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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镉醒#
林凌和鉴识人员跑了过来,果然是两处面积只比红豆大一点的血迹,鉴识人员先拍照存证之后。用沾上生理食盐水的干净棉花棒在血迹上面来回涂抹,再用新的棉花棒擦拭血迹的旁边,接着滴入酚麸化学药剂,过了十五秒后呈现伪阳性反应,再滴入氧化氢,三十秒后呈现阳性反应,粗步认定这是血迹。鉴识人员把采集到的血液放进试管里,打算跟许志仁夫妻的血液比对,确定是否为死者的血液,以及是那一位死者所有。
“你的眼睛还真利害呀!”林凌睁大眼睛,才瞧见那两处,不禁感叹地说。
靳泳涵微微笑着。“你们有光灵敏吗?就是Luminol血液反应剂。这片墙壁可能有问题。”
“有,但是没有带来。”一位鉴识人员说。
“唉,那就赶快打电话叫人送来啦。”林凌有气无力地说。
鉴识人员拿起手机,用鼻孔哼出一声响应,在心里嘀咕着这个女人怎么知道那么多?!他打完电话之后,开始仔细检查沙发,最后在应该是头枕的部位发现一根头发,上面彷佛沾染已干的液体,也在扶手的地方找到头发。他一一把证物放进证物袋里。
“你说这片墙壁有问题,是怎么一回事。”林凌问道。虽然以多年办案的经验他已经有概略的轮廓,而且个性又像一头倔强的驴子,但是凶杀案人命关天,他依然会询问别人的意见,避免自己陷入主观的迷宫里而影响办案方向。
靳泳涵指着沙发右边的位置。“在沙发靠墙壁的后缘发现血迹这一点来研判,可能其中一位死者就坐在这个位置,被歹徒用钝器击伤头部,鲜血随着钝器的举起而飞了起来,掉落在那里。”
“那怎么只有两处细小的血迹而已呢?”林凌的左手横抱在胸前,右手的手肘搁在左手上面,大姆指和食指磨揉着下巴。
“就是因为只有那两处,我才想到凶手极有可能把其它的血迹擦掉,尤其是墙壁,不然不合情理。剩下的,必须观察血迹的形状才能下推论。”
“你能不能说慢一点?”林凌语带保留地说。
靳泳涵晓得自己的普通话带着浓郁的广东腔,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把刚才的话再讲一次。
蹑手蹑脚进来的柳香霖瞠目结舌地望着靳泳涵,忍不住问道。“会不会是小偷进来偷窃,后来因为失风才贸然杀人。或者吵架之后错手杀人。”
虽然靳泳涵对柳香霖擅闯进勘查现场有点惊讶,但还是说。“如果是小偷的话,而且假设死者先在这里受伤,死者肯定会跟小偷发生打斗,不可能呆呆坐着被打。而且,早先我们在殡仪馆问话时,邻居们异口同声说没有听到争吵和打斗的声音,更没有听见破窗而入的声响,因此我猜可能是预谋杀人。”
“别太笃定了,也可能是临时起意。”林凌扬起了眸子说。“只要表情跟口气没有表露出来,死者就不会发现对方已经起了杀意。不管如何,凶手很冷静,而且有共犯。”
“为什么?”柳香霖问道。
“你已经看过尸体,许志仁夫妻两个的体型不是属于瘦小那一型。除非有共犯,不然很难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连杀死两个人,而且还把他们拖到房间焚尸。当然,前提是邻居真的没有听到争吵与惊喊声,而不是撒谎。或者什么都不知道,却假装啥都知道。继续搜集证物吧!”
针于靳泳涵发现了血迹这一点,鉴识人员不禁扬起了本位与排外主义在,对于来自香港的靳泳涵参与搜证工作心里犯着疙瘩,潜意识里萌生就撒手让她自己去做,以后倘若出了问题就把所有责任全推卸给她。
然而靳泳涵却不时观看他们如何搜证,而且对鉴识工作颇为熟稔。原本想要推诿的念头剎时被她的”建议”所打乱,再加上林凌不愿他们在香港的重案组面前丢人,不时紧盯着,他们只好怀着不悦的强迫性搜证,仔仔细细在四处拍照﹑做笔记﹑测绘,将可疑的证物一一放进搜证袋里。
但是现场早已被人为无意的破坏,指纹和脚印纷乱杂沓,命案发生时现场最原始的布置大部份都已被挪动,使得搜证添加相当大的困难度,尤其是找寻可能的凶器。
林凌和靳泳涵大致推论其中一位死者就在沙发上面受伤﹑甚至死亡。但是另一位死者究竟在那里丧命呢?他们在屋里屋外搜索了数次,仍然无法发现另一个现场。
不久,鉴识人员带来了光触媒,洒在墙壁之后,拉上窗帘和关上大门,果然墙壁上出现亮晃晃的萤光反应,表示这里曾经有血迹的存在。
这是一道泼溅的血迹,从沙发左侧的上端,也就是被发现的那两处血迹的上方开始,朝右上方呈拋物线的飞溅,血液因甩动的力量失去原有的表面张力,点点血迹呈现出细线状,而且宽度窄于刚才所发现的血迹,属于中速血迹。
鉴识人员首先拍照﹑采取血液,然后用尺﹑线与铅垂等工具量侧血迹飞溅的长与宽,以确定攻击的角度,以及推算凶手的身高。他们不自觉地带着赞许的眼神瞥了靳泳涵一眼,但是这项重大物证是由她发现,不由地又产生怨怼与排斥感。虽是如此,由这点可见凶手曾经试图毁去物证,他们随即在周遭的墙壁与天花板检查是否有被擦拭的血迹,企图挽回一点面子。
“如果验尸报告有某位死者的头部受伤,就可以断定当时死者就坐在那个位置。”林凌凝看着血迹喃喃自语。
“为什么会呈现像泼水那样的血迹呢?”柳香霖疑惑地问道。
林凌抖起不怀好意的眼神瞅着靳泳涵,彷佛要确定她从靳少涵那里学到多少功夫。
“因为血迹就出现在沙发头枕的上面,我想,歹徒一定朝死者的头部敲击许多次。当凶手拿起凶器第一次敲打被害人头部时,头部的表皮会皮开肉绽。当凶器第二次落下时,凶器上面就会沾上血迹。当凶手打算进行第三次攻击时,黏在上面的血液就随着钝器往上甩动而洒在墙壁。事后歹徒曾经把沾在墙壁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但是忘记血液除了呈拋物线的飞溅之外,也会从伤口直接往下滴落,掉入于沙发与墙壁之间的空隙,因此当时凶手在擦拭血迹时,没有注意到那里。我观察那两处血迹应该属于慢速血迹,应该是由伤口直接掉下去的。当然,前题是血迹为死者所有。”靳泳涵怕他们听不清楚,因此刻意慢慢地讲。
“香霖,有没有学起来了。”林凌笑脸说。
柳香霖如捣蒜般猛点头。
“你哥哥有传人了;林凌感叹地说。而且,靳泳涵所揣度的跟他推侧的大致相同,不由地认为自己的研判没有错。
过了一会儿,鉴识人员摇着头走来。“没有发现其它血迹了。”
“勒死;林凌和靳泳涵异口同声地说。他们已经断定这间房子就是命案的第一现场,才会说出这种不会留下任何血迹的杀人方式。
“那么凶器是什么呢?”柳香霖环顾着四周说。
“这点就要等验尸报告了。”林凌带着凄凉的口吻说。他除了感叹死者死于非命之外,更对许博梵的遭遇感到凄楚,父母死于车祸,如今照顾他的叔叔婶婶又被杀,命运乖舛呀!
他们一步出许家,焦头烂额的许博梵旋即一个箭步奔了过去,紧紧抓住林凌的双手询问。而梁甄则紧张地抓住许博梵的衣服,等待林凌的宣判。
“在客厅里发现了血迹,因此这里已经变成命案现场,这几天你不能进去。”林凌只能用严肃的神情以对。
虽然许博梵早就有了许志仁夫妻极可能是被戕害的心理准备,但是林凌的话语仍然把全身燥热的他推入已经结冰的河水里,逼得他寒热交颤,奔流的血液顿时一半结冰﹑一半在血管里沸腾,浑身忍不住颤抖。
“你要坚强点。连我这个女人都能面对亲人在眼前被杀的惨剧了,你更能撑过去。别忘了,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使命等着你。”靳泳涵拍了拍他哆嗦的肩膀说。
当场的所有人,只有靳泳涵有资格安慰。梁甄只能搂着他,避免他瘫软跌倒。林凌微垂着头,不晓得该如何应对。柳香霖瞅着脸色苍白的许博梵,想着只有尽快侦破血案,才是对死者家属最大的安慰。
许博梵深吸了口气,用颤抖的语气说。“林大哥,拜托你们了。”
“说那儿的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就算你不是我的邻居,我们也有义务抓到凶手。我送你们俩回市区找家旅馆住吧,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只会让你触景伤情。”
“唉,好吧;许博梵凄楚地望着楼宇,像具傀儡般被梁甄半推半拉地搭上侦防车。
也许感同身受吧,靳泳涵揣想男人应该对警察办案感到兴趣,于是拜托父亲出来跟许博梵聊天,希望能转移他的注意力,避免他一直沉溺于感伤的气氛里。靳先生在警界已经服务数十年,有相当多的故事可以讲,许博梵的注意力果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吸引过去。
只是这个话题为难了梁甄。对于血腥残酷的情节,她不时漾起鸡皮疙瘩,但是为了许博梵,她也只好强忍祝心思细腻的靳泳涵发现了这一点,于是跟她聊起香港的流行,分散她的注意力。
然而当他们一回到简陋的旅馆,陈腐的霉味与渗透出来的水气却让许博梵陷入另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再再勾起哀伤与悲愤的情绪。眼前所感触令人不舒服的一切,彷佛是他一生渴望解脱的写照。他埋在略显脏污又带着湿闷的棉被里,极尽克制似的嘶吼,为了亲人也为自己做不认命的抵抗。
梁甄钻进了棉被里,紧搂住俯卧的他,希望藉由自己的身体来安慰他。“别这样折磨自己好吗?你心中的伤痕已经够大了,别再把伤痕撕裂的更大。”
“唉!”他奋力甩开令人窒息的棉被。“人呀,只是死神所饲养的家禽,没有能力做任何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滴着鲜血的镰刀终结自己的生命,更不知道死神会用那种方式燃烧我们。”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还活着!就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努力生活,而不是在死神尚未来临之前,就拼命折磨自己呀;
“呵呵。。。 。。。”他苦笑着。“我们活在世上,就是为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燃烧自己,也为了自己的信念与理想而燃烧灵魂。就像你,因为爱我,所以拼命燃烧着自己,希望能给我带来一丝的光亮,不要我迷惑沉沦于阴黯的一角。”
“也许就你所说的,我是为了你才燃烧自己,但请你不要为了往生的人而燃烧自己好吗?”
“唉,让我抱着你好吗?”许博梵坐了起来,靠在斑驳的墙上,双手环搂着背向他的梁甄,希望借着拥抱填满空虚的心灵,进而萌生渴求的安全感。
燃之卷 第二十五章
在等待法医验尸的时间里,刑警展开大规模的查访行动,包括死者的邻居﹑许志仁的同事﹑他妻子所开设的美容院的员工与顾客。虽然这对夫妻喜好贪图小便宜,但是待人处事方面还算圆滑,并没有与人结怨,也没有欠债,只有美容院有几笔应付帐款,这些属于商业上的正常赊帐,并不足以构成杀机。
林凌苦坐在办公室,面对这些报告越看越烦燥。凶杀案最重要的是人证与物证,现在只能等验尸报告来重建现场,确定凶器之后才能追查物证。人证方面,他只能期待有目击者的出现。在计划严密的凶杀案里,不经意的目击者往往是突破案情的重要关键,也可以厘清混沌的案情。
在验尸那天早上,一通电话传进了刑侦队。一位因为工作关系而在市区租屋的男人,宣称案发当晚他回家拿东西之后打算返回市区的住处,看到三个男人大概在将近十点的时候进入许家,但是光线不明,没有看到他们的面孔,而且当时也没有多加注意。他回到市区的住处后,直到昨天看到报纸才晓得许家发生血案。
许家的邻居供称,火灾发生于大约十点四十五分左右。林凌揣测许志仁夫妻大概在十点十五分到二十分之间遇害,剩下的二十几分钟则是凶手布置火灾现场和逃离的时间。
下午,许志仁夫妻解剖验尸。林凌基于礼貌在上午就打电话给林绍夫的秘书,秘书说下午副市长有会议要参加,可能不克前往。他不禁认为自己的忖度没有错,林绍夫只是做做样子,刻意营造出爱民的形象罢了,不可能会到殡仪馆关心案情。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太阳满脸倨傲地高高站在天际,极尽所能烧烤底下的云云众生。然而在殡仪馆的一角,却是飘流沁凉的气息,彷佛死者的冤灵就在身边徘徊,更是幽幽凄凄倾诉自己的惨死,令人不寒而栗,同时也扬起阴森诡谲的氛围。
许博梵颓丧地靠着墙壁,梁甄挽着他的臂膀,希望能带给他微薄的支撑力,林凌和靳泳涵站在解剖室外面来回蹀踱。靳先生在前晚跟许博梵聊天之后,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再加上没事可做,也前来这里关心案情,希望能提供自己多年来的经验,对案情能有所帮助。
首先动刀的是许志仁,法医早先就听说在许家的墙壁发现血迹,因此一开始就拨开许志仁的头发,在头颅左后方的顶骨发现挫伤,而且伤口已经遭受清洗,前一位法医才随意断定许志仁夫妻是被烧死。
解剖之后,法医发现在伤口底下的皮下组织淤血,而且在脑实质发现血块,蜘蛛膜底下也淤血。死着的口鼻与气管没有发现黑色碳末的烟尘,血液中的碳氧血红蛋白也呈阳性反应,因此断定死后焚尸。接着解剖尸体的其余部位,除了皮肤烧焦之外并没有发现其它异状。
根据消化器官所残留的一点食物研判,死者是在用完最后一餐之后的三至四个小时遇害。
因此法医研判许志仁是被钝器敲打头颅,造成脑出血致死。
就在法医要打算向许志仁的妻子动刀之际,林绍夫挥着汗水跑进殡仪馆,所有人不由地荡起惊愕的表情。尤其是看不起林绍夫的林凌最为诧异,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他真的来了!
林绍夫一一对众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拉起嗓子喊着。“里面的法医,我是副市长,你要好好验尸,如果给我出一点差错,害我在香港重案组面前丢了面子,你就给我看着办!”
一旁的检察官既惊愕林绍夫竟然会前来关切案情,更讶异还有香港重案组的人员在这里,不禁想着这到底是什么重大案件。他问了林凌谁是重案组的干员,林凌指了指靳泳涵,她带着浅浅的笑容朝检察官点了点头,检察官也颔首致意。
只不过是简单的验尸嘛,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嚷什么嚷!法医耸了耸肩,眉头紧拢,不悦地瞪了房门一眼,不管林绍夫的叫嚣继续观察另一具女性尸体。
死者的前面已经烧焦,无法在指甲和脸上发现颜色的变化,比如呈暗紫色或发绀。尸体没有明显的外伤,而且正如靳泳涵所说的,没有发现被火烧伤的生理反应。因此死者是在死后才被焚尸,而不是死于大火。
他解剖了颈项,气管里面没有碳烟的存在,但是气管黏膜充血,气管周围的组织舌骨与甲状软骨旁的肌肉出现淤血的症状与骨折的迹象。他打开了胸腔,心室没有应该存在的血液,反而是填塞气体。肺叶有缺血的情况发生,肺门也发现淤血点。这些都是脖子受到外力压迫所呈现的迹象。
他顿时困惑了!当他发现死者没有明显外伤,因此推论可能被勒死或者中毒而死。他一开始就发现死者的眼角膜出现针状的出血点,这是因为胸部或颈部受到外力挤压,导致血管压力高涨而破裂,或者在缺氧的状态之下,血管的渗透性增高等,这些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