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霜 作者:宛郁筱洁(起点2012-08-10完结)-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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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翌日，仅仅用了一天时间，紫鸢调查清楚所有秀女的底细、性格，又大致了解了**几位娘娘。首先是在正统七年迎娶的皇后娘娘钱氏，据说她出身官宦世家，从小熟读《女经》，恪守妇道，性情温婉，是入住坤宁宫的不二人选。与她同时入宫的是现重华宫周氏，她于正统十年初生女儿重庆公主，深受英宗喜爱，被册封为妃。而后是正统八年春进宫，由司礼监王振亲提的前任内阁康大人庶出女儿孟锦苑，封为孟淑嫔，入住锦绣宫。“看来那位皇后娘娘倒是个性子极好的主儿！”品缘听完紫鸢的回禀，笑道。“可不是。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很受孙太后的喜欢。”紫鸢道。“呵呵。皇后一般是由太后精挑细选而出，即是她自己选的，又怎会有不喜欢的理儿？可是……”品缘摇摇头，“但凡皇后性子软弱，谦顺平和，**的其他妃子们简直能闹翻天。”“话虽如此。皇后好相处，贤嫔娘娘伺候起来也省心不是？”紫鸢为品缘沏壶茶。“省心？哼！”品缘冷笑，“你当那位周妃是白吃饭的？更何况这还是有品阶的，没品阶的那些个巴巴瞅着上位，不知多虎视眈眈。”紫鸢没说话。外面小宫女唤，忙出去看，只见是易梦秋姑娘的贴身婢女，名唤小珂。两人说了一会子话，紫鸢便反身入内。“她来做什么？”品缘道。紫鸢拿出一方丝帕，“小珂说，这是她家小姐亲手绣的蝴蝶，现拿了送与姑娘。”品缘接过摩挲细看，“倒是精致。看来秋姐姐女红的手艺很不错。你好生收起来吧。”紫鸢答应了，又道：“今早上姑娘未起身的时候，东屋子那边的万小姐前来探望，留下对掐丝耳铛。”品缘玩味的笑笑，一手敲击桌面，“还有呢？”“还有昨晚戴小姐和高小姐差人送来上好的碧螺春、韦小姐送来特色糕点……”紫鸢一一回道。就知道以她贤嫔娘娘妹子的身份，这些个女人少不得来巴结，只不过，她没想到刚消停便如此迫不及待。紫鸢试探问道：“姑娘，要还回去吗？”品缘一气将杯中茶饮毕，“不用还！她们既送我，我便收着，何苦给她们个不响的耳刮子？日后我自去娘娘身边伺候，那些个东西只怕我小屋都装不下。且等我细看看，哪个送的礼最巧能碰上我的心。”“对了。姑娘，还有件事。”紫鸢忙道。“说！”“今儿个遇上老嬷嬷，她说从明日起，所有秀女都要到玉翠宫训诫处接受三重查验，能留下来的第二日就要开始训练宫规！”
　　所谓三重查验，既是所有秀女入宫的三大关，包括：“一审”太监以极为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位姑娘，观察她们的容貌，辨听她们的嗓音，发、耳、额、眉、目、鼻、口、颔、肩、背、腿、脚、音，只要有一处看着不顺眼，听着不顺耳，当场责令出宫。
　　“二审”时，太监拿着尺子，量姑娘的手、臂、腰、腿、脚，再令姑娘“活动活动”。凡是一处尺寸不符合要求、各部分“零件”不搭配，以及风度、仪态不佳者，一律打发回老家。
　　“三审”由女官和年老宫女把关。姑娘单独进入一间秘室，脱得一丝不挂，女官和宫女摸其乳，探其秘，闻其味，察其肤……合格者在宫中接受一个月左右的培训。
　　当然，品缘这种属于奉旨进宫，也不是伺候皇上的，所以，并不用参加三审。但是学习宫规礼仪，那是必不可少的。
　　“我的天啊~~~”品缘苦恼至极，“训练宫规……训练宫规……是古装电视、小说中描写的最为枯燥痛苦的部分了……”“不过一个月而已，姑娘好生忍耐，不多会就过去了。”紫鸢安慰道。“你说的轻松，又不是你要受训。况且这都几月份了？大热的天，我还不得中暑啊！”品缘耷拉着脸，精神萎靡。
　　

六十三　探视
更新时间2012…2…16　20：02：04　　字数：2563

　这一个月简单说来就是学习礼仪，品缘却觉得头疼脑子大，不但有理论知识的熏陶，说是月末要进行考核。更是有实践的训练，从坐到站再到走，那一项都得绷紧全身的神经，只要有一丝疏忽懈怠，又要重新来过，几次下来，老嬷嬷还用竹条子伺候，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品缘溜眼胳膊上的几道血痕，心中忿忿焉，等自己真正当上女官，非也抽她们不可。“嘶”疼死了。
　　一个下午练过之后，是浑身上下哪儿都酸胀难忍，硬是趴在床上不肯动，紫鸢只得轻轻帮她捏揉着，以缓解那份不适感。“姑娘，好点了吗？”紫鸢力度适中。“舒服多了……我的天，真是要死了……”品缘嘟囔着。突然门外传来声音，“果然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子。连学个规矩什么的，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哎……”“谁？！”一听是男声，品缘立刻紧张起来。紫鸢也停下慢慢走到门边想一探究竟，那人却呼的一下蹦到屋内，“孟姑娘！是我，是我！”
　　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品缘瞥瞥嘴，“紫鸢，给王爷沏茶！”
　　紫鸢应诺。祝启臻也不客气，砸吧砸吧嘴道：“你这儿有什么好点心没有？我饿了。”
　　她无奈的扶额，“我刚进宫，还没有封女官。哪里来的好吃的？”
　　他不信，“你可是孟嫔娘娘的妹子，那些个秀女们不讨你的好？”
　　“又是你透露的风儿？”品缘指着他鼻子。
　　祝启臻无辜的看着她，“是我说的。先摆出你身份，你在这里不就不会被欺负了？通知那么些个秀女，累坏我家下人了。”
　　哦，天啊！这是什么王爷！
　　无奈的向紫鸢摆手，“去，把韦小姐送的特色糕点拿来与王爷吃，我还没动过呢！”
　　“你看，你这不有吃的吗？我早料到了，还想藏着？嘿嘿。”祝启臻咧嘴嘻嘻笑。
　　“哎……”品缘拉个凳子坐下，“敢问兄台贵庚？”
　　“你不早就知道了？十八岁了。”祝启臻抢过点心盒子，一把抓起往嘴里塞。
　　眼见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品缘心道这王爷也不是好当的，瞧这天天遭虐待，连个点心都没得吃。“十八岁！你到好意思说，你看你那吃相！”
　　“唔唔……”祝启臻伸长脖子直指茶盅，哼唧哼唧说不出话。
　　她忙喂他喝了水，“我说，你天天吃不饱饭啊！至于忙成这个样子？没人和你抢！”
　　就着水，他像鹅一样吼了两声，可算是咽下去了。
　　“点心真好吃！比母妃那里的厨子做的好吃多了。咳……你不知道，母妃非逼着我读书习武，不然不给东西吃。点心更是少的可怜。我都奇了怪了，我一个王爷，又不去考秀才，老学那些个治国安邦的东西干什么？无聊死了。”
　　怔愣了下，赶紧转话题，那吴太妃打什么算盘，知道了准没好下场。“好吃归好吃。看把你噎的！”说完，又忍不住笑了。
　　祝启臻呆呆看着品缘，“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原以为我那些个舞姬已经很美了。可她们在你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本来被夸漂亮，品缘还有点羞红脸，一听那二愣子居然拿舞姬去比较，那是对于大家闺秀来说，极大的污辱。
　　果不其然，紫鸢不乐意了，“恕奴婢多嘴，王爷怎的拿舞姬和我家姑娘做比较。”
　　祝启臻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就这脾气，有什么说什么。”
　　这好像和脾气没关系……
　　“既已知你是王爷，那名字也是骗我的？”历史上郕王叫什么，还真忘了。
　　“在下朱祁钰……”
　　品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朱祁钰忙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罢了，罢了。我不计较了。”看他着急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朱祁钰遂放下心来，“本以为你发现我的身份，不会原谅我的欺骗。我几乎动用所有关系隐瞒，一个谎套一个谎，都快撑不下去了。而今坦白了，一下子轻松不少。”
　　他这也算是用了心思？品缘无奈的笑笑。“你真真是我命中的天魔星！”
　　他嘿嘿的坏笑，“天魔星就天魔星。孟姑娘，明天千万不要出门啊！”
　　“唔？”品缘不明所以。
　　“王爷！”
　　只见门外又是那位名唤贞儿的女官，这次不免又多看了两眼，人长的颇有几分动人之处，狭长的狐媚眼，却不让人觉得妖艳，而是极易被吸引入那深邃的眸子，不过十几岁的年龄，竟有一种成熟女子的风姿绰约。
　　“姐姐快请。”品缘忙亲迎了出去。
　　那可是孙太后面前的红人。伺候了太后几年，越发因为口齿伶俐、举止行事落落大方，深得太后喜爱。
　　贞儿幅身行礼后入内，笑道：“奴婢打量王爷上哪儿去了。算我料着，果然在这里。前儿太后娘娘正和太妃娘娘聊家常，眼错不见，您倒溜了。现下慈宁宫摆膳了，太后娘娘问起。这不，又打发我出来寻。”
　　朱祁钰也忙让座，“辛苦姐姐了。本王这便随你去。”
　　贞儿咬牙笑，“我不辛苦。这是奴婢的本分。可奴婢要说，王爷不论哪儿去，好歹带几个小太监，万事也有个照应着。再者说，这玉翠宫毕竟里头住着的都是秀女。王爷您一大老爷们，经常出入叫人瞅见，岂不唐突了王爷您的尊贵身份。”
　　品缘强忍笑意，不愧是太后跟前的，说话犀利又得体，禀性耿直，她喜欢。朱祁钰讪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偷眼瞧去，发现品缘憋着笑，他佯装生气的向她努努嘴。
　　“姐姐喝茶！”紫鸢特地拆了上好的碧螺春。
　　贞儿瞅瞅碧青的茶色，笑道：“孟姑娘喜欢这种茶呀。太后娘娘那里屯着许多呢。明儿我给姑娘送来。”
　　“领太后娘娘盛情。只是……麻烦姐姐了。”品缘笑道。
　　贞儿拉着品缘的手，上下打量，“姑娘客气了。要说，王公公真是厉害，荐的贤嫔娘娘国色天香，娘娘的妹子，也是如此清丽。太后娘娘要是见到了，必是极喜欢的。”
　　朱祁钰见她不急不慢，从一进门，嘴巴里说着他，其实眼睛望着的全是品缘，就知道，她此番来，必有另外任务。于是，那一点惶恐全无，悠闲的坐着吃点心。几乎将那一小盒吃尽，贞儿方鼓捣他，“王爷倒是吃的起劲。呆会子，太妃见您不大用膳，必是知道您偷吃！”
　　“噗……”朱祁钰嘴里碎渣还未咽下，全体喷出，“糟了糟了，母妃最讨厌本王私下吃东西。可本王已经有个七分饱了，怎么办？”
　　他急得脸青白，又是跺脚，又是拍掌，面颊边还沾着点心渣，滑稽的不得了。
　　品缘再也忍不住了，笑的弯腰。“哈哈哈哈哈~~”
　　“扑哧”贞儿并紫鸢也笑了。
　　朱祁钰自己也乐了。“贞儿，你又骗本王。”
　　贞儿上前跪下：“太妃娘娘早走了。太后娘娘让王爷留下陪她老人家用膳。是贞儿逗王爷的，任王爷责罚。”
　　那一副表情含情脉脉，温婉动人，谁能下狠心去责罚？果然朱祁钰无奈的亲自扶起贞儿，“你这是作甚么？本王又没怪你。”
　　这个叫贞儿的宫女，只要她愿意，凭她的心思，绝对能拿不少男人，就算不然，也极能引起对方的恻隐之心。
　　“恭送郕王殿下！”品缘带紫鸢在院外送客。朱祁钰忽的想起什么，快步走回来，对品缘耳语道：“记住啊！明天千万不要出门。有我的惊喜等着你。”“记住了。”品缘还他一记白眼。贞儿在不远处，意味深长的笑。
　　

六十四　表白
更新时间2012…2…17　19：52：11　　字数：3375

　“太后娘娘目前身边最得力的，便是那名叫贞儿的宫女。她全名万贞儿，原籍青州诸城（今山东益都县一带）人，父亲万贵为县衙掾吏，犯法流配边疆。贞儿年仅四岁便充入掖庭为奴，十多年后出落得花容月貌。孙太后怜她聪明伶俐，命她在红寿宫管理服装衣饰等事。”紫鸢一一禀道。
　　“等……等……等等”品缘秃噜舌头，“她全名叫什么？”
　　“万贞儿。”紫鸢道。
　　品缘一个不稳当，水杯直接“咣当”掉地上。明朝正史没听多少，野史倒看了一部分。万贞儿，岂不是后来明宪宗相差十九岁的贵妃？那个居然抢过皇后及所有年轻妃嫔宠爱的半老徐娘？难怪见她有一种独特的风韵，不然也抓不住年轻皇上的心啊！
　　“姑娘，没烫着吧？”紫鸢忙拿帕子替品缘擦拭衣衫。
　　“没事没事。”品缘接着道，“以后你见到贞儿姐姐，礼节一定要做足。万不可以为她是个宫女就疏忽了。”
　　紫鸢乖乖答应道：“是。紫鸢这点子心思还是知晓的。”
　　这边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外边训教嬷嬷道：“孟姑娘在吗？”
　　明知故问……品缘打发紫鸢去瞧。紫鸢出外笑道：“嬷嬷快请，姑娘里头候着呢。我泡了滚滚的茶与嬷嬷。”训教嬷嬷入内作了个揖，“大晚上的叨扰姑娘了。老奴前来并无要事。只是特奉王爷的命，明儿许姑娘暂且休息一天。”这个朱祁钰，果然深知自己的心意！心里乐的开花，面上敛神恭敬道：“劳烦嬷嬷特来一趟。紫鸢……”紫鸢会意，取来银子塞给嬷嬷。训诫嬷嬷笑的皱纹挤在一起，“孟姑娘必是有大造化的！若不是宫里的规矩，孟嫔娘娘怕是一刻也等不得，想见姑娘呢。还有郕王爷，也对姑娘照顾有加。啧啧，还有着这么一副好相貌！”“嬷嬷谬赞了。”品缘脸颊飞过一片红晕，尽量装出羞怯之色。“哟哟哟~~~姑娘不好意思了。罢，老奴不打扰姑娘歇息，老奴告退！”训诫嬷嬷笑意吟吟的退下自去。这边紫鸢收拾好被褥，品缘洗漱睡下，满心欢喜，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紫鸢便在门外呼唤品缘起身。由于前儿晚上兴奋过度，折腾到二更才睡熟，早晨自是不愿起。想来紫鸢深知品缘习性，若非有重要事情，绝不可能打扰其睡眠。蒙枕头仅赖床几分钟，品缘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姑娘，姑娘……”
　　‘叩叩叩’
　　“我起了，你进来吧！”品缘掀开被子，套上绣花鞋。
　　紫鸢端着盛满水的铜盆，胳膊上搭着软布，伺候品缘梳洗。“姑娘，今儿个您可不能睡的过久了。门外边王爷派人来接您。”
　　“啊？”品缘仰起湿哒哒的脸，诧异的望着紫鸢。
　　紫鸢忙递过软布，笑道：“姑娘不必惊讶，也不用询问。我也不知道王爷要带您去哪儿。”
　　品缘遂不再问。一心狐疑的由紫鸢盘好髻，突然想起每次盘髻都是由玉桂担当，她柔柔的手举动轻巧，盘出来的髻一点也不压迫脖颈，舒适漂亮。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姑娘，您在想什么？选件衣裳吧。”紫鸢推推品缘，打开箱子。
　　品缘冷不丁回神，勉强笑笑，“你知道我喜好的颜色。随便挑件罢了。”
　　紫鸢应了，取出那件葱花淡绿的月华裙，配鹅黄纱的外褂襟子。“姑娘，您看可以吗？”
　　品缘点头，“你果然深知我心。”
　　紫鸢搀扶她至院外，一乘小软轿已恭候多时。郕王府总管大太监安泰拱手让道：“孟姑娘，请上轿。王爷正等着姑娘。”
　　犹疑着不愿上轿，“王爷要带我去哪儿？”
　　安泰笑了，“奴才不敢揣测王爷圣意。请姑娘上娇！”
　　没法，品缘只得上轿，在轿中摇摇晃晃揣摩朱祁钰打什么鬼主意。
　　……
　　摇摇晃晃走了大半日，轿子出了紫禁城，穿过热闹大街，慢慢变得静寂。待到停轿，她打起窗帘，满眼毛茸茸的花儿，入眼极是美丽。
　　在紫鸢的搀扶中下轿，品缘置身于花儿之中。那些花儿白中带点粉红，大片大片的开着，离远见就好像绒毛垫子。她不禁抚弄柔嫩的粉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