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清淡寒宫暖 作者:雪脂蜂蜜(晋江2012-08-20完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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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新跪在他面前,大张着嘴,徒劳地扒着他的手。脸上已涨得通红,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江兰早已哆嗦成了一团,只知道摇着头苦苦哀求:“不,不,求求你,求求你。”
付寒君猛地敛住笑,提高了声调:“喝粥。”
闻言,江兰赶紧爬起身,冲到小桌旁,端起粥拿起勺子拼命往嘴里扒。
付寒君这才放开江新,收回手,低着头轻轻揉着手指:“本王最近不舒服,不想再听到你不吃饭的消息,懂吗?”
江兰一边扒粥一边点头,眼泪簌簌滚落,落入了粥碗。
“这就对。”付寒君再也没看她,使劲咳嗽了一通,扶着单云飞的胳膊,慢慢地站起身走出门。
耶律夫人等人正焦急地等在楼下,见他下来,忙问:“殿下,您劝得怎么样?”
他微微一笑:“江姑娘已经吃东西了,夫人放心。”
耶律夫人松了一口气:“多谢殿下,还是殿下有办法。”
“不用谢,小冲和我关系匪浅,这是我该做的。”话未说完,又咳做了一团。
单云飞忙道:“夫人,王爷身体不适,这就要回去了。”
耶律夫人点点头:“恭送殿下。”
屋内,听付寒君的马车走远,江兰扔开粥碗,扑到江新面前。
江新仍然躺在地上,捂着喉咙,缩成一团咳个不停。
“小新,你怎办样?”江兰扶他。
江新咳嗽着,努力挤出一丝笑:“姐姐吃东西了?真好。”
闻言,江兰再也忍不住,拉着袖子,伤伤心心呜咽起来。多日的痛,多日的苦,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江新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哭出来就好了。”
火盆里的火焰仍在熊熊燃烧,衣服燃起的黑色布片在屋内漫天飞舞,像一只只黑蝴蝶。
马车上,付寒君软软地依着马车壁,闭眼小憩。
单云飞端过茶碗,凑到他面前:“王爷,喝茶。”
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忽然睁开眼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单云飞急忙拿毛巾替他擦嘴,手有些颤抖。
“不必担心。”付寒君淡淡地笑了笑,“若真有万一,有人殉葬本王也不孤单。不像某人,有红颜为他死又如何?我想要,红颜也是我的。”
突然,车外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不许你再威胁她。”
闻声,单云飞撩开了车帘。
江新坐在车夫身边,用指尖的小刀抵着车夫的后背,扭头冷冷地望着车厢里的人。脖子上,五个青紫色的指印清晰可辨。
付寒君眸光一沉,声音却依旧波澜不惊:“哦,你在与本王说话?”
江新冷笑:“你想杀我?哼,杀了我,你拿什么威胁姐姐?今天的事是最后一次,不然我就自尽,让你再也威胁不了她。”
付寒君斜躺在靠枕上,用手支着头,眼里尽是嘲讽:“小子,你可知太监是什么人?人棍是何物?自尽,哪有那么容易?就算玩死了你,还有耶律夫人。对了,红依和你姐姐也很要好。”
江新气得全身发抖,眼里凶光毕露。
付寒君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小子,你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现在,世上只有父皇和太子可我和谈条件,你不过是蝼蚁一只。想保护她,你还没资格。”
江新咬咬嘴唇,腾空离去。
单云飞问:“殿下,江新以下犯上,要不要除了他?”
付寒君一扬手:“暂且由他去。”
☆、第32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生活慢慢恢复了平静。
江兰不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可人心终究抵不过时间的雕琢。既然死不了,她只能活着。既然活着,她只能自我保护。红娘和拉无回到了蒙落,所有的遗物都已被付寒君烧掉,只剩一套没穿过的嫁衣。沈冲的影子渐渐淡去,那些美好的回忆,深深的伤口都被她压在记忆最深处。不去触碰,也不敢触碰。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了下去。
不知怎么的,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士打听到茶饭铺老板娘和寒王有深交,纷纷跑来捧场。茶饭铺的生意爆火,破破烂烂的铺子里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
拉杰也走了,暂管茶饭铺的耶律夫人不得不请了几个小二和厨子帮忙。请回来一看,小二们器宇轩昂,做事麻利。那厨子的手艺比城里的品风楼还好,根本是个神厨。供菜商也异常和蔼,每天将最好的材料送上门。
种种顺利,将个没做过生意的耶律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到后来,耶律夫人实在忙不过来了,又请了个账房先生。账房先生是个经商老手,提出了许多切实可行的经营建议。在账房先生的帮助下,茶饭铺变成了一个酒楼。
到江兰心情变好,重管茶饭铺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日进斗金的铺子早已不是她的铺子,店里的伙计,厨子,账务早就变成别人的。这个别人,她自然明白是谁。
可她也明白,她和付寒君没戏。她不是节妇,不会为沈冲守节到死。但同时,她也无法接受沈冲的哥哥。
更何况,不知从何时开始,付寒君给了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莫名其妙地害怕。
耶律夫人也反对她和付寒君在一起的。
付寒君是寒王,一入侯门深似海,耶律夫人不想江兰吃苦。再说了,她早年也听过海贵妃的传闻,隐约清楚沈冲和付寒君的关系。哥哥娶弟弟的女人,这算什么事?
面对付寒君的所作所为,耶律夫人一面装傻,一面四处托人,终于在秦中城给江兰谈了门亲事。
对方是江家军旧部,前年刚死了夫人,家里有两个儿子。听说江兰是老将军的女儿,高高兴兴,一口答应。第二天便托人送来了求亲礼。
江兰对这桩婚事没有异议。
在这个世界,她已经是嫁不出去的女人。日子总要往下过下去,她不想坐等付寒君病好后慢慢折腾她。嫁给这位将军,和付寒君一刀两断,安安静静过日子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耶律夫人怕中途再生事端,赶紧和男方定了婚期。又怕付寒君破坏,带上江兰和红依回蛮州待嫁。
由于蛮州与风业相隔甚远,谈下婚事后,一行人便悄悄启程,搭上商队的马车赶往蛮州。
很快,便到了若水城。此处是六王爷管辖的地方,她们松了一口气,在客栈里住下,等待蛮州的亲友来接。
江兰一路迷迷糊糊的,半年前,她还在傻傻地准备婚事,准备嫁给此生挚爱。半年后,她稀里糊涂的,准备回到蛮州,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人生真是一场变幻莫测的梦,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不到一天,客栈门前就来了一队人马。耶律夫人笑盈盈地迎了过去。走到近前,她的笑容僵住了。走在最前面的骑手一袭紫色劲装,虽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容貌俊美绝伦。
长吸一口气,她努力笑道:“寒王殿下。”
付寒君微微一笑,越过她走进了客栈。
江兰正坐在大厅里喝茶,见有人进来,她笑眯眯地抬起头。可看见来人,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付寒君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将一样东西扔到桌子上。那是江兰和那位将军的互通婚书,竟然被他弄到手了。
耶律夫人跟在他身后,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份婚书,她特地托人千里迢迢交到了秦中城,就是为了避开付寒君,没想到还是被他拦下来了。
付寒君满脸微笑,恭恭敬敬对耶律夫人行了个礼:“夫人何必到处求亲,本王对兰兰一心一意,定要娶她为妻。若水城不方便,还请夫人陪兰兰一起回风业,主持我们的婚礼。”
耶律夫人笑得很勉强:“殿下和丫头真的不配,殿下就不要再强求了。”
付寒君直起身,扬了扬眉毛:“配不配不是夫人说了算的。还请夫人出去,本王有些话想对兰兰说。”
耶律夫人为难地皱了皱眉。
付寒君敛眸:“本王信任耶律鹰将军,委以重任,耶律夫人却不信任本王,岂不令本王心寒?”
淡淡的言语间隐隐藏着丝丝寒意。
耶律夫人怔了怔,看看江兰,又看看他,慢慢朝外面走去。和江家军的未来比,江兰的幸福是次要的。再说,有他插手,那位将军恐怕也不敢再娶江兰了。
为什么要这么逼她?
江兰低着头,捏着拳头,气得全身发抖。眼泪忍不住大滴大滴滚落,滴在手背上,温温热。
“别哭。”付寒君拿出手帕想给她擦眼泪。
她一扭头别开:“寒君,放了我吧。不是你让他办事他不会死,我不恨你,可我没法接受你。看见你我就想他,你争不过一个死人的。”
付寒君在她面前蹲下,抬头认认真真地盯着她:“我不会再放你走。我以前可以祝福你和小冲,可现在我不会再放你走。你一年不答应,我等两年。两年不答应,我等三年。一辈子不答应,我缠你缠到死。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这辈子都缠定你。只要你还活着,你就得跟着我。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抱着你成亲,与你合葬。兰兰,我这辈子从未如此渴望和一个女人长相厮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再没有别人。”
江兰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盯着他那双水波荡漾的眼眸:“付寒君,我以前觉得你是一个君子,现在发现你是一个魔鬼。我是你弟弟的女人,他尸骨未寒,你就要娶我?”
付寒君站起身,笑容苍凉而飘渺:“魔鬼?你是我的女人,我是魔鬼,你自然也是。所以你才会一年不到就另嫁,不是吗?至于小冲,”他转过身,笑容渐渐明朗灿烂,“我要替他照顾你,想必他泉下有知也会同意的。再说,如果我等到他尸骨冰凉,你不是早已嫁人了吗?说到底你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如果不是他苦苦相逼,自己怎么会这么快就做出嫁人的决定?江兰火冒三丈,站起身大喊:“你夺了我的店,烧了沈冲的遗物,全风业城都认为我是你的人。我这么快嫁人都是你逼的。”
付寒君微微扭头,瞥了她一眼:“哦,你不能为小冲不嫁人,却能为我嫁人。这么说,我对你的影响比小冲要大。如此,你更要嫁给我,没有理由嫁给别人。”
“你!”江兰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冲过去咬他几口才好。
付寒君却不给她丝毫放松的机会:“你不在,小新不听话,落下很多课。快回去给她做饭吧。咱们过两个月便要成亲,到时候他更贪玩了。”
“我不会嫁给你。”江兰的五脏六腑都在喷火,眼睛里也燃烧着熊熊火焰,“绝对不会。”
“哦?”付寒君淡淡地一笑,“是吗?可惜你错了。两个月内你一定会变成我的。现在回家,听话。”
“付寒君!”看着他温柔如斯的笑,江兰浑身发寒,牙齿颤抖。这个外表和煦无害的男子像一张网,牢牢地将她罩住,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解脱。
☆、第三十三章
风业城夏天多雨,整个城市经常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烟雾里。精致的亭台楼阁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四周一片静谧。几道妖娆的笑声,断断续续地从不远处的青楼传来。
朝花夕拾,醉生梦死。
江兰倚在躺椅上,举起酒杯,敬了敬世间彷徨的众人,将杯中的桃花酒一饮而尽。
密密麻麻的雨点不停地从窗外扑进来,溅在她脸上,凉凉爽爽,十分舒服。
距付寒君所说的两个月期限还有十天,这两月,付寒君每天都到这来看她。久而久之,她也就麻木了。
“咚,咚,咚。”楼下又传来了上楼的声音。
她侧过身,假装睡着。
不一会儿,门外的人敲了敲门: “兰兰,我能进来吗?”
重复了很多次的老话。
江兰继续睡觉,没理他。可这次付寒君却没有离去,他推开门走进了屋子,笑道:“快到中午了,兰兰怎的还不做饭?”
江兰闭着眼睛冷笑:“做饭也不给你吃。”
付寒君笑笑,走到她身边,夹起那壶桃花酒:“你身子弱,还是少喝酒的好。”
“管得宽。”江兰嘟囔道。
闻言,付寒君敛眸,微微苦笑:“没人敢对我如此不敬,你这么放肆,还不是仗着我不怪你。”
“哦,多谢寒王殿下大人大量。”江兰睁开眼睛,懒懒的翻身下跪。
付寒君伸手想扶她,又突然改变了主意,无奈地笑道:“你果真要气死我,少喝点酒,我回去了。”
说完转身出门。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江兰晕晕沉沉地坐回躺椅上,伸手拿酒喝。不料摸了个空,这才想起酒被付寒君拿走。
她打了个哈欠,轻轻地按摩着太阳穴。
这时,江新回来了。他放下挎包,跑到江兰身边替她捶背:“姐姐,你又把师傅赶走了。”他笑嘻嘻地问。
江兰笑笑,将他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好:“怎么,你也要帮他说话?”
江新瘪瘪嘴:“不是,我当然希望姐姐和他不能成,姐姐最好嫁不出去,以后嫁给我,多好。”
“臭小子,想得美。”江兰拍了拍他的头。
吃得好住得好,小新的个头见风就长,已经和江兰一样高了,身体也结实了许多。过完十六岁生日,已经到了承天小伙成亲的年纪。因为是寒王爱徒,媒婆三天两头上门说亲。江兰不想让他那么早结婚,合计等他十八岁再打算。
第二天,付寒君竟然没来烦她。难得有一天清静,江兰睡了个踏实的安稳觉。
不料,第三天一早,耶律夫人急急忙忙地赶来:“丫头,快,换衣服。皇上要见咱们。”
“皇上?”江兰不解,“要我们进京?”
“皇上微服私访,到风业城了。要见江家军故旧。哎呀,我已经快三十年没过见皇上,想不到他还记得江家军。”耶律夫人很兴奋。
伴君如伴虎,见皇帝,一句话说不对就要杀头的。江兰吸了口冷气,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吧。”
耶律夫人板起脸:“你怎么不去,你可是江家军的大小姐。”
又是江家军,那没有一兵一卒的江家军有什么可炫耀的。江兰咽咽口水:“干娘,我怕见了皇上不会说话。”
耶律夫人嘱咐道:“没事,皇上不是昏君。你只要依照规矩坐在一旁就好。再说,皇上应该不会跟你讲话的。”
没办法,江兰只好换上身淡蓝色素衣裙,随耶律夫人一起去见皇帝。
与往常不同,寒王府内外戒备森严,到处散布着黑衣侍卫。
两人在侍卫的引导下进了府,被领进了一间小屋。由女官详细地检查了一下随身之物,连亵衣都细细地查过,这才由另一个侍女领着到了主厅。
大厅中央的主位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一袭棕色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