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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雁过无痕-作者:独角仙子-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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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肃愣住了,久久,才由齿缝中吐出三个字:“开玩笑。”
  靳无痕却仍不死心的,道:
  “靳某虽说不敢称武功天下第一,但在江湖上能胜我的也的确屈指可数,若你真一心想要杀我,不如考虑看看?”
  罗肃没理她,转身自顾自的走了。
  柏云兮却待不住了,上前道:
  “爷,您真想快点死掉啊,若是他真的留下来,您的身边岂不是时刻都存在着危险吗?”
  “喂,丫头,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在我死之前,他是不可能杀得了我的。”靳无痕不以为意的说。
  “可是,如果像刚刚那样以毒或其他方法趁你不备害你呢?”
  “不会的,他不是说过了吗?他绝对会用光明的手段对付我的。”
  “你就这么信任他?”柏云兮觉得不可理解。
  “是的。有时看人要凭直觉。”
  柏云兮不以为然的直摇头,觉得靳无痕在玩火,但也不愿再与她争辨了,反正罗肃那小子已经走了,不是吗?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罗肃第二天又回来了,他答应了靳无痕的提议。第 5 章

  靳无痕慢慢的踱着步,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爷——”柏云兮跳到他面前,大声道: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纵容他们,你难道就不会为自己想一想吗?”
  靳无痕停住脚步,淡然道:
  “有什么关系?”若哪一天真的不小心被念秋杀了,那么,不但念秋的心里会好过,而她,也可以解脱了吧?在最近的几次发病的时候,她总在这么想,突然觉得两年的大限似乎很长,让她等得快无力了。
  但她不会将心里的这些话讲出来,云兮会哭,于是,她只道:
  “只是小孩子复仇心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试几次,看没什么希望,便会放弃的,又何必计较呢?”
  “可是,那个罗肃每次总会尽全力去帮她,看了真叫人生气。”云兮嘟起嘴来,还在为罗肃的出现忿忿不平,三年来,她从没看罗肃顺眼过,总是对他心存芥蒂着,怕他会害靳无痕,即使靳无痕一再的为罗肃说好话,柏云兮仍是不放心,心中有着仇恨的人,是可怕而难以理解的,云兮总这么认为。
  “罗肃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不能放任任何人去伤害他的小师妹,也不会背弃和我之间的约定而谋害我,即使他恨我。”靳无痕再道。
  柏云兮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了,她知道靳无痕心中认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更改,除了她的母亲,但,也就因为那一次靳无痕没有坚持,才倒至了现如今一系列的痛苦后果。
  
  “看,是‘欣园’,我们好久没有来了。”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一座院落的门口,靳无痕忽然道。
  扣了几下铁环后,院中有了动静,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门开了……
  “少爷——云兮姑娘——你们回来了——”当睁大惺松睡眼认出门口所站何人后,白老伯惊喜的叫道。
  忙将二人让进屋,嘴里还不停的喊着要老伴出来看是谁回来了……
  
  当将两个兴奋的老人家打发睡觉去了,又交待云兮准备床铺,今晚在这儿留宿后,靳无痕独自一人在不大的“欣园”中漫步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个物件都好像有着母亲李荣欣的影子,让她觉得亲切而伤感。
  “欣园”中的物件虽破旧却很整洁,完全保留了母亲在这里时的原样。后院中的几棵桃树正开着花,院内弥散着芳香,这是母亲最喜爱的味道。
  十五岁以前,她都很羡慕别的小孩子有母亲的呵护,而自己没有,所以,当她知道,她也是有娘的孩子时,她万般珍惜着这份迟来的母爱,即使她的母亲不会像别的母亲一样将她拥在怀里,为她买糖果,而只是一味的严厉的要求她,甚至要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她仍是默默承受和体味着母爱。
  下意识的抚向左肩,那里有一块火焰形的红色印迹,是母亲将她从“怡心书苑”拉来“欣园”后,让一个长相奇特的人为她纹上去的,看起来就像是个胎记一样,她一直不知道母亲这样做是为什么,母亲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走进母亲的房间,在这里,她曾与母亲发生过一次相当大的冲突,如今想起,却好像发生在昨天一般……
  
  那年,靳无痕十六岁。
  母亲的话音未落,靳无痕已从椅中豁然站起,不可至信的道:
  “娘,我本以为我们来江南只是为商场上的事,可您却要我杀人,您知道,就算去年我率众一举歼灭北方最难缠的陆野帮时我也未曾杀过一个人,现在您却要我杀一个并不能威胁到我们‘傲天城’利益之人,是何道理?我绝不答应。”
  “先不要这么坚决,听我讲一件事后,再做决定不迟。”李荣欣道。
  “好。”靳无痕坐回椅中,耐着性子,听母亲的下文。
  “我想,岳书旒可能告诉过你,他与我姐姐,也就是你的姨娘之间的事吧?”李荣欣的开场白颇为轻描淡写,却立即勾起了靳无痕的兴趣。
  “那又怎样?”
  “但他一定没有告诉你,当年还有一个追求你姨娘的,叫杜行之的人。”
  “也就是你刚刚说的,要我杀的那个‘追云庄’庄主杜行之?”
  “不错。这是这个杜行之,当年你姨娘负气出走,跟他有很大的关系,说不定就是他带走的姐姐,这件事连岳书旒都不知道,他只知是他气走的李荣艳,却不知李荣艳其实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听到这儿,靳无痕忍不住打断母亲的话,问:
  “你越说我就越不明白了,姨娘与老师不是两情相悦的吗?”
  “哼,两情相悦?那只不过是岳书旒一厢情愿而已。”李荣欣冷哼,语气中透着恨意。
  “不对,不对,直觉告诉我那绝不是老师的一厢情愿……”老师那么优秀,姨娘怎么可能不选他,而选什么杜行之呢?不可能的。但是,现在先不管这个,靳无痕接着问:“就算杜行之带走了姨娘,我又为什么要杀他呢?”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为你的老师出气?为他报夺爱之仇吗?”
  靳无痕锁紧眉头,用怀疑、思索的眼光看李荣欣,良久,才苦笑道:
  “我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立场去杀杜行之来为老师报仇,我看您心中所想的理由就是因为杜行之是江南武林中的一派领袖,他是否死在我的手中直接关系着傲天城——我——靳无痕在江南武林中的声势与地位。娘,难道我已成为了北方霸主还不够吗?您还想怎么样?还想要直捣江南吗?接着呢?让我招兵买马灭了武当与少林,然后称霸天下,最后当一个完全由你掌控的傀儡皇帝?娘,您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您以为我就真的天下无敌吗?而我是女儿身,您却偏要我扮成男人,等哪一天事即败露了,您就不怕遭到天下人的指责吗?……”
  “你说够了没有?”李荣欣厉喝打断靳无痕的话,
  “若有一天你真的得到天下的时候,谁还敢指责你是男是女?到时,我还要故意让所有那些自诩为英雄豪杰的男人们知道,他们败给了一个女人,看他们的脸还要往哪里摆。”
  “娘——”第一次,无痕觉得她的母亲好陌生,好可怕,好疯狂,“您处心积虑的做这一切,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怎么?你不想为天下女人争一口气吗?难道女人生来就比不上男人?难道你就情愿看着女人屈居于男人之下为奴为婢?……”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逼我,娘,别逼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该是我做这一切?不……”靳无痕使劲儿的摇头,拼命的摇头,母亲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个符咒般搅得她的头脑大乱,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她想逃,逃到母亲找不到她的地方躲起来,而她的身体也这么做了,但,才到门口又被李荣欣堵了回来,
  “无痕,你真的要逃走吗?”
  “不,别叫我无痕,我是雁儿,我要做回雁儿,我要回‘怡心书苑’,我要回到老师的身边,再也不要做什么靳无痕了……”靳无痕捂住耳朵大嚷着,她再也不要听娘的话了,再也不要……
  “啪——”一声轻脆的耳光之后,夜静得可怕……
  良久,李荣欣才缓缓的道:
  “你身为‘傲天城’城主,真的要逃走吗?那么,‘傲天城’怎么办?你就不怕那些假意归顺的帮派群起而攻之?‘傲天城’里的老老小小,比如你的奶奶,你靳家的亲戚,或薛香怡和她所生的,你的那两个所谓的姐姐,去年我要杀她们时,可是你拼命求我才让她们活下来的,就算这些你都不在乎,那么,‘傲天城’的佃户们呢?在你的宽仁之下,他们才过上好日子,难道你就不怕他们再回到从前那种被辽狼欺压,被各个不入流的小帮派打劫的苦日子中去吗?你真的能狠得下心吗?”
  靳无痕蒙住脸,痛苦的呻吟,是的,她狠不下心,她怎能自私的一走了之,置所有人于不顾呢?
  “娘,”带着哽咽的,靳无痕求着:
  “我们回北方吧?南方这片天地我们不要闯了。”
  “不行。战书我已经下了。”
  “我不会去的。”靳无痕道。
  “随你。是个孬种你就不战而降吧。”说完,李荣欣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的确,李荣欣把靳无痕看得太透了,她知道她绝不会丢“傲天城”的脸,靳无痕的确应了战,在一处山顶的平地,与“追云庄”庄主杜行之展开了一场生死对决。
  靳无痕始终坚持着她的原则,绝不杀人,即使杜行之招招狠辣。但杜行之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与靳无痕交战了几百回合仍未拼出高下,使得在一旁观战的李荣欣十分心焦,忽然心生一计,大声喊道:
  “杜行之,你把我姐姐带去了哪里,小心岳书旒知道了一切,找你算账。”
  比斗之时最忌分神,李荣欣这样一喊,杜行之险中一剑,被逼得倒退数步,李荣欣一看,心生欢喜,继续喊道:
  “别以为你当年做的那件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快说,你究竟把我姐姐藏到哪里去了?”
  可是这一喊,她所没料到的是,靳无痕也分了神,因为她也迫切的想知道姨娘的下落,听得娘这样一问,她也不免追问道:
  “快告诉我,姨娘的下落,快说?”
  “好,好,”被逼至崖边,杜行之心中本已十分懊愤,忽听得靳无痕亦这样问,立即计上心来,招式倏停,剑尖相抵,
  “我告诉你,告诉你,她就在……就在……”趁靳无痕心神一疏,一掌直击她左胸,靳无痕直觉一闪身,仍是未来得及,被击中了左肩,一股热辣酥麻感立即传遍全身,横剑一扫,几乎是同时的一腿也随即踢出,杜行之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功力竟如此深厚,中了一掌还能这么快的反击,所以被靳无痕一脚踢飞,差点掉下悬崖……
  看看身后的万丈悬崖,再看看靳无痕抵在他胸前的剑尖儿,杜行之自觉大逝已去,竟突然仰天大笑道:
  “你会后悔的,哈……”接着,翻身跳下了悬崖,快得连靳无痕也来不及抓住他,眼看着他掉了下去,凄厉的喊声响彻山谷……
  “不——”靳无痕大喊,她一再的告诫自己不能杀人,可是,这杜行之还是因她而死,一种悲愤、懊恼之情冲刺着她全身的感观,再加上她左肩的那一掌的疼痛,令她一时间顿觉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待靳无痕醒来,已是深夜了,浑身都痛得要命,令她一动也不想动,只是睁开双眼,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是地狱吗?似乎不是。远处的桌上有盏微弱的油灯,照得室内的布置模模糊糊的,只是隔间的人语声却听得十分清楚……
  “你说什么?痕儿中的是‘火寒掌’?杜行之怎么可能会这种早已失传的武功?你没有诊错吗?”是李荣欣的声音。
  “火寒掌”?什么功夫?没听说过。靳无痕迷迷糊糊的想着,娘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焦虑的样子,她在关心我吗?也许吧,她是怕我若真的如此早死,就没有人为她完成她的宏图大志了吧?
  “二小姐,田某应该没有诊错,应种种迹象来看,小……小少爷中的,的确是‘火寒掌’没错。”一个大嗓门如此回答。
  一阵静默后,又听得李荣欣缓缓道:
  “真的无法可医吗?”
  “恕在下无能为力。”
  “还有多长时间?”李荣欣问。
  “据记载,普通人中了‘火寒掌’之后可以活五年左右,但据小少爷的深厚功力可以延至七载,且每月都要发一次病,全身冷热交替,疼痛难忍。”
  靳无痕听到这里完全惊呆了,其余的对话已然听不进耳……
  
  叹口气,靳无痕由回想中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脸上已有点点湿意,忽然想起,那晚,当她泪流不止时,有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儿偷偷溜进来,递给她一条手帕,用一双无比清澈的眼睛望了望她后又溜走了……只是个小小的举动,只是条粗布手帕,当时却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第 6 章

  晌午时分,靳无痕独自一人骑马来到位于扬州城西郊的“归霞庄”。
  前几天在“醉君楼”时听何老板他们提起过,“归霞庄”里有闻名的“天下第二酒窖”,庄主秦唯笑是个爱酒之人,不惜财力、人力、物力,用尽各种方法,收集起天下间最好的美酒,但,能喝到那些美酒的人却不多,因为秦唯笑定了过四关才可喝美酒的规矩,这四关分别为:作对、下棋、抚琴、比武,秦唯笑认为,只有这四样均为上层之人,才配喝他收藏的美酒。
  岳书流亦是个爱酒之人,所以靳无痕从小便对酒有着极浓的兴趣,不管心情好或不好,在闲时,靳无痕也总爱喝上几杯,她喜欢酒后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可以让她忘却很多事,只是,可惜的,她很少醉。
  远远的便看到漆红的大门边挂着两个红布条幅,由“归霞庄”三字匾额下方直泻而至门前石狮,足有两三丈之长,一臂之宽,只见上联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凤凰台上凤凰游,台空凤去。
  下联空着。
  石狮旁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笔、墨、砚,还有一碗清水,这便是第一关——作对子。
  跃下马背,靳无痕再将上联看了一遍,抽出腰间折扇,轻摇着思量,足想了半刻,忽地,灵光一现,将扇子往桌上一放,水倒入砚中磨墨,接着,毛笔一挥,轻身一跃,脚点石狮头,在空布上“唰唰”写出下联:
  蝴蝶梦中蝴蝶舞,梦觉蝶亡。
  运笔与气势绝不输于上联。写完后,靳无痕顺势将笔射向门上的大铁环,铁环发出一阵轻脆的声响,不消一会儿,门开了,走出个仆人,看看掉在地上的毛笔,再看看对出的下联,仆人向靳无痕一揖,道:
  “公子请稍候,待小的禀报老爷。”
  当门再次开启时,出来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衫男子,穿着十分考究,脸似刀削般的棱角分明,眼中更闪着精明与世故,出得门来,也不与靳无痕打招呼,回头先看了看下联,然后才打量了一下靳无痕,拱手道:
  “在下秦唯笑,是这‘归霞庄’的庄主,公子既然对上了下联,就请随我入庄吧。”
  靳无痕也不客套,尾随秦唯笑进了庄,庄内鸟语花香,雕栏画栋,由布景设置可窥得这秦唯笑是个附庸风雅之人,立即的,靳无痕进入了第二关——下棋。
  要知道,“怡心书苑”院长郭悦心郭老可是个专研棋艺的行家,靳无痕虽未将其棋艺尽数掌握,但也算得其真传,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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