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螺丝钉 作者:[英] 理查德·伯顿-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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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放肆的混蛋!”曼弗雷德喊叫着,“想让我生气,是不是?快告诉我,你是怎么从上面逃到这儿来的?你是不是收买了看守?他们会为此丧命的。”
“他们是无罪的,”农民温和地说,“我这么穷,怎么可能收买他们?!尽管那些仆人对自己残暴的主人忠心耿耿,可如果您独断专行,把命令强加给他们,他们是不愿意执行的。”
“你这么顽固,难道不怕我报复吗?”公爵说,“看来只有拷打才能让你说实话。告诉我,谁是同谋?”
“那就是我的同谋!”年轻人一边说,一边微笑着指了指上面的盖板。
曼弗雷德命令把火把举起来,发现那个头盔的一侧已经穿透了院子的地面。原来,仆人们放下头盔盖住那个农民时,把地窖的盖板砸了一条缝。他顺着那条缝进了地窖,过了一会儿,就被伊莎贝拉发现了。“你从那儿爬下来的?”曼弗雷德问。
“是的。”年轻人回答说。
“刚才的响声是怎么回事?”曼弗雷德问,“我一进地窖好像就听见了什么动静。”
“有扇门关上了,”那个农民说,“我也听到了。”
“什么门?”曼弗雷德急忙问。
“我对你的城堡一点儿也不熟悉,”那个农民回答说,“我还是第一次来到您的城堡,在城堡里,我也只到过这个地窖。”
“可我告诉你,”曼弗雷德说,想试探一下年轻人是否发现了那扇活动门,“声音就是从这个方向发出的,我和仆人们都听到了。”
“老爷,”一个仆人讨好地说,“肯定是那扇活动门,他想从那里逃走。”
“闭嘴!笨蛋,”公爵愤怒地说,“如果他想逃走,怎么会往这边跑?我想让他亲口告诉我那响声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好说真话,要不然你性命难保。”
“诚实比我的生命更珍贵,”那个农民说,“但我也不会为了其中的一个而丢掉另一个。”
“对,年轻的哲学家!”曼弗雷德轻蔑地说,“那么,告诉我,那响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问我,我怎么知道,”年轻人说,“如果我有半句假话,您可以立即处死我。”
年轻人的勇敢和平静让曼弗雷德越来越急躁,忍不住叫了起来:“那就请你这个老实人回答我:我听到的是不是活动门落下的声音?”
“是的。”年轻人答道。
“是的!”公爵说,“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一扇活动门?”
“借着月光,我看见了黄铜片。”他回答道。
“可你怎么知道那是把锁?”曼弗雷德说,“你怎么知道如何打开它?”
“上帝能把我从头盔里救出来,当然也能让我发现那把锁的弹簧。”他说。
“上帝应该再帮你一次,让你从我这儿逃走。”曼弗雷德说,“上帝虽然教你开锁,可还是扔下了你这个傻瓜,因为你不知道如何珍惜上帝的恩惠。你为什么不从这条路逃走呢?你为什么不顺着台阶下去,却把活动门关上呢?”
“我还想问您呢,老爷。”那个农民说,“我对您的城堡一无所知,又怎么知道这些台阶通到哪儿去呢?不过,我不屑回避您的问题。不管这些台阶通往何处,也许,我都应该试一下。反正,没有比我现在的处境更糟的了。但事实是,我让那扇活动门滑了下去,您接着就到了。我已经弄出了声音……早一分钟、晚一分钟被抓住,对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你小小的年纪就成了一个十足的恶棍。”曼弗雷德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在欺骗我……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打开那把锁的。”
“我会开给您看,老爷,”那个农民说着,捡起一块从上面掉下来的石头,俯下身子,开始砸活动门上的那片黄铜。他想拖延时间,好让伊莎贝拉逃走。年轻人的镇定和坦率,让曼弗雷德非常惊讶。他甚至觉得应该宽恕这个根本就没有罪的人。曼弗雷德并不是一个滥施淫威的暴君。本来,他的脾气还算温和,但命运的煎熬却让他变得粗暴,如果理智战胜了感情,他的美德就会显现出来。
正当公爵犹豫不决的时候,地窖的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声音越来越近,他听出那是在城堡里寻找伊莎贝拉的仆人们在喊:“老爷在哪儿?公爵在哪儿?”
“我在这儿,”曼弗雷德等他们走近了一些,说道,“你们找到伊莎贝拉小姐了吗?”
第一个赶到的仆人答道:“啊,老爷,总算找到您了。”
“找到我了!”曼弗雷德说,“你找到小姐了吗?”
“我们本以为我们找到了,老爷,”另一个仆人说,他看起来像受了惊吓,“可是……”
“可是什么?”公爵叫道,“她跑了?”
“贾克兹和我,老爷……”
“对,我和迪果。”第二个仆人插嘴道,他显得比刚才的那个仆人更害怕。
“不要一起说话,”曼弗雷德说,“我问你们,小姐在哪儿?”
“不知道,”两个仆人一齐说道,“可是我们快被吓死了。”
“我看也是,笨蛋,”曼弗雷德说,“是什么把你们吓成这样?”
“啊,老爷,”贾克兹说,“迪果看到了!要是换了殿下您,肯定也不会相信您的眼睛。”
“这是什么混账话!”曼弗雷德叫了起来,“别拐弯抹角的,直接回答我,以上帝的名义……”
“哎呀,老爷,如果您愿意听下去,”可怜的仆人说道,“迪果和我……”
“对,我和贾克兹。”另一个仆人又叫道。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不要一起说话吗?”公爵说,“你,贾克兹,回答我,那个笨蛋看起来比你更害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JP2〗“仁慈的老爷,”贾克兹说,“如果您乐意听,迪果和我,按照您的吩咐,去找那个年轻的小姐,可我们害怕会遇到少爷,也就是您儿子的鬼魂,愿上帝让他的灵魂安息!还没有给他举行教会的葬礼……”
“傻瓜!”曼弗雷德愤怒地吼叫起来,“你们是不是看见了一个鬼魂?”
“噢,还要糟糕!还要糟糕!老爷,”迪果喊叫起来,“我宁愿看到十个鬼魂。”
“我耐心有限!”曼弗雷德说,“这些笨蛋把我弄糊涂了。滚开,迪果。你,贾克兹,告诉我,一句话,你还清醒吗?还是在说疯话?你平常还有些头脑,难道那个被吓坏了的傻瓜把你也吓傻了吗?说,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哎呀,老爷,”贾克兹用颤抖的声音回答说,“我想告诉殿下,自从少爷遇到了不幸,愿上帝让他那高尚的灵魂安息!我们,殿下您忠实的仆人,没有一个人,我们真的是,老爷,一些可怜的人,我说,我们中没有一个人敢在城堡中走动,除了我们两个,就是迪果和我。我们猜想年轻的小姐可能藏在大走廊里,就到那儿去找她,告诉她殿下想跟她说点儿事。”
“哼,愚蠢的傻瓜!”曼弗雷德叫道,“她就在这个时候逃走了,都是因为你们害怕妖怪!哎呀,你们这些奴才!她是在走廊里离开我的,我自己也是从那儿出来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有可能在那儿,”贾克兹说,“可是,我还没找到她,魔鬼就该把我带走了,可怜的迪果!我想他不可能再把看到的东西重复一遍了。”
“重复什么?”曼弗雷德说,“我难道还不知道是什么把你们这些家伙吓坏了吗?我真是白白浪费了时间,跟我来,奴才,我要去看看她在不在走廊里。”
“看在老天的分上,亲爱的老爷,”贾克兹喊了起来,“不要去走廊!撒旦,我相信,撒旦就在走廊旁边的房间里。”
曼弗雷德一直以为是仆人自己在吓唬自己,可是,当他听到这些话以后,也惊呆了。他想起了画像上的鬼魂,以及走廊尽头突然关上的房门……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个大房间里有什么?”
“老爷,”贾克兹说,“迪果和我进了走廊,他在前面,因为他说他比我勇敢,所以,当我们走进走廊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人。我们把每一把椅子和凳子底下都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
“所有的画像都在原来的位置吗?”曼弗雷德说。
“是的,老爷,”贾克兹回答说,“但是我们没有检查画像的背面。”
“哦,哦,”曼弗雷德说,“接着说。”
“我们来到大房间的门口,”贾克兹接着说,“发现门关着。”
“你们不会打开吗?”曼弗雷德说。
“噢,是的,老爷,真希望老天没让我们打开它!”他回答说,“不,不是我,是迪果,他变得莽撞起来,虽然我告诉他不要开门,可他还是要打开。假如平时我打开一扇门,而门又关上了……”
“少废话,”曼弗雷德用颤抖的声音说,“只要告诉我,打开门以后,你在大房间里看到了什么。”
“我!老爷!”贾克兹说,“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在迪果后面,不过,我听到声音了。”
“贾克兹,”曼弗雷德严肃地说,“告诉我,我以我祖先灵魂的名义恳求你,告诉我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是迪果看到的,老爷,不是我,”贾克兹回答说,“我只是听到了声音。迪果刚打开门,就大叫着往回跑……我也往回跑,边跑边问:’是鬼吗?‘……’鬼!不,不,‘迪果说,他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是个巨人,我敢说,他全身都穿着盔甲,我只看到了他的脚和小腿,它们像院子里的头盔那么大。‘他正说着,老爷,我们就听见那个巨人在剧烈地运动,盔甲在咔咔作响,那个巨人好像正在站起身来,因为迪果告诉我,他相信那个巨人是躺着的,因为巨人的脚和腿直挺挺地伸在地板上。我们还没到走廊尽头,就听见身后大房间的门在乒乒乓乓地响,可是,我们不敢回头看那个巨人是不是正跟着我们……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他在追我们,我们一定会听到的。不管怎么说,看在上帝分上,仁慈的老爷,去请牧师吧,让他来为城堡驱魔吧,城堡肯……肯定中了魔法。”
“唉,求求您,老爷,”所有的仆人都一齐喊了起来,“要不然我们就只好离开殿下了。”
“闭嘴,糊涂虫!”曼弗雷德说,“跟我来,我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老爷?”仆人们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我们是不会跟您去那个走廊的。”
那个年轻的农民一直静静地站在一边,这时候开口了。“殿下,”他说,“能允许我来冒冒险吗?我的生命对谁都不重要,我不怕恶神,也从来没有冒犯过吉神。”
“你的行为胜过了你的外表,”曼弗雷德说着,用诧异而又赞赏的眼光看着他,“以后我会奖励你的勇敢,不过现在,”他叹息了一声,接着说,“我陷入了这样的困境,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我允许你跟着我。”
当时,追着伊莎贝拉跑出走廊以后,曼弗雷德就径直去了他妻子的住处,以为伊莎贝拉藏在那里。希珀丽塔听到他的脚步声,急忙站了起来,为能见到丈夫而激动不已,因为自从儿子遭遇不幸,她就一直没有见到丈夫。她悲喜交加,激动地扑进丈夫的怀中,可他却粗暴地推开了她,说:“伊莎贝拉在哪儿?”
“伊莎贝拉,老爷!”希珀丽塔惊呆了。
“对,伊莎贝拉,”曼弗雷德蛮横地吼叫着,“我想见伊莎贝拉。”
“老爷,”玛蒂尔达答道,她已经觉察到父亲的动作对母亲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自从殿下派人把她请到您的房间,我们就再没有见过她。”
“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公爵说,“我不想知道她刚才去过哪儿。”
“我的好老爷,”希珀丽塔说,“您女儿说的都是实话,接到您的命令,伊莎贝拉就离开了我们,再也没有回来。不过,我的好老爷,请您镇静,休息一下吧,这可怕的一天已经搅乱了您的心绪。伊莎贝拉明天早晨会等候您的吩咐。”
“什么?这么说,你知道她在哪儿?”曼弗雷德叫道,“快说,我一分钟也不想耽搁。你,你这个女人,”他对妻子说,“叫你的牧师马上来见我。”
“伊莎贝拉,”希珀丽塔平静地说,“我想,她应该回自己的房间了。她平时这个时候已经睡了。尊贵的老爷,”她接着说,“请告诉我,是什么让您觉得烦恼,伊莎贝拉冒犯您了吗?”
“别用这些问题来烦我,”曼弗雷德说,“我只想知道她在哪儿。”
“玛蒂尔达可以去叫她,”公爵夫人说,“请坐下,老爷,请拿出您往日的刚毅吧。”
“什么!你在嫉妒伊莎贝拉吗?”他说,“难道你想让我现在就跟你摊牌吗?”
“天哪!老爷,”希珀丽塔说,“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公爵冷酷地说,“叫你的牧师去见我,你就在这儿等着我的好事吧。”说完这些话,他就冲出房间找伊莎贝拉去了。两位女士听到这些话,看到公爵疯狂的举止,都大吃一惊,琢磨着公爵到底在想些什么。
曼弗雷德现在从地窖回来了,身后跟着那个农民,还有几个被迫跟来的仆人。公爵一口气爬上了楼,来到走廊,在门口遇到了希珀丽塔和她的牧师。迪果被曼弗雷德赶走以后,就直接到了公爵夫人那里,诉说了他看到的可怕景象。那位善良的女士和曼弗雷德一样,都对此表示怀疑,不过,她宁愿把这当成仆人们的胡言乱语。希珀丽塔不想再给公爵增添任何麻烦,而且,一阵悲痛之后,她觉得自己的不幸再多些也无所谓了。如果命中注定他们要面临毁灭,她也要先牺牲自己。她说了半天,玛蒂尔达才勉强同意去休息。虽然玛蒂尔达苦苦哀求母亲让她留下来,可是没有用。希珀丽塔只让牧师陪着,查看了走廊和那个大房间。就在这时,她又遇到了自己的丈夫,不过,她现在比几个小时以前平静多了。她请公爵放心,巨人故事是编出来,显然是惊慌失措的仆人在黑夜里产生的错觉。她说自己和牧师已经检查过那个房间,发现一切都很正常。
曼弗雷德和他的妻子一样,也相信那景象只不过是错觉,被各种古怪事情搅乱了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他也为自己刚才对妻子的粗暴感到羞愧,她每次受到伤害以后,总是变得更加温柔、更加顺从。他觉得心中又重新燃起爱的火花,眼睛有些湿润了。可是,他又后悔为这个自己本该痛恨的女人觉得羞愧。因此,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感情,不敢表现出丝毫的怜悯。他的下一个念头是极端邪恶的。
他觉得希珀丽塔只会绝对服从他,因此,他认为希珀丽塔不但会同意离婚,而且,如果他愿意,她还会尽力说服伊莎贝拉顺从他……他正沉浸在自己邪恶的想像中,突然意识到还没有找到伊莎贝拉。他回过神来,命令认真把守城堡周围的每条道路,如果有人逃走,他就要处死这些仆人。对那个年轻人,公爵的态度好了很多,下令把他关在楼上那间有简易床铺的小屋里。他亲自带走了钥匙,告诉那个年轻人,明天早上会找他谈话。然后,他让人们散去,沉着脸朝希珀丽塔轻轻点了点头,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二章
玛蒂尔达按照希珀丽塔的吩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可她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