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原名:其实不想走；又名:魔域交错)-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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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下面露出的是一张苍白浮肿的脸，肿大的像个猪头，五官都深深埋进膨胀的肌肤里。脸上有开始腐烂的迹象，几块皮肤几欲脱落。
那分明是一个正在腐烂的浮尸！
这浮尸缓缓扭过头，冲岳阳微笑了一下。
这是他见过的最恐怖的微笑。
这时，除了船头上那个，船上其他人的帽子都滑落到背上。腐烂的脸。腐烂了一半的脸。腐烂得露出白骨的脸。有的干脆就是白骨的脸。刺鼻的尸臭滚滚而来。这些脸向着岳阳扭过来，随着头颅的转动，颈部发出可怕而恶心的声音。
没有秦摇。秦摇根本就不在他们中间。
阴寒之气从河面上升起，岳阳的皮肤感觉到阴寒的杀意划过的疼痛。当第一具腐尸向他扑来的时候，他的右腕红光一闪，光剑出鞘，剑飞处，尸骨零落飞散。腐尸不断的扑上来，岳阳稳立的船边沉着应对，剑走如龙。腐尸那露出白骨的手爪根本碰不到他半片衣角。心里暗暗得意，自己已经能灵活运用魔域光华了！
然而腐尸源源不断的袭来，仿佛杀不完的，眼角余光处，发现有更多腐尸从河里跃到船上！看这情形，虽不算危急，但一时半会想脱身也不易。
混乱中，忽听一个阴侧侧的声音传来。是船头那个人在说话。
“知道吗？魔域光华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它不能在由东向西的水流中施展！”
听了这话，岳阳心下一惊，暗暗打量一下，这水流可不就是由东向西！天杀的树精，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一点！
脚下突然一凉。脚浸在了水里。
船在下沉。
船在下沉。
“冥币铺就你的黄泉之路。”船首人的话音阴森而快意。
船沉的很快，水转眼间已经没到胸部。刚才还在朝着岳阳猛扑的腐尸们像约好了似的，一齐扎猛子潜入水下。与此同时岳阳的腹部一阵剧痛，像是被什么利器刺入了！剧痛下闷哼一声，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底。
潜下后睁眼努力看，水下原本一片漆黑，光剑的光芒却照亮了数米远。那些腐尸在水下变的非常灵活，像鱼一样穿梭！一具女尸灰色的头发漂散着，嘴唇腐烂，露出森森白牙，忽啦一声，伸着利爪疾速袭来！
岳阳举剑抵挡，却惊愕的发觉光剑像是火红的烙铁浸入了水里，光芒迅速熄灭，攸忽消失在手腕！
原来船首人并没有吓唬他，魔域光华在由东向西的水流中果然失去了作用！
光剑熄灭，水下变成一团漆黑，在最后的光亮消失的一刹那，岳阳无可奈何的看到女尸尖利的手爪已袭到咽喉。
突然一只粘滑的手扯住他的左手用力一拉！
这一躲之下，女尸的爪子未能命中，划过他的颈侧，一阵阴寒的疼痛。
拉住他的东西扯着他的手臂迅速逆流游去，尽管看不清，却感觉到腐尸在身后紧紧追赶，时不时有僵硬的手抓上他的脚腕，却有什么东西大力将袭击者击打开，发出沉闷的钝器击打的声音。
腹部的伤还的剧痛，能感觉到血在源源涌出。在水下潜的时间太久了，任由那东西扯着，在窒臭的感觉中渐渐昏迷。
秦摇慢慢推开柴门，走进简陋的小院。院子不大，却干干净净的。
站在院子里，望着虚掩的房门和里面透出的淡淡灯光，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问一声：“请问有人在家吗？”。
迟疑间，忽听一名女子轻快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有客人来了。”
听到这话音，秦摇如同遭到雷击，像个石头人一样呆立原地，一动不能动！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灯光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这女子脚步轻移，走到秦摇面前，看着她的眼睛，柔声说：“摇摇，你受苦了。”
秦摇的眼泪汹涌而出，伸出手试图握住对方的手，却虚无的交错而过。
“程程，”秦摇呜咽道，“程程……”
小屋里，秦摇坐在土炕的边沿上，激动的浑身发抖，泪如雨下，不能成言。程程紧挨着坐在她身侧，关切的看她的脸。炕前还站了另一个微笑着的“人”，秦摇刚进屋时看到他也是吃惊的不能自已。
这“人”正是何越。或说是何越的鬼魂。
秦摇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终于开口问话：“你们……”
程程说：“自从那次，你的石子解除了施加在我身上的魔咒，也给我留下了自卫的能力。杀我的狼妖就失去了对我的掌控。我试图把何越、还有我爸妈的魂魄都从魔鬼手中救出来，可是能力有限，只能保护一个魂魄不被魔鬼收去。爸爸和妈妈放弃了机会，让我把何越留在身边，他们随魔鬼而去……”
程程的眼角现出莹莹泪滴。
“我们虽逃脱了妖魔的掌控，却灵力微弱，不能离开杀身地太远。因此我们就回到这个小屋住下来，这里，就是我被杀害的地方。”
秦摇吃了一惊，打量着屋子，心中充满疼痛和悲悯。
程程见她伤心的样子，笑了一笑说：“都过去了，谁都难免一死，我跟何越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程程，我遇到了很奇特的事，说来话长。”
“你遇到的事我大体都知道。”
“你知道？”
“山里的小鬼小妖整天都在议论这件事。说冥宗现身，化成一石，附在一个叫秦摇的女孩身上。”
秦摇苦笑一下，自己也成了魔界的新闻人物了。
程程继续说道：“你们上山之前，有位神秘的大人物事先来布置了些机关，我努力打探，恶魔们的口风很严，只是隐约听说，要干掉四个中的两个。”
秦摇一惊，站了起来：“四个中的两个……四个中的两个……哪两个？为什么？”
程程皱着眉摇头道：“除了为首的几个大魔头，那些小妖小鬼们也不知道，只等着临时听命。”
秦摇的冷汗冒了出来。
四个中的两个……
“程程，你帮我想想，帮我想想，一个是樱桃树精，一个是我们的中学同学祈源，不过我感觉那只是他的躯壳，内心让人捉摸不透……还有一个是警察岳阳，真正的身份是冥宗护卫，再就是我了。我们四个人，哪两个要被干掉？”
程程思索道：“你刚才遇到什么事了？”
秦摇将莫名其妙与同伴走散，站在一个可怕的天葬襁褓上的事略略说了一遍。
程程缓缓摇头：“这分明是小妖们搞的恶作剧，目的仅仅是为了把你和众人分开，天葬襁褓的事只是为了吓吓你，开开心，它们一贯喜欢这种游戏的。所以说，你不是要被干掉的目标之一。”
“那么……那么……”
“岳阳身为冥宗护卫，恶魔想要对冥宗下手，首先要除掉这个绊脚石，所以无疑他是目标之一。”
秦摇心中一痛。
“关键是树精和祈源……你想到了吗？他们中有一个是目标，有一个是主谋。谁是目标，谁是主谋，很难捉摸……你跟他们相处的时间长一些，有没有感觉？”
几天来的经历略过脑海，灵山村中树精千方面计点醒护卫，救她于危难之中，生死与共，怀疑于他，还有没有良心……祈源，似乎更可疑一些，可是他看她的眼神，凭直觉，是真诚的……直觉？直觉能证明什么？想了很久，茫然的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感觉他们都没恶意，若硬要选一个的话，祈源当然疑点要多。但是……我总是感觉不像……”
程程听她这样说，也感觉茫然无主。
疼。
岳阳在疼痛中苏醒过来。手不由的按向腹部的伤口，发觉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睁开眼睛，眼前流转着美仑美奂的蓝色光辉，定睛看去，一颗美丽的发光的明珠悬浮在头顶。惊讶间，发觉了更吃惊的事，他自己的身体也是悬浮的！
怎么会失去重力，难道被外星人抓到了外太空？胡思乱想着四下看看，发现自己的容身处是一个小小的，圆圆的空间。空间的“墙壁”好像是透明的，微微颤动。好奇的伸手摸墙，手居然穿了进去！吃了一惊，撤回手来，手变成湿的！
这难道是……难道是……
一条小鱼在透明墙壁外悠悠然游过来，好奇的朝里看。
岳阳深呼吸不止，没错，自己无疑是呆在一个水底的气泡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模糊记得是有个人或非人的东西在腐尸的袭击中救了他。这个水泡是怎么回事？抬头向上看，黑黝黝的看不到水面。这可怎么出去？试着推了一下水泡壁，整个泡泡都颤动起来，吓的他赶紧收回手，万一破了可就要葬身水底了。
秦摇也不知怎么样了，心中暗暗叫苦。
一张怪异的脸突然出现在水泡外！几乎是正圆形的娃娃脸，浅青色的皮肤，一对又大又圆的眼睛几乎占去了脸的一半，绿色的厚嘴唇鼓鼓撅着。
岳阳暗夜水底乍见这张怪脸，大吃一惊，不由的往后一闪，整个人在泡泡里翻滚不止，停不下来。没有阻力没有重力，如果没外力帮他一下，他恐怕要像个陀螺一样转到天荒地老了。外面的怪脸见他旋转着的停不下，咧嘴笑起来，绿唇里冒出一串泡泡。
随后穿过泡泡透明的壁进到泡泡里来，伸手扶住岳阳，把他从翻转的困扰中救出来。岳阳头晕眼花稍定，看到眼前一张青色的怪脸，然后感觉到抓住他胳膊的手粘滑冰凉，不由身体僵硬，屏住呼吸，眼瞪的老大。
青色娃娃脸见他这付德行，面现怒意，口吐人言：“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你的救命恩人？”话音粘涩，听起来很别扭。
岳阳这才明白是它方才救了他，赶忙道谢：“原来是你救了我，多谢救命之恩……”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恩人。只见它青色娃娃脸的脑袋上面，竖起几根尖长的毛刺。粗短的类似人的上半身，一对手臂细而短，纤长的手指，指间有蹼。从腰部起，渐变成鱼尾，脊背上居然还背了一个巨大的龟壳。整个身体都是淡青色的。
打量间，脸色不由发绿。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小怪物像知道他的心思，往后一闪，摆了个扭腰摆尾POSE：“没错，我正是传说中的美人鱼。”
岳阳双眼一翻，险些背过气去。美人鱼不都是金发碧眼身材火爆的吗？天啊……
却听“美人鱼”咭咭怪笑不止：“骗你的啦。我叫做河童，属水妖族。你现在身在山半腰的水潭中，这水潭看着不大，却很深。”
岳阳总算缓过气来。做辑道：“恩人，请把我送出水去，我得去找我的朋友。”
“是那个冥宗附体的秦摇吗？”
“是她。你怎么知道？”
“多大的新闻的啊，谁不知道。”
“那你知道她现在哪里吗？”
“知道。”
“她有没有事？快带我去找她！”激动间手抓上了河童的肩膀，触手粘滑冰冷，心下一恶。
“你放心，”河童笑道，“她不会有事的，至少临时不会有危险。就在你们四人一猫进山前不久，一个神秘人物来做了些布置。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只隐约听说要干掉四个中的两个。
“四个中的两个！”岳阳心下震惊，“四个中的两个！是哪两个？”
“一个就是你喽。那位神秘人物在河面上空出现的时候，裹在一团黑雾里，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感觉那强大无比的阴寒煞气，我虽躲在深深的水底，依然感到透骨的冰冷！尽管他没发现我，我还是忍不住颤抖，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充斥全身，简直就跟见了猫的老鼠一般。”
河童此时描述见到神秘人物的感受，依然充满惧意，脸部微微抽搐。
“神秘人飘浮在河面上空，召唤水鬼王，也就是刚才那艘船船头上的那位，我听见，神秘人分配给他任务，让他在四人上山时，负责除掉一个叫岳阳的人，也就是冥宗护卫，就是你喽。方才水鬼王率一众落水鬼，意欲加害于你。我河童，正直高尚，充满正义，在荀羊篡位后，假意屈服迎合，暗地里是冥宗的铁杆支持者。所以一定要救你啦。唉，为了打那些落水鬼，可惜我的尾巴啊……”说着把粗大的鱼尾甩到岳阳脸前请他看，果然尾上鳞片脱落，伤痕斑斑。
岳阳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河童笑道：“能帮助冥宗护卫是我的荣幸。”
岳阳道：“我是四个中的一个，那么另一个，就是树精和祈源两人其中的一个了。是谁？是谁？糟了，那个祈源很可疑，多半是树精要遭殃了。”
河童并不明就里，只是问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要去寻找一座位于山顶的古墓。”
“古墓？”河童喃喃重复道。
岳阳和河童突然同时抬头向上看。黑漆漆的水底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凭直觉，一股阴寒的杀气自水面而下，迅速逼近。
“不好！水鬼王发现我们了！”河童一把抄起悬在泡泡中央的明珠塞进岳阳的嘴里，“这是避水珠，含着它可以像鱼一样在水下呼吸！”
岳阳赶紧含住，明珠的光辉隐灭，气泡瞬间破裂，冰冷的水立刻包围了他们。
河童滑滑的手抓上他的手腕，迅速下潜。
岳阳想：天哪，已经在很深水底了，这是要潜到哪去啊，我还要去找秦摇哇。。。却不敢开口，怕掉了珠子。
河童当然听不到他的思想抗争。一味扯着他深入水底。不知为何，这水居然深的像无底洞一般。
正乱想着，河童突然减速，岳阳猝不及防，身子前冲，脑袋咚一下撞到石壁上，心中不由圈圈叉叉。想起上次树精拉着他撞到墙上的情形，心想这些妖怪怎么都一个德行，不晓得人的脑袋会疼。。。
黑暗里，河童似乎在疯狂的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什么，叽哩咕噜念了一段咒语，只听沉重的一阵石头移动摩擦声，河童一把扯过岳阳：“这里有个通道，直通古墓，本来没什么，二十年前不知为何古墓内突然灵力充斥，我们一干小妖无法靠近！我感觉这灵力来头非常，暗中把这个通向古墓的入口隐藏了起来。多年来一直守护。你进去，顺着通道向上游，我来应付水鬼王！”
说着把岳阳的身子往一个小洞里猛塞，洞口狭窄，岳阳一时钻不进去，却感觉上面追杀而来的阴气已迫近，河童顾不得帮他了，呼啦一声转身迎上。只听一声闷响，河童与什么东西剧烈的撞在一起，水波涌动，力道非常，岳阳在暗流撞击的力量下一头钻进了洞中。
只听洞外传来因水的压迫而变得沉闷的对话。
“河童，快快把那人交出来！”
“休想。”
“你胆敢犯上做乱，死也难逃那万鬼啮灵之刑！”
“冥宗已经现身，谁受刑还不一定！”
“哼……水面上全是水鬼，想来那小子逃不了。”
河童冷笑：“走着瞧。”
“哼……你一个小小水妖，与我为敌，自寻死路，何况那避水珠好像也不在你身上了吧……”
话音未落，只闻一阵疾厉破水之声，河童痛叫一声，想来是受伤了，岳阳躲在洞内，尝到随水漂散来的淡淡腥味，猜到是河童的血液的味道，心中一紧。
“把那人交出来，否则的话……”水鬼王阴森切齿，欲再次袭上前去，突然红光暴现，那炽烈的光芒破水而来，水鬼王慌忙向后一躲，还是被光芒边缘扫了一下，惨烈的嘶叫一声，红光照耀下；只见白袍上登时出现一个裂口，黑气滚滚从中冒出来。
却说岳阳听到河童受创，忍无可忍，忽然记起，魔域光华不能在由东向西的水流中施展，这水潭的水却不是流动的，当然可以使用！一念之下，光剑果然光芒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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