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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奢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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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件易碎的花瓶,被他格外小心地珍惜。
  事后,聂染青趴在他的身上,用尽力气掐着他的手臂,习进南反手捉住,笑,依旧带着些微的粗哑:“染青。”
  聂染青的鼻子贴着他的胸膛,累得有气无力,昏昏沉沉地应:“嗯?”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眸子近在咫尺,像是黑黝的漩涡,简直能望进人的心里。
  聂染青眼睛都快闭上了,此刻被他一瞧,醒了大半,抱着他的腰身,不敢随意动不敢随意看,连话都不知要说什么。
  习进南一手抚上她光滑的脊背,微凉的手指终于让她彻底清醒,他沉默良久,终于低低地开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我在你身边。”
  从香港回来后,聂染青越发觉得习进南反常得要命。虽然还是那种淡淡的模样,但是好像又不一样,可是如果让她举例说明,她又说不出来。
  姚蜜把钱打到聂染青的账上,顺便请客吃饭。有个闺蜜真是弥足珍贵的一件事,有些话不能对家里人说,不能对枕边人说,但是全都能冲姚蜜说。
  “真是猪,”姚蜜听完以后鄙夷地看着她,“你想这么多干嘛,烦恼大都是自找的。你有这么一个老公,真是你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我有个男友,有习进南的一半好,我哭着嚷着上吊胡闹也要嫁给他。”
  其实聂染青也曾经矫情地想过,如果就这么和习进南过完下半辈子,就像古文里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去花那么多的力气头疼陆沛聂染兮,大概对谁都是好事一桩。
  可惜这种话的开头总是带着如果。
  聂染青撑着下巴说,“习进南相貌好人品好家世好,但是你跟他生活,你会觉得连点安全感都缺乏。他那样一个人,什么都不缺,他10个月前刚买了一辆车,结果前些日子他又要换。我问他原因,他连头都不抬,只是说不喜欢了。他就因为不喜欢就不要了,你说……”她说到这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继续,“我现在宁愿有个老公能跟我天天吵架。”
  姚蜜瞅准时机,使劲戳了下聂染青的额头,疼得她直咝气,“烧包吧你就。要是真的天天吵架,你连哭都没时间哭。”想了想又说,“说到这儿你让我想起来,其实我觉得陆沛跟你姐,婚姻一点儿都不美满,外面看起来多光鲜亮丽,可实际呢,你看看陆沛那张老脸,虽然照样还是很帅吧,但是比三年前憔悴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有时候我真想跟你说,你花这么多力气恨聂染兮和陆沛,你就不觉得难受?”
  聂染青把这个问题在心里咀嚼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说:“聂染兮怎么想的我从来不知道,陆沛怎么想的,我以前以为我知道,结果我发现我还是不知道。我只知道,蜜子,如果你有这么一个姐姐,天天跟你比成绩比外貌比教养,从早上起床比到晚上上床,要是真这样就罢了,偏偏她甚至为了这个,连自己的幸福都不计代价地毁掉,你会怎么觉得?我一点儿都不否认我心胸狭隘,不过我觉得聂染兮心胸比我更狭隘。”
  姚蜜听了反倒一下子笑了出来:“聂染青,你还真不怎么适合想这么复杂的问题,你一想问题就爱拧眉毛,你现在眉毛皱得就像是个小老太太。”
  “……”
  三天以后,聂染青和习进南回了习家。习家离得比较远,大概三个小时的车程。司机在前面开车,聂染青歪在习进南的肩膀上,抱着个抱枕昏昏欲睡。空调开得很足,她刚刚有了睡意就打了个哆嗦。习进南说了一句什么,冷气就变得弱了些,聂染青迷迷糊糊地说声“谢谢”就进了梦乡。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门口,这一觉睡得倒是很平稳。景心在车外轻轻敲了敲窗户,车窗落下来,接着就露出一张很温柔的笑颜:“进南表哥,你们车子开得有些慢了哦。”
  “嗯,”习进南若有似无地瞅了聂染青一眼,淡淡地笑,“这么着急让我们见你的另一半?”
  景心咬咬唇,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她朝车里面望,冲着聂染青笑:“染青,我前两天看到一条围巾特别好看,觉得应该适合你。一会儿你去瞧瞧?”
  习进南慢吞吞地插话:“她不喜欢戴围巾。”
  景心笑眯眯地:“我买的染青肯定戴,对吧?”
  聂染青笑着点头。
  景心的另一半长得十分俊俏,而且笑的时候很温柔,和叶景心坐在一起,倒是很有夫妻相。聂染青悄悄对习进南说:“长得比你好看多了。”
  习进南一挑眉,懒懒地回她:“反正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竟然拿她的话噎她。
  其实从她这个角度看,习进南的侧脸堪称完美。而且他笑的时候很煽情,长长的睫毛弯起来,嘴角一丝笑弧清晰可辨,下巴本来棱角分明,却又因为笑意柔和了几分。聂染青看的时间有点长,习进南像是有所察觉,微微转过头来,聂染青立刻撇下他坐在了沙发上。
  结果很不幸地,这不雅的动作被习母看到了,立刻轻轻咳嗽了一声。
  聂染青暗暗懊悔,立刻低眉顺眼,眼观鼻鼻观心,双手恭恭敬敬地递过去一个长长的礼品盒:“妈,前段时间进南和我去香港,觉得这支簪子十分适合您。”
  聂染青第一次来习家的时候觉得很崩溃,那是她刚刚答应要结婚,第一次来拜见习家父母。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回答每一个问题,结果只因为说了一个“我和进南”,就被习母委婉地批评了好一顿。聂染青从习家出来的时候简直无语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寡言了,敢情都是因为越说越错。”
  习进南看了看她,面无表情:“你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嫁了吧。”
  当时聂染青还没看习惯他那副什么时候都是淡淡的模样,撇撇嘴顶回去:“要是让我结婚以后和你妈一起住,估计我真就不嫁了。”
  当时他嘀咕了一句什么话,聂染青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他却不肯再说了:“没什么。”
  习母颈上的珍珠项链温润柔和,与她端庄的脸色正好形成强烈反差。聂染青瞅着她那副肃穆的神情,真想擦擦莫须有的汗。
  习母还没发话,习进南坐在一边,倒是慢悠悠地开了口:“这支簪子是染青在香港逛了一天才淘出来的,我俩都觉得还不错,虽然不如您其他珠宝奢华,但是戴上去应该很衬您的气质。”
  景心在旁边也是笑得十分明媚:“舅妈,这支簪子真是漂亮,我去香港的时候就没有淘到这么好的东西呢。”
  眼看着习母脸上勉勉强强露出一丝笑容,聂染青大松了一口气。

  第 二十三 章

  23、
  饭后在客厅闲谈一直是习家必备经典节目。虽然习母说只是随便谈谈,但在聂染青眼里就成了变相逼宫。当习母把几个相熟的长辈邀请到家里,当做客的长辈们顺便还带来几个眼睛眨得无比善良纯真又一直一直盯着你不放的小孩子的时候,聂染青就知道自己的末日再一次来临。大人们随便挑起一个话题,小辈们就有义务要从北聊到南,从昨晚睡得好不好聊到今天温度有多少,总之前戏越慢热越无聊,后面的压轴戏就越乱越麻烦。
  这种情况让聂染青不由得想到了高中时代那无比头疼的800字命题作文。老师看看窗外随口就能绉出一个命题来,然后乐呵呵地看着底下学生苦苦挣扎。那时聂染青的语文什么都好,就是作文不好,每次不是跑题就是文字苍白没张力,现在这种家庭话题扩展她也照样不擅长,加之聂染青深知自己在习母眼中的形象,于是能不辩驳就不辩驳,能嗯啊符合就嗯啊附和,反正说一千遍“您说得对”也比“我觉得应该是这样”要保险,她聂染青一冒险就会闯祸,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于是更加追求平稳低调。
  聂染青望了望外面久升不落的太阳,无比希望时间能飞跃。她现在几乎都对习家这个奢华又宽敞的客厅产生了敌视,每次坐在沙发上都觉得头皮发紧,如同戴了紧箍咒。
  虽然这次话题主角明显是景心,但是聂染青的神经依旧不敢放松,天都不知道习母会有多么的出其不意。
  习母喝了一口茶水,兰花指翘得恰到好处,聂染青余光扫到,很想深入地研究一下,只可惜习母不是植物,若是要这么直勾勾地看,除非她不想活了。聂染青在心中有点遗憾,很无聊地想起了宝玉的那句心理台词,这兰花指若是长在楚尘身上,或许还得摸一摸,偏生长在了习母身上。
  聂染青被这个想法雷得一抖,立刻低着眉安安静静剥着葡萄,听到习母问:“景心什么时候结婚?日子定了吗?”
  景心的嗓音一向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前两天和爸妈商量了一下,打算两个月以后举行婚礼。”
  “两个月来筹备婚礼也不算太长了,不过比起进南那时候,这时间就算是宽裕了。当时进南一个月内就结了婚,我后来怎么想怎么觉得仓促,很多遗憾都没有办法再弥补。”
  聂染青的葡萄还没来得及放在嘴里,就听到习母唤她:“染青。”
  她在心里叹口气,不得不把葡萄放下,努力让表情做到乖巧无害:“妈。”
  习母基本没怎么跟她和蔼说过话,这次也不例外。聂染青暗暗叫苦,她一紧张就爱胡思乱想,此刻脑海中又诡异地浮现出前两天看的电视剧里那端庄严厉的慈禧太后和唯唯诺诺的李莲英。
  习母说:“你们结婚快三年了吧。”
  聂染青立刻恭恭敬敬地回答:“是的,到了明天就是整整三周年了。”
  “结婚三年了,也该要个孩子了。”
  这个话题从他们结婚第一年到现在已经提了不知多少遍,原来都是问句,但是这次变成了陈述句。聂染青朝习进南那边瞅了一眼,他正一脸肃然地听习父低声训导,指望他是没希望了,回头再看一眼习母,她还在等着回话。
  聂染青再次在心中叹了口气,迅速想了好几种回话方案,努力让话变得委婉再委婉:“妈,博士学位我明年拿到,孩子我们打算明年再要。”
  习母显然不大满意:“修完博士后你要干什么?是在家还是要出去工作?”
  这是个敏感话题。聂染青听习进南提起过,习母自嫁过来就一直相夫教子,三十年来在人前一直保持着贵妇人的姿态。在她的观念里,生孩子比工作更重要,家庭主妇是女人最好的选择。
  聂染青小心翼翼地避开她锐利的眼神:“如果到时候要孩子的话,工作自然会放到一边的。”
  她在“放到一边”前面省略了一个“先”字,不过这个答案让习母稍稍满意,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继续谈景心出嫁的事。
  聂染青早已经满头大汗。
  这种家庭闲谈十分磨人。景心在傍晚的时候才离开,离开的时候习母依旧说得意犹未尽。聂染青坐了一下午,又不敢乱动,男士们最起码还能两条腿交换着交叠在一起,她就只能有微微斜着并拢双腿这一个动作。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刻意保持姿势,到后来则根本是麻得动不了了。这么坐着简直就是慢性自杀;等到终于获得批准回到卧室,聂染青呻吟一声就扑在了床上,再也不想起来。
  习进南正在看报纸,聂染青仰起脸看他,对他今天下午的见死不救十分愤然,边掐他边表示强烈不满。习进南却挑挑眉,一手把她捞过去:“我在避风头。”
  “避什么……”聂染青冲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地收回来。
  虽然他的话简洁得要命,但是也的确有道理。不管他帮哪边都是不对,并且还会招致另一方的怒气,还不如不插话。想到这儿聂染青稍稍体谅,不过话还是凉飕飕地:“聪明的习先生,那您还不如去书房,在那里坐着看我出丑,可是一点儿都算不上绅士。”
  习进南慢悠悠地:“我在客厅比在书房好。”
  “为什么?”
  习进南看了她一眼,继续去看报纸:“自己去想。”
  “切。”她都快被折磨死了,懒得去想任何问题,看到习进南还在看报纸,一把夺过来扔在一边,然后躺下睡觉。
  习进南轻笑,也跟着躺下来,顺手关了灯,屋内只剩下窗外的月光停驻。聂染青今天累得不轻,很快就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习进南却在这时紧了紧环着她的手臂:“我们说说话。”
  他们之间的交谈大多数都是在夜晚上床后或者早晨起床前。这个时期人的神志最不清醒,偏偏他俩莫名其妙地就总是在这个时间交流。不过习进南很少会这样主动挑起话题,聂染青在昏昏欲睡中还是努力拨出注意力回答他:“说什么?”
  “讲讲你的小时候,或者其他都可以。”
  这个话题太广泛了,聂染青现在活跃的脑细胞根本不足以运行。她掩去一个呵欠:“我又不是孙爷爷讲故事,我现在很困。”
  “可是我睡不着。”
  “那怎么办,我能说请你慢慢培养睡眠吗?”
  他低低地笑:“不能。毕业之后你想做什么?是在大学当老师还是想出去找工作?”
  “你怎么不邀请我当家庭主妇?”
  “可能么?你是那种人么?”
  聂染青又掩去一个呵欠:“你可真了解我。”
  习进南还是轻轻地笑:“我一直认为我还算比较了解你。”
  “那可不一定。”聂染青最讨厌这种自大的口吻,努力让精神集中一点儿好反驳他,“你肯定不知道,我最讨厌吃姜,但是每次你做牛肉汤的时候,又会放很多的姜丝。其实我很想建议你把姜放在一个小包里,做完后可以取出来丢掉。还有,其实我最喜欢小礼服了,可是我很少有机会穿得到。”
  “你告诉我你讨厌去聚会。”
  “我是讨厌聚会,可是我不讨厌小礼服。”聂染青接着反驳,“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这你总该知道。”
  习进南说:“那下次我做牛肉汤的时候就把姜放在小包里,然后明天回家以后,马上就去给你买很多的小礼服。”
  饶是聂染青困得不得了,此刻也不由得笑了出来:“习进南,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是无理取闹。人家说女儿好富养,可没说老婆要富养。”
  习进南“嗯”了一声,突然转移了话题:“明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么。”
  “这个今天下午妈已经提到了,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原来你还记得。”
  聂染青回答得有些心虚:“我的记性还是不错的。”
  “难道不是你记在手机里了,设定了闹铃?”
  聂染青有些惊奇,尽管这点她非常不愿意承认:“你怎么知道?”
  习进南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我说过,我很了解你。”
  聂染青困意又袭来,懒得再反驳,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习进南说:“明天还要呆在这里,回去后给你做牛肉汤。”
  “……唔。”
  “宝贝。”
  聂染青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嗯?”
  习进南沉默了一下,低低地说:“我们要个孩子吧。”
  聂染青的眼睛已经彻底睁不开了,无意识地含糊答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再说吧,我困死了。”
  两人回家后习进南真的给她买了很多小礼服。聂染青跟在他后面在商场里走,对他这种行为觉得十分莫名其妙:“习进南,你没问题吧?”
  习进南面无表情地瞟过来一个眼神,聂染青缩缩脑袋,不说话了。
  当买到第七件的时候,聂染青再次忍不住小声抗议:“习进南,我的确说过我喜欢小礼服,可是也不用一次买这么多吧?虽然你拎着袋子照样潇洒倜傥,可是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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