楼下书房、琴房（是母亲练箜篌时用的）、工作房（是父亲做箜篌时用的）、客厅、餐厅俱全。
楼上主要是卧室。卧室有四间呢，奇怪，怎么有这么多卧室呢？
我把所有的窗帘都摘下来，放进洗衣机里清洗。
主卧室两间，里面的床单、被罩都铺得好好的，另两间里面只有床。我想了一下，主卧室的床单、被罩都换下来准备清洗，后来一想，父亲已经两年没回来了，床单、被罩还是换新的吧。于是我出去重新买了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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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了班，李默然过来的时候，家里已经焕然一新了。
李默然连连夸我能干。
“老婆，咱们还是熟悉一下你的父母吧，不要到时候不认识。”
“好的，可是，怎么熟悉呢？”
“这里应该有些照片什么的，咱们找找……”
在父母的卧室里，真的找到了几本影集，在影集里，我熟悉着父母的身影……
看来，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呢，一个弹箜篌，一个制箜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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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李默然陪我来到郊区机场。
飞机还没有来。
在接机的人群中，我看到了玉媛媛。
玉媛媛周围还有几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男男女女。
他们也是来接机的？接的也是我父亲吗？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李默然，李默然说，这是可能的。
母亲在世时有几名出色的弟子，父亲也一样。
这些天，就一直有父母的弟子在帮父亲办丧事。
我们还没来得及过去和玉媛媛他们打招呼，飞机已经到了。
一位位乘客走下舷梯，走出机场。
一位鬓发斑白的老人姗姗滞后。
老人手捧一黑色小匣，身后跟着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这位就是你父亲了……”李默悄声告诉我。
其实不用他告诉，我已经认出来了……
“爸爸……”我迎上去，轻声叫道。
“孩子……”
老人颤抖着嘴唇，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
“爸爸，我们来接你了……”李默然接过老人手中的黑匣，老人一把搂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