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救我-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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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们围上来,有人似乎想上来劝架,被我用另外一只手推开。我大声说:“你就当着大伙儿的面,说说咱们俩有没有情人关系吧。”
“想什么呢你?”方小卉满脸泪水汗水,态度却仍强硬,“你算什么东西。我跟你有情人关系?啊呸!”
我知道我和她的交情算是彻底完蛋了。不过这没什么,关键是我对老婆好交代了。我放了手,冷笑一声,去后厨干活去了。
下午,我主动给我老婆打了电话。我说:“我还是不同意你带着儿子住过来。这儿的老鼠多,我怕老鼠把孩子咬了。”
我老婆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跟她说话。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我又补充说:“你要是不放心我,我可以搬回去和你们一起住。”
放下电话,我哼了一声。只要没做亏心事,就啥情况都不怕。
我和方小卉翻脸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饭馆,当然也包括原来的老店。
老板好像是急了。他亲自跑过来和我谈话。他说:“你他妈唱的算是哪一出啊?”我想,他知道一个好厨子对他有多么重要。
我说:“我哪一出都没唱。我不想干了。”胆气一壮,我似乎在他面前没自卑了。
“这样吧。”他想了想说,“我把你调回老店。你眼不见心不烦,怎么样?”
我摇摇头。这样就更说不清楚了。
他又加码:“给你涨工钱怎么样?你可千万别跳槽,现在的餐饮可不像以前那么好做了。”
我还是摇摇头:“我不干了。不是不给你干,我是要改行。我不当厨子了。”
我打算辞掉厨子的活儿,这不仅仅是因为方小卉,我犯不着躲着她,出事儿的是她又不是我。我只是觉得,每天刀光血影的生活给了我太大的压力。我知道我力气挺大,我有工具,我还有机器,我和老鼠们的实力对比相当地悬殊,我还杀死了鼠王。可是,我却赢不了。与一个种群的较量是残忍的,也是折磨人的。更何况我知道它们也有长幼尊卑,有它们的社会秩序,有亲情与本能,这让我面对它们的时候感到气短。可能是受老鼠的影响吧,我做饭的时候,面对其他动物的骨肉时也感到手软,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我不会成为极端的素食者,但至少,我也不想当一个直接的杀戮者。想起这些即将被我做成菜肴的家伙们曾经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它们的心中一定对我这样的人充满了仇恨和恐惧。而我知道,我的担心也来自它们。我们想当然地认为它们十分卑微,其实它们是高深莫测,很有可能在出其不意的时候袭击我。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强与弱,这是我懂得的一个重大的道理。
方小卉,只不过是我离开的一个借口,或者说是一个引子。
尽管老板一再挽留,但我还是决定走了。离开这个充满仇恨的地方,是最好的方式。
我辞职以后,先是帮一个老板倒腾古董旧家具,挣了点儿钱,然后开了一间小杂货店。这个店在郊区的新建小区里。因为都是新房子,所以没有老鼠。小区里还有很多流浪猫,这让我感到安全。
我和原来的饭馆几乎断绝了一切联系。有一次我一个徒弟让我帮着介绍工作,跑来找我吃饭,说起了原来饭馆里的一些情况。他说我走后不久,方小卉也走了,不过却留下了一根手指头。
他神秘地问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当然不知道。
“老板让方小卉住到你住过的房子里,她当然乐意了。单间不说,老板来了也方便。这事我们谁都知道,但是不敢外传。”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了。方小卉去做人流,老板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徒弟说到这儿,喝了一口小酒,接着说:“有一天晚上,方小卉一个人睡了,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右手的小手指没了,地上全是血。我们去看了,地上好像是老鼠的脚印。那可都是血脚印啊。可奇怪的是,方小卉被咬却没感觉到疼。她好像是被梦魇住了。”
我的脸色变了。我想,她着了那个红色大老鼠的道儿。
“后来她就走了,说是回老家嫁人去了。”徒弟说,“我们那个饭馆生意也不成了,最后老板把它盘了出去。”
“老板最近怎么样?”我仿佛有一种预感。
“他和媳妇儿离婚了。”徒弟说,“他身体不成了,好像是得了一种怪病,头发都变成红的了,而且脸上长斑。所以,他干什么什么不成,饭馆关门,我这才找你帮忙。”
一定是一种可怕的传染病。老鼠传给了方小卉,方小卉传给了老板。
我叹了口气。幸好,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
从饭馆出来到现在,我一直保持着一些习惯:首先,我绝对不去饭馆吃饭;第二,我不喝粥;第三,每天晚上睡觉前要检查床铺,被子和床下都检查;第四,出门前要反复抖一遍衣服,生怕里面藏着什么;第五,经常照镜子看自己的头发,还好,它们到现在还都是黑的。我的人生观和行为方式都因此有了重大的改变。
我老婆说我着了魔怔,但我认为这一切都有必要。
电话错了 一定要救我
1
我已经睡了,电话却响了。我坚持不接,企图让自己留在睡眠的状态中。但听得出,拨电话的是一个顽固的家伙,每拨一次响六声,然后挂断重拨。夜深人静,我的电话铃声格外刺耳。
拨上三六一十八次后,估计是拨累了,电话声停止。我开始仔细琢磨,在我的朋友中,有没有这样的执拗的家伙,如同愚公移山,不达目的死不罢休。就在我困顿不堪伴随思考就要重新睡去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拿起电话,我听到的是的一个沙哑的女声:“喂?你是谁?”
她的问话是如此不合逻辑,让我恼火。我反问:“你找谁?”
“这个电话号码拨打过我的手机。”女人说,“是不是何先生?”
“不是。这里没有何先生,也不会有人拨打你的手机。”这一天我一直坐在电话旁写东西,没有打过谁的电话,“您是不是打错了?”
“不会,我肯定。”女人说,“其实你也不用装了,你跑不掉的。我会一直纠缠你,直到你死去。对你的怨恨会持续很久。你以为你躲到远处就没人能找到你吗?不会的。”
“我真的不姓何。”我说,“这是私人住宅,只有我一个人住……”我试图解释着,女人打断我:“那你姓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她。女人仿佛印证了什么,吃吃地笑了起来:“编不出来了吧?你姓过很多姓是吧?”
我生气了,用力挂断电话。我想,那个何先生甩掉这个女人是正确的,因为她是如此地不由别人分说,蛮横而没有礼貌。我正犹豫着是不是把电话线拔掉,电话又响了起来。
“没有人敢摔我的电话!”女人说,“你这样做是不解决问题的。我会找到你信不信?”
这是威胁。我没有出声,想听她接下来说什么。她停了一会儿说:“拔掉电话线也是没有用的。我已经为你付出了太多,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因此,我不会放过你。你等着吧。我失去的,你也会失去。迟早的事情。”电话挂断了,我睡意全无,脑子里怪怪的,从刚才几句对话中猜想着什么厄运降临到女人的头上,还有什么厄运会降临到“何先生”头上。
大约凌晨四点的时候,电话又响了。女人只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没睡,你下来!”
我从窗子望下楼去,外面黑黢黢的,路灯站在角落,昏暗无力地照耀着周边一小块儿地方。没有女人站在路边,甚至没有人,只有流浪猫窜过马路。我想,这个蛮横的女人应该是在姓何的男人楼下。可我忍不住还是想下楼看看。我已经睡不着了,还有,那个何先生应该就住在同一个小区里。我们的电话号码是如此接近,愤怒的女人拨错了却毫不知情。
我匆忙穿好外套,把钥匙揣在兜里,同时还揣了一把水果刀。让人好奇的事情总会蕴藏着危险,小心点儿没错。
很快我就站到了马路边上。天很冷,没有星星月亮,肯定还是阴的。路边停了一溜汽车,我顺着车向前走,左顾右盼,生怕一个长发女人突然出现在树影下,那能把我吓死。我胆子真的不大。
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人都在死睡。这个钟点,鬼才醒着。我长出一口气,顿时觉得困意袭来。我应该去睡个回笼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我转回身,往单元门走去。就在这个时候,迎面一辆汽车的大灯突然打开,我的眼前一片花。
我本能地用手遮住眼睛,刚要开口说话,灯灭了。我适应了一下,看见汽车里边开着小灯,映衬一张扭曲的女人的脸。女人是长发,小眼睛眯缝着,国字脸,脸上布满皱纹和阴影。她身穿白袍,面白如纸,浑身洋溢着怒气。我听到她在发动汽车,扭头就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汽车疯了似的向我冲来,我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把我推向空中,接着狠狠地摔在地上。地面冰凉,我眼冒金星,脑袋嗡嗡轰鸣。
我想我是死了,我最后的感觉,是无比委屈。
她认错人了。她怎么能报复一个陌生人?
2
“你不要装傻了,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敢承认。你以为死不认账就可以把事情掩盖过去吗,何先生?”国字脸女人站在我面前,声色俱厉地说。我动弹不得,我的双手被捆得牢牢的,椅子背硌得我后背生疼。
“等等,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辩解,“你能先说说你是谁吗?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也不姓何。你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把我绑架了,这样不对。”
女人听了我的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她说:“何冰,我知道你装孙子装得像,可也没想到你装得这么像。事情才过去几个月啊?你干完了我就翻脸不认人了,你还要脸不要脸?”
我的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恶心。这女人长得鼻高脸阔,皮肤灰暗粗糙,我怎么会有兴趣和她上床?那个姓何的也太没有品味了。说句实话,平时我在大街上,见到这样难看的女人,都不可能有兴趣多看一眼,她就是脱光了送上门,我都不可能有欲望。
“自己做错了事要敢于承担责任。”女人转过身去,倒了杯咖啡,继续说,“我要是认错人,怎么可能给你打电话?怎么可能知道你住在哪里?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看看这张光碟吧,一共六个小时,希望你在六个小时内把问题想清楚。我要出去了,你最好放老实点儿。”
女人把光碟塞进影碟机。我赶紧说:“你别走,你得把我放了。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得办呢。你把我捆在这儿算什么事啊?”
女人并没有理睬我,她只是把电视打开,然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门在她背后重重地关上。
那杯咖啡还在散发着香味儿,可惜我够不着。我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每个关节都在疼。屋子里没有暖气,很冷,而我饥肠辘辘。我大声喊着:“你个臭女人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没有回音。看来她是真狠心把我独自扔在这里了。
光碟在机器里转着,屏幕上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断断续续,一看就是用手机拍的,然后又刻录到光盘上。主角是一对男女,女的就是那个国字脸女人,男人的面孔却总是一闪而逝。我想找遥控器定格,可我动不了。画面在哪里拍的都有,有在海边嬉戏的,有逛商场的,还有在国外的。当然,中间也搀杂着一些室内床上戏。我一边看一边想,这对狗男女还真够有闲情逸致的,走到哪儿都不忘拍点儿什么。
由于夜里没有睡好,加上光碟内容实在无聊,我看着看着就打起了瞌睡。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凄厉的女声尖叫把我从迷糊中拽了回来。电视里,正播放着那个女人在殴打男人,她使用的是一根木棍。那个男人试图用双手去制止她,可刚一接触到木棍,女人就尖叫起来。显然,男人不想把事情张扬出去,所以女人一叫他就缩回了手,嘴里不停地哀求着,蜷着身体退到角落里。女人不依不饶,棍子劈头盖脸地打下去,男人的脸上顷刻血流如注。他不停地嘟囔着,像一个孩子。
问题来了。我这人最受不了暴力事件,一旦在电视画面里看到暴力镜头就想上厕所。现在,我就感到小肚子胀得不行。但是,我哪儿都去不了。我想起裤兜里应该有水果刀的,就动了动腿,想看看它还在不在。结果我大吃一惊,不仅水果刀不在,我的家门钥匙也不在了。
我紧张起来,这意味着国字脸女人可以大摇大摆进入我家。我家唯一值钱的东西是电脑,那里面有我写的东西,是我的吃饭家伙,我已经用它写了几百万字,并且勾引上了七八个姑娘。那里面有大量不该为外人看见的图片与聊天记录,传出去会彻底搞臭我的名声。当然,家里还有现金、信用卡以及我的朋友的联系方式,有我的身份证件。一旦这个女人进入我的房子,我将像一条雨后的蚯蚓一样大白于天下。
一阵寒意从心底涌上来。没有人能问心无愧地说自己没干过龌龊事,关键是不能让它暴露。一旦晾出来,我的处境就会比何冰还糟糕。实际上,我已经比他糟糕了。
疼痛、饥饿、寒冷、便意、烟瘾和焦虑聚集起来,好像无数的蚂蚁爬上了身。我无心再观赏女人给我留下的影片,我开始研究这间屋子,看有什么能把我救出去。比如能报警的电话或者锐利的器物。但是这女人简直是家徒四壁,只有一个茶几,上面放着电视和影碟机,还有一张单人床在墙边,被子至少一个月没有叠过,我的水果刀就扔在那上面。
最关键的是,我和绑我的椅子是在屋子的正中间,离最近的东西也有两三米。这女人捆绑的手法是如此娴熟,让我全身的任何部位都动弹不得。
我开始喊:“有人吗?救命!有人吗?”
没人搭理我。
我试着挪动椅子,结果一头载倒在地上。倒栽葱的姿势让我的呼吸都变得艰难。
大约在黄昏的时候,女人回来了。让我失望的是,她两手空空,没有拿任何食品、烟或者饮料。她穿上了高跟鞋,很响地走到我身边,用脚踹了踹我,问:“什么味儿?”
我不想让她看见我已经尿了,但她还是看见了。她轻蔑地“切”了一声,对我说:“何冰,你也就是这点儿出息。多大人了你还尿裤子里?”
我的脸红了。幸好天色昏暗,她看不见。但是自卑已经不可遏止地蔓延开来。我低声说:“我很饿,也很疼。你放了我吧。你要我做什么才能放了我?”
“你不牛了?不嘴硬了?”女人把早晨剩下的凉咖啡喝了,坐在床上。
“你说我是何冰我就是何冰。”我说,“你人道一点儿,把我扶起来行吗?我这样很难受。”我吃力地说,感觉就要窒息。
“你也知道难受?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女人没有起来的意思,她大概打算训斥我,“你让我投入了那么多感情和精力,你让我爱上了你,我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你身上。现在你玩腻了,想消失,门儿都没有。我告诉你,我付出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你现在后悔了吗?你该在想,当时的确不该轻易上这个女人的床吧?”
我看了光碟,听了女人的话,大致明白了。这个何冰可挺缺德的,大概把这个女人骗得很惨。也许不是骗,就是想甩了她。不管怎么说,他把这个奇丑无比的女人惹急了。而现在,一个无辜的人正在为此付出代价。
我挣扎着喊:“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