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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黑衣女子的香气-第28章

小说: 黑衣女子的香气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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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达尔扎克没有死!反正不管达尔扎克是死是活,他都要去找。至于达尔扎克,他手头有一把手枪——在方塔找到的那一把全新的手枪。他曾在曼屯的一家枪械店注意到这款手枪。他带了手枪去问店主,店主告诉他,前天早上有个男人来买这把枪。他戴着软帽,穿灰色大衣,留着络腮胡,他这线索很快就断了。可是他没有气馁,马上去查另一条线索——或许该说是华特在卡斯第庸找到的线索。他在那儿继续华特没做完的事。华特找到袋子后,就什么也不管地跑回海格立斯堡,胡尔达必却继续追踪这条线索,也就是追寻英国拖车的双轮痕迹。他发现这轮痕到了卡斯第庸的地缝后,并没有继续走到曼屯,反而走另一道山坡去到索斯贝。索斯贝!毕纽尔就是在索斯贝下驿车的不是吗?毕纽尔……胡尔达必想起我的探险。毕纽尔来这附近做什么?他的出现一定和这悲剧有密切的关系。另一方面,真的达尔扎克出现又再失踪,这证明他先前一定是被关起来了。可是关在哪儿?和拉桑有关联的毕纽尔绝不会无缘无故地从巴黎南下!他在这紧要关头下来,也许是为了监视被监禁的达尔扎克!想到这点,他继续推理。胡尔达必向卡斯第庸隧道口的客栈主人打听消息。他说前晚有个可疑的男人经过,他口中男人的模样和枪械店老板描述的人非常相似。这男人进来客栈喝东西,举止十分怪异,活像刚从疯人院逃出来似的。胡尔达必听到这里时,知道已是八九不离十。他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这里有疯人院吗?”客栈主人说:“有呀!巴波内山就有一间疯人院。”这时胡尔达必完全了解了“波内”这两个音节的意思了。从这时起,胡尔达必确定达尔扎克曾被当做疯子,关在巴波内的疯人院里。他跳上马车前往山脚下的索斯贝。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冒着在那儿碰到毕纽尔的危险吗?可是他一点也没想到这个,立刻前往巴波内的疯人院。他决定要知道一切,不计任何代价,为了这个索尔本大学教授,身为《时代报》记者的他,当然懂得如何让院长告诉他所有的事!也许,也许,他就要知道达尔扎克到底怎样了。既然我们发现袋子是空的,既然小拖车到了索斯贝就失去踪迹,既然拉桑没认为杀死达尔扎克是必要的(否则他大可将装在袋子里的达尔扎克丢入卡斯第庸的深渊中即可,他也许觉得将活着的达尔扎克关回疯人院对他是有利的)……胡尔达必想的很合理,活的达尔扎克比死的更有利用价值!玛蒂若发现他是假的达尔扎克时,真的达尔扎克便是最好的人质!这恶贼手上有这人质,就能随心所欲控制这可怜的女人。达尔扎克若死了,玛蒂也许会亲手杀了他,或把他交给司法单位。

  胡尔达必想的一点也没错。在疯人院的门口,他碰到毕纽尔。他毫不迟疑,扑过去勒住他的脖子,用手枪威胁他。毕纽尔是个胆小鬼,他哀求胡尔达必饶了他,说达尔扎克还活着。一刻钟后,胡尔达必便知道了一切。让毕纽尔吐露一切的倒不只是手枪——因为怕死的毕纽尔除了爱惜生命外,更爱惜使生命变得可爱的东西,尤其是钱。胡尔达必不费什么力气就使他相信,如果他不背叛拉桑,他就完了;可是如果他帮助达尔扎克一家人不闹出丑闻就结束这场悲剧的话,他可以得到一大笔钱。他俩谈妥条件,一起进人疯人院。接见他们的院长听完他们的话后,刚开始很惊讶,然后是害怕,最后变得极为友善,立刻释放了达尔扎克。我曾说过,达尔扎克因奇迹般的好运,受了原可致命的伤却无大碍。高兴得不得了的胡尔达必马上把他带回曼屯。他们情感流露的谈话,我略过不提。为了摆脱毕纽尔,胡尔达必约他在巴黎见面付他钱。在路上,达尔扎克告诉胡尔达必,几天前,他在囚房看见一张当地报纸,报上说,刚在巴黎结婚的达尔扎克夫妇在海格立斯城堡做客!他无须知道其他细节,就猜得出造成他不幸命运的原因,他知道是谁那么大胆冒充他,欺骗心智仍然混乱、什么决定都可能做出来的玛蒂。这个发现给予他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偷了院长的大衣来遮掩他的病人制服,又偷走他钱袋中的一百多法郎,然后冒着摔断脖子的危险,攀爬过一道在其他情况下他绝对不可能跳过去的高墙。随后他下到曼屯,跑进海格立斯城堡。他亲眼见到了达尔扎克,他看到了他自己!他准备了好几个小时,使自己看起来更像自己,甚至连另一个达尔扎克都可能分不清楚!他的计划很简单,他将表现得像回到自己住所般,进入海格立斯城堡,然后走到玛蒂房间,在玛蒂面前和另一人对质!他向沿岸居民打听这对夫妻的住所,得知“两夫妇住在方塔里”。这句话比他所承受的一切折磨更令他痛苦。直到他在多出人体可能性的实体示范结束后,再次看到黑衣女子时,他的痛苦才平息。那时他了解了,假使她在另一个人的奸计迷惑下,身体或精神上有一秒钟做过那人的妻子的话,那她绝不敢如此看他,不会发出如此喜悦的呼唤,像打了胜仗般地和他相认!他俩曾被拆散,可是从未失去过彼此。

  他在执行计划前,去曼屯买了把手枪,也扔掉大衣,因为那会使找他的人容易发现他。他买了和另一个达尔扎克一模一样的外套,等到五点后才开始行动。他先躲在卡拉凡大道上方的流溪别庄后面,从一座山丘高处观察城堡的一切动静。五点时,他知道假达尔扎克待在鲁莽查理塔,他将不会在方塔碰到冒牌的达尔扎党,便决定冒险进到方塔。他经过我们身旁时,马上就认出我们了。那时他很想大声对我们说他是谁,可是他立刻忍住冲动,因为他只求黑衣女子认出他!是这个希望使他继续前进,只有这个希望使他愿意活下去。过了一小时后,拉桑进入同一个房间,拉桑背对着他写信,生命就在他的掌握中,然而,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的他,仍然没有报复的念头,他的心中没有空闲容纳对拉桑的恨;他心里只有对黑衣女子的爱!亲爱的、可怜的、令人同情的达尔扎克!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我不明白的是,达尔扎克如何能再次进入城堡,如何回到衣橱。胡尔达必告诉我,当他带达尔扎克回曼屯的当晚,他用一艘船将达尔扎克送回城堡。老巴布的逃亡使他知道可以从水井通道进入城堡,他也如法炮制!胡尔达必计划选择出最合适的时间和拉桑对质,然后将他抓住。当天晚上已太晚了,他不能采取行动,但他已决定要在第二天晚上和拉桑了结。那时最重要的是要将达尔扎克藏在岛上一天;贝合尼耶老爹帮助他在新堡找了一处荒废的安静角落。

  我听到这儿忍不住大叫一声,胡尔达必听了忍不住大笑。我叫道:

  “原来如此!”

  “是的……就是如此。”

  “所以那晚我才看到了‘澳大利亚’!那晚我碰到的原来是真的达尔扎克!我一直想不清楚,因为他不只有‘澳大利亚’!他还有胡子,拉不下来的胡子!现在我都懂了!”

  胡尔达必平静地说:

  “你可花了不少时间才懂,那天晚上,朋友,你差点破坏了我的计划。你到鲁莽查理塔时,刚好达尔扎克正带我回到井边。我那时只来得及躲进井中,拉上木板;达尔扎克则立刻跑进新堡……后来你去检查胎记及胡子后,达尔扎克跑来找我,我们都很烦恼。如果第二天早上,你不小心和假达尔扎克提到你曾在新堡见到他这件事的话,那将会是一场灾难。达尔扎克本打算告诉你一切事实,可是我拒绝了。因为我害怕你知道后,第二天早上就无法装做没事的样子。桑克莱,你的个性有点冲动,平常你只要一见坏人便会怒火高涨,在这种时候,更会使我们的计划完全失败。此外,另一个达尔扎克太狡猾了……于是我决定冒险什么都不跟你说。我必须让大家看到我在第二天早晨才回到城堡,所以得想个办法让你在我回来前不会看到拉桑,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大早就叫你去钓锦蛤了吧!”

  “啊,我懂了!”

  “桑克莱,最后你总是会懂的。我希望你不会讨厌去钓锦蛤;那让你和艾蒂度过美妙的一小时,不是吗?”

  “讲到艾蒂,为什么你要作弄我,让我愚蠢地发火?”

  “这样我才有理由假装对你生气,禁止你跟我及达尔扎克说话啊!我说过,我不希望你向达尔扎克提到前一晚的事!桑克莱,你应该明白才是呀!”

  “我明白的,朋友。”我说。

  “我衷心谢谢你,桑克莱!”

  “可是还有一件事我不懂!贝合尼耶老爹为什么会死?谁杀了他?”

  胡尔达必低声地说:

  “是那根手杖!那根受诅咒的拐杖……”

  “我以为是人类最古老的刮刀。”

  “凶器有两个:手杖及刮刀。那把手杖宣判了他的死刑,刮刀只是刽子手而已!”

  我看着胡尔达必,自问这次我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聪明的他在说什么。

  “桑克莱,有几件事你还是没弄懂。其中之一是,在我知道真相的第二天,为什么我在达尔扎克夫妇面前,将瑞思的尖嘴手杖丢在地上?那时我希望达尔扎克会捡起来。你记不记得,桑克莱,拉桑的尖嘴手杖,拉桑在葛龙迪椰城堡时拿手杖的样子!他拿手杖的方式独一无二!我当时就希望看这个达尔扎克用拉桑的方法拿手杖!我的推理很正确,可是我更想看到达尔扎克露出拉桑的动作。我脑子里一直在打这个主意,甚至第二天我去了疯人院后,还这样想,甚至在我已经拥抱过真正的达尔扎克后,我仍希望看到假达尔扎克做出拉桑的动作!啊!我多希望看到这恶贼有一秒钟忘了他的伪装、他的身材,以他本人惯有的方式挥动手杖,伸直了故做驼背的身体去打摩特拉家族的纹章……亲爱的达尔扎克,努力挥你的手杖吧,啊!他果然打了!我看到他身体整个拉长,整个身体!而另外一个看到的人却因此死了,那就是可怜的贝合尼耶老爹。他在看到那一幕时,整个人都吓呆了,一个不稳,很不幸地跌在刮刀上,就这样死了!他死了,因为他捡到可能是从老巴布礼服中掉出来的人类最古老的刮刀,正要把它带到老教授在圆塔的工作室去。他是因为再度看到拉桑的手杖而死的,他是看到拉桑真正的身材而死的!桑克莱,在所有战役中,都有一些无辜的牺牲者……”

  我们沉默了一下。我忍不住对他说,我很难过他对我这么没信心。我不原谅他让我及所有的人都认为老巴布是凶手。

  他笑着说:

  “我从未担心过他!当然我也确定在袋子里的不是他。在发现他的前一晚,我将真的达尔扎克交给贝合尼耶老爹藏在新堡中后,便从水井通道离开,将我的小船留在那儿,以便执行第二天的计划时用。那小船是‘海上屠夫’的朋友保罗借我的,他也是个渔夫。我游泳回到岸边,衣服叠在头顶上。我上岸时,刚好碰到保罗。他很惊讶看到我在那么晚时夜泳。接着他邀我一起去钓章鱼。这刚好使我能整夜监视海格立斯城堡,我于是便同意了。也就是那时,我才知道我那艘小船原是杜里欧的。‘海上屠夫’突然发了财,告诉所有人他要回故乡去,他说他以很高的价钱卖了一些珍贵的贝壳给老巴布。确实,事发前,几乎每天都可看到他和老巴布在一起。保罗知道杜里欧在回威尼斯前,会先在山雷摩停留。我渐渐明白老巴布的冒险经过。他需要一艘船离开城堡,就是‘海上屠夫’的船。我向保罗问了杜里欧在山雷摩的地址,然后写一封匿名信,寄给瑞思。瑞思因为相信杜里欧可以告诉我们老巴布的下落而前往山雷摩。事实上,老巴布付了钱给杜里欧,要渔夫载他到岩洞,然后别再出现了。我是因为同情这个老教授,所以才通知瑞思的,因为他的确很有可能发生意外。至于我,我只希望这个老先生能在我和拉桑结束一切后才回来,因为我希望让拉桑以为我怀疑的是老巴布。所以当我知道找到他时,我并不是很高兴。我得承认,得知他胸口受伤的消息,我一点也不难过。因为多出人体的胸口也有道伤,如此一来,我便能多演几个钟头的戏。”

  “为什么你没有立刻停止?”

  “你不了解吗?我不可能让拉桑这具多出的人体在白天消失不见。我必须有一整天的时间准备,让他在夜晚消失!可是,贝合尼耶老爹死的那天,真是一波三折,警察来后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我得等他们走后才能采取行动!你们在方塔听到的第一声枪响是一个信号,它通知我,最后一名警察刚离开加里巴底海角的艾宝客栈;第二声枪响则是表示海关人员刚回他们的营房用晚餐,所以海口已无危险……”

  我看着胡尔达必明亮的眼睛说:

  “胡尔达必,当你为了你的计划,把杜里欧的小船停在水井通道口时,你已经知道第二天它会载什么东西出去了吗?”

  胡尔达必低下头,沉重缓慢地说:

  “不,桑克莱,别这么想,我没想到它会用来载运尸体。不管如何,他总是我父亲!我本想用小船载这多出的人体去疯人院的!桑克莱,我本来只是想终身监禁他……可是他自杀了,这是上帝的旨意!希望上帝饶恕他!”

  接下来,我们整晚未再交谈。

  到了拉荷胥时,我想帮他点些热食。可是他坚持不要用餐。他买了所有的早报后,低头忙着读当时要闻。报纸上登的都是有关俄罗斯的新闻。圣彼得堡刚查获反沙皇的大型间谍组织。报上所刊登的消息是那么惊人,实在很难教人相信。

  我打开《时代报》,头版的粗大标题是:

  乔瑟夫·胡尔达必启程前往俄罗斯

  下面一行则是:

  沙皇亲召

  我将报纸递给胡尔达必,他耸耸肩,说道:

  “啊!连我的意见都不问!主编要我去那儿做什么?我对沙皇跟那些革命分子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是沙皇的事,与我何干!他自己处理就好了。俄罗斯!我要请假,对,我真的需要休息!桑克莱,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某个地方休息?”

  我连忙大声说:

  “不,不,谢谢你,我已经受够了和你一起休息,我现在只想工作!”

  “随便你,朋友,我不强迫人的。”

  因为我们即将抵达巴黎,他便去梳洗整理一番。在清口袋时,他很惊异地在口袋里发现一封不知何时放进去的红色信封。

  “啊,奇怪咧!”胡尔达必说,然后把信封拆开。

  他看完后,笑得好大声,我再度看到我熟悉的胡尔达必。我想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变得那么快活。他说:

  “因为我要出发了!朋友,我要出发了!啊!既然是如此,我就去!今晚我就上火车!”

  “去哪儿?”

  “去圣彼得堡!”

  他将信交给我,信上写着:

  先生,在发生连沙皇皇宫都震撼的大事后,我们知道您的报社决定要派您去俄罗斯。我们必须警告您,您不会活着抵达圣彼得堡的。

  署名为“中央革命委员会”。

  我望着乐不可支的胡尔达必,简单地说了一句话:

  “嘉利王子那时也在车站。”

  他懂了我的意思,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

  “那么,朋友,我将会玩得很高兴!”

  不管我怎么抗议阻止,他只应我这句话。我们晚上抵达北站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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