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世家-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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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刘建设!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就算我不该为赵丰说情,可我毕竟是个
干了40多年的老公安,论公,是你的前辈!论私,是你爸爸,竟敢这么跟你爸说话!”
刘海山恼羞成怒,怒冲冲地提着菜篮子走了。
建设苦笑着在办公室转了一圈,来到窗口,看见刘海山气冲冲地走出院子。他
立即冲着正在院内擦车的司机喊道:“小李,快,开车送送老爷子!”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又响了,建设接起电话,原来是丁维全。
丁维全在电话里说:“建设啊,我找不着你爸爸,只好直接麻烦你了。”他在
电话里说的也是为赵丰说情的事。
建设心想,这个赵丰也真是太神通广大了,居然连丁维全这样清高的作家也被
动员起来为他说情。
丁维全在电话里解释说:“建设啊,你别误会,赵丰有个朋友的表哥,叫林柏
成,是个回大陆投资的台湾企业家,说来也巧,就是当年耳垂胡同那个国民党税务
官的儿子,事关海峡两岸的关系,你就抬抬手吧。”
建设也不含糊,说:“丁伯伯,赵丰的事儿与两岸关系有什么关系?他表哥又
不是李登辉!对了,丁伯伯,我听说您和那台湾人一起炒期货呢,是不是赵丰的事
儿跟您也有点儿关系?”
丁维全见事情越扯越远,连忙说:“建设,甭管什么关系吧,这事儿你了伯伯
是撕下脸皮张了嘴了,行不行,你就看着办吧。”说着,就在那头挂了电话。
建设放下电话,心里直叹气。对别人都说应该严格要求,可一到了亲戚朋友,
又都换了一个标准。
他刚拿起一份文件,电话又响了。他伸手去接,想想算了,肯定又是说情的,
他索性拿着文件坐到远离电话的沙发上去。电话响了一会儿,终于沉默了。他刚松
了口气,不想办公室小郭敲门进来说:“刘局,您的电话,打到办公室去了!”
建设气得把文件一扔,“不接!你就说我不在!”小郭转身刚要走,他又改了
主意,“算了,还是我去接吧!”正要出门,民警小王匆匆走来,叫了一声:“刘
局长……”
建设有些不耐烦地说:“有话待会儿再说吧!”
小王有些进退两难,“这……”
建设回头问:“到底什么事呀?”
小王这才说:“医院来电话,说有个叫肖东昌的,是咱们分局的老干部,住院
期间突然不告而别,好几天没回来,怀疑是失踪了!”
“快,叫司机班准备车!我马上去!”建设立即转身进屋给家里打电话,他估
摸着父亲这会儿该到家了。
虽然过去建设最讨厌肖东昌,可现在当了局长,他倒挺愿意手下多有几个像肖
东昌这样干什么都死卖力气的。再说,肖东昌折腾了一辈子,最后落了这么个结局,
仔细想想也挺让人不落忍的!
刘海山要是坐了建设的车,这会儿应该到家了。可是这个倔老头儿在儿子面前
碰了钉子,赌了一口气,说啥也不上小李开过来的车,因此这会儿他还没到家呢。
电话响了半天,家里就是没人接。建设在心里直埋怨,老爷子瞎溜达什么呀!
他放下电话,让办公室派几拨人,分别到肖东昌的家里、肖婷婷的酒吧和戒毒
医院去找找,看是否会在那里,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开车赶到了医院。
医院院长见公安局长亲自来了,也怕担责任,忙不迭地说:“他一直闹着要出
院,因为他的病情不太乐观,我们没同意他出院,后来以为他断了出院的念头呢,
谁知前天夜里查床的时候,发现他人没了!”
建设奇怪了,“怎么前天发现人没了,今天才通知分局?”
院长解释说:“先是跟他家属联系,一直联系不上,听说进了什么戒毒医院。
我们这才想起他的原单位。”
建设点点头,“哦。”
他们在病房门口停下,院长推开门,“喏,就是那张床,18床。”
建设进屋翻弄着抽屉枕头等物品,找到了一叠旧杂志,上面醒目的标题尽是与
毒品有关的报道文章。看来老头儿还惦念着他女儿肖婷婷戒毒的事。可怜天下父母
心哪!建设在心里感慨地说。
这时,派到其他地方的几拨民警先后用对讲机向建设报告,他们也没发现肖东
昌。
出了医院,建设来到了大哥那儿。他想大哥老跟肖婷婷在一起,兴许能知道肖
东昌跑哪儿去了。援朝想起上次去看肖东昌的时候,一谈到肖婷婷,他老是恨恨地
骂毒贩子,他会不会……”
建设一听这事立即扔掉手中的烟头,“完全有这个可能!老爷子想亲手抓住毒
贩子一雪心头之恨!走,上车!”
可是上哪儿找他去呢?建设到底是警察,立刻想到肖东昌想抓毒贩子,只能从
女儿那儿找线索。于是他和援朝来到了酒吧。
酒吧的门被打开了,建设和援朝等人进来了,四散开来熟练地察看着。建设径
直走向办公室,援朝跟了上去。他俩发现一只抽屉已被拉开,里面都是些注射器之
类的吸毒用具,桌上一只烟缸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如果我有不测,请务
必继续追查此线索。肖东昌。”下面是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这就是一个老警察的天性!到什么时候他也嫉恶如仇,但
也到什么时候都条理清晰。建设马上让人查一下纸条上留的这个地址和电话。这时,
手里的对讲机也响了,稀里哗啦响成一片,里面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报告局长,
肖东昌已经找到了!正送往医院。”
建设不觉松了口气。
当建设再一次赶到医院时,肖东昌已经被人从救护车用担架抬下,直接送进了
抢救室。
肖东昌在众多的仪器的包围中残喘着,一群医生在他身边忙碌。但是看得出来,
肖东昌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
当地派出所的一位所长在走廊里向建设汇报说,肖东昌是在万泉小区里被人发
现的,当时有个老太太向派出所汇报,说有个老头儿怪怪的,一连好几天,天天在
他们那片转悠,半夜都不回去,就坐马路牙子边上,她以为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所长拿出一个笔记本,说这就是从肖东昌身上发现的。建设接过去一看,上面
记了很多阿拉伯数字,像是时间。建设看着这个小本,眼前仿佛出现了肖东昌一边
暗暗观察,一边在小本上记录的情景。
“你还别说,我们根据他提供的线索,进行了侦查,结果还真破获了一起商标
造假案,不过没有发现毒品。”所长最后说。
建设拍了拍所长的肩膀,让他先回去,自己转过身去透过门上的玻璃向里面看
着。肖东昌在病床上闭目躺着,身上插了很多管子,氧气瓶上的小瓶里不间断地冒
着气泡。
刘海山和肖婷婷他们闻讯也几乎同时赶到了医院。
看见父亲蜡黄的脸,肖婷婷强忍着眼泪,叫了声:“爸……”
肖东昌听见女儿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睛,强笑着,“婷婷,戒毒……一定戒
毒……”
肖婷婷点点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援朝在一旁紧紧揽住她。
肖东昌强笑着摇头,“婷婷,我的女儿,不哭!”他努力地转脸寻找什么。
刘海山上前说:“老肖,我在这儿呢?”
肖东昌看见他,颤抖伸手,刘海山紧紧抓住他的手,肖东昌说:“老刘,婷婷
就交给你了,往后,他就是你闺女了!”
肖婷婷泣不成声:“爸,你可别扔下我……”
刘海山强忍悲痛,“你放心吧,老伙计!她本来就是我闺女!”
肖东昌突然笑了,“我要见马克思去了,老伙计,我等着你,等你来了我们接
着吵架,好吗?”
刘海山使劲儿点头。
肖东昌张了张嘴,可就是说不出话来。看得出来,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他
颤抖着抬手指着刘海山,刘海山凑近他说:“老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肖东昌一把抓住刘海山身上旧警服的扣子,再也不放手了。
刘海山明白了,“老肖,你是不是想穿着警服走?”
肖东昌的眼睛亮了。
刘海山泪水潸然,“你放心吧,一定给你穿着警服走……”
肖东昌微笑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肖婷婷扑向父亲,痛哭起来。众人忙把她拉开,一袭白床单盖上了肖东昌的脸
庞。
刘海山父子红着眼圈走出了病房。小郭走来,拿着张照片,轻声对建设说:
“这是在他身上发现的。”建设接过来,是一张赵秀芝半身照,他递给父亲。刘海
山接过照片,百感交集,沉吟良久,又交还给小郭,“还放在他口袋里,让他带着
上路吧!”
在回来的路上,刘海山坐在建设的车里,主动对儿子说:“在老肖面前,我突
然一下子想通了,一个人要在闭眼的时候没有什么遗憾的,还不容易!赵丰那事儿,
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那天我说过的话,就贴上作废吧!”
料理完肖东昌的后事,分局党委经过讨论,决定给予刑警队长赵丰行政记大过
处分,撤消现任职务,调派出所工作。
援朝工厂门口告示牌上贴着待岗人员的名单,人们看着议论着,一个女工挤进
人群,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双手捂脸哇地一下哭了出来,挤出人群跑了。
援朝也挤了进来,急切地看着。终于,在一大排名字中,他看见了“刘援朝”
三个字,他有点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再看,的确是自己的名字。他也下岗了!
而这个时候,肖婷婷却在戒毒医院完成了戒毒治疗,出院了。
她回到了酒吧,看到满地尘土,感慨万分。她拉开抽屉,把放在里面过去用过
的注射器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倒进了垃圾筒,然后盘起了头发,卷起袖子,先是
扫,后用水冲,把酒吧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干完了活儿,她满意地看了一眼,拉开了大门,却意外地撞上正要敲门的援朝。
援朝有些意外,“你,你回来啦?怎么不告诉我去接你?”
肖婷婷笑笑,“我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援朝苦笑,“那我也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我下岗啦!”肖婷婷这才发现
他手里提着酒瓶,又喝得醉醺醺的了。
“不就是下岗吗!有什么了不起!酒吧又要重新开业了,正缺人手呢,你就过
来帮我一把吧!”肖婷婷很不满意援朝老这样自暴自弃。
“你说什么?”
肖婷婷夺过他手中的酒瓶,“说什么,让你到酒吧来给我打工!”
援朝夺回酒瓶,“胡说!我一个大老爷们,靠女人养活……我成什么了?”
肖婷婷真不明白,“怎么是我养活你呢?你得干活儿劳动,是你自己养活自己!”
“可别人不会这样看的!别人会以为我是个吃,吃软饭的……”
肖婷婷火了,“你胡说什么?你要真怕人家嚼舌头,我们马上结婚好了!”
“结婚?我呀?”援朝苦笑着,“我现在哪有资格结婚呀?”
打工不干,结婚又不干,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肖婷婷突然起了疑心,“你是
不是觉得我是个屡教不改的吸毒者,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援朝倒不是这么想的,“是我配不上你,即使要娶你,我也得活出个样子来。
你给我一点时间,多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再干不出点样子来,我就不回来见你!你
就当我给汽车撞死了好了!”
肖婷婷捂住他的嘴,“不许胡说!”
援朝却是认真的,“我不是胡说,我说的全是我的心里话。我要再这样混下去,
我还有什么脸见人!”
为了找工作,援朝满北京城跑。
可是许多工种有年龄限制,一听援朝都40多岁了,就摇起了头,还有些工种他
又干不了。好不容易有家单位不限年龄、工种,却又要学历证明,起码是高中以上。
那天下午,援朝跑了一天,仍然一无所获。最后,他没办法,来到了弟弟建设
那里。偏偏在半路上天下起了大雨,把他淋了个落汤鸡。
全身湿透的援朝木然地走进分局大门,传达室内,值班民警探头把他拦住了,
“哎,请问你找谁?”
援朝缓过神来,“我找刘建设。”
“你是哪个单位的?有什么事?有证件吗?”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援朝无言以对。我没单位,没证件,就是为这事来的。
可怎么向人家解释啊。
正好建设在门厅里向几名民警布置一个紧急任务,无意中看见了援朝,他正湿
淋淋地站在门口,连忙过去招呼哥哥坐下,并递给他一条于毛巾,然后回头继续布
置工作。等他把工作交代完毕,民警们依次离去以后,建设却发现哥哥已经离开了。
大哥来找自己干什么?建设正在犯嘀咕,乔伟来了电话,告诉他援朝下岗的事。
前几天,援朝还指望自己能找到工作,所以在家里谁也没告诉。乔伟是听肖婷婷说
的,可他觉得大勇哥的条件实在不好,很难帮他找到工作,就把电话打到了建设这
里。
大哥也真倒霉。要文凭没文凭,年龄又那么大,往哪儿安排呀?公安局是绝对
进不来的,要不就试试保安公司吧。建设觉得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了,就是
有人在背后说,也不管他了。他坐在桌前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终于拨通了保安公司
姜经理的电话。
公安局长的电话还是好使的,保安公司姜经理二话没说,就把援朝收了下来。
正好有一拨新保安在集训,援朝就加入到这个行列。当然,他是整个队伍中年龄最
大的一个。报到后第二天,队长就陪着一个民警走来,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派出所
派来的赵丰同志,他们这一周的集中训练由他负责。
赵丰挨个看着每一个人,最后来到了援朝面前。他不禁有些诧异,怎么刘援朝
也在这儿?哦,肯定是他弟弟刘建设安插进来的。赵丰对援朝倒没恶感。1982年那
会儿,援朝还和肖婷婷一起帮赵丰他们破过一个流氓伤害案。但是一想到他那个弟
弟刘建设,赵丰的心里就来了气。对别人这么要求那么要求,可自己却利用职权把
哥哥安插到保安公司来。好吧,让我也来严格要求一下这些保安员吧。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走回队列前,“听我口令,立正……向右转!齐步走……”
保安员们按命令操练着。
“一!”
保安员们踢腿,定住。援朝毕竟年龄大了一些,时间一长有些支持不住,微微
摇晃。
赵丰特意来到他面前,说:“坚持得了坚持不了?坚持不了回家。”
“没问题!”援朝咬了咬牙,身子却晃了一下。
赵丰冷笑着说:“没问题?别以为保安员是人都能当,这也需要真本事,没这
金钢钻儿就别揽瓷器活儿!”
援朝坚持着。
赵丰盯着他,半晌才发出第二道命令:“二!”
保安员们又迈出一步。
就这么一天折腾下来,把援朝累得不行。他疲惫地来到肖婷婷那里,一屁股坐
下就不想动了。刘动上大学了,家里就剩了他一个人,有时他就干脆住在肖婷婷那
里。
肖婷婷觉得奇怪,“不就是一二三四嘛!怎么累成这样?”
援朝苦笑,“派出所来了个带队的,贼横贼横的,就是上回闹事的那个赵丰,
我估摸着他把对建设的气全撒我身上了!”
这赵丰也真是,挺大个男人,这么点器量?况且过去咱们还帮他破过案呢,怎
么这么忘恩负义,给人小鞋穿?肖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