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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太虚幻境 作者:纳兰容若-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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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风嵘抬头凝视他,眼中痛楚莫名:“我们的人也死伤许多,我们的兄弟,也冲在战场最前方,也最先倒下去。”   
  “可是……”卫孤辰仍觉不能赞同:“让百姓无辜流血……”   
  “主上。”余伯平声音极轻极快地说:“历次举事,风兄都派出自己的至亲,他的几个兄弟和儿子,都已经在举义中死伤殆尽了。”   
  卫孤辰微微一震,目光触及风嵘凝满了痛楚的眼神,终于不能再发一声。只是,这样的沉默,依然不代表认同。   
  他知道,要复国岂能不流血,可是,大家自愿流的血,与欺骗无数人,让别人在不知情的时候,流的血,相同吗?难道因为我们自己也流了血,那别人被欺骗、被怂恿,被诱向一场没有生机的死劫,就不是罪吗?   
  他才十五岁,就面临这样沉重的现实、这样森冷的抉择,肩负着那样可怕的压力,他无法说不,不能说不,他只能沉默着继续聆听。   
  议程一项项地进行,如何扩展势力,如何筹集钱财,如何把可信的子弟派往各处,在民间拉拢人心,收聚人力,其间的与人勾心斗角,同人争权夺利,暗中尔虞我诈,甚至为了目的,必须对秦人如何卑躬屈膝,送礼讨好,他一一听来,渐觉心神皆倦。直到最后一项议程“刺杀秦国命官”,他立时精神一振,坐正了身子。   
  “刺杀何人?”   
  “秦国京兆尹,秦修。”   
  卫孤辰眼中锐利的剑气开始升腾起来:“此人有何恶行?”   
  四周忽然一片肃静,他微微一怔:“怎么了?”   
  孟观退疑着站起来:“主上,此人并无丝毫恶行。虽然他也是秦人,但他少时曾游历各国,见多诸国风物,并没有普通秦人野蛮劫撩的性情。自他任职京城以来,安民生,促农桑,屡屡领衙门中人,阻止军队抢撩杀戮,虽官小职卑,却一再上书,请求废止圈地扰民之法。灾荒之年,竟肯开门,以自家府地,容纳难民,民间称其为青天。”   
  卫孤辰更加愕然:“如此清官,为什么要杀?”   
  郑元化苦涩地道:“他是好人,可他是秦人。秦国的官员,过份得民心,过份得到百姓的爱戴,于我们,是祸而非福。”   
  风嵘沉声道:“对我们来说,最大的敌人,不是残忍凶狠如秦何伤之流,这种人就算以强力压服四方,也不能长久,而是像秦修这样的清官贤臣,秦何伤使人惧,而他使人服。如今他虽官小力弱,可一旦他的政见为上位者所接纳,一旦秦国国内有能都,想要改弦更张,则我等所谋之事,倍加艰难。”   
  卫孤辰咬牙:“可他,是好人。”   
  “他是好人,更是敌人。”洪云涛淡淡地道。   
  卫孤辰眼中灿亮的剑光,静静地沉了下去,他平静地说:“不行。”   
  “主上。”众人皆唤。   
  “我说不行。”他腾的站起来,目光锐利,“可是因我年纪小,见识浅,所以说出来的话,大家都可以不加理会。”   
  这话说得太重,四周诸人一阵沉寂,几个人低下头,几个人垂下眼,几个人慢慢施礼,齐道:“不敢。”   
  他站起身快步而出,走出密室,走出院子,走出寺院,一直走到山之颠峰,静静地凝望下方,浩大的京城,曾经是他家园的地方,久久不动。   
  忽然之间,他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忽然之间,他发现,他的雄心,他的志向,和这个现实,原来,差异如此之大。   
  他一个人,迎着风,站了许久许久,直到有一双手,轻轻地按在他的肩头。   
  他轻声问:“余叔叔,你也觉得,他们是对?”   
  长久的沉默之后,余伯平回答:“他们未必是对的,但,你也必须明白,君王之道,不同于君子之道。这世间,何曾有单纯的黑和白,复国的道路,注定用鲜血和死亡铺就,这其间,绝对不可能遴免任何一个无辜者的死亡。”   
  生平第一次,卫孤辰发现,清晰的目标,原来一片模糊,本来下定的决心,忽然变做了茫然与无措。   
  然而,即使有了他的阻止,秦修还是死了,不是死于他们的刺杀,而是死于秦人之手。   
  据说,这场看似偶然的纷争,实是某些人暗中策划。秦修过多地阻碍军中将领的抢掠,甚至对于某些有关秦何伤的意愿,也常以皇上未有旨意而加以对抗,长时间以来,不知不觉竟也聚揽到了一些人心。   
  秦人中亦有些有识之士,为目前的状况而忧心,呼吁改制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而能够被用来对抗秦何伤将令的,自然是皇帝。   
  秦人最上层的争权夺利,最终的结果就是秦修做为朝廷命官,被残杀于闹市,而杀人凶手,只被责以流放。据传,这位流放犯在流放地,整日花天酒地,自在享乐,地方官的供奉比待自家亲爹娘还要周到。   
  很自然地,有关反对暴政的声音转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对于百姓来说,这些复杂的事情,他们永远不会理解,他们知道的,只是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中,唯一的清官,唯一能带给他们希望的人永远地死去了。   
  秦修出殡的时候,沿街有无数百姓哀哭相送。   
  卫孤辰一个人,孤身单影,悄悄走出京城,悄悄混迹在无数哭送秦修的百姓当中,望着那一具棺木遥遥而去,望着无数百姓的哀哭悲叹,他慢慢地低下头,忆起,听到秦修死讯时,身边诸人,弹冠相庆的欢喜。   
  他慢慢地勾起唇角,有些清冷地笑笑,忽然间,竟连他也有些庆幸了。如果秦修此时不死,或者,总有一日,将由他来决定,夺走他的性命吧!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原来黑白之间,是无穷无尽的灰暗之色,而他,纵然深深厌恶,却也不得不融进这样的色调之中,只是,此心……不平。   
  遥望棺木,那是敌人,但是,也是……好人。   
  低下头,看自己的手,仿佛可以看穿无尽的时空,看到那手上必染的鲜血。原来他的事业未必是正义的,原来,好人某些时候,也会成为他的敌人。   
  而他真的不能不接受,不可不承担。   
  他转过身,独自离去,把那无数的哭声、叫声抛在身后,把那漆黑的棺木、悲凉的世人,抛在脑后。   
  他以为,秦修的死亡,只是点醒他不可太天真,却没料到,最后对他生命的改变会那么大。   
  继任秦修为京兆尹的人,竟然是纳兰明。   
  知道这个消息时,大家连夜秘议。   
  “为什么继任者会是纳兰明?”   
  “据查似乎是小皇帝很喜欢纳兰明,听说京兆尹空缺,就随口问秦何伤能否让他出任。”   
  “秦何伤会同意?”   
  “秦修的死,多少有传言是针对皇帝的,这个时候,给小皇帝一点面子也无所谓,纳兰明以前在军中任过职,和军队不少官员都很亲近,秦何伤应该也相信,他不会做背离军队利益的事。”   
  “纳兰明为人如何,政见如何?”   
  “他一个先当将军,后做侍卫的人,能有什么政见。平时也很是骄傲,对我们雁国百姓都是看做仆役的,看他这么多年,就没一次想见一下名分上的儿子就知道他待人如何了。只听说,这人比较圆滑,对皇帝恭敬讨好,但也从不得罪军方诸将。”   
  “他要是个敢有意见的人,别说是京兆尹,就算是侍卫统领,甚至他自己的脑袋都未必保得住。”   
  “小皇帝慢慢长大了,他会任凭大权旁落?秦何伤日渐张狂,他会真正安于臣份?秦人的朝廷,难免一场大乱。目前来说,占上风的是秦何伤,只要他狠下心,挥军入宫,也许转眼间,就能平定大局。”   
  “秦人的内乱对我们有好处,越乱我们越有可乘之机,如果有可能,还是尽量保护小皇帝,不能让秦何伤获胜。”郑元化眼中露出深深的恨意。   
  秦何伤这些年来的残虐狠暴,让每一个人提起他的名字,都会不由地激动起来,只是不管如何愤恨,都掩不了深深的畏惧。那人是禽兽,但也是名将,有他在,秦人的军队,就所向无敌,有他在,雁人的起义,就永无成功之日。   
  余伯平却不由叹息:“可惜我们这几年虽费尽心机,却始终无法介入到秦人的高层。”   
  慈云大师也长叹摇头:“秦人眼中,只有秦人可以信任,雁人都是猪狗牛羊,仅供驱策罢了,我们如何可能介入其中。也许能查知他们的动向,但就算想要插手帮忙或搅局,怕也不易。”   
  孟观眼神微动:“不知道从纳兰明身上入手如何呢?”   
  “他的官职不算高。”有人不以为然。   
  谢灵运却也赞同:“他的确官职不高,不过京兆尹主演京师治安,权限并不小,一方面,他曾在军中任职,在军队中极有人脉,一方面,又在宫中多年,对宫内状况十分了解,从他身上或许可以得到一些情报,更何况,我们正好有可以和他扯上关系的理由,只是……”   
  随着他语气一涩,大家一起看向卫孤辰。   
  卫孤辰微微皱眉,终于道:“如果有必要,我可以……”   
  大家一起摇头,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不以为然。且不论他曾经的尊贵身份,就这几年分别之后再见,小小年纪,已是宗师格局,随便一站,便是渊停岳峙,身上总无形的散发出逼人的剑气,周身泛起的冷意让人退避三舍,眉梢眼角总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孤傲。这种人太过突出,太过引人注目,根本没法子做卧底,更别提去应酬一个名义上的爹,再加上一堆秦国的牛鬼蛇神了。   
  还是少年的卫孤辰咬牙:“你们觉得我做不了?”   
  大家一起呵呵干笑。   
  “做得了,做得了,主上怎么可能做不了,只是这点小事,就不必麻烦主上了,不如召一年年纪相当的子侄回来,让他们冒那个义子的名去接近纳兰明就是,主上还是坐镇大局为妙。”   
  每个人都笑得满脸真诚,可眼神,明明在说,你根本没有当卧底的本事。令他空满腹怨气。却也无法发泄。   
  大家微笑着交换眼色,多么难得,那小小年纪,已威仪天成的少年,也会有这样的孩子气、这样的逞强与好胜,但无论如何,不会有人支援这个建议,别说他当不了卧底,就算他做得了,也没有人舍得他去受这样的委屈。没有人可以忍受,他们的小殿下,去叫一个秦人做父亲,行父子之礼。   
  也许只是因为一时不服气吧,也许只是因为好强好胜,也许只是一时意动,想要找机会看看,纳兰明这个他们决定要接近的人,是何等人物。   
  那天早晨,阳光灿烂,风和日丽,卫孤辰一个人,悄悄来到了京兆尹的府衙外,想等着看纳兰明出门,然而,他看到的,却是纳兰玉。   
  很多年后,他曾回思,若没有那一时意动,若那时他没去,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然后,他微笑。他竟不能想象,如果他不曾认识纳兰玉,他的人生会怎样。   
  那一个清晨,卫孤辰在京兆尹府衙门外徘徊,那一个清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不服气,或仅仅只是无意中路过。他在府衙门前驻足,抬头,看那高高门墙,凝思间,正听到一片喧哗,他转头,回身,看到那十几个护拥中的孩子。   
  秦人旧俗,男儿落地,便是秦部战士,男子学会走路之时,便要学习骑马。小小的孩儿,骑在小小的马上,四周环拥着十数仆役,把沿途行人呼喝驱赶。   
  那小小孩儿,眉眼闪亮,笑声清脆,快乐溢于眉目之间。这个小小孩儿,还不知道人间有险恶,世上有磨难,只知生命中,拥有无限的欢喜快活。   
  他隔着老远,冷眼看那孩子灿然的眉眼,冷心听那孩子朗朗的笑声。那孩子应该只有六七岁吧,他六岁时,已亲人离丧,家园破碎,他六岁时,已不知人间还有欢乐,他六岁时,已经不再懂得欢笑,凭什么,这个孩子,可以笑得这样无忧无虑,畅然欢喜。   
  冷冷杀意,渐渐溢于胸中,他只是很随意地踢起了脚下的一块碎石。   
  小马乍受飞来之石一击,吃痛之下,惊嘶痛叫,狂奔于长街。四周仆从,不及反应,无不是惊呼大叫。   
  那小小孩子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尽敛,已经惊叫着,手忙脚乱要要控缰。六岁的孩童,能有什么力量,制得住奔马,转盼间便惨叫一声,被疾驰的小马,抛下马背,身下是冷硬的石板地,仆从们远远在后方飞跑,想要追上狂奔小马,却全都无能为力。   
  他一脚踢出,便已后悔。那是秦人,但也是个孩子,他竟对一个六岁的孩子出手,醒悟到这一点,让他脸上一阵热辣生痛。   
  眼见那小小孩童,跌下马来,他想也不想,一掠而至,及时把那小小身躯抱入怀中,指间那温热柔软的感觉,让他怔了一怔,身形却犹在迅若疾电地飞驰,转眼已掠上马背。   
  然后,他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哥哥,你会飞,你是神仙吗?”   
  他一怔,低下头,看进一双清澈至极的眼眸中,孩子的眼,纯粹得不含半点杂质,软软的声音,听得人心中一阵慰贴。   
  他忽的一阵迷惘,恍惚间,许多年之前,有一双同样清澈的眼望着他,有一个同样清脆的声音呼唤着他:“哥哥,我们一起玩吧!”   
  几天之后,那个唤他哥哥的孩子,被挑在枪尖之上,哀呼惨叫,半日而亡。   
  他心中猛然一痛,耳畔又听得那孩子大声地问:“哥哥,你是神仙吗?”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冲动,他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哥哥?”   
  “啊?”小小的孩子,眨着眼睛,傻傻地望着他。   
  “什么?”   
  “主上,你,你已经和纳兰府的人联络过了,你已经让他们见了你的面目?”   
  “主上谋定而后动,先故意陷纳兰玉于险地再出手相救,然后再与纳兰家的人相认,确是良策,只是……”   
  “行了,我已对纳兰家的管家说了,我就是当初那个代他们少爷出家,带发修行的人,这些年在寺中跟随大师清修,也学了些强身健体的武功,师父认为我艺成可以出师,我也有心回转家门,当时纳兰明在朝中,不曾回家,管家答应替我传报,而且,纳兰玉像是十分喜欢我,无论如何,要让我留下,现在想要临时换人,断无可能了。”   
  余伯平等几个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有人问:“这个,若是与纳兰明相见,必要行父子之礼,这个……”   
  “纳兰明最好很忙很忙,忙得根本没空见我,否则在他接见我的时候,就会发生意外,受伤生病,严重得根本没空来行什么父子仪式。”他眼眸冷冷,语意冷冷,神色冷冷。   
  余伯平额上冒汗,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有点说不出的苦涩,就这位主子这种任性得受不了半点委屈的性子,怎么可能当得成内奸。一个大好的机会,最可利用的好身份,就这样被浪费了。   
  只是事已至此,反悔无用,更何况,他难得如此坚持要做一件事,大家竟也不忍十分地反对,只得无奈地答应下来。   
  只是人人放不下心,个个牵肠挂肚,临行之际,每个人都繁繁叨叨,叮吟嘱咐,恨不得把满腹的话全塞到他脑子里,只想对他说千万声小心,万千声注意。   
  他是他们的小殿下,他是他们的小主人,他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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