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霜 作者:宛郁筱洁(起点2012-08-10完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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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击掌引起众人注意,笑道:“那边两人作弊呢,你们其他姐妹眼睛都被蒙上了不成?”
众姐妹这才发现灼华不知什么时候溜到品缘那儿去了。
宛郁情笑拧他的耳朵,把他揪回自己的座上,“眼错不见,你倒是聪明,跑去找诗状元去了!”
灼华捂着耳朵,哎哟哟地呻吟。
锦菱也笑道:“情姐姐,这次好好教训教训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众人搀扶着宛琯坐在主座上,宛琯笑意吟吟:“我不比夫人,你们不要拘泥才是。”
大家皆称是。
锦菱亲自为宛琯盏茶,并让雀儿重点了一枝香。
“姨娘,现在只剩下《残荷》及《荷声》了,蝶苒妹妹也没有选。伦理,应该姨娘先请。”宛琯看向品缘,眼神说不出的别有深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想来蝶儿丫头的才华也不在乎名字。难易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说罢,便拈了《残荷》。
品缘无法,只得拿走了最后的《荷声》。
香慢慢的燃着,宛郁情想起一句,提笔写一句。灼华再也不敢造次,乖乖的把已成的半首写下,冥神苦想下面的。悜儿还小,涂鸦似的做了首,也不管好坏。锦菱却是早已完成,随意的吃点心喝茶。宛琯时不时看向品缘,惹得品缘心里直发毛。
“香烬了。”屏翠宣布道。
“先看我的,先看我的!”悜儿吵吵着。
众姐妹以为她出了什么好的,都挤过去看。
宛郁情首先笑出声:“这是什么!韵不成韵,律不成律,连字都错了!还好意思嚷我们来瞧!”
悜儿紫胀面皮,强词夺理道:“我随手写的,这次不算。”说罢,劈手将宛郁情拿着的诗稿夺过来,几下揉成团,忿忿地扔进湖里。
“瞧,小丫头恼了。你呀,就是再认真做个十首八首的也不过如此!”宛郁情继续嘲笑。
“你……你!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不要那才!”悜儿无话可驳,东扯葫芦西扯瓢。
众人哄笑着,灼华见小妹妹真生气了,笑着去安慰。
人群中,只有品缘笑得牵强,她明白今天这脸是丢定了!
宛郁情趁着灼华去安慰悜儿的空档,猛地拿走他的诗稿,甩着笑道:“我们来瞧瞧大少爷做的怎么样?”
灼华羞得脸通红,“情妹妹,你别嚷!我还没做完呢,只得半首!”
“半首也不行!这香都燃尽了,即便半首啊,也得给我们瞧!”锦菱也过来凑趣。
灼华向品缘求救,“妹妹,还不快帮我拦下她们?”
品缘满腹心事,敷衍的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笑闹过灼华,众人又品读了宛琯的《残荷》,称赞不已。
宛琯谦虚的表示自己已经多年未作诗了,此诗拙劣云云,和众人推让一番。品缘下意识拿起锦菱的稿子,锦菱的字小而有力,隽秀中不是大家风范。锦菱选的是《忆荷》,以七律做成。
忆荷孟锦菱
遥望涟漪拢青丝,花红叶绿菡萏时。
空篱旧院人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故知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蝉鸣杳无期。①
“好!”宛琯首先称赞起来。“不愧是锦菱,将那种忆的意境描绘的如此深沉。”
“锦菱的诗,我真是甘拜下风。”宛郁情也夸道。
“菱妹妹这首果然好诗。只不过‘杳无期’三字太过伤感。人生连见故知的可能性都没有了。未免寂寥。”灼华感伤道。
“锦菱也是随便一作,未曾想的许多,让众位姐妹,姨娘见笑了。”
宛琯道:“菱丫头这话太是过谦了。你的诗,怕也只有蝶儿丫头能一较高下了!蝶儿丫头,就剩你了!”
悜儿奔到品缘案前,奇道:“蝶苒姐姐什么也没有写。”
“哟~~看来必是极好的!不到最后都不肯拿出来示人呢。”宛琯挑眉笑道。
“姨娘过谦了,其实我……”品缘掏出帕子擦汗珠,赔笑道。
“妹妹快说出来让大伙评评,姐姐帮你记下。”锦菱端坐好,工整的铺上上好的白纸,灼华蹲在一边为其研磨。
品缘没办法脱身,索性一咬牙道:“我压根没做什么诗!素日里在家,我只做女红,从不写这些诗啊,赋啊什么的!”
大家面面相觑。
灼华立刻反驳:“妹妹的才情是出了名的,平日根本不喜摆弄针线,我与妹妹从小长这么大!妹妹喜欢做什么,我还能不知?”
品缘瞪着灼华,“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名家作的诗,我是读过,可我根本不会写诗!”
“哟~~蝶儿丫头是嫌我们这些人不配看你的诗作是么?”宛琯的语气阴阳怪气,惹品缘火气直冒,宛琯的不怀好意让品缘戒备起来。
她一字一句道:“我真的不会写诗!”
宛琯笑着抿茶,“这可奇了,蝶儿的名声都是华儿传播出去的!华儿,难不成你拿姨娘和各位姐妹们寻开心呢?”
灼华面上挂不住,悄声问品缘:“蝶苒妹妹,你是怎么了?今日是不是心情不好?可是,你来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为何要说这种负气话?!”
“我没有说负气话,我真的不会写诗!”品缘急的跺脚,她明白这种话说出去肯定要起很大的波澜,慌张之下,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去遮掩。
“华儿,你不要再说了!从我刚进亭子,我就注意到蝶儿丫头不待见我,总是绷着一张脸。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扰了你们的雅兴。罢了罢了,我走了!本指望拜读一下蝶儿丫头的诗作,可惜人不赏脸。那我还是不要在这里惹人厌了!”宛琯生气的扶丫鬟屏翠站起身,欲出亭子。
“姨娘不要如此,蝶儿妹妹不是这个意思!”灼华连同宛郁情同时去拦。
宛琯停下动作,望了品缘一眼,“那你蝶儿妹妹为何不肯作诗?必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叨扰了!”
锦菱在一旁急道:“妹妹,你就不要再拿大了,作首诗罢了,何苦惹得姨娘不高兴!”
品缘现在是有几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只好选择缄默。
宛琯轻挑嘴角,索性不顾阻拦,来到亭子外的船边,佯装上船。
“蝶儿妹妹,快向姨娘赔个不是。”灼华不住朝品缘使眼色,示意品缘过来拦下姨娘。
品缘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宛琯身边,“姨娘,是我错了,您不要生气了。”
“那你愿意作诗给姨娘看看了?”品缘忍不住了,吼道:“你到底想怎样?我真的不会作诗!!!”
宛琯眼角闪过一丝得意,她要的就是这个状态。品缘略一怔愣,没想宛琯顺势抓住品缘的胳膊推搡,边嚷嚷道:“蝶儿丫头,你这是做什么,你做什么?姨娘走还不行么,你别推姨娘啊,姨娘站不稳啊~~”
众人发现不对,正要上前帮忙,只听“哗啦”一声,宛琯整个人摔进湖中。
①此诗是根据《红楼梦》里第三十八回中海棠诗社菊花诗的第一首薛宝钗所做《忆菊》改编。因为这里以莲花作为主要赋诗对象,相对的做了改动。
二十九 步步为营攻心计(六)
更新时间2011…4…27 20:00:26 字数:3102
品缘不知所措的看着水中挣扎的小姨娘宛琯,她恨自己明明感觉出小姨娘的不怀好意,却没有想办法去避免,心思全部被那该死的作诗困住,活该出现这样的局面。闺阁小姐哪里见过这阵势,全部嘤嘤哭泣慌作一团。
屏翠急忙递个眼色给船夫,船夫这才领命下去救人。
虽然屏翠的那个眼神隐秘而小心,品缘可是全部接收到了。或许是几年的公关生涯锻炼了她,越是在混乱的时候,她的神思反倒越是清晰。
摆明了是小姨娘害她,她只不明白,看不惯归看不惯,也没有必要费那么个心思对她,更何况她亦有身孕,一个不下心,可能孩子都不保。
在船夫把湿哒哒的宛琯抱上船的功夫,品缘已经在脑海中过了无数个小姨娘会害她原因,又通通被自己舍弃。
宛郁情注视品缘良久,见她不但没有愧色,反倒对姨娘的落水无动于衷,叹息人情淡漠的同时,不免言语苛刻:“我宛郁情长这么大,头一次看了这么出好戏!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
品缘抬眼看她,宛郁情还之白眼。
“你们快别闹了!姨娘捂着肚子叫疼呢!!!!”锦菱焦急地道。
灼华忙命几个大丫鬟赶紧先乘船上岸找郎中,另呼喊品缘和宛郁情来帮忙扶姨娘上船回芳翔阁。
船夫拼出力气摇橹。品缘后怕起来,万一姨娘有个好歹,自己可怎么说得清,只得在心里求菩萨保佑宛琯母子平安。
可惜上天没有听见品缘的祈祷。
船上岸后,灼华横抱起姨娘,朝芳翔阁快步走去。一路上,顺着水流下的还有殷红的鲜血。
……
“宛郁大人……姨娘身子无碍,只是……只是……”
徐郎中面有难色,不知怎么开口。
宛郁浤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双目圆睁,凶狠地说:“只是什么?你说!”
徐郎中抖索着,半天不成调的吐出一句话:“只是……小少爷可能保不住了……”
床褥上一直注意着徐郎中的宛琯眼前一黑,轰然倒下。
屏翠忙唤:“姨娘,姨娘!”
宛郁浤甩开徐郎中,奔到床前握住宛琯的手,喑哑道:“琯儿,琯儿!!你醒醒!醒醒!”又转头瞪着瑟缩成一团的徐郎中,“快来看看琯儿!!!!”
徐郎中吓得连滚带爬,差点把纱帐扯落。把了脉后,明显舒了一口气,“宛夫人伤心过度晕厥,并不妨事。待老夫开几味药将体内残留的污血排尽,再进补月余,便可大好了!也不会影响日后的喜信儿。只一点,可能以后阴天雨雪的,夫人周身会略感酸痛。”
宛郁浤心疼的望着宛琯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再也发不出脾气,摆手让婆子把徐郎中带下去开药。
偏厅里林氏并众位姨娘小姐,闻得郎中已去,忙忙进房探视。
“老爷,宛妹妹怎么样了?”林氏立于宛郁浤背后,小心询问。
宛郁浤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眉头紧锁:“大夫说琯儿没事。可是,孩子保不住了。”
林氏念上天有眼,可算解决了心头大患,表面上还是作出一副无比惋惜的神态:“家中男丁不多,本指着妹妹一举得男!可偏遭天妒!”
宛郁浤误以为妻子是真心,也轻声叹息。
林氏接着道:“好在妹妹年轻,以后子嗣必不会少的。现下,好好保养身子才是正经。”
宛郁浤认同的点头,起身吩咐屏翠等丫鬟婆子要精心照料姨娘,若有一点差池,谁都别想活命!
众人唬的忙应是。
宛郁浤来到偏厅,和林氏坐在正座上,众人行礼后也纷纷入座。
林氏道:“老爷平常这个时辰还未下朝,怎么就回来了?”
宛郁浤摇头道:“天下太平,无事可奏,圣上最近又沉迷上个玩意。便急着退朝了。我刚从王大人府邸来,还未进家门,就听见出了这等事!!”
“是为妻疏忽大意,宛妹妹近日一切安好,妻也就放松了照顾,是为妻的错!”林氏道。
“这不关你事,我听琯儿身边屏翠说,出事的时候,琯儿正和她们小姊妹饮茶作诗。好好的,怎么会掉进水里?”
宛郁情率先起身回禀:“父亲大人,情儿虽未看的真切,但临落水前,情儿听姨娘重复着问‘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后来还说了句‘你别推姨娘’之类的话!”
品缘默默的闭上眼睛,她根本无法做解释,也做不出任何解释。
“哦?”宛郁浤道:“你宛姨娘为何说这样的话,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姨娘和蝶苒姐姐互相拉扯着,不知道在做什么?”悜儿的奶声奶气犹如晴天霹雳。品缘了然,她这次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蝶儿,怎么回事?”宛郁浤碍于林氏在座,压着怒气闷声问道。
品缘站起幅幅身,坦然道:“与外甥无关。”
宛郁浤猛地拍桌,凌厉的目光射向品缘:“姨娘现在昏迷,蝶儿能如此冷漠?想来当时你和姨娘拉扯,必是有不当的地方!”
品缘心寒,她已无法为自己开脱,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她真的什么也没做。谁会猜疑小姨娘宛琯是故意的呢?她毕竟怀着身孕。
“姨丈既然已经认定蝶苒有错,又何必再问?”她瞥看林氏,林氏面如死灰的默然。蝶苒与宛郁浤没有一点亲缘关系,可是她的外甥女。
“萍君!!这就是你姐姐调教出来的好女儿?和长辈说话就这态度?!!!”宛郁浤已是气极。
林氏为难的左右看,只得加重语气跟着训斥品缘:“蝶儿,姨娘这次遭了大罪,你姨丈只想知道真相。当时只有你一个人清楚整件事情,实话和姨丈说,你瞧你那是什么态度!!”
品缘正色道:“此事与我无关!”
宛郁浤深吸一口气,“来人哪!”
丫鬟婆子垂首侍立:“老爷……”
“立刻着人上家法!!”
林氏惊恐地扯着夫君的衣袖,“老爷,不可以!不可以动家法!蝶儿,蝶儿丫头从小身子就弱,经不起家法!更何况,蝶儿是女儿家,大庭广众之下,你让她以后如何做人?!”
“你让她说实话!说实话!”宛郁浤声音抖得已经不成调。
林氏看向品缘,品缘朝她凄然的笑笑,张张口。林氏清楚的分辨出品缘在说‘不是我。’她的心揪成一团,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原以为能天衣无缝的除掉宛琯腹中那块肉。没想到……
“老爷……”几个小厮抬来红漆春凳,手持碗口宽的板子,不知如何是好。
“打!给我打!”宛郁浤当真不念亲情,那几个字似乎包含了他所有的愤恨。
婆子们见老爷怒气冲天,不敢怠慢,押着品缘趴到凳上,两名小厮颇为怜香惜玉的轻打。
灼华本在书房里呆着,这种闺阁事情他不便出面。却听闻品缘处在风口浪尖,他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忙忙赶到芳翔阁偏殿。一进门,就看见小厮们在杖责品缘。
他急得跪在宛郁浤面前,“父亲,快别打了,蝶儿妹妹受不了的!”
宛郁浤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林氏掩面抽泣,不忍看这一幕。
灼华劝不住父亲,跪爬到品缘旁边,拉开两个小厮,见品缘有一下没一下的呼吸,眼神涣散。他哭求:“父亲!这样下去,妹妹会被打死的!”
宛郁浤嗤之以鼻,“小厮们根本没下劲打,她无非是装给你母亲看!”
灼华第一次恨起父亲,几乎吼道:“父亲!妹妹身子弱是众所周知的!她没有装!她从不会弄虚作假!父亲这么说是在诋毁妹妹的人格!!”
宛郁浤怒极反笑,指着灼华,“好好好,都反了,都反了!!来旺、来喜!给我拉开少爷,狠狠的打!”
来旺傻眼,只得边推灼华边小声道:“少爷还是快让开吧!不然姑娘有的吃苦头!我们下人下手知轻重!”
灼华不愿。宛郁浤亲自拿过板子,一下打在灼华抱着品缘的胳膊上。趁灼华本能的缩手,又狠命打了两三下,这才罢了。
众姨娘、姐妹从头到尾看在眼里,一个个唬得失了神。紫鸢在门外守着,几次想冲进来阻拦,均被婆子挡着。宛郁浤这会丢开手,她终于携罂瑶、玉桂闯了进来,三人围着晕厥的品缘啜泣。
宛郁浤出了气,也没了脾气,遂向三人摆手道,“把你们家姑娘抬回房好生调养吧!”
“老爷,明明不是姑娘做的!就这样让姑娘受了委屈就算了吗?!”紫鸢为品缘打抱不平。玉桂深知其中厉害,忙拉紫鸢,摇头让她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