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孔雀梦-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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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我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不知道从哪问起。
“怎么了，没话问吗？”程玉才轻笑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想起了这个问题。门窗明明都锁得好好的，可程玉才也明明就躺在我的床上。
“地道里，”程玉才轻笑着说，“你没想到吧？那些门窗，都是锁给外人看的，佛像后面有条地道……”
这个问题解决了，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前两天的人也是你吗？”
程玉才又笑了，“前两天有人，你也知道？你怎么没叫呢？”
这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想了想，轻声说：“我只是感觉到身体不对，才猜到有人的，前两天我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两天的人也是你吗？”
程玉才笑着说：“妹妹感觉好灵敏，不过前两天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难道还有别人，天哪，“那是谁呀？”
停了一会儿，程玉才说，“我说了，你不要吃惊”。
这一切已经够让我吃惊的了，可我能说什么呢，只好说，“你说吧，我不吃惊”。
程玉才说：“你还记得乔逸飞吗？”
天哪，还让我不吃惊，这话一出口我就吃惊异常，那个小时候的玩伴乔逸飞（焦仲卿、程玉才、乔逸飞，他们都是哥哥的同学，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玩的，哪个我能忘了呀），那个曾说过要来娶自己的乔逸飞（这还是我成年后见到仲卿哥哥以前，仲卿哥哥娶自己以前的事呢，这个以后再说），我哪能不记得呢？我点点头。
程玉才说：“前两天的人，就是他。”
“怎么会呢？”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几年都没有消息了吗？
这一切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程玉才说：“好妹妹，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从头讲给你听吧，我告诉你为什么前两天的人是乔逸飞，为什么今天的人是我，还有这个观音庙的故事，好不好？”
我点点头。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程玉才紧紧搂着我（想不搂紧也没地方，这张床本来就不宽大），又摸了摸身上的被，给我盖好了。我没有挣扎、没有反抗。还挣扎什么、反抗什么呀？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
程玉才开始从头讲起：
那一年，乔逸飞在苏州花光了银两（他为什么去苏州，他此前的经历，容我以后再说），和他表哥罗二两个人一齐被赶出妓院，他也无颜回家，就偷偷地又向母亲要了些银两，到北方做买卖去了。这小子也的确头脑精明，一年下来，还真让他挣了些钱。手里有钱了，他又想起了苏州的艳红，就又跑回苏州去……
艳红见他恋旧回来，很高兴，一心指望他帮着赎身。
这人也怪，要是喜欢上一个人，那真是不问原由的喜欢，乔逸飞就真的替艳红赎了身，带她四处游逛……
钱总是有限的，时间长了，乔逸飞的钱又没了，他们就边逛边挣些钱，可生活总没有以前宽裕了，想来想去，还是家里好，乔逸飞就带着艳红回到庐江来……
可乔家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以艳红的出身，想进乔家是不可能的，他们就在外面租了房子住。
后来，乔逸飞又见到了他的表哥罗二，这罗家现在势力强大，罗二穿的是绫罗绸缎，出手豪阔。乔逸飞问及他发财的原因，罗二哈哈大笑，说他现在掌管着这一带的山林，哪个敢不孝敬他。这座庙，就在罗二的保护之下。
原来，当时的庙宇等等，想要得以保全、壮大，也得靠官府庇护的，罗家的势力让这庙宇靠拢过来，罗二有手好闲，便以吃这庙宇为生。
有了这庙，就有人给罗二出道，说现在人们都信观音菩萨，咱们如此这般，肯定挣钱。
怎么挣钱呢？就是在修观音殿之初，每座观音殿都留有密道。然后大肆宣扬观音菩萨灵验，要子得子，这样，引得无数求子不得的人过来。
当时人们的思想里，没有孩子往往都是女人的罪过，却不知，错误往往也发生在男人身上。
但是来求子的人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的，所以就出现了如我一样来留宿的人。
也不是每个求子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待遇，抽了上上签的才行（也有抽不到上上签，宁可多花银两的，庙里是来者不拒，当然，这些都是暗里操作），抽到上上签的往往都是些漂亮的媳妇（我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起码这几天看到的这几个都长得不错）。
有了漂亮的媳妇，那找什么人充当观音菩萨来给她们送子呢？罗二这些人当然是近水楼台了……
第十一章 粥里有迷药
我越听越是心惊。
程玉才接着说：“当时罗二正在网罗人手，见乔逸飞问他，他便实话相告，乔逸飞也就加入了进去。”
“那时候，庙里主持观音殿侍奉的还是和尚呢，因为庙里缺少尼姑，很多大户人家不太相信这里，所以乔逸飞就让他的老相好艳红装做尼姑，专门引些大户人家的妇人上道。由尼姑招待妇道人家，这庙里还真的比原来的和尚能招来人了……现在这里的尼姑，几乎都是艳红当年的姐妹。庙里有漂亮媳妇的时候，待客的是媳妇，缺少漂亮媳妇的时候，待客的就是尼姑了。反正不管怎样，这里总是人来人往，生意兴隆，当然，只有内行才知道。普通百姓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对了，你看到的那个主持师太，就是艳红。”
听程玉才这样一说，刘兰芝仔细回想，那主持师太也就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面色红润，眉目之间果然蕴涵风流。
“妹妹，你也算幸运了。那天，你一进庙门，就让罗二和乔逸飞看到了，妹妹这样标致的人，抽到的自然是上上签。罗二本想对你亲自下手的，乔逸飞因为认识你和仲卿，就向罗二讨了人情过来。所以前两天你这里的人就是乔逸飞，没有别人了。别的姑娘，一夜之间，不一定和几个男人睡过了呢……”
我一听，哆嗦起来，“为什么呀？这里会来很多男人吗？外面不是有人守着吗？”
程玉才笑了：“妹妹，你只和一个睡，自然这里就行的，别的人嘛，睡的时候是在这儿，半夜去了哪，她们也不知道的，只不过天亮了，又送回大殿罢了……”
“啊……”我恍然大悟。
程玉才又笑着说：“人家半夜都睡得香香的，前两天你也睡得香香的，怎么今天半夜你就醒了呢？”
我红了脸，说：“我把睡前喝的莲子粥吐了半碗，是不是有关系呀？”
“是啊，妹妹，你真聪明。”程玉才笑着说，“粥里有上好的迷药，喝了，保证能睡一宿的……不过，我还是喜欢搂着清醒的，能陪我说话的妹妹……”说着，程玉才的手又动作起来。
我轻轻拿开程玉才的手，问了下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嘛，”程玉才停了一停，“妹妹，我说了，你可别瞧不起哥哥……有时候嘛，我也来帮衬一下，所以就知道这里了……不过这罗家，真的是两头挣钱，一方面挣求子的女人的钱，一方面嘛，每一个来这里求欢的男人，也要付钱的……，如果不是今天哥哥我来了，恐怕今晚你就是罗二的啦，这么标致的美人没有上手，罗二差点和乔逸飞打起来……不过我来了，妹妹你的人归我了，他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告诉你的这些，还是乔逸飞看在小时候哥们一场的份上告诉我的呢，妹妹可别说出去了……”
这样的事，我哪能往出说呀？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呢？”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前两天你都不在家，仲卿兄昨天找我喝酒，我以为你们又吵架了，劝他，他告诉我你在这的……妹妹，仲卿兄真是个好男人，我劝过他，要他实在闷了，出去逛逛，或是纳个妾什么的，可他说什么也不干，只说这辈子只会对你一个人好，只要有你就够了……”
想到仲卿哥哥对自己的好，我流下泪来……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孩子，我哪会有这么多苦，哪会到这来呀，自己和仲卿哥哥是多好的一对啊，可是现在……
我陷入了沉思中，等我反应过来，程玉才的手又慢慢地在我身上游走。
我发觉了，欲意反抗，程玉才一边动作，一边轻声在我耳边喃喃说道：“妹妹，你忘了你为什么来这里了吗？难道你真的以为在观音殿里睡上几天，就可以得到孩子吗？没有男人帮助，你是得不到孩子的……今天的事，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别的来这儿的女人，心里也未必就一点也不知道，可是她们都什么也没说……有了孩子，皆大欢喜，是不是？……哥哥不会伤害你的，哥哥真的很喜欢你，从那天在你家一见到你，就喜欢你了，可惜，那时候我已经成亲了，不能再娶你……你和仲卿成了亲，我祝福你，也羡慕仲卿……没有孩子，你一天比一天憔悴，哥哥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你知不知道？……我知道妹妹的为人，以后，我们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这样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明天你回到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本来就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的……”
在他喃喃细语的抚慰下，慢慢的我不再抵抗、随他作为……
诚如程玉才所说，自己是为了孩子才来这儿的，以后再也不会来这儿了……
*********
外面的敲门声惊醒了我。
已经日上三竿了，我还没有出来。婆婆着了急。
我环顾四周，程玉才已经不见了，还是自己一个人在观音殿里，昨晚的一切仿佛都是梦。
可自己身体的感觉告诉我，这不是梦。
来不及多想，我穿好衣服，打开殿门。
门外的婆婆看到我安然无羔，舒了一口气。
“娘，我居然睡到这时候……”我红了脸，觉得很不好意思。
一边的尼姑笑着说，“来侍奉观音的姑娘，都这样的，不只你一个贪睡，贪睡是好事，你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我的脸红起来，婆婆没有多想。
吃完早餐，我们雇车回了家。
一连多日，婆婆都在期盼中度过。她真的希望这一次我能够孕育成子。
能抱上孙子，是婆婆现在最大的愿望。
我呢？原本，我也是那么希望能有一个孩子，为了能有个孩子，那天，我明明清醒，却没有拒绝程玉才的要求……
可是，回到家里，我越来越害怕孩子的到来了……
要是有了孩子，这个孩子是谁的？乔逸飞的，还是程玉才的？不知道。
能知道的是，这个孩子绝不会是焦仲卿的。
有一个这样的孩子，在自己的身边出生、长大，那自己怎样去面对自己的丈夫呢？
仲卿哥哥是那样的爱自己，自己怎么可以有一个不是仲卿哥哥的孩子呢？
我觉得痛苦在吞噬着自己，可我自己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第十二章 失去了欢爱的乐趣
我是个对生活没有过多要求的女孩子。
在少女时代，我学织绢、学刺绣、学箜篌、学礼仪……学那个时代少女们可以学到的一切，甚至要学得最好，为的是像所有的少女一样，能有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来娶了自己，给自己一个安稳的家，我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让这个家更温暖、更舒适。
乔逸飞出现以后，我以为乔逸飞会给自己这一切，所以当时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乔逸飞身上。后来，我知道乔逸飞是不会给自己这一切的。这时候，焦仲卿出现了……
焦仲卿给了我想要的一切——一个爱自己的人，一个温暖的家。所以我在这个家里尽着自己的一切努力，我的努力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婆婆满意，邻里夸赞。可唯一不足的，就是我的到来，没有给焦家添一个孩子，尤其是男孩子。这在已经三代单传的焦家是个大问题呀。
所以我尽自己一切的努力弥补着：我努力劳作，我寻方问药，我甚至想到可以给丈夫纳妾……
仲卿哥哥不同意纳妾，我觉得欣慰之余，更加觉得对不起仲卿哥哥了，所以我和婆婆一起去观音庙上香，谁知这一上香，给我带来了更多的烦恼……
如果自己没有吐掉那半碗莲子粥多好，如果自己不知道这一切多好，那自己还能稀里糊涂的活着……
可是自己知道了一切啊，去观音殿求子，这做法是多么的可笑！我不知道其他求子的女子怎样，我只知道自己，现在，我，已经失去了和仲卿哥哥欢爱的乐趣了……
我是深爱着自己的仲卿哥哥的，虽然他在府衙当差，不能长时间在家里陪我。
他对我点点滴滴的好，我都记在心头。我一直用自己的万般柔情回报着仲卿哥哥对我的关爱。
可是最近，这些天来，每当仲卿哥哥来亲近我的时候，我总觉得兴致索然，当初仲卿哥哥对自己的爱，让自己万分甜蜜，现在仲卿哥哥的亲密，总让我回想起在观音殿里的一幕。
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仲卿哥哥，不配再拥有仲卿哥哥的爱了……
*********
经历了漫长的十几天的等待与煎熬，我来了月信，这证明：我没有怀孕，求子没有成功。
婆婆再次失望。
我却放下了心头多日的隐忧。
每日里，我依旧劳作着，伴着织机的唧唧响动，伴着手中银针的穿梭，有时候，我还会想起观音殿的那个夜晚，想起程玉才讲的那个故事，想起乔逸飞——
童年之后，再次见到乔逸飞，是在我七夕乞巧夺魁之后。
夺魁之后我家还真的来了几个求亲的。
每个人都会对未来充满幻想，可你要是问我那时候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我也说不明白。倒不一定非得找大富大贵之家，只是觉得来求亲的几个肯定不行。为什么不行呢？也许是受了父母的影响，我觉得那几个人太……怎么说呢，都没读过什么书，没什么学问，家里不是种地的就是杀猪的、做小买卖的，总之不是自己理想的那人。
那我理想中的夫婿什么样呢？我又说不清，只是这样想着的时候，眼前常出现的就是小时候和自己还有哥哥常在一起玩的那几个孩子。
为什么是那几个孩子呢？也许是常和他们在一起玩的缘故吧，他们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哄自己开心。别的人就不会哄我开心吗？我不知道。因为没和他们在一起玩过。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要到了，那年的中秋对我来说，非同寻常，那一年我十五岁了，过生日的时候，要举行及笄仪式的。
古人男子20岁束发而冠，女子15岁束发而笄，表示成年，成年后就可以谈婚论嫁了。所以男子20岁和女子15岁的生日很重要的。
中秋节前，哥哥回来了，我很高兴，哥哥还带了一个人回来，那就是乔家五少爷乔逸飞。
乔家世代为官，那时候乔逸飞的父亲已是县令了，乔逸飞这几年游学在外，这一次是归家途中，遇到了哥哥，在哥哥的再三邀请下，他才来我家小住。
小时候的乔逸飞，可以说是几个孩子中长得最英俊的，这几年又是读书又是游历，身上更有了一种成熟的气概。
乔逸飞一出现，我马上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拜天地，只要一想到这儿，我的脸就红起来。
他更帅气了，比我高一头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衫，干干净净的，腰里系着碧玉的丝绦，也许是因为天热的关系，他的手里常拿着一把折扇，而且我觉得他的眼睛好象总盯着自己……
见到我，他对哥哥大笑，说，在这几年的游学中，新东西他见了不少，漂亮姑娘自然也见到不少。可他觉得以前见到的那些漂亮姑娘和我比起来，就好比星星见了月亮，光没了；群鸡见了孤鹤，声没了……以前总在一块玩的时候也知道我挺漂亮的，可这次重新见面，他还是以为见了天人……
在这亦真亦假的话中，我陶醉了……
我的生日到了，乔逸飞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