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集(3)俏佳人 吠犬疑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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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见了她。”
汉密尔顿·伯格停了停,接着又说道:“如果法庭允许的话,我虽不愿
意承认以下事实,但有时候身为公诉人,我们不得不用一些能搞到的证据,
做出自己的判断。”
“我们误以为邓拉维·贾斯帕所说的都是事实。为了把一个女谋杀犯绳
之以法,我们愿意就一些相对来说轻一点的罪行免于起诉他,事实证明贾斯
帕所做的都是伪证,我们被他利用了,这在执法过程中是罕见的。”
“我做这一陈述是为了澄清本案的事实真相。我们要就邓拉维·贾斯帕
所犯的罪行对他提出起诉,我想我们会以谋杀马文·比林斯和弗洛丝·亨登
的罪名起诉他。”
汉密尔顿·伯格极其庄严地说完这番话,便转身大踏步地走出了法庭,
只留下他的助手们去完成本案最后阶段的一些极令人不快的工作。
弗林特法官说:“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在加州人民诉米纳瓦·明
登一案中,我指示你们做出无罪判决。”
16
梅森、德拉·斯特里特和保罗·德雷克坐在律师的办公室里。
德拉·斯特里特开口问道:“头儿,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多莉·安布勒
和米纳瓦·明登是一个人的?”
“是在米纳瓦·明登给我们看她腹部没有伤疤的时候。”梅森答道。
德拉·斯特里特看了看保罗·德雷克,说道:“可我还是不太明白。”
梅森说:“当我问米纳瓦她是否做过切除阑尾炎的手术,留下过伤疤的
时候,她马上就给我们展示了她的右下腹。
“如果先前她没仔细研究过这个问题的话,她怎么会知道应该是在右下
腹呢?如果你做过切除阑尾炎的手术,你当然知道伤疤会留在哪里,但如果
你没做过,你就不会知道,除非你是医生、护士或是曾经研究过这个问题。”
“现在我明白了,”德拉·斯特里特说,“可是她第一次来事务所时给
我们看的伤疤又如何解释呢?”
“那伤疤只不过是染上了颜色的透明纱带和胶棉。”梅森说,“还记得
她很怕羞吗?她一直退到远离窗户的屋角里,撩开了衣服,但不久后就因为
怕羞又把衣服放下了,她根本就没让我们看清楚。而远远地去看,染了色的
透明纱带与外科手术留下的伤疤是差不多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事报告法庭呢?”德雷克问。
“因为如果我早报告了的话,”梅森说,“米纳瓦·明登就会被认定谋
杀了马文·比林斯。”
“毕竟,邓拉维·贾斯帕只需要声明一下尽管他在陈述的前半部分说了
谎话,但的的确确是米纳瓦·明登开枪打死了马文·比林斯。”
“因为我们都知道打死弗洛丝·亨登的手枪也是米纳瓦的。”
“因此我非得把这问题处理得恰到好处不可,这样一来就能获得戏剧性
的效果,贾斯帕才会毫无退路。”
“但是现在地方检察官仍然可以以驾车肇事逃跑的罪名起诉米纳瓦,”
德雷克说,“所以我认为你并没有打赢这场官司。”
“他不会对米纳瓦提出起诉的。”梅森说。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呢?”
“因为,”梅森笑着说道,“她会主动承认的。先前她违反了交通规则,
法官曾给予她缓刑,这回她会主动去找那位法官,承认自己酒后肇事之后逃
跑的行为,并愿意接受惩罚。”
“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呢?”德拉·斯特里特问,“因为此事她已经受够
了惩罚了。”
“这事就用不着我们去操心了,”梅森说,“这得由法官决定。他可能
会延长缓刑期,也可能会取销缓刑把她送进监狱。但我猜想法官会发现在这
最后一次恶作剧中,蒙特罗斯感情用事的女继承人已经认识到她的个性、财
富和性感都是不能侵犯神圣的法律的,她已经折服于法律的威严了。”
“你是说法官会给予她缓刑了?”德拉·斯特里特问。
“我认为这极有可能,”梅森说,“当然了,他肯定会长时间地吊销她
的驾驶执照,命令她付给事故受害者一笔可观的赔偿费。你们还记得吧,她
好几次都试图向我坦白这事,但我都拦住她不让她说,因为我只能这么做。”
“为什么呢?”德雷克问。
梅森回答说:“因为我是一名执法人员。只有等到解除了被告的谋杀罪
名之后,我才能让她向我坦白肇事后逃跑的罪行;只有等到谋杀罪名不成立
后,我才能让她亲口告诉我这件我一直心存疑虑的真相。”
“那她为什么要精心策划计谋来愚弄我们呢?”德拉·斯特里特问,“为
什么她要在机场放空枪抢劫报亭呢?”
梅森说:“因为她在汽车的后备箱里发现了那1 万块钱,她知道那车是
偷来的,所以她得让多莉·安布勒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偷车贼们就不会找
她的麻烦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在报纸上登了招聘启事,自己去应了聘,
骗过了侦探事务所。法庭的审讯一完,她就从法庭那儿给我挂电话说她正在
公寓里,有人在监视她,希望我们能立即赶到那儿去,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你们应该还记得德雷克的手下曾说过审讯一完,她就去了电话亭,就
是在那个时候她想让多莉·安布勒失踪,却让我为她的失踪十分担忧。”
“这计谋真是太棒了,她很可能成功的。然而事与愿违,就在她给我打
电话时,那些偷车窃贼从楼下的805 号房间跑到楼上对她的住所进行了搜
查,想找到那1 万块钱。私人侦探马文·比林斯刚好撞见了他们,邓拉维·贾
斯帕就开枪打死了他。”
“唉呀!”德拉·斯特里特感叹道,“如果你没能造成这种戏剧性的效
果使得邓拉维·贾斯帕毫无退路,全盘招认的话,还止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呢!
想想吧,米纳瓦·明登很可能就要承担杀了她自己的罪名!”
她想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道:“头儿,那么贾斯帕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来龙去脉的呢?”
梅森笑了:“他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们在特拉格屋子里的谈话被人窃听
了,次日的报纸上又登了一些有关的事情,这些都使他有机会欺骗警方和汉
密尔顿·伯格。贾斯帕很精明,他非常想让地方检察官对他所犯的罪行免于
起诉,他在帕克赫斯特公寓里找到了米纳瓦的9。7mm 口径的左轮手枪,而警
方在询问他时也会给他提供一些线索,这样他就能把故事编得令人信服了。
一方面,警方非常想了解案件的一些细节;另一方面,因为贾斯帕曾经租过
805 号房间,又仔细搜查过907 号房间,所以他完全能够利用了解到的细节
自圆其说。因为汉密尔顿·伯格急于想找到能驳倒我的证据,证明被告有罪,
所以贾斯帕很容易地就骗过了他。”
“米纳瓦·明登对我说当她把车开进停车场时,场地的工作人员认为她
喝多了,想要看她的驾驶执照,她给他看的是身边那张署名为多莉·安布勒
的,那人记住了她姓安布勒,随后就告诉邓拉维·贾斯帕说偷他车的女人是
姓安布勒的。当然,贾斯帕是不敢把这事儿告诉警方的,他怕这样一来谎言
就会被戳穿,因此他在法庭上说他是通过内线找到那辆车的。”
这时电话铃响了,德拉·斯特里特拿起话筒,听了片刻对梅森说道:“亨
里埃塔·赫尔想知道你要多少钱?”
梅森笑着说:“告诉她我想要15 万,让她把这笔钱开张支票送到儿童医
院去,总之,我认为不能太便宜了米纳瓦。”
吠犬疑案
范丽京译
1
德拉·斯特里特打开办公室里间的门,用充满女性温柔的声音说:
“进来吧,卡特赖特先生,梅森先生要见你。”
一个三十出头,肩宽体阔,身材矮小的男人走进办公室。他神色有些恍
惚,一双褐色的眼睛瞅着表情严肃的佩里·梅森,问:
“你就是佩里·梅森律师?”
梅森点点头,说:
“坐吧。”
他在梅森指给他的那把椅子上坐下后,呆板地摸出一包烟,取出一根叼
在嘴上,然后将烟盒放回口袋里,但刚放了一半,突然想起应该给佩里·梅
森递上一支。
他的手颤抖着将烟盒递到梅森面前。梅森用敏锐的目光注视着这只抖动
的手,过了一会儿,梅森摇摇头说: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有。”
卡特赖特点点头,急忙将香烟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划燃一根火柴,随意
将身子往前倾了一点,将胳膊肘撑在椅子扶手上,以便拿着火柴点烟的那只
手不要抖动。
佩里·梅森平静地说:“我的秘书告诉我你为了一条狗和一份遗嘱的事
想见我。”
他点点头,呆板地重复道:“一条狗和一份遗嘱。”
“好吧。”佩里·梅森说:“我们先谈谈遗嘱的事吧,因为我对狗也不
太了解。”
卡特赖特点点头。他那双充满渴望的褐色眼睛注视着佩里·梅森,犹如
一位危重病人看着一位医术高超的医生一样。
佩里·梅森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本黄色书写纸,拿起一支台笔,然后
说:
“你叫什么名字?”
“阿瑟·卡特赖特。”
“年龄?”
“23 岁。”
“住哪儿?”
“米尔帕斯路4893 号。”
“已婚还是单身?”
“我们需要谈这个问题吗?”
梅森手握钢笔,抬起头沉着地看着卡特赖特。
“需要。”他说。
卡特赖特将烟拿到烟灰缸上,用手弹掉烟头上的烟灰。他的手颤抖不止,
像得了疟疾病一样。
“可是我认为这个问题与我正在起草的遗嘱没有任何关系。”他说。
“我必须知道。”梅森告诉他。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要立的遗嘱和我结婚没结婚毫无关系。”
梅森没有回答,然而正是这种沉默使对方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
“已婚。”他说。
“夫人姓名?”
“波拉·卡特赖特,27 岁。”
“和你住在一起吗?”
“没有。”
“她住在哪儿?”
“我不知道。”
梅森迟疑片刻,沉着冷静地审视着他的当事人那张憔悴的面容。然后安
慰他说:
“好吧,我们回头再谈这个问题。现在先详细谈谈你想怎样处理你的财
产。你有孩子吗?”
“没有。”
“你原来想怎样处理你的财产?”
“在谈这个问题之前,”卡特赖特说,“我想了解一下,是否不管一个
人是怎样死的,他立的遗嘱都是有效的。”他说话的速度很快。
梅森点点头,没有吭声。
卡特赖特说:“假如一个人是死在绞刑架上或是死在电椅上呢?你知道
吧,假如他是因谋杀罪而被处死的,他的遗嘱又会怎样呢?”
“一个人怎么死无关紧要,他立的遗嘱不会因此受到影响。”梅森说。
“遗嘱需要有几个证人?”
“在某些情况下要有两个证人,”梅森说,“而在另一种情况下一个证
人也不需要。”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一份遗嘱是用打字机打出来的,而由你在上面签名,那
么签名必须有两个证人。但如果一份遗嘱完全是你亲笔写的,包括日期和签
名,而且纸上除你自己的笔迹外没有其他字迹或印刷符号,这时就不需要任
何证人。这样的遗嘱也是有效的。”
阿瑟·卡特赖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当他再说话时,声音平静了许多,
不像开始那样急促。
“行了,”他说,“我明白了。”
“你想把财产遗赠给谁?”梅森问。
“给克林顿·弗利夫人,她住在米尔帕斯路4889 号。”
佩里·梅森的眉毛往上一扬。
“一位邻居?”他问。
“一位邻居。”卡特赖特说话的语调像是不愿意对方继续谈论这个问题。
“好吧,”梅森说,然后又补充道:“记住,卡特赖特,你是在跟一个
律师说话,对你的律师不要隐瞒什么,请把真实情况全说出来吧。我会为你
保密的。”
“哎,”卡特赖特不耐烦地说,“我不是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吗?”
佩里·梅森的目光和声音都很平静。
“我不知道。”他说:“这些事情我必须和你讲清楚。现在接着往下说,
谈一谈你的遗嘱。”
“遗嘱就是这些。”
“你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财产全部留给克林顿·弗利夫人,一点也不剩。”
佩里·梅森将钢笔插进笔筒里,右手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他的眼神表
明他在审慎地揣摩着对方。
“好吧。”他说:“那么再谈谈那条狗是怎么回事。”
“那条狗嚎叫。”卡特赖特说。
梅森同情地点点头。
“它大多数情况是在夜里叫,”卡特赖特说,“不过有时白天也叫。叫
得我都要疯了。我受不了那无休无止的嚎叫。你知道,只有当附近要死人时,
狗才会嚎叫。”
“狗在哪儿?”梅森问。
“在隔壁邻居家里。”
“你的意思是说,”梅森问,“克林顿·弗利夫人住的房子在你的一侧,
而有狂叫的狗的房子在你的另一侧,是吗?”
“不,”卡特赖特说,“我的意思是那条嚎叫的狗就在克林顿·弗利的
房子里。”
“我明白了。”梅森说。
卡特赖特掐掉烟头,站起身疾步走到窗前,毫无目标的注视着窗外,然
后转身走向律师。
“喂,”他说,“关于遗嘱我还有一个问题。”
“是吗?”梅林问。
“假如克林顿·弗利夫人并不是真正的克林顿·弗利夫人呢?”
“你是什么意思?”梅森追问到。
“假如她像妻子一样和克林顿·弗利住在一起,而又没有和他结婚呢?”
“这也没有任何关系,”梅森慢慢地说,“只要你在遗嘱中把她描述为
‘克林顿·弗利夫人,现在作为妻子与克林顿·弗利住在米尔帕斯路4889
号的那个女人’。换句话说,立遗嘱的人有权将自己的财产留给他所希望的
任何人。遗嘱中的描述语言只要能说明立遗嘱人的意图就都是有效的。
“例如,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男人死后自愿将遗产留给自己的妻子,
结果发现他和妻子并不是合法夫妻。有时男人将遗产留给自己的儿子,结果
发现这个儿子并不是他自己亲生的儿子。。”
“这些事情我不关心,”卡特赖特烦躁地说,“我只是想就事论事,那
样真的没有关系吗?”
“毫无关系。”梅森说。
“那么,”卡特赖特说,两眼突然露出狡诈的神情,“假如就有一位真
正的克林顿·弗利夫人,我的意思是说,假如克林顿·弗利已经合法结婚并
且从未办理法律离婚手续,而我又要将财产留给克林顿·弗利夫人,这样能
行吗?”
发现他有一种莫明其妙的恐惧感,梅森便用安慰的语气对他说:
“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立遗嘱人的意愿是最主要的。如果你把财产留
给现在以克林顿·弗利夫人的身份住在那个地方的那个女人,你只需把你的
意愿写清楚就行了。不过,请问克林顿·弗利还活着吗?”
“当然还活着,他就住在我隔壁。”
“我明白了,”梅森谨慎地说。他一边试探一边装着很随意的样子,“那
么克林顿·弗利先生知道你要把自己的财产遗赠给他的夫人吗?”
“当然不知道,”卡特赖特怒气冲冲地说,“这事他一点也不知道。也
没有必要让他知道,是不是?”
“是的,”梅森说,“我只是好奇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哼,他现在不知道,将来也不会知道。”卡特赖特说。
“好吧,”梅森对他说,“就这样吧。那条狗怎么办呢?”
“我们必须采取一些措施来对付那条狗。”
“你想怎么办呢?”
“我想让警察把弗利抓起来。”
“以什么理由呢?”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