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螺丝钉 作者:[英] 理查德·伯顿-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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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会谈不要修士来干涉,”曼弗雷德说,“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偏要找这个老叛徒来商量呢?”
“不敬的公爵!”杰罗姆说,“你怎么能在圣坛前侮辱上帝的仆人?……可是,曼弗雷德,你邪恶的计划已经被人知道了。上帝和这个善良的女士已经知道了……不,不要皱眉头,公爵。教会鄙视你的威胁。她的斥责将超过你的愤怒。在知道她的判决之前,你敢为了邪恶的目的离婚吗?我现在把她的诅咒加在你的头上。”
“大胆的叛徒!”曼弗雷德说,极力掩饰着对修士话语的畏惧,“你敢威胁你法定的公爵吗?”
“你不是法定的公爵,”杰罗姆说,“你不是公爵……去吧,去和弗雷德里克讨论你的计划吧,当这些都完成……”
“已经完成了,”曼弗雷德说,“弗雷德里克答应娶玛蒂尔达,同意放弃他的要求,除非我没有儿子。”他正说着,突然有三滴血从阿方索雕像的鼻子里滴了下来。曼弗雷德脸色变得苍白,希珀丽塔则跪了下去。
“看吧!”修士说,“记住这个启示吧,阿方索家族的血永远不会与曼弗雷德家族的混合!”
“我高尚的老爷,”希珀丽塔说,“让我们服从天意吧。不要以为你温顺的妻子会反对您的权威。我只听从丈夫和教会的指示。让我们到那个伟大的法庭去请求裁决吧。是否断绝我们的关系并不取决于我们。如果教会许可我们离婚,那就离吧……不用几年,我的痛苦就会过去的。去哪儿能比在这圣坛的脚下,在为您和玛蒂尔达的安全进行祈祷中度日更好呢?”
“那么你就不该留在这里,”曼弗雷德说道,“跟我回城堡去,在那儿,我将用合适的方法来离婚。但是这个爱管闲事的修士不能去,我好客的屋檐下永远不会接待一个叛徒……和阁下的后代,”他接着说,“我把他从我的领地上流放。我认为他不值得尊敬,教会也不会保护他。无论是谁娶了伊莎贝拉,都不会是福尔肯纳拉神甫突然冒出来的儿子。”
“他们突然出现,”修士说,“成了合法的公爵,可是他们像草一样枯萎,他们的领地将不再记得他们。”
曼弗雷德轻蔑地看了看修士,让希珀丽塔先走,可是在教堂门口,他低声吩咐一个仆人藏在修道院里,如果城堡里有什么人来到修道院就马上通知他。
第五章
修士的行为让曼弗雷德确信他与伊莎贝拉和西奥多的爱情有关。杰罗姆现在如此大胆,一改往日的温顺态度,让他顾虑重重。公爵甚至怀疑这个修士是不是得到了弗雷德里克的秘密支持,因为弗雷德里克的到来和西奥多的出现之间好像有着某种联系。更让他不安的是,西奥多与阿方索画像如此相似,可曼弗雷德知道阿方索死去的时候的确没有子嗣。弗雷德里克已经答应把伊莎贝拉嫁给他。这些矛盾让他觉得一阵阵心烦意乱。他觉得只有两个办法能让他摆脱困境。一个就是将他的领地交给侯爵。……自尊,雄心都在反对这种想法;他深信 不疑的古老预言,也让他笃信自己有可能将领地传给子孙。另一个办法就是与伊莎贝拉结婚。他反复斟酌着这些令人忧虑的想法,一句话也不说,和希珀丽塔一起回到了城堡。最后,他还是对太太说出了自己的苦闷,想方设法让她同意离婚,甚至还要让她答应快点儿离婚。没费太多口舌,希珀丽塔就服从了他。虽然她竭力劝说他通过交出领地来解决问题,可是发现自己的劝说毫无效果。于是,她向曼弗雷德保证,她的良心不会反对离婚,更何况他已经说过,她根本没有理由反对离婚。
这种顺从,虽然不很彻底,却足以让曼弗雷德心中充满希望。他相信,凭着自己的权力和财富,他很容易就能使离婚诉讼得到罗马教廷的批准,而且,他决心无论如何也要鼓励弗雷德里克为达到目的而采取行动。他发现那位弗雷德里克太喜欢玛蒂尔达了,曼弗雷德会根据侯爵服从自己的程度来交出或收回女儿,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他甚至想先不让弗雷德里克参与这件事,直到他能为自己的安全想出更好的办法。
打发希珀丽塔回房间以后,他就去找侯爵,可是在穿过大厅的时候,他遇到了比安卡。他知道两位小姐都很信任这个女仆,突然想起要问问伊莎贝拉和西奥多的事情,就把她叫到了大厅凸窗底下,向她说了很多好话并做出了许多承诺,然后问她是否知道有关伊莎贝拉感情方面的事情。
“我!老爷!不,老爷……是的,老爷……可怜的小姐!她被她父亲的伤吓坏了!可是我告诉她他会好的,殿下不这么想吗?”
“我没有问你,”曼弗雷德答道,“她对她父亲的看法,你知道她的秘密。来,做个好女孩,告诉我,有没有年轻人……哈!……你了解我的意思。”
“上帝保佑!了解殿下,不,我不了解,我跟她说了几种可以治疗创伤的草药,休息……”
“我不是在谈,”公爵不耐烦地说,“她的父亲,我知道他会好的。”
“天哪,听到殿下这么说我真高兴,虽然我认为不该让小姐失望,可是我觉得她父亲脸色苍白,还有……我想起了当年轻的费迪南被威尼斯人打伤的时候……”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曼弗雷德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拿着这颗宝石,也许它可以让你集中注意力,不,不要害怕,我还会给你好处的……来,告诉我实话,伊莎贝拉心里有谁?”
“哦,殿下想知道这个!”比安卡说,“当然,可是殿下能保密吗?如果从您的嘴里传了出来……”
“肯定不会,肯定不会。”曼弗雷德叫道。
“不,您要发誓,殿下。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我说的话……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我认为伊莎贝拉小姐并没有喜欢过少爷,也就是您的儿子……虽然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谁都看得出来。我肯定,如果我是个小姐……可是,哎呀!我得去伺候玛蒂尔达小姐了,她肯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儿。”
“不行!”曼弗雷德叫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捎过口信或送过信吗?”
“我!天哪!”比安卡叫道,“送信!我不是女神。我希望殿下相信,虽然我很穷,可我很诚实……殿下难道从来没有听说过马斯里伯爵来向玛蒂尔达小姐求婚的时候曾向我求过婚吗?”
“我没时间,”曼弗雷德说,“听你的故事。我也不怀疑你的诚实,但是你有义务向我说出一切。伊莎贝拉和西奥多来往有多长时间了?”
“不,没有事能瞒得过殿下,”比安卡说,“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西奥多,当然,是一个有礼貌的年轻人,而且,正如玛蒂尔达小姐所说,他长得非常像阿方索,殿下难道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是的,是的……不……你在折磨我,”曼弗雷德说,“他们在哪儿约会?什么时间?”
“谁?玛蒂尔达小姐?”比安卡说。
“不,不,不是玛蒂尔达,是伊莎贝拉。伊莎贝拉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了西奥多?”
“圣母玛利亚!”比安卡说,“我怎么知道?”
“你肯定知道,”曼弗雷德说,“我也必须知道,我会知道的。”
“上帝呀!殿下不是嫉妒年轻的西奥多吧!”比安卡说。
“嫉妒!不,不,我为什么要嫉妒?也许我想撮合他们,如果伊莎贝拉真的不反对。”
“反对!不,我保证她不会反对,”比安卡说,“他是世界上最英俊的年轻人。我们都很爱他,城堡里没有一个人会反对他做我们的公爵……我的意思是,等殿下到上帝那儿去以后。”
“的确,”曼弗雷德说,“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哼,这个可恶的修士!我绝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走吧,比安卡,去照顾伊莎贝拉,不过我命令你,不要向别人透露一个字。留神她对西奥多的感情,有什么好消息,就告诉我,我会再给你一个戒指。待会儿在那个环形楼梯下面等我,我要去见侯爵,回来还要和你谈谈。”
曼弗雷德和弗雷德里克闲聊了几句,让侯爵把正在和他谈紧急事情的两名骑士支开。两名骑士刚一走,曼弗雷德就开始巧妙地向侯爵提起玛蒂尔达,发现他乐意接受自己的建议时,他就暗示侯爵,要娶玛蒂尔达还会有些麻烦,除非……就在这时,比安卡闯了进来,她显得非常惊慌,一边比画,一边惊叫着。
“噢,老爷,老爷!”她喊叫着,“我们全完了!它又来了!它又来了!”
“什么又来了?”曼弗雷德吃惊地叫道。
“噢,手!巨人!手!……救救我!我快被吓疯了,”比安卡叫道,“我今晚不在城堡里睡了。我该去哪儿呢?我的东西可以明天再拿……我真该答应嫁给弗朗西斯科!……都是我太高傲了。”
“是什么把你吓成这样,年轻的姑娘?”侯爵说,“你在这儿是安全的,不要惊慌。”
“噢,大人您可真好,”比安卡说,“可是我不敢……不,请让我走吧。我宁愿抛弃一切,也不愿再在这里待一分钟。”
“走吧,走吧!你已经疯了,”曼弗雷德说,“不要打断我们的谈话,我们在谈重要的事情。先生,这个姑娘容易激动。跟我来,比安卡。”
“噢,天哪,不,”比安卡说,“它肯定是来警告殿下的,可为什么偏偏让我看到呢?我可是早晨晚上都祈祷呀。噢,如果殿下相信迪果就好了!那只手和迪果在走廊边的房间里看到的脚一样大。杰罗姆神甫经常告诉我们那个预言在最近就要应验。’比安卡,‘他说,’记住我的话……‘”
“你胡说,”曼弗雷德愤怒地吼叫起来!“滚开,用这些愚蠢的话去吓唬你的同伴吧。”
“什么,老爷!”比安卡叫道,“您以为我什么都没看见?您自己到大楼梯下面看看吧……我的的确确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告诉我们,美丽的姑娘,你看见什么了?”弗雷德里克说。
“难道殿下能听,”曼弗雷德说,“一个傻姑娘的胡言乱语吗?她听了幽灵的故事就信以为真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侯爵说,“她真的被吓坏了,不像是自己吓唬自己。告诉我们,好姑娘,是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好吧,老爷,谢谢您,”比安卡说,“我敢说我的脸色非常苍白,等我恢复过来就会好了。殿下他刚才命令我去伊莎贝拉小姐的房间……”
“我们不想知道那么多,”曼弗雷德打断了她的话,“既然殿下要你说,就接着说吧,但要简短些。”
“老爷!您总是这样打断别人的话!”比安卡说道,“我害怕自己的头发……我从来没有这样过……哦,我刚才告诉大人,我接着讲,刚才按照殿下他的命令,我要去伊莎贝拉的房间。她住在那间浅蓝色的房间,在右边,在一段楼梯右边。我来到主楼梯旁边,正在看殿下他送给我的礼物……”
“我受够了!”曼弗雷德说,“难道这个女仆永远都说不到点子上吗?因为你悉心照顾我的女儿,我就给了你一个小玩意儿,这和侯爵有什么关系吗?我们想知道你看见了什么。”
“我正要告诉殿下,”比安卡说,“如果你让我讲下去。我一边抚摸着那个戒指,一边上楼……我敢肯定,我还没有上三个台阶,就听到了盔甲哗啦哗啦响的声音,从各方面来看,这肯定就是迪果说过的把他吓跑的那种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先生?”侯爵说,“难道您的城堡里有巨人和妖怪?”
“老爷,什么,难道大人没有听说过走廊旁边的房间里那个巨人的故事吗?”比安卡叫道,“我奇怪殿下他怎么没告诉你……但愿您不知道那个预言……”
“这些小事无足轻重,”曼弗雷德打断了她的话,“我们让这个傻姑娘走吧,侯爵,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讨论呢。”
“对不起,”弗雷德里克说,“这些不是小事情。我在森林里找到的那把巨大的剑,还有这里与它配套的头盔……难道这些都是这个可怜的姑娘大脑中的幻觉吗?”
“贾克兹也这么想,但愿大人听到这个会高兴,”比安卡说,“如果不发生一些怪事,那太阳就从西面出来了。对我来说,如果这件事明天发生,我就不会感到奇怪。对了,我接着往下讲,我听到了盔甲的哗啦哗啦声,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抬头一看,大人请相信我,我看见主楼梯最上面一层的护栏上有一只戴着盔甲的手,很大,很大……我想我当时要昏过去了……就一口气跑到这里来。我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座城堡吗!就在昨天早晨,玛蒂尔达小姐还告诉我,说希珀丽塔太太知道某些重要的事情。”
“你这个无礼的家伙!”曼弗雷德叫道,“侯爵,我觉得这是对我的侮辱。难道有人收买了我的仆人,让她讲这些诽谤的故事来损害我的名誉吗?拿出男子汉的勇敢来争取您的权利,或者像我们已经说好的那样,通过我们与彼此的女儿结婚而言归于好。可是,请相信我,您坚持要听一个惟利是图的女仆讲这些东西,真让我感到不快。”
“您的指责毫无道理,”弗雷德里克说,“在此之前,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姑娘。我更没给她宝石!公爵呀,公爵,您的良心、您的罪行都在指控您,可您还怀疑我,留着您的女儿吧,也别再想伊莎贝拉了。已经降临在你们家的报应禁止我卷进来。”
弗雷德里克说这些话时,语气坚定,曼弗雷德吓了一跳,竭力安慰弗雷德里克。打发走比安卡,曼弗雷德在侯爵面前表现得非常谦卑,并巧妙地赞美了玛蒂尔达,侯爵又一次犹豫了。可是,因为这份感情才刚刚产生,所以他还无法马上下定决心。从比安卡的话里,他已经知道上帝在和曼弗雷德作对了。计划中的婚姻使他淡忘了自己本来的意图,可是和娶了玛蒂尔达以后再得到奥特朗托比起来,奥特朗托公国更具有诱惑力。尽管这样,他还是不想彻底收回自己的婚约,为了拖延时间,他问曼弗雷德希珀丽塔是否真的答应离婚了。公爵发现没有别的障碍,很高兴,仗着自己在妻子面前的权威,向侯爵保证这是真的,可以让她亲口告诉侯爵。
他们这样谈着,有人来报告说宴会已经准备好了。曼弗雷德领着侯爵来到大厅,希珀丽塔和两位年轻的小姐正等着他们。曼弗雷德让侯爵挨着玛蒂尔达坐,自己坐在了妻子和伊莎贝拉之间。希珀丽塔举止从容而又透着几分威严,两位年轻的小姐则沉默不语,有些哀伤。曼弗雷德想在晚上继续和侯爵谈话,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因此一直把宴会拖到了深夜,他假装非常高兴,不断与弗雷德里克干杯。侯爵比曼弗雷德想像的要更警觉一些,借口刚刚受过伤,谢绝了他频繁的敬酒。公爵只好打起自己的精神,假装毫不介意,不停地喝酒,虽然没有喝得不省人事,可也喝得醉醺醺的。
夜很深了,宴会才结束。曼弗雷德本应和弗雷德里克一起回去,可是弗雷德里克借口身体虚弱想早些休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殷勤地向公爵提议,他的女儿应该先陪公爵消遣一下,直到自己康复后能陪公爵。曼弗雷德接受了这个建议,不顾伊莎贝拉心中多么痛苦,就陪着她去了她的房间。玛蒂尔达等着她的母亲,想和她一起去城墙上呼吸一下晚上的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