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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八辑)-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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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大情愿把来访的人让进屋子里来。进来之后她就一直喋喋不休地唠叨,这样一来福克曼几乎没法和客人说上一两句话。实际上,人们的来访也确实使他疲劳,他也不过和他们说上几句恭维话而已。就是当萨姆·班布里给他带来一个烟斗和一个烟荷包送给他的时候,他也只能强打精神表示一下感谢,此后也再没有力气去制止他妹妹把那东西扔出去了。
  只是在麦修斯牧师来访的时候,福克曼才聚起浑身的力气来和他诚恳地谈了半小时。牧师全神贯注地听他讲,有时也急切地插进来几个问题。当牧师离开的时候,他看上去好像是精神焕发信心百倍似地,一面下楼梯一面朝福克曼的妹妹欢快地笑着。
  不到三星期的工夫福克曼下床了,同时还能摇摇晃晃地走下楼去,在各屋和花园里四处看看。他妹妹对他很不满意,望着他缓慢吃力的步子,不时尖声地提醒他说身子还太虚弱,可福克曼根本不听她的。他摸索着来到花园房里,身子依靠在一根带有装饰的柱子上。他用颤抖的手指摸索着小树上的叶子。扑鼻的花香给他的面容来一片红晕。走到外面园子里,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就像拿它和天国的花园做一番比较一般。
  在他朝屋子走回来的时候,一下子在那碎石铺成的小路上扭了脚脖子。还没等他来得及呼叫一声就一头扑倒在路面的硬石子上了。
  “詹姆斯?福克曼,你有没有听话的时候?”他妹妹一面扶他走过空地一面咕哝着。“我不是叫你好好呆在床上?!”
  回到了客厅,福克曼坐在一把扶手椅上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把受累的四肢伸展了一番。“安静点,贝蒂,好不好?”等他喘过气来他就训斥了妹妹一句。“你瞧,我不在这儿吗,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说的倒是实话。自从出了这个事之后,他身体十分明显地恢复了起来。他朝完全康复进展的步子不停地加快,好像是绊了这一跤把他从前几周在身上滞留的不适与疲劳中解脱了出来一样。他的脚步变的轻快而有力。他面孔上也有了光彩,面颊上放出红扑扑的光亮。他在房里到处不停地忙来走去。
  一个月之后,他妹妹看到他已经能自己照管自己,便回到自己家中去了。这一段时间她的家是让管家给照看的。到福克曼觉得在屋子里已经很硬实了以后,他对外面的一切越来越感兴趣了。他雇了一辆汽车,还有一个司机。整个冬天大部分下午和晚上的时间他都是在俱乐部度过的。不久他便发现他自己竟成了一个帮旧日老熟人的中心人物。他当上了几个慈善机构的主席。在几个委员会里,他的幽默风趣、任劳任怨和泼辣果断使他颇受尊重。现在他身子挺得笔直,满头灰发蓬生,说不清什么地方还生出一些黑发来。下巴也从晒得黝黑的双颊下有力地向前挺出来。
  每个星期天他都在教堂里参加早晚祈祷仪式,在那里他自己有一个专用座位。当他看到教友中有年长的老人时心里感到有些难过。然而他自己也发现,随着礼拜仪式越来越不行时,它勾画出的那幅图像也渐渐离开他的记忆而去,很快做礼拜就像成了一种游戏似的,他只把它当成一种信仰的行为罢了!
  几年之后,在他越来越觉得闲不住的时候,他决定接受股票经纪人的一个大公司向他提出的入股的请求。
  他的许多老熟人也都抛弃了在俱东部的吸烟室以及温室花园度过的宁静的日常生活,而一个个陆续找到了职业。他最好的朋友哈罗德?考德威尔被任命为大学历史教授。萨姆·班布里也成了天鹅大饭店的经理。
  为福克曼第一天到股票交易所上任而举行了很有气派的仪式,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像。大股东蒙特费奥里先生还把其他三个也入股的人介绍给全体职员,每人被授予一块金表以象征他们今后将为该公司服务若干年。福克曼被授予一只雕银的雪茄烟盒,大家为他热烈鼓掌。
  此后五年间,福克曼一心一意把自己投入到生意中去了。可随着他对物质享受的胃口越来越大,他人也变得性格开朗起来,有时简直都有些放肆了。他成了一个高尔夫球迷,后来由于运动增强了他的体力,他竟打起网球来。作为他周围这些生意人之中颇有影响的一员,他的时光就日复一日地在各种集会和聚餐会之中舒舒服服地度过了。他再也不去教堂了,相反,星期天他总是陪伴着那些漂亮的女友去观看赛马或赛船。
  当一种持续的沮丧情绪开始在他心头萦绕的时候,他感到吃惊了。虽然找不出什么原因来,可这种情绪却在日益加剧。晚上他觉得很不愿意外出。他不愿意去参加各种委员会的会议,以致连俱乐部那个地方他也不再露面了。在股票交易所他总是感到一阵阵的心烦意乱。他常常在窗前一站就是几小时,望着下面马路上过往的车辆。
  最后,当他对生意渐渐失去控制的时候,蒙特费奥里先生建议他无限期离任。
  整整一个星期福克曼在家中宽敞的房间里不安地踱来踱去。萨姆?班布里倒是常常来看望他,然而福克曼的伤感情绪却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他把窗帘全部关严,换上黑色衣服和领带,在阴沉的图书间里茫然地坐着。
  到他的消沉达到最低潮的时候,他就到公墓去领回他的妻子了。
  当聚会的教友们散去之后,福克曼在教区墓地外面停下来给了掘墓人比德尔一点小费。同时他恭维他有了一个儿子,那个天真可爱的三岁小儿正在墓碑中间玩耍呢!然后他就乘小轿车跟着柩车回到蒙特密尔公园的家中去。吊丧队伍的其他人都跟随在后面。
  “真是兴师动众呵,詹姆斯,”他妹妹赞赏地对他说,“光小汽车就来了20辆,还不算私人的呢!”
  福克曼谢过了她。他以吹毛求疵的目光打量着他妹妹。在与她来往的15年中,她明显地变粗了,声音也变得那么粗糙,连手势看上去也十分粗野。一个明显的社会鸿沟将他们分隔开来。这种分野福克曼曾以良好的心地承认下来,可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显著地加大。她丈夫和生意最近越来越不景气,她几乎一心一意只顾去追求金钱和社会上的名誉了。
  就在福克曼庆幸自己的理智和成功的时候,一种奇异的预感在他脑海中泛起。这预感虽是模模糊糊的,但却已经够使人不安了。
  象福克曼本人15年前那样,他妻子先是停放在大厅中的棺木里。一层层的花圈把棺材变成了一座深橄榄绿色的小卧室。在放下的窗帘里面空气阴沉凝滞。望着她浓密的红发在前额四周闪闪发亮,看着她宽宽的面颊和丰满的嘴唇,福克曼觉得妻子像是在一座具有魔力的凉亭下熟睡的女妖。他手抓着棺木一头的银框茫然地盯着她看,他知道此时妹妹正在用波特酒和威土忌替他款待客人。他仔细地观察着妻子下巴和脖子周围肌肉优美而细腻的起伏,白皙的皮肤一直延伸到她坚实的双肩。第二天把她抬到楼上之后,整个卧室里都可以意识到她的存在。整整一下午,他坐在她身旁,耐心地等待着她的苏醒。
  刚过一点,就在白日逝去黄昏刚刚降临的那一刹那,室外花园里树木之中空气一动也不动,她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生机。她的眼睛亮了,然后目光盯在了天花板上。
  福克曼屏住呼吸朝他倾过身子去。他抓住了她冰冷的双手。在一个很远很远的什么地方,出现了一种微弱的脉搏跳动的声响。
  “玛丽安。”他轻声唤着。
  她的头稍微一低,双唇张开露出了一丝微笑。有好一阵她以安详的目光望着她的丈夫。
  “你好,吉米。”
  妻子的到来使福克曼置身于极度的欢乐之中。作为一个实心诚意的好丈夫,他很快沉浸于他们的共同生活之中去了。随着妻子从她来临之后的病患中恢复过来,福克曼也进入了生命最旺盛的年代。他灰白的头发变得乌黑而光滑,面容比以前更充实,下巴越发向前挺出显得更加有力了。他又回到了交易所,以重新焕发出的兴趣投入到事业之中去。
  他与玛丽安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到公墓去参加庆贺他们的老朋友归来的仪式,但后来去的次数渐渐地少了。其他一些人照旧不断到公墓去。一排排的坟墓在一天天地减少。随着棺木一个个挖走,墓碑一块块搬掉,大片土地变成了公众散步的草坪。在公墓附近一个专门负责为吊丧发通知的事务所也因此关闭变卖掉了。最后,当掘墓人比德尔从最后一座坟墓中带回他的妻子之后,整个墓地就变成了一个儿童游艺场。
  结婚的几年是福克曼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随着一年年夏天过去,玛丽安越发苗条,看上去也越显年轻了。当她来找他的时候,她那一头红发在马路上的人群之中简直成了一顶最美丽的皇冠。他俩总是在夏日的夜晚手挽手地走着,有时在河边的柳树下停下来像情人那样拥抱。
  确实,他俩的幸福相处成了他们朋友之间传开的佳话,结果竟有200位客人来到教堂出席庆祝他们联姻多年的盛典。当他们在祭坛上跪在神父脚下时,在福克曼眼睛里玛丽安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夜了。这些年来福克曼对他在股票交易所的差事不那么感兴趣了。一些上年纪的一本正经的老人的到来使他不断降级。他的许多朋友也面临同样的局面。哈罗德·考德威尔只好辞去教授当了一名普通讲师。他给研究生上课来使自己熟悉一堆新工作,其实这些都是他在30年前所做过的事。萨姆·班布里现在成了天鹅大饭店的招待了。
  玛丽安回到娘家同父母一起住去了。在福克曼那幢房屋关闭卖掉之后搬进去的那套公寓也让给了新房客。一年年过去,福克曼的趣味越发单调起来。他住进了为青年人开设的旅馆里的一间屋子,不过他与玛丽安还是每天晚上相会。随着日益增长的不安,他有点意识到生活正朝着一个不可逃避的焦点移去,因此他时常想放弃他的职业不干了。
  玛丽安一直极力规劝他。“可你会把你争取到的一切都失去的,吉米。你毕竟干了这么多年呀。”
  有一次午饭时间他们躺在公园里的草地上。福克曼听了这话耸了耸肩,口里嚼着一块草根。玛丽安现在是一家百货商店的售货员。
  “也许吧!可是我受不了总是降级。连蒙特费奥里都要离职了。他祖父刚刚当上了董事长。”他把身子滚过来,头枕到她的膝盖上。“在那间沉闷的办公室里眼看着那么多古板的老头子真是无聊。对此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看到他的天真和激动,玛丽安多情地朝他微笑着。福克曼比她记忆中的他更漂亮了。他晒得黝黑的脸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我们俩在一起真是太好了,玛丽安,”在他们30周岁前夕他对她说,“我们一直没有小孩这多幸运。你看到有的人竟有三四个孩子吗?那实在太不幸了。”
  “可不幸的事情谁都会有的,吉米,”玛丽安提醒他说。“有的人说,有孩子是一种既美好又高尚的经历。”
  整整一晚上他和玛丽安在城里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她越是文静含蓄,福克曼觉得对她的欲望就越急切。可由于她就要回到娘家去住了,玛丽安害羞得竟连他的手都不好意思握一下。
  后来,他把她失去了。
  他们在市中心的市场正往前走着,与玛丽安的两位女友碰到了一起。他们是吉尔曼姐妹俩:伊丽莎白和伊乌琳。
  “萨姆·班布里住在那儿,”随着市场那边一个货摊上的一只焰火腾空而起,伊乌琳顺手指去,“你瞧他又在出洋相了,”她和姐姐很不以为然地咯咯一笑。她们嘴绷得紧紧的,看上去十分严肃,身上穿着深色哗叽外衣,扣子一直扣到脖颈。
  叫萨姆给弄得心烦意乱的福克曼向旁边走开了几步,忽然他发现三个姑娘不见了。他向人群中冲去,极力想追上他们。在人群中他似乎看到玛丽安的红头发一闪即逝。
  他在货摊中穿来走去,差点把一车蔬菜撞翻。他朝萨姆?班布里喊道:“萨姆,你看到玛丽安了没有?”
  班布里把鞭炮放进口袋里,眼睛帮着他在人群中搜寻。他们找了足足一小时。后来萨姆索性回家去不再找了。晚间市场关闭的时候只剩下福克曼一人在暗淡的灯光下呆在石子铺成的广场上。小贩们都在收拾东西回家去,而福克曼在这些发光的的绳索和货担中游荡着。
  “请问,你们看见一个姑娘没有?一个红头发的姑娘?”
  “我说,她今天下午还在这儿呢!”
  “一个姑娘……”
  “……她叫……”
  突然他惊呆了。他意识到他竟忘了她的名字!
  不久之后,福克曼也离职回家同父母一起去住了。他家那座红砖小房在城市的另一端,透过一大片火炉上安装的烟囱他还能望见远处蒙特密尔公园的山坡。他现在过着一种不用操心的日子了,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帮母亲干活或是照看小妹妹贝蒂。和他自己那幢房子相比,他父母的家可实在太寒伧太不舒适了。福克曼对以前曾熟悉的那一切变得那么不相适应。虽然他的父母都是善良而令人尊敬的老人,但由于他们生活平淡又加上没受过什么教育,所有他们的生活大大地受到了局限。他们不喜欢音乐,对戏剧也不感兴趣。福克曼也发现他自己的脑子正渐渐变得迟钝了,粗鲁了。
  他父亲总是当面斥责他不应该离职回家。但这种父子之间的敌意慢慢地在消失,因为他对福克曼越来越能控制了。他限制他不准到处乱跑,并对他口袋里的钱也管得严起来,甚至有时他会告诉他不该和一些孩子在一起玩耍,实际上,和父母一起生活把福克曼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到福克曼开始上学的时候,他已经把过去的生活全部忘却了。他对玛丽安的记忆,对他住过的那幢里面仆人成群的房子的记忆也全然消失了。
  他第一学期上学和一些比他大的孩子们在一个班。老师待他们还倒是一视同仁。可随着一年年过去,他们也像父亲那样对他越来越施加管教了。有时面对这种对他人性的压抑福克曼表示反抗,可最终他还是被置于绝对控制之下,活动受到限制,连他的思想和说话也不能有一点出格。他暗暗感到这一套教育是使他准备进入早期童年那种晨光迷漫的世界的。它好像故意把曾有过的文明全部消除掉,用不断的重复练习和拼写练习把他所有语文和算术知识都给毁掉,代之而来的却是一套毫无意义的儿歌童谣之类的东西,为他人勾画出一个幼年世界。
  最后,一系列教育竟使他成了一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幼儿。他父母要到学校去把他接回家里。此后几年他只好在家里呆着了。
  “妈妈,我和你在一起睡觉好吗?”
  福克曼太太低头望着这个满脸严肃神情的孩子,他已经把头躺在了她的枕头上。她满心抚爱地拍了他那方方的下颚一下。接着她丈夫一翻身,她又拍了一下丈夫的肩膀。尽管他们父子之间年龄相差那么许多,可是在这两个身体上又有许多酷似的特征。宽宽的肩膀,大大的脑袋,还有浓密的头发。
  “今天不行,吉米,也许很快就行了。等着那一天吧!”
  孩子瞪大眼睛望着母亲,看到母亲偷着哭泣起来不禁十分纳闷。他猜想或许是他的话触犯了什么禁忌吧!各种禁忌在学龄期的男孩心中唤起了潜在的奇思妙想。人生最终结局的神秘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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