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入我怀-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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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主帅都这么发话了,唐行文只好告辞:“是,下官告退了。”
待他出了营,朱煦景望着神情有异的那人幽叹一声:“你吓到他了。”其实,唐行文的问题,他也很想知道答案,曾经问过,他只是回答,总有一天会告诉他。
“是么?”楚临风淡淡地笑,“你呢?是喜欢那个没正经的我,还是现在这个我?”
“有什么分别吗?”他的眼中藏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暖,“你就是你。”
第二日一早,朱煦景带着亲兵与幕僚登上山头,观望战况。
昨夜开始,陆续有将领回来交令。敌军阵形大乱,昨夜被左右翼两方人马杀得大败,如今残部果然被逼入山谷,陷入合围。
“报——”一骑飞来,来人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启禀王爷,白将军得胜归来,正在途中。”
朱煦景微微扬起眉,抬手:“平身。我军伤亡如何?”
“禀王爷,我军死七人,伤十八人。”
这个数字让朱煦景满意地点头。白玉果然不负重望。
另一边,黑岩也回来交令了:“属下参见王爷。”
“免。”朱煦景也不废话,“战况如何?”
“属下不辱使命,前来交令。”黑岩毕恭毕敬地禀报。
“很好。”语毕,注意到黑岩左臂铠甲上的血迹,微微蹙起眉,“你受伤了?”
“禀王爷,小伤而已。”话虽如此,血迹斑斑的左臂连抬起都吃力,任谁都看得出来并非小伤。
朱煦景沉吟了一会儿,吩咐身边亲兵道:“取雪花丸来。”
亲兵领命而去,未几,取来一只小白玉瓶。朱煦景接过,递给黑岩:“马上服下,立刻去包扎伤口。”以黑岩认真的个性,定然一回来就先来交令,还未处理伤势。
雪花丸是大内圣药,据说是天山雪莲制成,对疗伤有奇效,十分珍贵。黑岩黝黑的脸上激动万分:“王爷……”
“快去。”他不容拒绝。
“是。”黑岩接过,感激涕零,转身去了军医处。
朱煦景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黑岩没有白玉那么精明,不过他作战英勇,忠心不二,虽然很难成为主帅,但加以调教,也是可以独挡一面的大将。
“你还真会收买人心。”一张笑得灿烂的俊颜出现在他面前。
瞥了他一眼,朱煦景又去看山下:“要说收买谁比得上你?”他营外的几个小兵全让他收买了,想必此刻他的行踪也是这样得来的。
楚临风干笑一声,知道他所指为何,立即转移话题:“啊,我听说昨晚我军大胜,看样子,你回京之日不远了?”
他应了一声,反问:“你呢?什么时候回去?”他知道他也家住京城。
“回去?”他苦着脸,“我要是现在回去,就得乖乖等着成亲,才不要!”
朱煦景听得微微一笑,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是成亲却躲成这样。“成亲有这么恐怖吗?反正你也没心上人,娶妻应该不是太为难你吧?”
“话不是这么说,我可是很有原则的,宁缺勿滥,除非心动,否则绝不成亲。”笑语中,决心坚定如铁。此生愿已难遂,只剩这最后一点坚持,不肯妥协。
他听得一怔,回首注视着白衣如雪的少年,目光难解,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道:“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动心?”
避开他的目光,楚临风遥望云天辽阔的远方,回应似地叹息:“那么,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你倾情?”想到将来有一日,他会对一个女子款款柔情,突然心中一痛,闷闷地说不出话来。皱起眉来思索,这到底是怎么了?
朱煦景却不知他心中所想,淡然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一辈子都遇不到吧!”他素来不是多情之人,然而,说到这里,心中却隐隐有些惆怅。或许内心深处,他也希望有一个两情相悦的女子可以相伴相守,只是知道难以遇到,所以才不去期望。
听到这话,楚临风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这一点我们倒很相似,如果我们都遇不到,干脆凑合着算了。”
“你跟我?”也不知是不是胜利在望,所以他也有心玩笑,接口道,“如果你是女子,我必定娶你。”
“此话当真?”
不知为何,朱煦景觉得他的眼神亮得有些诡异。想想没说错话,顺着说道:“自然不假。不过,可惜你是男子,我可没法娶个男子做昭王妃。”突然心中轻轻一动,隐隐感到些许遗憾。
楚临风低低笑了,望着他笑得万分狡诈:“以后可别后悔。”
他的笑让朱煦景心中隐隐一动,有什么想法正要破土而出……
“王爷,左将军俘获敌将二人,想问王爷如此处置。”一个亲兵跑来,跪下禀报。
朱煦景神情一凛:“带上来。”
第四章
这两个敌将都是极为高壮的壮年男子,身上血迹斑斑,被左将军缚着,由几名士兵押了上来。
“跪下!”一名亲兵喝道,立即有人将那两人强硬压跪在地面。
“你们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朱煦景一身战甲,战袍飞扬,立在众人中间,只觉得凛然傲气,尊贵非常。
两个鞑靼将领看到他时都呆了一呆,昭王之名威镇漠北,他们都听说过他年少英武,却不曾见过,此时一见,方知这世上还有像这等干净俊美的男子。
“我们王爷问你们话,听到没有?!”一旁的亲兵见敌将半天不回答,狠狠地瞪着他们。
两个敌将回过神来,都闭嘴不言。
“再不说话,可是要吃吃苦头吗?”亲兵再度威吓。
朱煦景抬了抬手,制止了就要挥下去的马鞭,依旧是平平淡淡地问:“你们可听得懂汉语?”
两个俘虏没有出声,一旁左将军插口道:“王爷,他们会说汉语,末将听他们说过。”
朱煦景转向他,问道:“左将军,你可知这二人是什么身份?”
“末将曾听有人喊他们将军,具体身份末将不知。”与鞑靼交战已久,他们都听得懂几句鞑靼语。
他点头,又对两个俘虏道:“鞑靼败局已定,你们不招本王也没损失,不过,再不说话,本王便拿你们的人头号令全军。”他说来语气平淡,但,谁也不敢轻视,此话一出,两个俘虏皆脸色一变。就算早已作好战死的准备,面临死亡,还是有人生而有之的恐惧。
片刻后,他负手背过身去,轻轻扬了扬手,依旧平平淡淡地下令:“斩了。”
楚临风看着他波澜不起的脸庞,心中暗想,他终是个军人,虽然平日从不滥杀,一到战场,便不会再有仁慈之心。如果太过仁慈,只怕也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主帅。如果是自己呢?是否也能像他这般对生死之事如此淡然?
“是。”两名亲兵上前,就要一刀斩下——
“等一下!”有些别扭的汉语,显然出自战俘之口。两名亲兵停了手,等待主帅的决定。
朱煦景转回身,依旧平淡无波地看着他们:“还有何事?”
两个俘虏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如果我们把军情告诉你,你会不会放过我们?”
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他开口:“可以。”
“那就过来一点。”
“放肆!要说就这样说。”一个亲兵出声喝道。显然,这样可能会危及主帅的生命。
一个俘虏辩解道:“我们说的可是秘密军情,不能让太多人听到。”
那名亲兵正要喝问,朱煦景已往前踏出几步,站到他们面前,目光高深莫测:“现在可以说了吧?”
“好。我们想说的是……”两个俘虏突然齐齐地暴喝出声,猛然用力,竟然挣开了绳索,凶猛地扑了上去!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万万料不到这两个敌将居然有这等神力,都来不及反应!
惟有朱煦景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方才他已看出这两人并非真的有话要说,只是他自恃武功高强,所以才故意上前。此时,但见他右手一探一捞,由亲兵带着的破天剑破空飞出剑鞘,落入他的手中。隔空取物,他使来容易至极。
然而,这两个战俘也着实厉害,一个不顾血肉之躯猛力扑上前抱住他的腰身,另一个伸手抓过一旁士兵的配刀,凶悍地砍去!
闪避不及被抱住身躯,朱煦景微微一蹙眉,手中破天剑一转,光芒到处,立时将砍来的刀击碎!
惊变之下,楚临风反应也是极快,想都没想地伸手摸向腰间,流风剑闪出寒芒,一剑将抱住朱煦景的那人斩落!
谁知,那人晃了晃,仍然死死地抱住他,人头落地,仍没有松手!这样的情景,不止别人,连朱煦景也现出惊诧之色!
就在他略一停顿的片刻,另一人趁机扑了上来。
“刺客,刺客!”亲兵已反应过来,大叫起来。
楚临风大惊,正要上前,突然感到背后一寒,当即流风剑一转,三支破空而来的连珠箭被斩成两半!他还来不及庆幸,那断箭的箭头竟像刚才被斩落脑袋的鞑靼人一般,仅是慢了慢,依然向朱煦景飞去!
好高明的箭法!他心中惊叹,眼角瞥见又是几支羽箭飞来,一瞬间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胸口猛地一滞!
糟了!来不及多想,他一手以流风剑为防护织起剑芒,另一手疾探而出,去抓一支漏网的箭。“呀!”痛楚从手掌袭来,他轻叫了一声,随即以身挡去箭路,望向羽箭射来的方向。
他这一扫一抓间,已经有亲兵反应过来了,挺身上前,还有几个奔向箭手所在位置。
无虞了!他松了口气,转身一看,那边另一个俘虏已被破天剑击毙,亲兵们正将那个被砍了头的鞑靼人拉开。朱煦景手握破天剑,战袍染血,幸而安然无恙。
他放下心来,这才去看中了箭的手。那羽箭力道之大真叫人大吃一惊,他伸手去抓,虽然扼住了箭势,却仍有一部分箭头刺进了掌心。他不禁想道,倘若这箭射中人体,还不知会射进多深!
朱煦景望向他,看到他染血的掌心,突然脸色铁青:“你的手伤了?”
楚临风摇头:“没事。”流风剑藏回腰间,他伸手将箭头拔了出来。
“军医、军医!”朱煦景丢开破天剑,抓住他的手腕,从怀中掏出一方汗巾按在伤口上止血,气急败坏地向后大叫。
跟随在朱煦景身边的亲兵幕僚几时见过他如此焦急暴怒的神色?惊愕之余,已经有人急急跑去找军医了。
“痛不痛?”他的脸色不再平静无波,眼中掩不住的担忧,低头柔声问道。
楚临风抬头,正好望入他无遮无掩的眼中,突然一呆。他……是在担心他吗?对他这个在战场上见惯生死无常的人而言,这点伤该是根本不算伤的吧?可是,可是为何他却如此担忧?
“还好。”他低下头,掩住突起的心悸。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被他这样看着,心会跳得这么快?
片刻后,军医被拉着跑来,那个放暗箭的刺客也被几个亲兵抓了过来。
朱煦景这才放开他,让军医去料理他的伤。转过身去,看到那刺客居然是个穿着步兵战袍的男子。
“王爷,末将有罪!”左将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不止。这一场惊变配合得十分巧妙,想必是早有预谋,若要追究责任,将两名鞑靼人带来的左将军自然首当其冲。
朱煦景冷哼了一声,脸上仍然怒极,先问亲兵:“这人是谁?”他怒火万丈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弓箭手。
一名将领跪了下来,冷汗涔涔:“是、是末将营中的弓箭手。”
他狠狠咬牙:“是你旗下的?”
从来不曾有过的狂怒出现在他素来平淡冷漠的脸庞上,众人吓得谁也不敢出声,只有问到的那名将领拼命伏地磕头:“王爷明鉴,末将不知此人包藏祸心,惊扰到王爷,末将该死!”
他冷冷一哼,也不理会,视线转向地上被几个亲兵压制着的弓箭手,顺手一抽,寒光四射的破天剑抵上那人喉头,喝道:“说!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居然也是条硬汉,哼了一声,闭目不语。
“不说是吗?”他阴冷地笑了笑,脸上残酷得让人心惊胆战。手腕一翻,破天剑疾刺而出,只听那人闷哼几声,脸色顿时惨白,原来他的手筋脚筋已被那几剑挑断。“说不说?”
那人睁开眼,盯着他,慢慢开口:“既然任务失败,我也没脸回去了。你要杀便杀,不是你们汉人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
“原来是奸细!”朱煦景冷冷看着他,“为了今天,你们想必已经计划了很久了吧?”
那人看他一眼,闭目等死。
这样的硬骨头,倒叫朱煦景有了几分敬意,但,扫到楚临风还在滴血的手掌,顿时怒火再起,咬牙道:“好,既然想死,本王就成全你!”语毕,手起剑落,剑光闪过,那人已身首异处。
处置了奸细,他冷眼扫过跪在地下的两个部下,他们都吓得冷汗如雨,不敢抬头。
“你们两个,此事虽非所愿,却难逃失职之罪!杖责三十,罚俸半年,下去!”
“谢王爷开恩!”出了此事,这样的处置已是极轻的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连连磕头。
“唐行文!”
刚才被吓掉半条命的唐行文这才回过神,连忙跪下:“下官在。”
“行刺之事,你去给本王好好查查,三日后将结果交来!”
“下官……遵、遵命。”要命,王爷自己把疑犯给斩了,才要他查,这让他怎么个查法?当然,想归想,这个时候他可不敢提出异议,只有连连应声。
“下去!”
“是。”他看了看一脸阴沉的王爷,擦擦冷汗,下去查案了。临走时眼角扫到正在包扎伤口的楚临风,暗想,没想到这个家伙平时嘻皮笑脸的,关键时刻却能挺身而出,以身相护,而且,武功还真不是普通的高……
“啊,好痛!”夸张的哀叫在朱煦景的起居帐里回荡,楚临风抱着手,龇牙咧嘴地抱怨,“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不过是跑来玩玩嘛,居然也会受伤。啊,你轻点!”
朱煦景叹了口气,放轻手上的力道:“有这么痛吗?”这点伤在他看来完全不值一提,偏这家伙一直叫个不停——哼哼,若不是那日看到他被刺的反应,他说不定真的以为很痛,这家伙当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现在在这里叫痛,摆明了是作戏!
“有,就是有!”楚临风扯着嘴角吸气,“喂,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次,你拿什么来报答我?”
“报答?你自己说想要什么吧。”绑好他手上的伤,朱煦景去洗手了。真是搞笑,为什么他堂堂一个统帅却要给个任性胡为的小子使唤,天天给他换药包扎那点小小的伤?
他这漫不经心的话听得楚临风暗自嘀咕:“说得真轻松,我说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吗?”
“怎么,怕我给不起?”另一人耳力好得很,他刚说完,便转起头,眉目轻扬地就接下这一句,颇有自傲之色。
“哼哼,昭王殿下权握一方,要什么有什么,哪有给不起之理?”酸溜溜地冒出这番话,楚临风头一撇,摆明是在讽刺。
这般孩子气的反应让朱煦景失笑,道:“干什么?难不成你嫉妒?”
“我是嫉妒怎么样?”他哼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刚才还一脸不情愿,立刻就笑得贼兮兮的了,“不过,有一样东西我怕你真的给不起。”。
“哦?”看他这模样,朱煦景顺口应道,“只要你开口,我有的便一定给。”
眼睛突然一亮,依头掩下不怀好意的目光,道:“这东西谁都有,但不是谁都给得起。王爷,你说这句话可要想清楚,万一到时候反悔,我可不依。”