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的獠牙-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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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冯念恩的房间不是特别整洁,但比起眼前的这套房子来简直就可以说是无菌室。
各种各样的饮料瓶、饭盒、塑料袋以及看不出来是什麽东西的希奇古怪的物品从玄关一直堆到客厅。一眼看去他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进来吧。”少女安之若素踩著瓶瓶罐罐走了进去,立刻惊的了几个蟑螂从藏身的地方跳出来乱跑。
“我……”他吞了吞口水,“我还是不进去了。”
“恩?”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笑著摇摇头。伸脚将那些垃圾踢开,腾出了一条小路,“来吧。”
冯念恩有些心惊胆战的跟了进去,少女踢开旁边的一个小门:“这是我的房间。”
出乎意料的,这个房间竟和冯念恩原本想象的大差径庭。虽然不能说一尘不染,桌子上也放了几个饮料瓶,地上也有几张纸片,但比起客厅,实在可以说是整洁了。
少女将手中抱的书丢在桌上,冯念恩抬眼看去,竟是自考用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和《公共道德》。
“你参加了自考?”他诧异的问道。
“是啊。”她从床下摸出两罐可乐丢给他一瓶,“下星期要考试了,今天老师划重点,就去听听。”
冯念恩拿著可乐,怔怔的看著她。少女的容貌并不漂亮,如若和张翰文相比的话更是乏善可陈。但要是穿上裙子,戴上假发却也清秀可爱。
“看什麽?”她说著摸出一根烟,还没点上火就被他夺了过去。
“恩……”见她诧异的看著自己,冯念恩局促道,“烟抽多了不好。”
少女挑挑眉,骂了句脏话,却没有再拿出第二根。
“你不是非要今天去见那些小鬼吧。”
“恩,不是。”
“那就不用换衣服了,走吧。”她说著从床上跳了下来。
“上那儿?”他跟上去问道。
“找麦克。”
“既然麦克的父亲是都主教,”在公车上,冯念恩问道,“为什麽上次琳达不同意他做中间人?”
“如果你昨天没有遇到麦克,能想象他是见习神甫吗?”
“你的意思是琳达不知道?”
少女耸耸肩:“在月夜族,虽然没人刻意隐瞒自己白天的身份,但也不会有人故意去打听的,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哦。”
“其实啊,”少女摇摇头,“你别看他晚上那麽疯,那家夥对上帝可是很忠心的,只要有关基督教的可以说没有他不知道的。”
“那他晚上怎麽还……”
“因为他也还想唱歌啊。既想当个好神甫,又想当杰克逊那样的歌手,没了月夜族,那家夥可以说是最难过的了。”
“须左的退出有这麽大的影响?”没了须左就不能唱歌了?
“没了须左我们当然还是可以喝酒、赛机车,但那已经不能叫月夜族了。”少女干脆的回答在吵闹的公车中竟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为什麽?”他冲口道
“因为,”她看著前排的坐椅,“我们都是被须左找来的啊。”
“恩?须左,找你们?”他的视线不由得看向少女的脖子,一个吸血鬼将这麽多青年聚集在自己身边,其目的总不能说是为了打发时间。
“也不能说是找,而是”她歪头想了想,“而是他令我们有一种同类的感觉。”
“同类的,感觉?”他吞了口口水。
少女肯定的点点头,随即又露出疑惑的表情:“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须左和我们都不应该属於一个国度。但却总是令人觉得他懂我们。”
“是你把我领到这里的,是你把我们领到这里的。是你给了我那把话筒,是你对我说‘来,唱吧,麦克,随便的唱吧,没有人会打扰你,你想怎麽唱就怎麽唱。’这都是你告诉我们的,现在你说不需要?你居然说我们不需要!”
冯念恩再次想到麦克嘶哑的哭喊。
一个吸血鬼不仅了解人类,而且了解一个出身在宗教世家的见习神甫?
他摇摇头,总觉得这一切都是那麽的荒唐。
说话间车子已来到了教堂,两人刚下了车就见麦克正从里面出来。这是冯念恩第一次见他穿普通的衣服,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温和的微笑,一副乖乖牌的样子,见到他们他欣喜的迎了上来。
“我就知道你该来了。”
“尻!”少女笑骂道,“想见我就明说,绕这麽多弯子做什麽?”
麦克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是凑巧了,如果昨天没遇到波提斯,我就会去找你了。”
“少来!你那闷骚的性格我还不知道?你什麽时候主动找过我?”
“吃饭了吗?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广东餐馆。”他聪明的换个话题问道。
少女撇撇嘴:“你请客?”
“这个自然。”说著用手向右指了指,“就在这附近。”
三人到了麦克所说的餐馆,随意的点了几个小菜,互相的说著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要出国了。”麦克突然开口道。
“恩?”少女诧异的停下筷子,“这麽快?”
“爸爸一直想让我进神学院,我……那也是我的梦想,但因为……所以就没去,不过现在也没什麽了,所以就同意了。”他咬了咬下唇,“如果、如果以後他、他再回来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司文沈默了片刻,随即爽朗一笑:“好啊,以後只要有须左的消息我就写信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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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念恩放下电话,直直的看著包裹著围角的金属铁片愣了好一阵子。先前的电话是张翰文打来的,他不过才喂了一声就被那尖锐的声音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昏头昏脑的听了半天才知道龙信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在香港,更神通广大的知道了她新换的手机号码,於是就在方才缠了她半个多小时。
半个多小时。
他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张家大小姐暴烈急噪的性格了,如果一本书不能在前两页吸引她,即使後面再精彩她也不会再多看一眼。一个人,如果是她讨厌的,她绝对不会浪费半个小时的时间。
“唉一眨眼她也这麽大了,六年前还是个小姑娘呢,记得我走的时候还抱著我一把鼻子一把泪的。”
龙信生感叹的语调再次在他脑中响起。即使这三年他和张翰文几乎形影不离,但在她先前的世界中并没有他的参与除了早年的童年时光。
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八岁以前他和父母一起生活在张家大宅内,顺理成章的,两个同样年龄的孩子成了彼此最好的玩伴。
自小,他的父母就告诉他要保护小姐。他的命是老爷给的,他必须用自己的生命护卫小姐。
那时,他并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所有的男孩子都是喜欢在女生面前表露英雄气概的,特别,小姐还是那样的美丽。
即使是现在,冯念恩也还记得十几年前那个初夏的午後。他们在张家宽大的院子里做著躲猫猫的游戏。和以前一样,总是由他先去找她的。那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即使早已知道她躲藏的地方也还是将整个院子绕了一圈之後才会再找到她。
他磨蹭了十几分锺,才来到假山背後的石洞里,本要像往常那样大叫的,但在猛的看到她酡红的睡颜後蓦地收住了就要冲口而出的声音。
也许是等的实在无聊了,张翰文靠在一块石头上睡著了。头歪著,细细的、黄褐色的头发有些凌乱,长长的睫毛在粉白的皮肤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随著时光的脚步,从石洞的缝隙里钻进来的阳光照在了那个巴掌大的小脸上,绯红的色彩将那张脸照的更是像蔓开的杜鹃般红豔。
应该是受到了光线的影响,张翰文的小脸皱了起来,仿佛抗议什麽似的动了动身子,睫毛抖动了几下,仿佛要醒了的。惊醒过来的冯念恩犹豫了片刻,小心的走上前用身子挡住那缕阳光。
保护小姐。
即使没有父母的叮嘱,他也从那时起将这个念头深植在了内心深处。
如此美丽而精致的小姐。
如娃娃般的小姐。
八岁,他那个平凡而温柔的母亲死了。
他穿著肃白的孝服看著穿著寿衣被化的好美的母亲,不知道哭。所有的人都在叹息抽搐,他却只是睁大了眼睛看著那张甚至比以前更为美丽平静的面孔。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死亡,但却已经开始觉得死去比活著幸福。
不久,是为了安慰年老的母亲,也是因为独自一人无法妥当的照顾年幼的孩子,父亲将他送到了乡下。在祖母身边,他平静的度过了剩余的童年和整个的少年时光。
然後,他回来了。在祖母死後,没有考上大学的他被父亲招回到身边。
接他的除了父亲还有张翰文。
娃娃张大了。
从幼时就被她讨厌的黄褐色的纤细头发已被染成豔丽的大红。精致的五官出落的如同怒放的玫瑰般媚豔。
他的工作和以前的并没有什麽不同。
保护小姐。
保护张翰文。
他默默的接受了,克己的做著。虽然张翰文的性格一年比一年更为暴躁,脾气仿若越来越大,他仍和以前默不支声的尽著自己的责任。
早在三年前他就知道张翰文有个未婚夫。虽然一直以来他从未从她嘴中听到过,从未见过他们之间通信、通话,但他知道。
龙信生回来了,张翰文走了。他不想弄明白其间的关联,那和他无关。永远无关。
但张翰文电话中那尖锐的叫骂,愤怒的声音却使他原本认为早已无谓的心刺痛了起来。
十几分锺的通话中,他只辩解了一句:“我没有说。”
这是事实,即使从没隐瞒自己知道张翰文的行踪,但即使对自己的父亲他也是三缄其口。
哪知这句话说完,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更为暴烈的怒吼。快速连续的句子中只有头一句被他清晰而深刻的记住了。
“新换的号码只有你知道!不是你说的他怎麽会知道?”
只有他知道?新的号码只告诉了他一人!
以後的几分锺,那在耳边不停响荡的尖锐嗓音到底又说了些什麽他已经不知道了。
挂锺滴滴答答的走著,在到正点的时候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冯念恩猛的回过神,他随意的拔了下头发,略显粗硬的短发顺著五指向後倒去随即又恢复原位。
他长吸了口气,自我释怀似的笑笑。总的来说,他这几天的生活是过的满不错的,女孩子泪水的事情也向他所渴望的方向发展著。
想到这里,那本来有些苦涩味道的微笑变的温暖起来。也许从表面上看来司文并不是一个好女孩,比起张翰文的火暴,她有时的言谈举止有时甚至显得无赖。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和她相处。
这些日子他除了上学就是和这个满口脏话的不良少女混在一起。
每天下午四时,他们就会出现在小花园和那群小鬼头嬉戏玩闹。少女对於那些令他头疼的孩子真的很有办法,在她的安排下那群小鬼从最初的恐惧到接受,从先前的轻视到尊敬。不过几天的工夫他已经可以很自豪的宣称自己和他们变成了朋友。
朋友……
想到自己的别有用心,他不由得有些心虚,但想到马上就可以变回人类,些须的心虚立刻被喜悦的兴奋淹没。
人类,会生会死,可以在太阳地下自由行走,不用吸食血液的人类。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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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立刻换好衣服,来到少女门前轻轻的敲了两下,不大功夫,少女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她的穿著,冯念恩不由得一愣。
一直以来,司文的衣服大多是极为前锋的,虽然也穿过那麽几次裙子,但看来都是在特别情况下才会那样。即使是穿著裙装,少女的容貌也只能说的上清秀,前卫打扮下的她给人最大的感觉更只是怪异。
每次想到她,冯念恩头脑中出现的都是一个染著紫发,叼著烟卷,满口脏话的不良形象。但是现在,当司文穿著白色的吊带裤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不由得眼前一亮。
“看什麽看!”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她瞪大眼睛,凶蛮道。
他的脸立刻一红,随即左顾右盼的道:“没、没什麽。你,恩,你这身衣服很、很好。”
“好你个大头鬼!”少女噗嗤一笑,“走吧,那些小鬼应该都到了。”
两人一起到了花园,果然像司文所说的那样,一群以周空为首的孩子们已经到齐了。见他们来了,孩子们立刻丢下手中的玩具围了上来,更有几个拿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竹苤央求冯念恩帮忙编笼子的。
现在的这些情况,即使是少女一开始也没料到。
冯念恩的确不善於和孩子们打交道,如果刻薄点甚至应该说他根本不善於交际。不过在乡间张大的他却懂得许多已经远离城市孩子们生活的玩意。
编笼子、烤地瓜,扎纸鸢,当他敏捷的爬上花园里最高的梧桐树,将挂在其上的风筝摘下来的时候他彻底的得到了这群孩子们的信服。
“好了,好了,都会有的。”冯念恩笑著制止孩子们的争闹,“我会给每个人都编一个的,谁也不会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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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手拿过一个孩子手中的竹苤,试了试韧度,正要开始动手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感觉如同蚕丝般的将他包裹了起来,他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额头上泌出点点的汗珠,脸色铁青。
他的异常立刻被少女发觉:“你怎麽了?”
他没有回答,眼神硬直的向前方看了一眼,然後缓慢的站了起来,僵硬的转过身子,瞪著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白色奥迪。
奥迪的车门打开了,一个男子从中走出。他穿著黑色西装,双腿欣长,身材挺拔。他走出车子,却没有走过来,同冯念恩隔著马路注视著彼此。
“叔叔!”
周空兴奋的叫声划破了凝滞的空气,陷入沈寂中的两人同时回过神,却见周空已经兴奋的向男子那边跑去。
冯念恩慌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他不假思索的转过身,想要像上次那样远远的跑开,但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一辆急速奔驰的汽车,他猛的转过身,却见那辆车已距周空不到两米!
刺耳的摩擦声传来,车子已经在减速之中,对面的男子也快速的向男孩跑去,想要在电光火石的刹那将他救出。
但太迟了,他们都知道太迟了,司文已经下意识的想要别过脸。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团灰白色的气流如同从天而降的云雾将男孩瘦小的身子包裹在其中。
“砰!”
车子撞上的竟然是一个实体,司文抬眼看去,却见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冯念恩躺在地上,他的怀里,是还睁著一双好奇大眼不明所以的周空。
他静静的看著朴素的墓碑,光滑的碑面上只有那麽简单的几个红字:慈母刘爱妹之墓,不孝子冯明谦泣立。
这是奶奶的墓,爸爸已经回去了,而他则因为即将而来的高考留了下来。
再过一个月就是那万千学子盼望并恐惧的日子了,他却依然每个星期都要来这里看看,除去那些杂草,抹净墓碑上的灰尘。
如果八岁的他对死亡只是有一个懵懂的认识,那麽十年後的今天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意味著什麽。
六月乡间的景色一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